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番外·侯小鬧

  （一）


  結婚第三年, 侯彥霖和慕錦歌光榮晉級為人父母。


  是個女兒，大名叫侯鈺楚, 因為一出生就哭得格外鬧騰，所以小名叫侯小鬧。


  這個昵稱還是燒酒取的。


  侯小鬧一生下來就受到了掌上明珠的待遇, 吃著親媽的母乳，穿進口的高端紙尿褲, 獨佔一間堆滿玩具和貼滿卡通牆紙的嬰兒房, 爺爺奶奶變著花樣哄，遠在美利堅的小姑甚至直接請了長假回來看她。


  明明比很多嬰兒幸福了不止一兩倍, 但她還是很愛哭。


  聲音洪亮，一哭起來就別想幾分鐘收住了，直到老宅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圍了過來安慰她，她才肯作罷, 十足的小公舉做派，還有點小狡猾。


  侯老夫人有些傷感地說道：「小鬧的性格要是隨了她媽該多好啊，怎麼就像她爸了呢？以後咱們家是要出個女魔頭了啊。」


  侯彥霖：「媽你別瞎說，小時候就我那破體質, 多哭一聲都怕閉氣了。」


  侯老夫人回憶起來都是淚：「你更可惡, 跟烽火戲諸侯似的, 好幾次假裝哭閉氣, 把我和你爸嚇軟腿后又笑了起來。」


  侯彥霖：「……」


  正所謂是風水輪流轉，一報還一報，昔日折磨人的大魔頭今日搖身一變成了奶爸。


  「大魔頭！你女兒拉臭臭啦！」


  聽到燒酒的傳喚，正在用筆記本看文件的侯奶爸立即手腳麻利地從桌上拿起事先備好的紙尿褲, 一個箭步出了書房，以直線距離衝進嬰兒房。


  燒酒小衛士坐在地板上，面無表情道：「現在我都能趕在侯小鬧哭之前叫你了。」


  侯彥霖鼻樑上的半框眼鏡都還沒來得及取，他低頭打開侯小鬧的紙尿布，果然看到金燦燦的一片：「多謝你的貓鼻子。」


  說完，他動作嫻熟地給侯小鬧抽掉臟尿布，裹好，再用嬰兒濕紙巾幫她把屁股擦乾淨，然後穿上新尿布。


  ——完美。


  上爽身粉的時候，侯奶爸忍不住叫了聲：「閨女啊。」


  侯小鬧睜著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臉便后及時被換了乾爽尿布的愜意。


  侯奶爸感慨道：「記住了，除了爸爸以外，絕對不能讓其他男人脫你褲子！」


  燒酒：「……」


  「當然，等你長大后爸爸也不解你褲子了。」侯彥霖幫她把小棉被蓋好，「爸爸專心解媽媽的褲子。」


  侯小鬧看向他，一臉好奇。


  侯彥霖：「對，你多看看我，從小在你心裡建立個正常的審美標準，這樣以後你長大就會自動過濾到世界上99.99%的男人，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心靈美，唉，像你爸這樣內外兼修的好男人不多啦。」


  剛被強灌下一碗補品才上樓來看看的慕錦歌：「……侯彥霖，不要給小鬧灌輸亂七八糟的東西。」


  （二）


  有對聰明的爸媽，侯小鬧自然也是智商過人。


  她咿咿呀呀得早，說話也早，只是別的小孩第一句話都是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她的第一句話卻是一個形容詞。


  這天她被放在爬墊上自己玩玩具，屋外天氣大好，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了進來，暖暖地覆在地上，燒酒懶洋洋地趴在她身邊，時不時逗一逗她。


  侯小鬧一點都不怕它，很喜歡和它一起玩，看它跑來跑去又翻來滾去的樣子，發出咯咯咯的笑聲，一雙漆黑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


  就在這時，她突然指著燒酒，含著口水說道：「吃藕！」


  燒酒一個踉蹌，抬起大扁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她。


  侯小鬧盯著它的臉，高興得拍起手來，聲音也比剛才清晰了些，奶聲奶氣道：「吃藕！吃藕！吃藕！吃藕！丑！吃藕！」


  燒酒：「……」


  玻璃心嘩啦碎了一地。


  這個詞就像是侯小鬧點亮說話技能圖標的標誌，兩天之內侯小鬧把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給說出來了，讓整個侯家都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


  但是燒酒卻很抑鬱。


  慕錦歌安慰道：「童言無忌，小鬧只是聽人說多了，有樣學樣而已。」


  侯彥霖笑嘻嘻道：「這沒毛病啊，說明咱們小鬧審美標準很正，是件好事啊。」


  燒酒：「……」


  慕錦歌瞥了他一眼：「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侯彥霖是越來越厚臉皮，直接像個四腳章魚一樣抱著慕錦歌：「我怕冷，只想待在你身邊，嘿嘿嘿。」


