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酒吞姬無法對一目連的行為做出評價,她只是對他的逝去感到惋惜,雖然她知道對方大概不需要她的惋惜就是了。同樣的,她也沒有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愧疚或是不安的情緒,因為他們立場從根本上就不同,誰也無法讓步。
但是,這個世界真平靜呢,無論是一目連,大天狗,亦或是小鹿男,他們都以另一種姿態活在這個世界上。
「雖然每個人都擁有選擇的權利,但我還是不太能理解你對於人類的感情,」酒吞姬想了想后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對人類早就沒有過往那種偏激的心情了。時間真奇妙,再刻骨銘心的事情到後來也都變淡了。」酒吞姬感慨萬千的說道。
「是我多言了,你並不需要我的勸告。」一目連這張說道,「你和斗牙王一樣,身上都有王者之姿,這樣的人,不會一味沉湎於過去。」
酒吞姬眯起了眼睛,「哎呀,看樣子我的真實身份的確曝光了啊。稍微有點苦惱呢,這樣深陷敵人大本營。」酒吞姬話鋒一轉問道:「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一目連閉上了眼睛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鬼葫蘆這個武器未免也太有標誌性了吧?我以為這是你有意為之。」
酒吞姬:「……」萬萬沒想到,都起了化名還是這麼輕而易舉的被認了出來。這樣一想,斗牙王他真是好氣量,任由她在自己的國土上蹦躂,還讓她成功進入了王城,「真不可思議啊,都發現了我的身份還讓我跑進來了。」
一目連愣了愣,他不太明白酒吞姬話中的意思,於是酒吞姬耐著性子解釋道:「不是說犬大將和……嗯,我不和嗎?」酒吞姬咬了咬牙,為酒吞童子背了這個鍋,「我以為他肯定不會讓我到西國來的。」如果要讓酒吞姬知道斗牙王會時不時的溜到自己的地盤,她估計是要派人把他叉出去的。但是她倒是忘了,這個世界的酒吞童子無心為王,所以斗牙王自然不會視他為威脅。
「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一目連解釋,「在過去,酒吞童子時常會來西國。而且,他們二人之間並沒有不和,只是理念不同。」
酒吞姬覺得他話語里的信息量巨大,「你……知道我不是酒吞童子?」
一目連點了點頭,「不光是我,斗牙王也知道。」
酒吞姬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看樣子眼線布置了挺多嘛,不過自己這個站在人家王成立的人不好說什麼就是了,「酒吞童子來這邊做什麼?」
一目連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回答了她,「他愛慕一名叫做紅葉的女妖怪,所以時常來西國探望她。」
酒吞姬:「……」再次聽到這個消息依舊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畢竟紅葉在她眼裡永遠是那個痴漢里驚人的女妖怪。不過這麼說來,她似乎……可以去看看這個世界的紅葉了。
「謝謝你今晚的陪伴。」酒吞姬對一目連道謝,「我該回去了。」
一目連點了點頭,他安靜的靠著大樹閉上了眼睛。
「這十天,我或許會在王城逗留,是否還能再見到你呢?」在轉身離開前,酒吞姬突然問道。
一目連也有些詫異於她的問題,他睜開了眼睛,定定的看著她,繼而,清淺的笑容浮於他的面上,「我就是風,所以,會再見的。」
「我以為你會說帶我暢遊王城呢。」酒吞姬隨意道。
一目連兀自陷入了沉思,最後,他一本正經的說:「萬分抱歉,但我無法勝任導遊這項工作。」
「嗯?沒有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
然而,沒等酒吞姬說完,一目連輕聲開口:「作為歉禮,我會為你在這灼熱的夏夜帶來涼風。」
酒吞姬回去時宴席已經進入了尾聲,在和眾人同引過後,斗牙王便令人領著他們前去休息了,他為這群選手親自安排了房間。酒吞姬走在最後,就在她即將要跟上眾人一起離開的時候,斗牙王卻在這時叫住了她,「請留步。」
酒吞姬疑惑的回過了頭。
「我想,你今晚或許不能住在這裡了。」斗牙王笑著開口。
酒吞姬挑了挑眉,「怎麼,怕我把您的皇宮一口氣攻下嗎?」
斗牙王失笑,「並非這個原因,而是你的部下來找你了。」他站在護欄邊看向了東方,「他們現在已經在王城東邊的宿屋安頓下來了,我一會兒會派人送你去找他們。」
酒吞姬沒想到茨木童子幾人居然找了過來,不過想了想幾人的性格……還真會幹出來這種事,「那就多謝您了。」
「我這邊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恕我招待不周,如有需要,請隨時來找我。」
酒吞姬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想了想,斗牙王還是將一直以來自己所在意的問題問了出來,「你是酒吞童子的雙生妖怪嗎?」
