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大漢長青
作為禁衛軍統領, 拱衛皇宮大內, 保護皇帝安危,必要時還得主動做人肉盾牌, 要說黃文忠沒兩把刷子,他也坐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只可惜,今天必然是黃文忠刷新自己世界觀,不不不, 他的三觀都已經徹底動搖了。
看起來嬌柔怯弱的金枝玉葉,居然會使軟劍?而且她不光會使, 還使得特別好?哪怕心中還記著陛下之前的話,可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 黃文忠認輸不認輸也沒啥區別了。反正都是被吊打,堅持十招跟堅持一百招有什麼區別呢?黃文忠相信,要不是公主殿下沒有下殺手, 他怕是早就血濺五步, 橫屍當場了。
想到這裡, 黃文忠利索地跳出了戰圈, 倒轉刀背,拱手向衛長公主行了個禮, 「微臣技不如人,願意認輸。」
但是實際上不止黃文忠很委屈, 衛長公主心裡也有點懵。
哎?哎哎哎?這就贏了?真不是黃統領你放水嗎?
衛長公主一時沒有收好臉上的表情,無意間瞥到的黃文忠越發羞憤欲死。
殿下,真心不是臣沒有盡全力啊, 而是你自己武力值太彪悍,你自己不覺得嗎?突然好替未來的駙馬擔憂哦。
衛長公主還真不這麼覺得。
要說為什麼衛長公主對自己的武力值沒有一個直觀的,深切的認識呢?原因還在於平常一同訓練的弟妹身上。
都是謹歡教的,天分強些的,如劉據,莫看他現在還是個豆丁,和霍去病這個大小夥子對戰都不見得落於下風。尤其姑姑那一身縹緲之極的輕身功夫,竟是除了他,誰都沒能學會,讓他們不由得不心生艷羨。
再加上妹妹們那一手鞭子也都使得是虎虎生威,破空有聲,作為一個習武以來從來沒和弟妹以外的人對戰的人,要讓衛長公主認清楚自己現在的武藝到底如何,還是挺難的。
更何況她們上頭還有個不管她們怎麼努力,哪怕是一起上都鬥不過的大魔王呢。
就這麼輕輕鬆鬆,甚至連大招都沒有使,就把父皇身邊最得意的禁衛軍統領給打敗了?明明沒有喝酒,這會兒的衛長公主也還是有點飄飄悠悠的,直到看到嘴角帶笑的姑姑和一臉郁色的親爹,衛長公主那顆飄忽的心才落到了實地。
「父皇,您是皇帝,一諾千金,萬萬沒有不認賬的道理吧。」接收到了謹歡眼神示意,衛長公主連忙開口,催著她親爹把這件事給定下來。
原本以為據兒才是個討債鬼,哪知道一向沉穩的大女兒討起債來可比大兒子厲害多了!
