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禮
妖怪祭典的第二天,酒吞姬便準備離開了。不過,這次的旅行卻只剩下了她和大天狗。
「酒吞姬大人,她是我十幾年前走散的同伴蝴蝶精,我這些年來一直在各處遊歷,就是為了找到她。」食夢貘有些害羞的對酒吞姬說道,期間,它的小眼睛時不時的瞥向站在它身邊的小姑娘,那孩子腦後長著蝴蝶的翅膀,它們在聽到了食夢貘的說辭后晃動的十分歡快。
「誒——?」酒吞姬故意拖長了聲音,她眯起了眼睛十分惡劣的說道:「可是,沒有食夢貘我睡不著覺啊。」
看著食夢貘可憐兮兮的小表情,她突然笑出了聲,她伸手揉了揉它的大腦袋,輕聲道:「當然是騙你的。既然找到了同伴,那就和她繼續開心的旅行吧。這次,可千萬不要走散了。」
在告知了兩人自己宮殿的所在地后,酒吞姬和大天狗再次踏上了旅行,但是不到一周,這位剛說出了偉大言論的大妖怪就後悔了,「……好累,我的新坐騎呢!」
大天狗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他當然知道酒吞姬不可能因為這麼點路程就感覺到累,自從妖怪祭典后,大天狗敏銳的發現她身上有什麼悄然改變了,那種感覺很難捉摸,但他卻十分肯定,不過她的表現形式就有些讓人頭皮發麻了,自從那晚過後,她就有了一個新的嗜好,那就是一天到晚想方設法的折騰他。
「雀語,餓。」酒吞姬已經放棄了用自己的兩條腿走路,轉而喚出了鬼葫蘆,她舒適的坐在上面操控著它前行,大天狗甚至能聽到那張著嘴的鬼葫蘆對她的這種行為敢怒不敢言的咕嚕聲。
大天狗轉身就走進了森林裡開始為她尋找起了她愛吃的果子,倒是酒吞姬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背影。
晚上,兩人照例在森林裡挑了個地方休息。如果說在參加妖怪祭典前酒吞姬還對前往中部這件事稍微有些急躁的話,那她現在根本就像是在以最放鬆的姿態遊山玩水。他們早就抵達了中部,但她卻再也沒提過要去抄了他的老巢這件事,反而是拉著他在他治下的地區四處遊走。她會坦率的承認中部的繁榮,並誇讚他的管理。
酒吞姬甚至在某天拖著他來到了京都,並在那裡住了一晚。第二天,大天狗問她為什麼要在住在人類的地盤,她淡然答道:「只是想看看在大天狗的統治下人類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罷了。」她咬了一口人類商販做的飯糰,「從這點能看出中部的統治者到底對人類有著什麼樣的定位。」
「那你覺得他是怎麼看的呢?」大天狗輕聲問道。
酒吞姬纖長的食指將唇角的飯粒蹭掉,她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接著,她漫不經心的說:「既不會因為人類曾欺凌過妖族而仇視他們,也不會因為他們的弱小而輕視他們。」說完,她頓了頓,她側頭看向他,「我說的對嗎?」
大天狗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自己快要膠著在她臉上的視線,他說:「我想,你說的沒錯。」
這些天,在酒吞姬多方面試探他的同時,他也在觀察著酒吞姬,他能感覺到酒吞姬和他的理念非常合拍,如果是她的話……他並不介意擁她為王這件事。如果大義相同,理應由強大的那一方來做領導者。
他本想著能在接下來的旅途中繼續來確認自己即將做出的選擇是否正確時,荒川之主的海水分|身再次逮到了沿海岸線前行的酒吞姬。
「哎呀,這不是荒川之主嗎?」酒吞姬微笑著看著他,這傢伙這些天似乎完全忘了預算這件事,她已經做好了只要他開口提錢,她就把鍋甩在他身上的準備。
但是,荒川之主並沒有提到這件事,他說:「為什麼不沿海岸線行走?」
酒吞姬眨了眨眼睛,「因——為——」
聽到了她的語氣,大天狗就默默的轉過了頭,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友人被她傷害的模樣,果然,下一刻,他就聽到酒吞姬溫柔的說:「我就是不想讓你找到我啊。」她乾脆的承認了自己的惡行。她就是想看這條鹹魚找他找不到的模樣,誰讓他是一個不怎麼管事兒的部下呢?
