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亂世佳人文（十六）
「洛大人，我們殿下有請。」
洛應剛走到房間門前，就有一名侍衛打扮的人行到跟前，洛應順著侍衛的身後看去，一眼看到斜對角的房間里，楚靳倚在窗口，舉杯示意。
陰魂不散！
洛應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
「我知道了。」
洛應說完，那侍衛卻沒有離去，見狀，洛應只好讓小君帶曲悠悠進房間休息，他先去見楚靳。
「大人，我跟你去。」小君並不放心洛應一人。
「不用了，你留在悠悠身邊。」
楚靳可不像楚瑞灃那個精蟲上腦的，他膽子再大，也不可能當眾對他出手。
洛應安撫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就跟在侍衛身後朝著楚靳所在的房間走去。
「洛大人，請。」
侍衛站在門口，對著裡面伸出一隻手，洛應抬腳走進去，侍衛隨即將門關上了。
這個房間和自己那間布局相差不大，洛應隨意掃了一圈就將目光收回來，頓在對面坐在軟塌上的楚靳身上。明明是剛見不久，洛應卻覺得楚靳變了好多，不是容貌，而是氣質，像是一隻毒蛇隱在草叢裡嘶嘶吐著信子，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擇人而食。
「洛大人肯賞面，紀年真是受寵若驚。」
「有事便說吧，我還不知道我跟殿下的交情何時這麼好了。」雖然原主也是一個會做戲的主，但是看著楚靳這裝模作樣的樣子，洛應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所以說起話來絲毫不留情面。
「洛大人急什麼，既然來的來了，總要喝杯茶吧。」楚靳指著身邊的空位，笑意吟吟的看著洛應。
洛應走過去坐下，楚靳提起茶壺給洛應倒了一杯。
「上次沒喝成洛大人的茶，這次我請大人喝。」楚靳指的自然是上次在茶樓的事了。
故意裝成重傷，騙的自己去見他，虧的他好意思提起，洛應端起茶杯直接倒了。
「喝完了，殿下若是無事我就先走了。」
洛應站起身欲走，楚靳伸出手臂攔著他。
「洛大人既然來這風月場所，怎麼只是喝杯茶就夠了？」
「你還想做什麼？」
楚靳看著洛應一笑，拍了拍手掌，立刻就有一群女子抱著各類樂器魚貫而入。
「來青樓自然是來尋歡作樂的，洛大人說是與不是？」
「……」
房間里很快響起靡靡的樂音，楚靳斜靠在軟塌上，自顧自提了酒壺倒了一杯，轉頭看著洛應。
「美人配美酒，洛大人可要嘗嘗？」
「不用了。」
「那我自己喝。」
楚靳仰頭把酒喝了，覺得不夠，又倒了一杯。
見狀，有四名女子主動走了上來，一人跪在楚靳腳邊拿起酒壺給倒酒，另一人則靠坐在楚靳身邊，用筷子給楚靳夾菜，剩下兩人則走到了洛應身邊。
楚靳並未理會身邊的女子，一邊喝酒一邊眯著眼看洛應。
「公子，喝酒～～」女子舉著酒杯送到洛應嘴邊，洛應看了她一眼，不做反應。
「公子，喝嘛～～」女子抱著洛應的手臂搖了搖，將酒杯又湊近了些，洛應的嘴唇碰到了酒杯沿，乾脆接過來，抿了一口。
見狀，女子總算滿足了，嬌笑著往洛應懷裡倒去，結果還沒靠近就被一道大力拉了開，重重摔到地上，還碰倒了桌上的碗碟，碎瓷濺了一地。
「全部滾出去。」
楚靳憤怒的聲音傳出，驚的房間里的女子都是一顫。
「沒聽見嗎？」
「是」
女子們手忙腳亂的朝外跑去，地上那女子也咬著牙爬起來，可是膝蓋摔破了，疼的他眼淚都出來了也沒爬起來，洛應想起身去扶她，卻被楚靳先一步按住了肩膀。
楚靳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洛應，臉隱在陰影里，叫人看不真切。
「連個□□遞給你的酒你都喝。」卻將他遞的摔個粉碎。
洛應垂著頭，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青樓女子也有身不由己，何必為難人家。」
「那你何必為難我？」
楚靳的聲音突然拔高。
「我愛慕你，愛的都要瘋了，看到你和別人親熱我嫉妒，看到你對別人笑我嫉妒，甚至看到你和別人說話我都嫉妒，你又何必為難我！」
洛應心裡一驚，猛然抬起頭來，只望見楚靳眼底一片幽深，鋪天卷地的黑暗，將他掩埋，讓他後背發涼。
「殿下……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先告辭了。」
洛應強做鎮定，站起身離去，誰知剛走兩步就被拽了回去，洛應摔在軟塌上，一道陰影從頭頂罩下，有濕熱的吻落在他嘴唇上。
「楚――唔――」