「真是朕上輩子欠了你的!」劉徹不情不願地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準備去吧,明日也別忘了來宣室殿,朕還有事情要與你商量。」女兒的武力值這麼有保障,按現在的架勢,放她出去,倒是不用擔心她的安危了,說不準還得替路上那些個試圖找死的人擔心擔心呢。
衛長公主聞言喜上眉梢,急匆匆向兩人行了一禮,就急急忙忙回自己的宮室去了。
劉徹看著腳步輕快,神采飛揚的女兒,嘴裡不由泛起了些微苦澀之意。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自己就想飛了。而他這個老父親,除了目送孩子遠去,默默為她打點好背後的事情,好像也沒什麼用處。
「哦喲,那什麼王夫人不是剛剛給你生了個小兒子嘛,不會跑不會爬的,連話都還不會說呢,好不好呀?」謹歡挑了挑眉道。
劉徹頓時就僵住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傷春悲秋鬧小情緒呢,帶著幾分討好地笑道:「那什麼,阿姐,借你的廚子用一用唄?」
雖說現在的飲食水準往前邁進了一大步,但是這一大步跟朝陽宮的一干大廚們比起來,差距還是非常明顯的。劉徹也不是沒動過挖牆腳的想法,反正朝陽宮裡大廚那麼多,少一兩個也完全沒有問題不是。可是一個兩個不知道被他姐灌了什麼**湯,他私底下叫人說了那麼多話,也沒有一個積極請辭的。一個個的就跟腳下生了根,長在了朝陽宮一樣,對謹歡那叫一個忠心耿耿,讓劉徹也很是挫敗。
其實這還真不是劉徹的小鏟子揮舞地不勤快,而是這是謹歡的「自帶班底」啊,自打上一回在大秦開新東方把她麻煩地夠嗆之後,繼身邊的宮女太監之後,謹歡又把廚子這一項加進了「必備選項」裡頭。這也是為什麼劉徹的鏟子都快鏟斷了,牆角都沒有動一絲一毫的原因。所以現在皇帝陛下想要討好某人,也只能跟他親姐來借人了,畢竟別的廚子再好,烤肉的手藝總是沒有阿姐這裡的廚子好啊。
要說劉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的運氣居然這麼「好」,就那麼無意中的一回,王夫人居然就懷了。只是還沒生之前就鬧出了那麼多風波,氣得劉徹變動計劃提前下了旨意立太子,不僅厭惡了王夫人不說,連帶著肚子里的孩子也受到了波及。
這不,娃兒生下來都已經滿了月了,除了衛子夫因為皇后的身份命人送了點東西過去,劉徹一點反應都沒有。由此可見,皇帝什麼的,也是穿上褲子不認人的貨色,而且渣起來,只會更渣。
就是不知道此刻蘭林殿里,抱著兒子的王夫人心裡是個什麼感覺了。其他的謹歡不敢保證,可有一點她還是能夠確信的,約莫是憤怒吧。好不容易真生下來一個能夠搶奪大位的兒子,卻偏偏輸在了起跑線上,還沒怎麼著呢,就先得了皇帝的厭棄,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才好呢?
當然了,這些都不是謹歡需要關注的重點,隨便王夫人怎麼琢磨,那都是王夫人自己的事情,和她半錢銀子的關係都沒有。
「想借廚子?」謹歡沖皇帝伸了伸手,「好處呢?」
劉徹:「……」
姐,你可真是我親姐!你信不信,要換個別人,這麼明目張胆地跟朕要好處,朕分分鐘打死她啊!
「回頭就送過來!」劉徹回答地特別憋屈。然並卵,把柄被人捉著,他就是不想氣短也得氣短。
好處到手,大廚什麼的,謹歡自然是利索地就借了出去。她朝陽宮裡那麼多大廚呢,就借倆,小意思啦。
劉徹帶著人去行討好之事,謹歡則去了學宮,為衛長公主一行人準備起了後勤工作。
從來她在外面打仗,在外面浪,有甘羅李斯他們給她做後勤,甚至於嬴政也沒少在後面給她送東西。現在謹歡照葫蘆畫瓢,再結合自己的現代經驗,準備的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再細細實驗一二,還是能搗鼓出一些很實用的好東西的。
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作為大吃貨國的人民,吃這件事,那絕對是最重要的。一路上縱容有許多補給點,沿途的驛站也會儘力幫助,可是仍舊有許多路程比較荒涼。所以謹歡著重讓人研究的就是乾糧。光吃飽不頂用,還得吃好不是,維生素和礦物質都不能落下,不然人怎麼能有力氣趕路呢。壓縮餅乾什麼的她一時間可能弄不出來,但是類似的東西嗎,還是可以嘗試一二的。
有了個大方向,大家搞起研究來也就隨之輕鬆了不少。再說了,這次學宮裡還有不少人也要跟著一起西行呢,為自己研究,眾人的勁頭甭提有多足了。
在一片忙忙碌碌之中,太子的冊封大典終於到了。
年幼的劉據神情莊重,一身大禮服越發顯得他面容稚嫩,但是他依舊站得筆直如松,落在百官眼中,更是多添幾分讚許。
江山後繼有人啊!
