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酒吞姬在第二天早上就離開了王城,她要去見見生活在西國的紅葉,茨木童子幾隻大妖怪自然跟著她一同離開了。
酒吞姬的離開正中晴明的下懷,只有她離開王城,他才能在這段時間內在王城內為所欲為。酒吞姬估計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的夢境曾經被晴明入侵過。
「該說真不愧是大妖怪嗎?連夢境也只透露出了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如果不是最後撤離及時,我們差點就死在了那裡呢。」晴明輕輕壓了壓自己在酒吞姬的夢境中被刺傷的肩膀,「不過這一切都是有價值的,起碼,我現在已經大致猜到了她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了。」
雪女微微垂下了視線,並沒有作聲,半晌,她才輕聲詢問:「晴明大人,我們真的能像您計劃的那樣成功連同陰陽兩界嗎?」
晴明看了她一眼,淡然的說:「那是當然。放心吧,雪女。你心愛的那個人類男人,會從陰界回到你身邊的。」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剛誕生不久的四魂之玉,原本通透的玉球之中,已經被烏黑的瘴氣蓄滿,「下面,就開始行動吧。首先,先將我們的第一個威脅,斗牙王給解決掉。」話音一落,他乾脆的將手裡的四魂之玉用力碾成了兩半,剎那間,一直被他用陰陽術封印在四魂之玉中的瘴氣爭先恐後的湧出,瞬間將王城內勃勃的生機吞噬殆盡。
在做完了這一切后,他將其中一半四魂之玉完全碾碎,他將碎玉高高的拋起,接著用陰陽術打在了它們的上面,立時,所有碎玉向四面八方飛了出去。
早在殺死巫女翠子的那一刻起晴明就已經使用了陰陽逆反之術,現在,帶著瘴氣的四魂之玉碎片會自動追蹤到陰界裂縫並攀附上去,用自身的力量來擴大裂縫的程度。自此,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
晴明漫不經心的遞給了雪女一塊碎玉,「盡情的使用它的力量吧,雪女,很快,我們的目的就要實現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陷入了混亂的王城,「斗牙王的死,算是我送給酒吞姬的禮物。我要一點一點的打碎她可笑的夢境。」
而早已離開王城的酒吞姬對王城中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她此時正讓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茨木童子為她引路。
「酒吞姬大人為什麼要去見那個女人?」
「就是想見啊。」
「那個女人曾對吾友不敬!」
「哦,她不會對我不敬就行了。」
「……當初要不是吾友攔著我,我早就撕碎——」
「你夠了。」
「……如果她敢對酒吞姬大人不敬,我絕對會撕碎她!」
一路上,全是茨木童子不停的碎碎念和酒吞姬十分敷衍的回答。在一旁的大天狗幾人聽的一臉麻木,這種對話都快要重複上兩天了。
「那個叫做紅葉的女妖怪,也和酒吞姬簽訂了靈魂契約嗎?」妖刀姬一針見血的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
酒吞姬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得知了這一答案后,除了大天狗外的所有妖怪臉上都帶了一絲古怪的表情——嘖,團隊又要擴大了。
只有大天狗在聽聞了這個消息后陰沉下了表情,雖然他已經努力剋制過了,然而還是讓站在他身邊的茨木童子發現了端倪。大天狗覺得現在的自己奇怪極了,明明知道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可是仍有戾氣不斷上涌,讓他想要問問究竟還有多少個人和她簽訂過靈魂契約。這明明是不應該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在確定酒吞姬已經和小鹿男妖刀姬向前走去了后,茨木童子看著他冷聲道:「收起你那副表情。」
大天狗微微抬起了些視線,他掃了茨木童子一眼后扯了扯嘴角,「什麼表情?」
「難不成你以為酒吞姬大人的部下永遠都是這麼幾個人?」茨木童子反問道。
「我可從來沒有那麼天真的想法。」大天狗硬邦邦的回道。
茨木童子嗤笑了一聲道:「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為王的道路有多孤單嗎?不用再用這種幼稚的行為試圖吸引酒吞姬大人的注意了,你明明知道她分在每個人身上的注意力都是相等的。」
大天狗愣了愣,他機械性的重複了一遍茨木童子話中的關鍵詞:「相等的?」
「調整好自己再跟上來吧。」說完,茨木童子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大天狗呢?」酒吞姬疑惑的看著茨木童子,「他怎麼沒跟上來?」