洛應一張開嘴說話，楚靳的舌頭就趁機鑽了進去，兇猛的力道好似要將他吞吃入腹。洛應被吻的呼吸都呼吸不過來，眼前一陣陣的發著黑，
誰說楚靳不會精蟲上腦的？誰說楚靳不會當眾對他出手的？楚靳簡直比楚瑞灃還要飢-渴！
「014你要是再裝死，我就要窒息死了。」
【……】
【洛洛，你用鼻子呼吸啊，看我啊，呼～吸～】
「別廢話，快點把這個混蛋弄走！」
【哦……】
洛應突然覺得疲軟的身體湧出一股力量，他猛然一下把楚靳推開了，然後飛快起身遠離楚靳，一邊擦嘴一邊憤怒出聲。
「楚靳，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楚靳方才的行為不說惹怒了洛應，要是傳出去，他和楚靳兩個人都會完蛋，楚靳到底還有沒有腦子！
楚靳本來還沉溺在心愛之人的唇舌間，突然被推開，心裡一下空了下來，再看洛應嫌惡的模樣，被壓抑的心痛又冒了出來。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愛慕你，親你不是正常的嗎？我還想上你呢。」
「你――」
洛應指著楚靳，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
楚靳朝著洛應走過去，洛應驚的趕緊後退一步。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真是怕了楚靳耍流氓，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沒臉沒皮的人。
片刻之後，洛應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我不喜歡男人。」
「你沒有試過怎麼知道？我可以變成你喜歡的樣子，任何樣子。」
楚靳抬起手想要搭在洛應肩膀上，洛應轉身避開了。
「我不會喜歡你，永遠都不會，你別白費心思了！」
楚靳的手頓在半空中，聞言，輕笑一聲收了回來。
「好啊……」
你逼我的……
洛應正疑惑楚靳怎麼這麼好說話的時候，就看到楚靳一腳把房間里的桌子踢倒了，發出的撞擊聲整棟樓都能聽見。洛應嚇了一跳，偏偏楚靳還沒完，把房間的東西砸了個七七八八，然後抽出一把匕首朝著洛應走來。
楚靳該不會真的瘋了吧？
眼看那匕首刺到眼前，洛應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
「大人小心！」
小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之房間里就傳出了打鬥的聲音。洛應睜開眼，看著小君一劍擊退楚靳，帶著他朝後退去，她擔心這房間有埋伏。
楚靳卻沒有再攻上來，隨手將匕首扔在了地上，笑意吟吟的看著洛應。
「我怎麼可能捨得殺了你……」
那楚靳這是……
洛應轉頭看著小君，突然面色大變。
「小君，快點去找悠悠！」
兩人慌忙趕回到原來的房間，房間里早已空無一人。
洛應捏緊了手中的荷包，臉上的表情陰沉的可怕。
「小君，發令派人來，給我搜！」
「是」
此時，眠花樓的後門處，易容的溫離抱著已經昏迷的曲悠悠跳上馬車，從懷裡掏出特製的哨子吹了一聲，然後駕著馬車走了，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
……
洛應將整個眠花樓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有找到一點痕迹，緊跟著是整個京城，今夜的京城處處燈火通明，人聲繁雜，搜查的兵士從城北搜到城南，依舊沒有發現曲悠悠的蹤跡。
眼看天快要亮了，洛應終於急了，抽出小君的劍橫在楚靳的脖子上。
「悠悠在那裡？」
「我不知道。」
「楚靳，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為了她要殺我？」
楚靳只覺得洛應毫無感情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破開他的皮膚，露出血淋淋的心臟。楚靳忍不住笑了，迎著刀口走向洛應，脖子上留下了血也不顧。
「你喜歡她？可是她是和親公主，只會嫁給皇子。」
「我再問你一遍，悠悠在哪裡？」洛應握著劍的手緊了緊，讓人毫不懷疑，他真的會抹過楚靳的脖子。
楚靳默然的看著他，許久，終於疲倦的吐出兩個字。
「東宮。」
東宮是楚瑞灃的寢宮，洛應立刻下令讓侍衛前往東宮。
「楚靳，要是悠悠出了什麼事，我會殺了你。」
說完這句話，洛應就走了，留下楚靳一個人久久的立在夜色中，與黑暗融為一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