今天這樣隆重的場合,皇室眾人自然誰都不會無故缺席,劉徹之前就命人給謹歡重新趕製了禮服。是以哪怕謹歡嫌棄這件大禮服太過於華麗,也還是穿上了身。也虧得她年過四旬還不顯老,不然這個年紀,穿這樣的花色,非得被人家嫌棄不可。
隆慮公主作為一個標準的小透明,和謹歡這個二姐的關係說好也不是很親密,但是要說茶嘛,反正比平陽親密多了。看到之後,很是真心實意地誇讚了謹歡一句。一旁的平陽聽到之後,輕哼了一聲,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哼得是隆慮拍馬屁,還是謹歡不美貌了。
看著隆慮瞬間變白的臉色,謹歡悄悄伸出手拍了拍這個便宜妹妹,輕聲道:「豫兒的性子有些驕縱,以後怕是要惹事,若是你沒意見,我倒是願意替你管教一二。」
隆慮眼神微動,稍稍猶疑之後立刻就點了頭,「那便麻煩二姐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我姐妹,何須如此客氣。」謹歡刻意將這番話說給平陽聽。
隆慮公主也知道二姐這話其實有點含沙射影的意思在裡頭,但是得了實惠的是她,那她也就不願意再多管此事了。
她的婚事乃是當年館陶公主和王太后定下的雙保險,陳嬌嫁給皇帝,她就嫁給了陳嬌的二哥陳蟜。她秉性柔和,又不愛生事,還沒有公主脾氣,可說得上是柔弱如水了。陳蟜習慣了囂張跋扈的親娘和驕傲恣意的妹子,陡不然娶回來這麼一個媳婦兒,那真是跟天上掉了個肉餡餅兒一樣的,夫妻兩人倒也情投意合,平日里也是夫唱婦隨。
然而樁樁件件都好的兩人偏生有一樁不好,兩人婚後多年無子,各種燒香拜佛,秘方靈藥之類的,什麼法子都使了個遍兒。這要是謹歡在,興許還能給解釋一下,兩人是嫡親的表兄妹,陳蟜的親娘館陶和隆慮的親爹景帝那可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弟啊,這倆難懷一點,也是正常的嘛。
幸而,倆人還沒倒霉透頂,前些年好不容易才得了個眼珠子似的寶貝兒子,名叫陳豫。正是因為來得不易,夫妻二人對這個孩子都十分的嬌慣。老話說,慣子如殺子,就是皇家亂慣孩子都沒什麼好下場,更別提陳蟜不過是個侯爺罷了。
隆慮公主也不是沒動過狠下心來管教兒子的想法,只是每每對上兒子那張小臉,她的心就硬不起來了。現在謹歡主動提出要替她管教一二,這當真是再好也沒有的了,若是這樣的機會她都不能好好地把握住,那她也真是白在宮裡安安靜靜,平平安安地混了那麼多年。
二人這邊「姐妹情深」,一旁的平陽自然恨得越發牙癢。只是她對上謹歡就沒佔過便宜,更何況現在還是冊封太子這樣的大事,要是她在這時候鬧出什麼點什麼來,只怕皇帝也肯定饒不了她。想到這裡,平陽只能暗地裡咬了咬牙,偏過頭去,玩上一出「眼不見為凈」了。
謹歡對此只能嗤笑,你愛自己腦補自己腦補唄,反正又礙不著她的事兒。
大典結束,接下來自然就是大宴百官。趕著這樣熱鬧喜慶的氛圍,劉徹順勢宣布了一下西行的人選。
頭一個,張騫,沒問題。這是老手了,第一回那麼艱難的情況這人都回來了,現在肯定更沒問題啊,經驗豐富嘛。這人選得好。
第二個,霍去病,這也行。先不說冠軍侯打得匈奴是聞風喪膽,奪命狂奔,就沖著這位的戰鬥力,想想他領著兵士護衛上下,眾人心裡就很是安定啊。這個選得也好。
第三個,衛長公主,這——哎哎哎,這不行!
