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都市妖無心10
衛珩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老鼠精被衛珩突然釋放的氣勢壓得瑟瑟發抖，過了一會兒才吱吱吱吱地解釋道：「大王，我和兄弟們前幾天去一伙人家家裡偷東西，聽到他們在策劃想要給盛小姐點顏色瞧瞧。」
老鼠精詳細地將前因後果敘述一遍后，衛珩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事，其實不過是一夥懂點三腳貓法術的天師，被盛熹微搶了生意，想要報復她而已。連偷聽的老鼠精都沒發現，能有什麼真本事。
「那群人在哪裡？」
老鼠精舉著爪子指了指東邊，「在城西的靈川路上，有一個叫錦繡人家的小區，4幢2單元908，裡面一共——」老鼠精還沒說完，就被衛珩打斷了，「不用說了，你直接帶路。」
他回頭看了看正在和大媽們一起跳廣場舞的盛熹微，估計只要十五分鐘自己就可以回來了。
「走吧。」他還是不跟盛熹微說了。
老鼠精遲疑了一下，伸出爪子點點盛熹微，小心翼翼詢問道：「大王，您不跟盛小姐說一聲嗎？」
衛珩已經往前走了兩步，聽到老鼠精的話，他猶豫了一下，往人群中走過去。算了，還是跟她說一聲吧，省得她看到自己不見了又擔心。
從舞姿剽悍的大媽們身邊穿過，衛珩僵硬著喊了聲盛熹微。
盛熹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跟著衛珩走出來，「怎麼了？」她笑著問道。
「我有點事要離開一下，大概十五分鐘以後就回來了。」
「什麼事？」
衛珩支吾著沒有細說，「普通事情而已。」在他看來，這種事完全沒必要讓她知道，反正有他就可以了。
見衛珩不肯多說，盛熹微也不再細問。「那你去吧，我繼續去跳舞了。」
衛珩點頭，比了個十五分鐘的手勢，「去吧去吧。我很快就回來了。」
衛珩說到做到，十五分鐘后準時出現在廣場上。恰好看到衛珩回來的盛熹微也從人群中走出來。她拎過掛在衛珩手臂上的包，朝他說道：「走吧。帶你去吃飯。」
衛珩忍不住開口，「我請你。」
盛熹微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衛珩看出她笑容里的深意，更加想要證明自己。「你跟我來就是了。」
這邊，衛珩帶著盛熹微去虎族開的餐廳吃飯，另一邊程家別墅里，程頌和謝瑤正在對峙。
「程哥，你想拿什麼嗎？」
謝瑤本來在樓下陪老爺子聊天，聊到一半忽然想起老爺子今天保健品還沒吃。她主動請纓上來給老爺子拿保健品，誰料在走過自己的房間時，聞到自己房裡有一股陌生的氣息。
她悄無聲息推門進去，看到程頌站在她床頭，在翻她包里的東西。
程頌緩緩直起身，慢慢轉過來，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容，「阿瑤，我是想看看你那天給我的護身符還有嗎？我想送一個給朋友。」程頌自知自己的理由十分站不住腳，不過他也沒想要讓謝瑤相信。
謝瑤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了，她在門外感覺到氣息並不是人氣，而是妖氣。「你到底是誰？」
程頌微微皺眉，奇怪地反問道：「阿瑤你在說什麼？」
謝瑤包子臉上一片冷肅，「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的隱匿咒還沒失效。真正的程哥，完全不懂這些咒術。」
程頌摸了摸額頭，失笑，他居然糊塗到了這份上，連自己的身上的隱匿咒都忘了。他摸進謝瑤的房間真正為的自然不是那幾張護身符，而是她之前透露出來的那塊破界玉——能夠無聲無息穿透大多數結界的玉。怕謝瑤察覺到結界的氣息，他沒在房裡設下結界，而是給自己施了一個隱匿咒，沒想到居然還是被她發現了。
看來她身上還有其他寶貝。
被戳穿了，程頌溫潤氣質一變，整個人忽然變得張揚邪肆。他低低笑著，抬起頭看著謝瑤，「阿瑤，你現在知道我不是程哥了，你打算怎麼辦呢？」雖然被戳穿，但佘遇安一點都不急，還有心思和謝瑤開玩笑。