茨木童子面不改色的說:「他說這次要為您偵查一下路況,所以稍後趕上來。」
「是這樣嗎?」酒吞姬放下了心,繼續和幾人向前走去。
許久之後,大天狗終於跟了上來,看了他一眼,酒吞姬就知道這隻大狗子估計又有什麼心事了。看樣子,自己的順毛工作又要展開了呢,酒吞姬一臉深沉的想到。關心部下的心理狀態,也是上位者需要做的事情啊。
「茨木童子,我們大概還有幾天能趕到紅葉的所在地?」
「只需要半天即可。」茨木童子答道,想了想后,他問道:「需要趕路嗎?如果配合上小鹿男的天賦我們應該可以在日落之前抵達。」
酒吞姬擺了擺手,小鹿男的天賦持續使用的話還是相當耗費妖力和體力的,更何況他都沒有覺醒,對妖力的控制力還有待加強,所以酒吞姬當即否定了茨木童子的提議,在看到小鹿男一臉不服氣迫切的想要展現一番自己的趕路本領時酒吞姬立刻解釋了她這麼問的原因,「因為接下來還有武鬥大會的決賽,所以我想在這之前趕回去。」說到武鬥大會,她就想起了斗牙王,「這麼說來,在武鬥大會結束后,我會邀請斗牙王去北海道呢。」
幾人都是沒想到她會有這種打算,茨木童子率先反應過來,「看樣子,他在王城將您招待的十分周到,既然如此,我們自然要回以他相同的禮遇。」
酒吞姬笑著點了點頭,在另一個世界,妖界只有她一位王,而大天狗雖然一直和她處於敵對陣營,但從來沒有給自己博一個稱號的打算,所以正統的王者只有她一位,這個世界就不同了,還有一個犬大將的存在,「如果還有剩餘的時間,我想在西國四處走走,去看看這位犬大將治下的國家是什麼模樣。」她對於這點相當的好奇。
「我明白了,我會為酒吞姬大人安排路線的。」茨木童子當即表態。
看著她發自內心的笑容,茨木童子有那麼一瞬的怔愣,沒有哪一刻讓他比現在更清晰的意識到,他是這樣不希望這個笑容從她臉上消失。
可很快,現實就徹底打碎了酒吞姬的夢境,茨木童子終究還是沒能將笑容留在她的臉上。
一切都發生在他們即將抵達紅葉居住的紅楓林之前,在某一刻,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從遠處吹來的風中夾雜著一絲令人不安的氣息。在所有人還在疑惑的時候,酒吞姬的臉色倏然沉了下去。她停下了腳步並制止了眾人前行的步伐,在其他人看向她時,酒吞姬這才咬牙說道:「是陰界裂縫。」她的語氣極差,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突然繃緊的身體。
「陰界……裂縫?」茨木童子顯然並不知道這是什麼。
酒吞姬只覺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個世界也會出現陰界裂縫?她一直以為陰界裂縫是因為她在上個世界屠戮的人類和妖怪太多從而引起的現象,沒想到,在這個世界,竟然出現了相同的情況!一瞬間,破碎的畫面紛至杳來,戰場上的畫面不斷衝擊著她的神經。
「酒吞姬大人!」發現她不對的茨木童子立刻出聲大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托他的福,酒吞姬總算從回憶中回過了神。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制住了自己內心崩騰的情緒,她果斷的命令道:「妖刀姬,你應該能感受到風裡的氣息,現在告訴我,這氣息是從哪裡傳來的?」
妖刀姬聞言立刻閉上了眼睛,她調動了全身的感官來追蹤這詭異的氣息。倏地,她睜開了眼睛,她指著東方對酒吞姬說道:「向東一百里左右。」
酒吞姬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猶豫的邁開了步伐,「小鹿男,給我們加速,現在我們要立刻趕到妖刀姬所說的位置。詳細情況我會路上為你們解釋。」
「酒吞姬大人,」茨木童子跟上了她後有些遲疑的喚了她一聲,「妖刀姬剛才所說的那個位置……應該是紅葉那女人的住處。」
酒吞姬的瞳孔驟然一縮,小鹿男見狀立刻揮舞起了自己手中的木棍,頓時,眾人只覺身體一輕,所有人的速度在這一刻被提升至了極限。
酒吞姬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其餘人緊隨其後,這次連茨木童子都因為現下的突髮狀況沒能注意到跟在最後的大天狗此時面上詭異的表情。
然而雪上加霜的事情出現了,在眾人全速趕路的時候妖刀姬突然對最前方的酒吞姬喊道:「酒吞姬,現在風裡多了一股瘴氣,雖然還沒有吹到這邊來,但是它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酒吞姬一驚,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是了,在她的世界,陰界裂縫的附近總是充滿了濃郁的瘴氣,因為每個陰界裂縫上,都附著著一枚帶著瘴氣的碎玉。
「瘴氣的發源地能探查到嗎?」
「可以。」妖刀姬立刻回道,「是西國的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