劉徹臉一黑,怎麼不行,你們的言下之意是朕的女兒不行?
早在宣布此事之前,劉徹就已經將這事兒仔細想過了。只是他到底已經答應了女兒,就算這事兒再怎麼艱難,他這個當爹的,還不能完成一下女兒的小心愿了?
劉徹心知,這事兒不管是正著來,還是反著來,估計都不能說得通,所以他決定另闢蹊徑,先給群臣把大帽子扣上,把後路給堵死,這樣他們縱然再想唧唧歪歪,也有限了。而選在這個時候宣布這件事,也是劉徹思考之後的結果。按照常理來說,西行一事事關弘揚大漢國威,端得上是一件大事,應該放在朝堂之上討論。但是劉徹心裡也明白,這事兒現在說,還能仗著時機硬是把事情給定下來,要是真放在朝堂上討論,可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畢竟他知道女兒的武力值,其他人不知道啊。就算再讓閨女和黃文忠打上一回,那些個倒霉催的估計還得懷疑黃文忠是故意放水呢。本來黃文忠就因為輸得這麼慘而很懷疑人生了,劉徹也不想再打擊他一回,好歹是自己的心腹,這麼摧殘,以後要是真一蹶不振了可怎麼辦呢。
事實證明,劉徹的想法是正確的。
堂下的群臣們哪怕知道要去勸諫皇帝,可是這才行過太子的冊封大典,他們現在就要以死相諫,到底是觸太子的眉頭呢,還是盼望著皇帝現在就下台,讓太子上位?
再一個,皇帝都把話給堵死了,留給他們的發揮餘地也確實有限,要是真應下了皇帝的話,懷疑公主的能力有限也就罷了,但是這句話裡頭延伸出去的含義,可是十分的豐富多彩啊。
首先,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乃是一母同胞,懷疑公主,是不是也在懷疑太子?二一個,公主是皇帝的嫡長女,懷疑她,和懷疑皇帝有什麼區別嗎?再加上現在有謹歡在,他們連女子不如男這樣的話都不怎麼敢說了。沒辦法,前腳把話說出口,後腳就會被這位定國長公主全方位無死角三百六十度的吊打,這樣的苦逼經歷,他們是真心地不想再來一回啊!
謹歡在上面打量著下方百官臉上那如同便秘的臉色,要不是場合不對,都要揉著肚子笑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什麼能比看到一群傻逼犯傻更好笑的呢,哈哈哈哈哈……
貼心的太子殿下小小地拉了一下他那肆無忌憚的親姑姑,小聲提醒道:「姑姑,您收斂一點兒吧。」個個都神情嚴肅,唯有他姑姑一個,臉上滿是笑意,就差直接笑出聲兒來了。
哪知道劉據才出聲提醒,謹歡居然真的就直接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陛下英明,此舉大善啊!」謹歡站起身,很是浮誇得拍了一句劉徹的馬屁,而後直接面向百官,狀似無意的捏了捏自己的拳頭,「諸位大臣顯然也很是贊同陛下此舉,畢竟衛長公主天資聰慧,定能在外夷面前展現我大漢女子風采,一揚我大漢國威啊,眾位,可是如此?」
百官:「……」
qaq!陛下,你姐她又動用拳頭威脅人了啊,您到底管不管了,說好的當官好呢,我們這什麼都還沒做呢,拳頭就到自己面前了,除了同意,我們到底還敢幹什麼呀!你們老劉家的人,良心真是大大的壞了!
