第57章
此時這一家子還不知道自己小火了一把，一家三口一路向南，把小呆的狗毛一路從大帝都抖到了祖國的南方。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之一是讜賜的老家，他父母居住的地方。
當年，讜賜因為出櫃被攆出家門，孤身在外多年。然而母子連心，讜媽媽氣過了還是心疼兒子，早幾年就催促兒子不拘男女趕緊找個伴兒，如今讜賜找到了打算一塊過日子的人，總要帶回家給母親看看。
讜賜沒有提前聯繫母親，只在快要下高速路的時候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近鄉情怯，讜賜給媽媽打電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哽咽，「媽……」
讜媽媽一聽兒子的聲音險些把手裡的茶杯打了，「怎麼啦？啊？兒子，出啥事兒了？」
「沒，沒事兒。」讜賜清清嗓子，「媽，我沒事兒，我現在快下高速路了，您能不能出來一趟，我，我帶了個人，想請您看看……」
這句話一出，讜媽媽就真的把水撒了。讜賜聽見電話那頭乒乒乓乓一陣響，害怕老人摔倒，連忙叫到：「媽，媽？媽，你怎麼啦？」
「沒事兒，沒事兒，就是把水灑了，不要緊……」讜媽媽安撫了兒子之後沉默了一段時間，許久才輕聲問：「是男的？」
讜賜也沉默了一陣子才輕輕地回答：「嗯。」
「哎~」讜媽媽嘆了口氣，「也好，也好，有個伴兒就好好過日子，男的……男的就男的吧。」
「嗯，我知道，媽。」讜賜聽到母親的話，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媽，我出了高速路口了，您到小區門口來吧，我們去接您，咱們去吃大餐。」讜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輕快一點。
「行。」讜媽媽下定決心，哪怕回來之後跟老頭子家庭戰爭，她也要去看看兒子的另一半。「你在咱家東邊那個路口等著，我現在就下樓！」老太太中氣十足，一身的力氣，她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地給兒子撐腰！
讜賜和高端在路口等了小一個小時。讜賜本就緊張，讜媽媽遲遲不來，讓他的緊張感翻倍增長，一直在問高端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高端只好一遍一遍地安撫他，「女人出門總是有些慢，不管哪個年紀的都一樣，咱們是晚輩多等等，沒有關係。」
一開始讜賜還能聽進去，到了後來讜賜實在忍不住了，「不行，我媽一直是個爽利痛快的人，說出門就出門的，從來沒有這麼久，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兒，我還是去看看吧！」
高端一把抓住讜賜的手，十指交握，「你安心點，沒準兒是遇到熟悉的鄰居多聊了兩句呢？阿姨既然說了要來見你，就一定會來……」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有人敲車窗。原以為是警察叔叔攆人，讜賜一回頭才發現外面站了一個時髦老太太。讜賜呆了三秒，手忙腳亂地去開車門，連開了三下都沒有打開，還是高端幫忙解開安全帶敞開車門。
讜賜緊張地手腳都不知道如何放，像個做錯事兒的小孩一樣低著頭訥訥地叫：「媽……」
讜媽媽帶著寬邊的大墨鏡，看不清此時的表情，但是讜媽媽很快轉過身去，用手捂住嘴。「媽……」讜賜更加手足無措，想要抱抱媽媽卻不敢伸手。
高端不知何時也從車上下來，拍拍讜賜的肩膀，遞給他一包紙巾，示意了一下讜媽媽。讜賜接過紙巾，小心翼翼地遞給讜媽媽，「媽，您……」讜賜不知道如何說才好，求助地看向高端。
「阿姨，您好，我是高端。」高端上前一步站到讜賜身邊，「這邊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
讜媽媽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緒，轉過身對高端點點頭，沖讜賜怒道：「你個熊孩子，一出門就不認家了是吧？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回來看看！」
「媽，我錯了！」讜賜連忙認錯，「您別生氣了，要不您打我兩下？」
「你都比我高出一個頭了，我打兩下？打兩下我不手疼么？」讜媽媽氣哼哼地說，但也就嘴上說的狠，到底是沒捨得動手。
