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血族少年4
從窗檯跳下去的西格莉絲第一時間撐開傘，擋住襲來的陽光。舉著傘，她隱去身形，開始朝莫爾頓飛去。
莫爾頓是她的領地。
從德拉城到莫爾頓，跨越大半個國土，西格莉絲只花了半天時間。剛進入莫爾頓的範圍，一隻蝙蝠就撲棱著翅膀飛到西格莉絲面前，「砰」地一聲化為一個穿著蓬蓬裙的小女孩。
她先從裙底掏出一把精緻的小洋傘，撐開擋在頭頂之後，才開口朝西格莉絲訴苦道：「西格莉絲，你總算回來了。我快被卡洛斯煩死了。」
她精緻的小臉皺成一團花椰菜，一想到西格莉絲不在這段時間裡卡洛斯的表現，布妮特就神經衰弱。
在她說話的時候，一個披著黑斗篷的男人忽然出現在她們面前。他胸前的斗篷鼓起一塊，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動來動去。
「好久不見，赫爾曼。」西格莉絲舉起手朝赫爾曼打了個招呼。
赫爾曼苦笑著朝西格莉絲點點頭，掀開自己的斗篷，露出斗篷下銀色的大蝙蝠。掀開斗篷后，蝙蝠掙扎得更加劇烈，赫爾曼用了七分力氣才壓制住它。對於四代血族來說，七分力氣足夠他們打碎城牆了。
眼看無法掙脫束縛，銀色大蝙蝠開始發出吱吱的叫聲，聲音越來越高。
「哦，天吶！又來了。」布妮特捂住耳朵，表情煩躁。「西格莉絲，快點把卡洛斯領回去，快快快！我受不了了！」
雖然西格莉絲臉上勉強保持著笑容，但手指已經僵硬。把這隻銀蝙蝠看得跟孩子一樣重要的，是真正的西格莉絲，並不是她啊。然而，看到赫爾曼臉上的期待，布妮特臉上的催促，她只能忍著不適，伸手抱過卡洛斯。
回到主人的懷抱里，卡洛斯顯得更加激動，它吱吱吱吱地叫個不停，兩隻巨大的翅膀在西格莉絲臉上招呼來招呼去。
「卡洛斯，卡洛斯小乖乖，聽話。安靜。聽話媽媽才疼你。」西格莉絲學著記憶里的樣子安撫它。
站在旁邊的布妮特聽到西格莉絲的話，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羽毛摺扇，「嘩」地一聲展開扇子，擋住自己嫌惡的表情。
雖然已經看到過好幾次，但是每次看到，赫爾曼還是覺得很不適應。
見到卡洛斯終於安靜下來了，布妮特收起扇子招呼道:「好了好了，既然卡洛斯已經安靜下來了，那我們快點進去吧。長老會已經等你很久了。」
西格莉絲抱著卡洛斯跟在布妮特，赫爾曼身後往城堡走去。
沒走幾步，一座高聳的古堡出現在三人面前，他們剛走到古堡門前，兩扇高大厚重的大門毫無預兆打開。
「歡迎西格莉絲大人歸來。」城堡中的僕人站成兩排，朝著西格莉絲齊聲喊道。
西格莉絲點點頭，邁進城堡。進入城堡之後，她原想把卡洛斯交給僕人，然而卡洛斯死活不願意從她懷裡下去，兩隻爪子牢牢地抓著她的衣服，沒有辦法，西格莉絲只好抱著卡洛斯去見長老們。
大廳中，幾位長老一見到西格莉絲，臉上都掛出了怒容。
「西格莉絲，骨琴呢？」性急的三長老問道。
西格莉絲摸了摸卡洛斯，漫不經心地說道：「骨琴不在我這裡。」
「什麼？！」
「拉格倫已經散布出了消息，說是你搶走了骨琴。骨琴怎麼會不在你手上？！」
西格莉絲瞥了一眼問話的長老，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我把骨琴送人了。」
「荒唐！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能把它送人呢？你送給誰了？！」聽到西格莉絲的話，一直表現得十分沉穩的大長老也終於沉不住氣。
西格莉絲看著長老們，說道：「你們只是讓我去查骨琴到底在不在克賽城，又沒讓我把它帶回來。我為什麼不能送人。」
「你你你！」二長老伸出手指，指著西格莉絲，氣得說不出話來，「你現在就去把骨琴帶回來，立刻，必須，馬上！不然你就不要再回莫爾頓，再回古堡了！」
西格莉絲臉上漫不經心的神情慢慢消失，她抬頭看向二長老，聲音冷淡地開口說道：「這是我的城堡。就算要走，也該是你們走才對。」
大長老聽到二長老的話時，就知道要糟。但一來，他不能下二長老的面子，二來，他也覺得西格莉絲這次的舉動太不把長老會放在眼裡，若是再不壓一壓她的囂張氣焰，以後問題更大。因此，他沒有阻止二長老繼續開口。
聽了西格莉絲的話，二長老大發雷霆，火冒三丈，「西格莉絲，你還把不把長老會放在眼裡！」