劉徹和劉據:「……」
wow!姐姐(姑姑)實在是太帥了,哈哈哈哈,這幫龜孫子沒一個是好東西,成天肚子里冒壞水兒,就得這麼威脅他們,讓他們知道,咱們老劉家的人,不是好惹的!
而堂上的其他人,衛子夫之前已經被衛長公主和劉徹一起說通了,這時候還能保持鎮定,幾個小的更是早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這會兒還能藉機向霍去病和衛長公主挑眉弄眼。事實上自打定下來衛長公主西行的事情之後,她的婚事其實也就定下來了。
先不管她出行這事兒,單單就是她願意跟霍去病一起出使,也就能證明了小姑娘心裡裝的到底是誰。所以劉徹也定了主意,打算等到兩人回來之後就給倆人舉行婚禮,怎麼說也是自己最疼愛的長女,劉徹不願意委屈了她,現在辦婚事,太過匆忙不說,還透著一股緊張委屈的感覺,劉徹自然是不會同意的。
再一個,想什麼都不做就娶了他的寶貝女兒,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兒?這次西行,就算是劉徹對霍去病的一個考驗,若是此行歸來,兩人的感情仍是不變,到那時舉行婚事,也不遲嘛。
這男人呢,對於自己喜愛的晚輩和未來的毛腳女婿,那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作為一個心酸的老父親,劉徹覺得他壓根就沒有為難霍去病,他這樣的好岳父,真是天下罕有的,長平侯必須要獎勵他。
而想到這一茬的,顯然不止是劉徹,平陽也想明白了。
原本她為獨子求娶衛長公主,看中的自然是她的身份和寵愛。曹襄手中沒有實權,她雖為公主,可是依仗的也還是劉徹這個弟弟,這也是她眼饞謹歡辦女學的一個重要原因,畢竟這些都是人脈啊!曹襄要是想出頭,能和皇家再度加深一層關係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在平陽看來,同輩的青年之中,再沒有人比她的兒子更加優秀,不管是家世還是人品,曹襄都是一等一的好。像霍去病這樣的,就算也封了候,然而因為出身卑賤,也壓根不被平陽所放在眼裡。
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麼個從來沒有被她放在眼裡的人,愣生生咬走了她本以為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一塊香肉。
哪怕現在婚事未定,可是只要不瞎的,誰看不出來呢。
要不是顧念著場合不對,平陽幾乎沒能忍住快要衝上天靈蓋的怒火,只能愣生生咬碎一口銀牙,把怒氣給憋了回去。
這件大事就在這種慌張無措而又無比混亂的情況中被定了下來。
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又是那樣的理所當然。畢竟說句真心話,朝堂上下,別說是百官了,就是皇帝自己,也不敢和長公主殿下的拳頭硬肛啊。現在她擺明了車馬要做衛長公主的靠山,他們能怎麼辦?縮起尾巴乖乖聽話唄。
只是聽話歸聽話,慫歸慫,該上的眼藥還是要持之以恆地繼續上的。
於是乎,在送走了浩浩蕩蕩的出行隊伍之後,朝臣們又開始了自己那道阻且長的上眼藥之路。
方法百出,但是歸結起來,中心點只有一個,直白而又簡單,那就是——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啊,你姐姐已經威脅到你的皇權了啊,真的不考慮做了她嗎?