「媽，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讜賜討好地扶住讜媽媽的手臂。讜媽媽倒是沒掙開，順著讜賜的力道走到車後門的位置。讜賜打開車門，一張狗臉露了出來，唬了讜媽媽一跳，「你們怎麼還帶這麼個東西出來？」
讜賜知道讜媽媽不愛這些帶毛的動物，訕笑了兩聲，「小呆，下來！媽，我陪您坐在後面。」高端不滿意自家笨鳥撇下了自己坐在後面，卻也知道他們母子多年不見，正是想親近的時候，他默默地扯了小呆的項圈，把小呆送上前座，他才繞到另一半開車。
後座的母子二人多年不見，雖說也通過電話，但畢竟跟面對面不一樣。娘倆都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氣氛一時尷尬了起來。
「我第一次到這邊來，不太熟悉路，讜賜，你幫我指路吧？」高端適時地開口打破沉默。
「嗯？啊，我離開太久了，這裡變化很大，有些地方我也不認識了……」讜賜尷尬地說完，看向自己的母親。
「看我做什麼？」讜媽媽摘下墨鏡瞪了讜賜一眼，「是誰一上大學就再也不回家的？一走七八年，活該連自己家都不認識！前面路口左拐！」讜媽媽抽空指了個路，又繼續數落讜賜，「你說你，你爸那個狗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攆你出門你不認他，可我呢？你爺倆置氣，想沒想過我夾在中間要怎麼辦？」
「媽，我錯了……」讜賜聲音有點啞，「離開家我才知道家裡有多好，我想您也想爸，但是我怕你們沒消氣所以不敢回來。」
「現在怎麼敢了？」讜媽媽一張嘴就把讜賜堵了回去。「小高是吧？前面紅綠燈直走！」
「媽……」讜賜哭笑不得，原本他是有些傷心又歉疚的，可是他媽老是齣戲讓他的感情連貫不起來，下面的感情他很難把握啊！「媽，您生氣打我兩下，罵我兩句都行，但是我不想因為我讓你們氣壞了身體。這次回來……我們是臨時決定的。是他說我們確定了關係就應該回來見見家長，跟家長報備一下。」
「前面的四方大酒店門口就停下吧，我定了房間。」讜媽媽沒有接讜賜的話而是對高端說。「你們也沒說你們帶了只狗來，也不知道人家讓不讓進。」
這酒店裡的餐廳是不允許寵物進入的，不過這酒店的樓上有客房出租，那裡是允許寵物進入的。高端二話不說就去開了個最高級的套間，「這裡沒有總統套房，最好的是蜜月套房，服務員說有會客廳，要不咱們先上去坐下說說話？」高端一改往日冷麵酷哥形象，在讜媽媽面前一副溫柔暖男的面貌。
雖說是自己兒子的另一半，但終究是第一次見面，讜媽媽對高端還算客氣，高端的提議也沒有駁回，而是點點頭跟著服務員上了樓。
該數落的剛剛在車上已經數落過，不過讜媽媽不解氣地又說了讜賜兩句，這才把這茬兒揭過去，娘倆開始聊聊近況。讜媽媽仔細問了兩人怎麼認識的，怎麼好的。
讜賜當然不敢跟讜媽媽說他們是一夜情認識的，然後他被高端纏上才好的。只說是兩人是朋友介紹認識的，後來偶然又碰到過幾次，熟了就走到一起的。
讜媽媽點點頭，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自己的兒子她自己知道，她家小賜雖然鬧出這麼一出但總的來說還是個中規中矩的孩子，這樣的答案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你們也別怪媽媽說話難聽。」雖然認了命，讜媽媽還是有絲絲不甘心，「你倆就這麼過下去了？你們老了怎麼辦？現在雖然很多家庭不要孩子，但是想要要不上的更多，孩子是一個家庭的維繫，是潤滑劑。兩個人過日子哪裡能一帆風順，總有磕磕絆絆，這要是倆人談戀愛，說上來脾氣分也就分了，但是兩人有了孩子就不一樣，吵得再凶也會想著為了孩子忍下這口氣。」
讜媽媽說的很直白，正因為這種直白讓讜賜沒有辦法反駁說：我們沒有孩子也能和和美美的過下去。高端摟住讜賜的肩膀，捏捏，「阿姨，您說的沒錯。但是我倆還年輕，又是大男人，恐怕照顧不好一個孩子。」
「沒照顧過就學著照顧！」讜媽媽果然如讜賜說的那樣爽利，「諸葛亮出山之前也沒當過軍師啊！女人頭回臨盆前也沒當過媽！他們能學你們怎麼就不能？」
「是，阿姨。」從來都是訓別人的高端，頭次被人訓，也只能低頭認了，「我們也在嘗試學習，但是這事兒不能一蹴而就。我們就先養了小呆，先培養我們的責任感……」
「哼，別跟我說這些虛的！」讜媽媽一反剛剛的客氣疏離，現在說話幾乎是句句帶刺兒，「一隻狗跟孩子能一樣嗎？它能叫我奶奶？」
「媽……」讜賜拉拉母親的手示意她不要說了。他似乎能明白當初母親的處境了，愛人和父母，他該怎麼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