西格莉絲神情不耐，「你們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我，你們這群人還不知道要流落到哪裡去。」
聖戰前，長老會在血族中地位高超，血族六戒就是由他們制定並且保證執行的。然而，聖戰中，長老會裡那些實力高強的成員全都戰死了，只留下一群沒什麼能耐的血族繼續組織長老會。
隨著第五代血族的崛起，沒有足夠實力，卻還妄想著掌握整個血族的長老會漸漸被排擠出去。他們連長老會的駐地都沒保住，被趕了出來之後，四處流浪，企圖重建長老會的榮光。
西格莉絲一直以來和長老會都沒什麼聯繫，但她見流落在外的血族都是和她一樣的四代血族。在四代血族越來越少的時候，她難道動了惻隱之心，接納了長老會成員。
西格莉絲這人其實挺好說話的，只要沒觸到她的底線，她就不會發很大的火。然而，大概就是西格莉絲這種態度，讓這群人誤以為西格莉絲是在怕他們，長老會越來越囂張。
盛熹微的脾氣其實比真正的西格莉絲壞。長老會這群人如果不來招惹她，她也不會故意去針對他們；但是，如果他們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她也沒必要忍。反正這群人對她的任務沒有半點影響。
住進莫爾頓古堡這麼久，這還是二長老第一次聽到西格莉絲這麼跟他說話。他早已經忘了現在的長老會不是當初的長老會了，他抬手一揮，一道黑光從他掌心冒出來，朝西格莉絲打去。
長老會還掌控整個血族的時候，二長老就是長老會中脾氣最暴的一個，一個不順心就動手。
然而，當初那些受罰的血族，礙於長老會的威勢只能默默接受，現在的西格莉絲可不會。
不等她有什麼動作，她懷中的卡洛斯就主動飛了出來，原本就體型巨大的卡洛斯在半空中一瞬間脹得更大。它一口吞掉飛過來的黑光，兩隻血紅的眼睛冰冷地盯著二長老。
被卡洛斯這樣盯著，二長老心口一悸。
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來，這已經不是長老會稱霸血族的時代了。
大長老忍著氣，開始勸道：「桑代克，快給西格莉絲親王道歉。」
二長老桑代克此時也不顧上自己的面子，被吸血銀蝠盯上的他，顫抖著聲音，朝西格莉絲忍氣吞聲地說道：「西格莉絲，這次——這次是我衝動了。」
大長老一開始害怕桑代克固執不肯開口，聽到他道歉的話后，他鬆了一口氣，笑著對西格莉絲說道：「西格莉絲，你看，桑代克也已經道歉了，你是不是也把這隻蝙蝠收回去。」
西格莉絲動了動手指，卡洛斯飛回到她身邊，停在她肩膀上。
她摸了摸卡洛斯光滑的皮毛以示嘉獎，然後抬頭看向幾位長老，「幾位長老也該認清自己的身份了。」
說完，她不等幾位長老答話，轉身就走。
出了大廳，等在外面的布妮特和赫爾曼迎上來。
「你和長老會吵起來了？」布妮特好奇地問道。
西格莉絲簡單地恩了一聲。
布妮特拿起扇子擋住自己幸災樂禍的臉，「幹得漂亮，你早該那麼做了。住著你的城堡，喝著你提供的血液，還要來差遣你。想到那群老不死要被你氣死了，我就覺得開心。」
西格莉絲瞥了布妮特一眼，「別忘了，你也是跟他們一樣的老不死。」
布妮特以及赫爾曼，和她一樣都是四代血族。
西格莉絲說完，不再理布妮特，徑直走上樓去了書房。留下布妮特一人在樓下生悶氣。
「喂，我難道真老了？」她朝一旁的赫爾曼問道。
赫爾曼摸了摸她的頭，含笑說道：「哪裡，你永遠是我的小姑娘。」
布妮特哼了一聲，表示這還差不多。
剛和赫爾曼說完話，她就看到西格莉絲又出現在了樓下，撐著一把黑色的陽傘，往外走去。
「喂，你又要去哪裡？！」布妮特朝她問道。
西格莉絲瀟洒地朝他們揮了揮手，「我有事要出去，莫爾頓就麻煩你們了。」
布妮特大喊，「喂，你怎麼又把莫爾頓扔給我們，我自己的領地都沒管呢。西格莉絲，你給我回來！」
然而，西格莉絲一走出城堡，就消失不見了。
「真是的。一回來就走。」布妮特氣得拿著小洋傘直戳地毯，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激動地說道：「我明白了，她肯定是為了躲避拉格倫！真是太狡猾了。」
赫爾曼摸摸布妮特的腦袋，「別生氣了。」
布妮特哼了一聲，「我才沒生氣呢。要是和西格莉絲生氣，我早就被氣死了。」
就在這時，一隻巨大的銀色蝙蝠忽然呼嘯著從二樓上飛下來。
「西格莉絲！你居然沒有把卡洛斯帶走！」
布妮特的怒吼聲回蕩在大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