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槍擊來得太突然,托尼來不及去找自己的那輛車就陷入了追逃當中。也正是因為那輛從莊園開出來的車,托馬斯才猜測出了托尼的身份。他命令自己的手下捉住托尼,卻在一個多小時后得到了幾名手下全部昏迷、車子墜落河道的消息,不得不狼狽地給莫里亞蒂打了電話。
而托尼的體質優勢在這場追逃中展現得淋漓盡致。他中過槍,身上卻只剩下了一點淺淺的紅色疤痕,子彈根本沒能沒入肌肉多少就停住了,托尼用身上攜帶的簡單工具剜齣子彈后,傷口就開始了迅速癒合,甚至沒用上什麼藥物。他沒有代步工具,速度卻能超過汽車,還在逃跑的過程中一腳踢出了一塊石頭,準確地射爆了車胎……甚至連格木都在和他的交手中落了下風,和世界頂級的殺手比起來,托尼的戰鬥技巧顯然很不夠看,但他卻有著充分的靈活性和力量,還有著恐怖的計算能力……
……總而言之,就算是沒有那具鋼衣,托尼在這個世界上,恐怕也沒有一合之敵了。
莫里亞蒂對這種力量當然有些心動,半開玩笑地讓托尼提供給他一點血液,以此為交換,他可以把鋼衣還給托尼。托尼十分爽快地答應了,甚至同意他保留下之後的手術過程中所使用的一切物品——莫里亞蒂頓時猜到了原因所在,但既然話已出口,他也就乾脆利落地履行了諾言,把鋼衣帶了回來。
——反正那群蠢貨到現在都沒研究出鋼衣的展開方法,只以為這是個莫里亞蒂用來考驗他們的道具,就算拿走了,實驗室里也沒人在意。
手術的時間被定在了四月三日。莫里亞蒂這段時間的練習成果尚算不錯,對著那個三維模型,他們又仔細地討論了手術的每一個細節。從學習醫術到現在,幾天下來,莫里亞蒂覺得自己積累的知識都能去考個執業醫師資格證了。沒準過段時間還可以弄個偽裝身份試試……
手術將近,托尼卻顯得並不緊張。他甚至有閑心去夏洛克的博客上解那些莫里亞蒂發的謎題,還和茉莉聊了起來。莫里亞蒂假裝對這些毫無所覺,忙著為托馬斯的事情善後,把一堆麻煩問題都扔給了莫蘭。
莫蘭:「……boss,我希望您還能記得我是個狙擊手,不是理財顧問??」
「那你就去找個理財顧問來。」
「……這種事情也歸我?」
「你可要好好挑選啊,塞巴斯。」莫里亞蒂慢條斯理地道,「畢竟你以後的工資和福利,可就全都要靠這位新顧問把關了呢。」
「……」莫蘭:「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托馬斯送進監獄,平心而論,他幹得很好,如果是因為他殺了那個保安,換了我,我也會這麼乾的,難道你也要開除我嗎?」
「托馬斯的小本領,他總能讓人對他的遭遇感同身受。」莫里亞蒂微微挑眉,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打了一下,「如果這麼做的人是你,我會讓你們自己去解決這件事情。但托馬斯不行……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假如還是以前,我不介意陪他把這種小把戲繼續玩下去,但現在不一樣。他不是在做出正確的選擇,他只是在試探我,看我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
「——他只是一時沒辦法接受你跌落神壇的樣子。」莫蘭忍不住道,「我不知道在他心裡你怎麼就會那麼完美,而且二十年過去,這早就成了一種執念……至少他對你很忠誠,就連我也不敢說自己對你有那麼忠誠,就算放任他這麼下去又怎樣?他是個馬凡綜合征患者,可能還活不到五十歲,就算他可能會產生什麼情感變化,他也會知道自己最好只做到哪一步的。」
「——我還不知道在你心裡我居然會是這麼的一個好人?」莫里亞蒂譏諷道,「他的舉動讓我很不高興,我為什麼要為了防止被咬而去討好一條毒蛇?讓他在監獄里呆著吧,隨便他會不會越獄、會不會報復我,如果他還能找上門來,我求之不得,因為那樣我就終於有理由殺掉他了。」