謝瑤卻沒有他那麼好的興緻，她不自覺攥緊了手心中的保健品，冷著聲音質問道：「你把程哥弄哪裡去了？！」
「我就是你程哥啊，阿瑤你忘了嗎？我教你怎麼接近衛珩，怎麼去打聽衛珩的喜好，怎麼討衛珩歡心。」
原本只擔心程頌的謝瑤聽到衛珩兩個字，忽然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聯繫起來了。「你是故意的！故意引導我去探聽衛珩的消息。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到底是誰？」
謝瑤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人名，她心情激蕩、脫口而出：「你是那個佘遇安！」
聽到自己原本的名字，佘遇安臉色一變，臉上裝出來的偽善和氣終於消失，他聲音中帶上了暴虐，「很好，既然知道我是誰了，那我也就不說廢話了。把破界玉交出來！」
看到凶相畢露的佘遇安，感受到他身上釋放出來的磅礴妖力，謝瑤緊張起來，大多數符咒都被她放在包里，身上只有幾張符，她必須利用好每一張符才行。
手中裝保健品的塑料瓶已經被她捏得變形，但謝瑤卻沒有發現。老爺子還在樓下，叔叔阿姨快要下班回來了，她必須保護好他們。她垂在一邊的手輕輕抖了抖，塞在牛仔褲口袋裡的黃符到了她手上，謝瑤在符紙上一點，手一揮符紙朝佘遇安扔去。她乘機抬手在虛空中一抓，床頭柜上的雙肩包立刻到了她手上。包一到手，她馬上反身朝門外跑去。
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她要趕快帶著老爺子逃出去！
佘遇安眼中兩團火光一亮，符紙還沒到他面前便已經化為灰燼飄落到地上。
「哪裡逃！」符紙一滅，佘遇安立刻追了出去。
坐在沙發上等謝瑤的老爺子看到從二樓翻下來的謝瑤，連忙站起來喊道：「慢點慢點，我又不急。」然而謝瑤卻沒有如他喊得那樣慢下來，反而加快速度跑到他身邊，一把將他背在背上。
「謝小姐，你要帶老爺子去哪裡？！」聽到動靜從廚房裡出來的保姆看到把老爺子背起來的謝瑤，舉著鏟子焦急地喊起來。
謝瑤看了看保姆，眉頭一皺，她只能帶一個人走。「逃！」謝瑤喊完，立刻往外跑。她剛剛給自己貼了一張神行符，一瞬間就從保姆面前消失了。
怎麼把老爺子帶走了，這算什麼事！保姆急得想追出去，又不知道往哪裡追，她忽然想起來大少爺還在樓上。她放下鏟子剛想上樓，就看到大少爺也從樓上跳了下來。
保姆驚訝地張大嘴，「大少爺，你來的正好，謝小姐把——」她還沒有說完，就已經失去了性命。她對這個世界的最後記憶是一團明亮的火光，那麼紅那麼亮，卻一點都不燙。
殺了保姆，佘遇安繼續往外追去，忽然他感知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笑意。
謝瑤背著老爺子往木盛苑跑，她想帶老爺子去衛珩哪兒。上一次對付佘遇安的就是衛珩，他一定有辦法。她還要去報信，佘遇安沒死，不僅沒死，還查到了衛珩的秘密。然而還沒跑到木盛苑，她就被下班回來的程先生夫妻攔下了。
程先生看到趴在謝瑤背上的老爺子，連忙從車上下來，口氣不是很好的質問道：「小謝，你要把我爸帶去哪裡？！」
「程先生，來不及多說了，你們快跟我一起走！」謝瑤焦急地喊道。
程先生卻沒有按她說的做，「謝小姐，放下老爺子！」
謝瑤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道路，急得額頭冒汗，「程先生，現在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你們快跟我一起來！到時候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其實不是說不清，而是謝瑤不知道怎麼說。看樣子，衛珩殺死佘遇安肉身的那天，佘遇安就已經元神出竅，奪了程哥的身體。她要怎麼跟叔叔阿姨說，程哥已經不在了。