荒川之主平靜的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很好,那麼,她也不用知道他想要對她說什麼了,就讓她等著那份大禮找上門的那一刻吧,珂珂。某隻頭上長樹枝的妖怪在聽聞她正在建造宮殿後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並用一天的時間替她打造了一座最堅固的堡壘,在得知了她想要稱王的意願后,這隻妖怪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狂熱並踏上了追逐她的路途。想來,他現在應該已經要追上她了吧?不過為了避免失去這位優秀的勞動力,荒川之主非常貼心的沒有告訴他這位想要稱王的酒吞,和他想象中的酒吞似乎有點出入這件事了。果然,這種事還是要當面講清比較好。荒川之主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你的宮殿,已經建好了。」說完,沒有給愣神的酒吞姬提問的機會,海水嘩地一聲落回了海面,鹹魚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撤回了自己的妖力。
酒吞姬對他幼稚的報復行為不以為意,此時的她天真的以為宮殿的完成是因為荒川之主這些天聯繫不上她迫不得已自己出了手,所以,她並不知道,遠方有一隻痴漢正以風一般的速度向她衝來。
酒吞姬收到這份大禮剛好是在第二天的午後,那時候她正拿著一串狗尾巴草在大天狗的眼前晃來晃去,大天狗已經被她折騰的完全沒有了脾氣,任由她故意把狗尾巴草往自己的鼻子上掃。
就在酒吞姬終於意識到這玩意兒是貓的最愛時,她忽然察覺到了遠方一股濃郁的妖力正以可怕的速度向他們的方位襲來。她感覺到那是一股有些熟悉卻又陌生的氣息,但神情恍惚只在那一剎,下一刻,酒吞姬釋放出了自己的妖力,它們鋪天蓋地的向對方襲去。這是對她的挑釁,酒吞姬是這麼認為的。
是以,她輕盈的從鬼葫蘆上一躍而下,在她落地之前,她的容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張漂亮的臉蛋變得更為艷麗,原本顏色淺淡的唇顏色在那一刻瞬間加深,她火紅色的長發從髮根開始盡數變白,直至那頭及腰的柔順紅髮全部變成了白色,由妖力凝聚而成的衣服覆蓋在了她黑色的和服之上,她的肩膀胸口處都出現了堅實的鎧甲。她的鬼葫蘆張開了嘴,尖利的牙齒開始伸長,妖力慢慢攀附上了它淺棕色的表皮,凝成了一層結實的紫色外殼,這一刻,它再也不是之前那個被酒吞姬當成坐騎的小可憐,鮮紅的血液從它的口中低落,在它們黏附在花草上時,其中充滿的陰森氣息讓生機勃勃的植物們瞬間枯萎。
大天狗睜大了眼睛看著站在他身前的酒吞姬,那壓倒性的實力讓他的內心戰慄。
鬼葫蘆對準了來人的方向張口就吐出了由濃郁妖力凝結的一炮,當然,這並非是想要對著來人下死手,無非是起著震懾對方的意思,果然,對方避開了她的攻擊,而她的目的也達到了,因為對方身上的戰意瞬間消失了。
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從森林深處走了出來,「不愧是吾友!」這聲音激動的甚至有些顫抖,「幾十年不見,你竟然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來人的面容終於暴露在了兩人的眼中,不光是大天狗,連酒吞姬都愣在了原地——銀髮,漆黑的眼睛,金色的瞳仁,頭上造型奇特的樹枝……明明和記憶中的那個妖怪一模一樣,可是、可是為什麼這麼奇怪?!那眼神中都快要實質化的狂熱是怎麼一回事?!
在對方看到酒吞姬后,他的臉上同樣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吾友,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穿上了女人才會穿的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