「荒謬,荒謬,簡直就是一派胡言!」暴怒的皇帝陛下將案几上的摺子扔了一地,高聲叫道:「來人,給朕將這些摺子送回去,連帶著火盆,燒給那些人看!」
躊躅不前的小黃門看到了大將軍輕輕搖擺的手,連忙跪在地上將奏摺一一撿起,彎著腰低著頭,抱著摺子出去了。
「陛下為何如此生氣?」衛青不急不緩問道,絲毫不因為帝皇的暴怒而情緒波動。
看到衛青,劉徹的火氣也隨之消了一些。又或者說,皇帝陛下這時候的火氣還是很大,但是他慫,不敢對著大將軍發火。
「這些人,當著是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居然敢來挑唆於朕,言道是阿姐有不臣之心,真真是氣死朕了!」劉徹氣沖沖說道。
謹歡有沒有不臣之心,誰還能比他這個親弟弟更清楚。說直白一點,要是謹歡真有不臣之心,試圖取他而代之,那麼她只要直接幹掉他,再扶持劉據上位就行了。到了那時,就是她垂簾聽政,只怕那些人也是無話可說。
「阿姐自回來之後,輕易絕不插手政事,便是辦了學宮,辦了女學,可是也一味地避嫌,很少插手兩處的管理,阿姐都已經避讓到這樣的地步了,這些人,居然還敢上疏,仲卿你說,這些人,是不是該死!」
皇帝也是有弱點的,而且越是強大的皇帝,弱點也就越是脆弱。作為皇帝,人人都希望從他這裡得到東西,名利,地位,榮耀,就連衛青,也未嘗不是無欲無求的。唯有謹歡,她才是真正的無欲則剛。她什麼都不求,所以她也什麼都不怕。
只是她是不怕了,皇帝自己心裡怕啊。他原本就覺得對不起這個姐姐,原本接她回來,就是想著補償一二的,哪知道自從接了謹歡回來之後,補償倒是沒能補償到多少,反倒是他這個當皇帝的接二連三從這個姐姐這裡得到了不知凡幾的好處。單單就是一個學宮,所獲之益,就是難以估量。
將心裡的想法剖析出來的確有點熊,不過反正是對仲卿說,習慣性示弱的皇帝陛下絲毫不覺得這樣做有問題。誰還沒有個脆弱的時候,誰還不能是寶寶的怎麼滴呀!
聽完了皇帝陛下的苦水,衛青淡淡笑道:「依臣看來,陛下也許有些多慮了。」
「多慮?」劉徹換了個坐姿,「仲卿此言何解?」
「便如陛下所言,公主乃是陛下血脈至親,且公主身為陛下的姐姐,以臣的些微薄見,只怕在公主心中,照顧陛下,正是她這個姐姐應當做的事情吧。」
劉徹一時間愣住,嘴張合了半天,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何是好的感覺。過了好半晌,劉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道:「可是,朕如今已經是皇帝了呀!」
是啊,他已經是皇帝了啊!
他坐擁四海,富有天下,他是這世間最有權勢的人,他一言可令人生,一言可令人死,原本該是他蔭蔽著天下萬民,卻萬萬沒想到,時至今日,依然還會有人下意識地照顧著他,保護著他。不因為他是皇帝,只因為他是弟弟。
人都說當局者迷,早已習慣這一切的皇帝,直至今日,才終於在衛青的提點之下看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一切都是那樣的簡單,只因為他是阿姐的弟弟,所以他被照顧,被護在身後。
在劉徹心裡,阿姐對他已經足夠好了,卻是沒有想到,足夠好之後,還能更好。
「仲卿,你說,朕該怎麼辦呢?」劉徹一時間竟有些慌亂不知所措,他的阿姐太好了,好到他覺得竟有些承受不起。
「殿下別無所求,說不準想法和臣一樣,只願天下長平吧。」對於這位公主殿下,衛青心裡也是很佩服的。
「仲卿!」
「呀,小孩子不能看!」謹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打斷了「執手相看淚眼」,哦,沒有淚眼。
劉徹下意識抬頭,就看到了他姐正站在門口,手還捂著劉據的眼睛。小傢伙倒是乖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裝木頭人。
劉徹:「……」
他感覺剛剛的感動全是假的,這個阿姐,才是真的。
今天的皇帝陛下,依舊非常的心累。
作者有話要說: 等會還有一章。。,。,已經累癱
我都這麼可憐了,你們還不收一下新文安慰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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