「我不是,」酒吞姬已經習慣別人詢問這個問題了,所以倒也沒有什麼不悅的情緒,畢竟自己和酒吞童子的氣息是一樣的,更何況這位犬大將……是一隻犬妖,相同的氣息就更瞞不過他了,「嚴格來說,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他,因為機緣巧合來到了這裡,目前我自己也摸不著頭腦,至於酒吞童子的行蹤,想必是去到了我所在的世界吧。」
她這一番匪夷所思的話並沒有讓斗牙王露出什麼驚訝的神色,他平靜的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事實,「你和這個世界的酒吞童子倒是選擇了兩條不同的路。」
酒吞姬笑了笑,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她能在一開始便生活在酒吞童子所在的世界,那麼或許她就會和他做出相同的選擇了。
「感謝您的招待,倘若有機會,希望您能前往北海道,屆時我必然為您準備盛大的酒宴。」
斗牙王爽朗的笑了起來,「我期待著那一天。」說完,他一側身,對著酒吞姬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在他的身後,一位侍女對著酒吞姬行了禮,「就讓她帶著你去找你的部下吧。」
酒吞姬來到了茨木童子他們所在的宿屋,當她剛和端著酒的老闆一起走向通往他們房間的路時,迎面便撞上了茨木童子和妖刀姬。
這兩人見到了酒吞姬后先是愣了愣,接著,茨木童子便激動的喊道:「酒吞姬大人!您怎麼會到這來?」說到這兒,他忽然蹙起了眉頭,「斗牙王竟然沒讓您在皇宮留宿而是讓您前往宿屋?竟敢如此怠慢酒吞姬大人,我這就——」
酒吞姬抬手制止了他越說越可怕的話,這隻銀髮大妖怪的腦補能力還真是越來越強了,「不要再瞎猜了,是斗牙王知道了你們來王城找我,所以特意讓人將我送到了宿屋和你們匯合。」
茨木童子冷哼了一聲,勉勉強強接受了斗牙王的安排。酒吞姬在和老闆道謝並接過了他手中的酒後便讓他先行離開了,茨木童子見狀立刻上前從她手上將酒壺和酒杯接到了自己手裡,雖然有五個杯子,但所幸茨木童子的手很大,所以在抓著五個酒杯和一壺酒後也沒有多吃力。
「這麼說來,大天狗和小鹿男呢?鐮鼬三兄弟又和小鹿男一起跑出去了嗎?」酒吞姬由著他接過了自己手裡的東西,她看了看他們兩人的身後,發現真的沒有別人了。
聽了酒吞姬的話,原本表情相當鮮活的茨木童子臉色卻突然冷了下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我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安倍晴明和雪女,大天狗以為您今晚不會從皇宮裡出來,便和他們兩人一同去參觀王城了。」
「小鹿男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和鐮鼬三兄弟也出門了。」妖刀姬補充道。
酒吞姬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那你們兩人呢?也準備出去逛一逛王城嗎?」
茨木童子果斷搖頭,「我和她只是想去打探一下您的消息。」
酒吞姬笑了起來,她從茨木童子的手裡抽.出了一隻酒杯拿起來晃了晃,「既然這樣,那就不等他們了,我們三個人去喝酒吧。」她指著茨木童子手中的酒壺說:「這是我特意向斗牙王討來的酒,想和你們一起喝呢,但是誰讓他們幾個不在呢?我們去把它喝光。」於是酒吞姬領著他們兩個人來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我的身份已經被斗牙王發現了。」酒吞姬喝掉了自己杯中的酒後對兩人這樣說道。
茨木童子對此迷之淡定,反倒是妖刀姬有些憂心,「那斗牙王對此有何反應?」
酒吞姬笑了笑,「沒什麼反應,看上去他一點也不奇怪。聽說酒吞童子過去曾經常來西國這邊呢,為了找紅葉。」
喝酒喝到一半的茨木童子差點將嘴裡的酒噴出來,酒吞姬看著他笑吟吟道:「哎呀,看樣子茨木童子你似乎很了解這些事嗎?乾脆明天你帶我去看看紅葉吧?你應該也知道她在哪裡吧?」
茨木童子一臉耿直的說:「不,酒吞姬大人,我不知道那個女人在哪裡。」恰好在這時,一陣涼爽的風拂過三人,茨木童子立刻轉移話題,「沒想到,西國王城的夏夜竟然這樣涼爽,倒是一個不錯的避暑之地。」
妖刀姬看了他一眼,乾脆的說:「剛才的風裡夾雜著妖力,是一隻妖怪刻意所為。西國王城的夏日酷熱,現在這樣的涼爽,都是託了那隻妖怪的福。」
茨木童子:「……」你再說一遍?!
酒吞姬笑道:「晚宴的時候碰到了一隻叫做一目連的妖怪,這風算是他為我在王城的這些天準備的禮物。」
茨木童子將酒杯放在了桌上,然後黑著臉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他只是一會兒沒跟在酒吞姬大人的身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一目連是什麼情況?!他及其後悔,當初愚蠢的自己居然真的沒有參加武鬥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