程先生定定地看了謝瑤一會兒，又看了看在她背上昏迷的老爺子，果斷喊道：「上車！」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別下車，快開車！」看到程頌，謝瑤急忙喊道，但還是慢了一步。程先生已經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程頌，你怎麼在這裡？」
謝瑤攔住也想下車的程太太，看著站在佘遇安面前的程先生，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程先生一家對她這麼好，她不能扔下程先生不管。謝瑤在心裡掙扎了一下，沖著程太太嚴肅地叮囑道：「阿姨，你在車裡照顧老爺子，千萬不要下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下車！」
程太太敏感地感到有些不對勁，她擔憂地問道：「小謝，到底怎麼回事？你——」
謝瑤搖頭，「來不及解釋。阿姨你千萬不要下來。」叮囑完，她將兩張護身符分別貼在程太太和程老爺子身上，自己咬牙下了車。
車外，程先生已經發現了兒子的不對勁。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朝神色怪異的兒子問道：「程頌，你今天怎麼有點不對勁。」
佘遇安哈哈大笑起來，「因為我不是你兒子啊。不信，你可以問謝瑤。」他頷首點了點程先生後面的謝瑤。
程先生神色嚴肅，他回頭看向謝瑤，「小謝，這是怎麼回事？」他不信佘遇安說的話，這個明明就是他兒子。他猜這回是不是又跟上次老爺子中邪一樣，程頌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
上次老爺子中邪多虧了小謝，他相信這次小謝應該也沒問題。然而，他剛問出口，就看到謝瑤臉上出現慌亂的神色。程先生心裡也有點不安起來。
「小謝，到底怎麼回事？！」他語氣凝重起來。
謝瑤咬著下唇，眉毛緊皺，「程叔叔，他——他——」她說不出口，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哈哈哈，還是我來告訴你吧。」佘遇安見謝瑤這副樣子，猖狂大笑，「你兒子的魂魄已經被我吃了，你兒子的身體已經歸我了。真正的程頌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現在我就是程頌，程頌就是我。」
程先生一瞬間臉色煞白，他求助地看向謝瑤。謝瑤默默點了點頭。一陣頭暈目眩朝程先生襲來。
謝瑤見勢不對，連忙沖向前扶住程先生，「程叔叔，你沒事吧。你還好嗎？」
程先生睜開眼，「你不是天師嗎？你怎麼會沒發現我兒子的情況！」
謝瑤啞口無言，佘遇安這個大妖怪確實厲害，而且一直都沒有動用妖力，這才躲過了她的探查。「程叔叔，是我不好。」謝瑤一邊自責，一邊偷偷激活一張瞬移符。
「去！」
程先生忽然被傳到了車上，不等他反應過來，身下的車就自己開動了。他急忙喊道：「小謝！」謝瑤卻沒空應他，她已經和佘遇安打鬥起來了。
程太太在副駕駛座上扭過身體，緊緊握著丈夫的手臂，「老公，怎麼回事？！兒子怎麼和小謝打起來了？！」
程先生痛苦地看了一眼正噴出火焰的兒子，壓抑著悲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兒子中邪了，小謝正在驅邪。」
程太太舒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另一邊，佘遇安看著遠去的汽車，朝謝瑤眯起眼，「你以為你能夠救下他們嗎？」
謝瑤神情冷肅，手裡憑空出現一疊符紙，「不試試怎麼知道。」話音剛落，她就操縱著符紙發動攻擊。
佘遇安避開符咒，口中不屑地說道：「呵，雕蟲小技。」話雖如此，但他心裡並未輕視謝瑤。
兩人打鬥的時間並不長，謝瑤的實力比衛珩差，而衛珩又和佘遇安不相上下。謝瑤雖然竭盡全力，但堅持沒多久就落敗了。
佘遇安走到腹部開了一個大洞，倒在血泊中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謝瑤身邊，粗暴地扯下她脖子上戴著的玉佩。剛打算離開，忽然覺得有東西扯著自己的腳踝。他低頭一看，居然是頻臨死亡的謝瑤。