莫蘭沉默了一會:「……我還以為你對他手下留情是因為還顧念著舊情……」
「哦,大好人莫里亞蒂。」莫里亞蒂拖長了聲音,懶洋洋地擺了擺手,「我真的很像是那種會顧念舊情的人嗎?別再提這件事了,如果你知道我是怎麼遇見他的,你就不會多說這麼多廢話了。」
好奇寶寶莫蘭:「那你們到底是怎麼遇見的?」
諮詢罪犯先生露出了尖利的牙齒:「就不告訴你。」
莫蘭:「……」
臨走之前,莫蘭和托尼撞了個對面。莫蘭打量了托尼一眼,行了個略顯誇張的脫帽禮。托尼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離開,走進了莫里亞蒂的辦公室:「……那是誰?」
「塞巴斯蒂安·莫蘭,上議院議員。」莫里亞蒂聳了聳肩,「不用管他,他腦子有點毛病。」
「……」托尼:「就是他準備花三千萬英鎊來買那幅假畫嗎?」
莫里亞蒂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畫是假的?」
「嗯哼,並不難猜。」托尼在莫蘭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格木是頂尖的殺手,你卻花大價錢派他去讓一個保安閉嘴,顯然保安是得知了什麼不能傳諸於世的秘密。他一定是最近才得知這個秘密的,而你這麼迫切地想讓他閉嘴,他所知道的東西一定會對近期發生或即將發生的某件事造成影響。亞力社會關係簡單,很少外出,除了休息以外,他每天呆得最長的地方就是美術館了,這個秘密當然有很大可能就和美術館有關。美術館里會有什麼東西受你關注?最近又有什麼異常的動作?把這兩者結合起來,很容易推斷出問題就在那幅即將展出的畫上,號稱能賣三千萬的失落的維米爾油畫——甚至我還知道了亞力到底發現了什麼秘密。」
莫里亞蒂長長地哦了一聲:「什麼秘密?」
「——星空不對。」托尼道,「亞力是個觀星愛好者,他最有可能發現的秘密當然也和星空有關。那幅畫據稱是在17世紀40年代完成的,卻出現了1858年才出現的范布倫超新星,難道維米爾其實是個先知,夢得到二百年後發生的事情?」
莫里亞蒂:「……」
托尼詫異地看著他:「難道我說得不對嗎?——說實話,我覺得你這次的考驗有點太簡單了,夏洛克應該很快就能解出來了吧。」
「那可未必。」莫里亞蒂轉起了筆,愉快地道,「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認得出范布倫超新星的,更何況夏洛克還是個星象白-痴。他從來不會在腦中存放無用的東西,甚至可能不知道太陽系一共有幾顆行星。」
「這次你給了他多長時間?」
「暫時還沒決定。」莫里亞蒂道,「這對他來說確實算得上個難題,我得先給他點提示——他應該已經知道格木了,我派格木去對付那個和亞力常常討論天文問題的大學教授,希望他能抓-住這條線索吧。」
「萬一他抓不住呢?」托尼說道,看著莫里亞蒂的眼睛,「如果他直到最後都沒能找到問題的答案呢?」
「那遊戲就可以就此結束了,『好學生夏洛克』會永遠矮『壞孩子莫里亞蒂』一頭。」莫里亞蒂不在意地道,「為了不輸給我,他會使盡全身解數的。」
「……為了揭穿騙局。」
那天晚上,莫里亞蒂發現托尼悄悄給夏洛克發了條簡訊。幾分鐘后,手機震動起來,托尼面無表情地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刪除了所有簡訊,關機。
莫里亞蒂假裝什麼也不知道,關上了床頭燈,忍著笑把板著臉的托尼抱進了懷中,睡覺。
——4月3日上午10:05分,站在布置整齊的手術室內,莫里亞蒂戴上手套,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
「閉上眼睛,托尼。」他輕柔地道,「很快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