「放過.……他們。」謝瑤努力睜開眼，卻只看到模糊的血色，她沾滿血跡的手死死抓在佘遇安的腳踝上，聲音時斷時續。
佘遇安神情冷漠，他踢了踢腿，「鬆手。」
「放……放過。」
佘遇安彎下腰，殘忍地將謝瑤的手指一根根扳斷，頭也不回朝程先生夫婦逃走的方向追去。謝瑤本就重傷，在遭受斷指之痛后，更是抽搐著陷入昏迷之中。
「阿瑤，做人要記住一句話：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做人最不能忘恩負義。」迷迷糊糊中，謝瑤彷彿回到了山上，還是在師傅的小課堂里。
程先生一家對她那麼好，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希望程先生他們能逃出去。
倒在地上的謝瑤出氣多進氣少，呼吸漸漸微弱下來，眼看就要離開人世了，她忽然猛地睜大眼睛。
不對，她為了打聽衛珩的喜好，對那隻青鳥精用了傀儡術。青鳥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所有關於衛珩的信息都說了，而她將這些信息都轉述給了程頌，也就是現在的佘遇安。她必須通知衛珩才行。
謝瑤吃力地搓了搓手指，一張符咒出現在她兩指間。她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將符紙拋到空中，她還沒見到符紙往遠處飄去，就無力地垂下了手臂。
符紙隱入空中，寄託著主人的期望，飄飄蕩蕩朝s市飛去。
正在s市某家餐廳中吃飯的衛珩和盛熹微忽然同時抬頭看向窗外。在普通人眼裡窗外空無一物，他們兩人卻都看到一張黃符越飄越近，直至穿過玻璃窗落到衛珩面前。
黃符燃燒起來，衛珩神色漸漸凝重。
「怎麼回事？」盛熹微見狀問道。
衛珩看著已經變成灰燼的黃符，抬頭說道：「佘遇安沒死。」
隨著衛珩的敘述，盛熹微眉頭越皺越緊。「你現在就要走？」
衛珩已經站起了身，「嗯，我現在就得回去。」佘遇安一定會對藏寶室下手，而他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藏在藏寶室里了。關鍵時刻，衛珩身上的輕浮跳脫全都不見了，他看了看盛熹微，叮囑道：「你待在家裡千萬不要跟來，自己注意安全。」
盛熹微同樣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別鬧，這次不比上次。」衛珩忍著心焦，好聲好氣勸道。
盛熹微搖搖頭，「放心吧，我有自保的實力。」
看到盛熹微臉上的堅持，衛珩沒有再爭。他吐了口氣，無奈說道：「我之前送你的東西帶著嗎？」
盛熹微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塊水滴狀的玉石。「很好，你把它帶著，不許拿下來。」衛珩語氣強硬，再看到盛熹微乖乖照做之後，他才帶著盛熹微朝木盛苑飛去。
希望還來得及。
木盛苑十分平靜，看不出任何異常。衛珩和盛熹微落在院子里時，驚動了隔壁別墅的大長老。大長老從屋裡走出來，還未走到衛珩跟前，就奇怪地問：「大王怎麼提前回來了？」
衛珩離開的時候，跟幾位長老說他起碼得十天半個月後才回來，這才過去了幾個小時而已。
大長老走到衛珩面前後，才發現衛珩神情不對——格外嚴肅。
「大王，出什麼事了？」
「你們沒有感覺到異常？」衛珩質問。
大長老心裡咯噔一下，但還是搖搖頭說道：「並無。」
衛珩不再多話，直接朝別墅走去。一進別墅，他徑直朝二樓書房走去。盛熹微跟在衛珩身後本來也想進書房，卻被大長老攔了一下。
「盛小姐，止步。」
盛熹微看了看大長老，停住步子，和大長老一起等在了屋外。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大長老有些沉不住氣，他朝盛熹微問道：「盛小姐，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盛熹微將目光從書房門上收回來，簡潔地回答道：「佘遇安沒死。」
「什麼！」
「他似乎還知道了衛珩的藏寶室，打算潛入藏寶室竊取衛珩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