  燒酒：「……」我真是沒眼看。


  侯小鬧語言天賦很強，學詞學得很快，雖然很多咬字還不是很清楚，但畢竟還只是個幾個月大的小孩，能達到如此水平已經算很聰明了。


  也不知道慕錦歌和侯彥霖後來是怎麼教她的，之後的某一天侯小鬧突然揪住了燒酒的尾巴，糯糯地喊道：「大……大貓！」


  燒酒還陷在憂鬱中不可自拔，一臉不悅地回過頭看她。


  侯小鬧的小手鬆開它，笑道：「丑！」


  燒酒：「……」好了我已經知道了。


  侯小鬧口齒不清地說：「家人，家人。」


  燒酒愣了下。


  侯小鬧安靜了會兒，像是在思考，然後她又咯咯笑起來：「喜、喜歡！」


  燒酒：「……」


  一瞬間雨過天晴，圍繞著它數日的陰霾都一掃而光。


  （三）


  侯小鬧慢慢變得不怎麼愛哭了，但變得更加愛鬧騰了。


  會跑了以後，她經常和燒酒在侯家老宅的園子里撒歡似的跑，可以說是風一般的女子。


  每次看到這幅景象，陳管家都擔心受怕的，生怕小小姐不小心磕哪兒絆哪兒了，但人家父母在一旁看著倒是心還挺大。


  侯彥霖：「哎呀誰的童年沒個磕磕絆絆呢，沒有摔倒，哪裡來的放飛！」


  慕錦歌：「我們就在這裡看著，出不了什麼事的，燒酒也會保護她的。」


  陳管家：「……」


  話音剛落，侯小鬧就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停的時候一個猛剎車，差點往前摔個狗吃屎，還好慕錦歌眼疾手快地給接住了。


  侯彥霖彎腰把女兒一把給抱起來，讓小鬧坐在他的小臂上，說道：「我的小公主誒，你跑那麼急幹什麼？」


  侯小鬧：「噓——」


  侯彥霖：「？」


  侯小鬧把一直攏著的雙手敞開，一隻白色的蝴蝶顫顫地從她的小手中飛了出來。


  侯小鬧興奮道：「蝴蝶！」


  侯彥霖笑著往她臉上親了一口：「厲害了我的閨女，居然都會捉蝴蝶了！」


  這可把陳管家給嚇到了，忙掏出手帕給侯小鬧擦手，一邊絮絮叨叨道：「趕緊擦乾淨，這蝴蝶上的粉沾到手上可不好啊，以後可別去捉了，你說你沒事去捉什麼蝴蝶啊，這種東西……」


  侯小鬧露出兩排小米牙，嘴比笑容還甜：「送給媽媽，爸爸，還有陳爺爺！」


  陳管家：「……」


  好吧，下不為例。


  （四）


  雖然侯小鬧的爺爺奶奶覺得侯小鬧不用去上幼兒園，直接請老師到家裡來教就好了，但慕錦歌和侯彥霖覺得侯小鬧還是應該去到這麼一個環境接觸下其他小朋友，於是最後是把她送到了老宅附近的一所幼兒園，裡面的大多小孩就住這一片，非富即貴。


  結果第一天，兩口子就被找家長了。


  「侯小鬧，」慕錦歌接到電話后直接把店交給肖悅打理，自己親自去幼兒園把女兒接回了家，「這怎麼回事？」


  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樣，侯小鬧從小就更怕媽媽，此時站在慕錦歌面前低著頭，有點委屈道：「我沒做錯。」


  這時侯彥霖也從公司趕回來了：「侯小鬧，你厲害了啊，居然打別的小朋友！你記不記得爸爸跟你說過什麼？爸爸小時候就被欺負得很慘，你想變成當年欺負你爸的那種人嗎？」


  燒酒：「喵——」


  大魔頭你快別說了，本來人家小鬧不想打架的，聽了你這話都想去打架。


  侯小鬧終於抬起頭來了：「我打他，是因為他欺負我！他說……他說我的辮子丑，跟拉出來的粑粑一樣！還說媽媽做的吃的也跟粑粑一樣！」


  慕錦歌：「……」


  今天侯小鬧的倆麻花辮，是侯彥霖心血來潮給編的。


  「那個小屁孩竟然敢這樣說！」一聽這話，侯彥霖擼起了袖子，「說，是哪家的小鬼！看我不把他打得跟粑粑一樣！」


  慕錦歌哭笑不得：「小鬧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快坐下，別丟人了。」


  侯彥霖這才氣呼呼地在她身旁坐下：「他還手了嗎？他打你哪兒了？」


  侯小鬧道：「我絆了他一下，看他摔了個狗吃屎，然後我坐到了他身上揍他，他根本就沒有還手的余句。」


  慕錦歌糾正道：「……是『餘地』。」


  侯彥霖摸了摸女兒的頭：「好樣的，就得這樣，不能慫！」


  慕錦歌責備地看了侯彥霖一眼：「有你這樣教孩子的嗎？」


  「……不能慫是不能慫，但是，」侯彥霖趕快話鋒一轉，「不能使用暴力，這樣太明顯了，你得陰著來。」


  慕錦歌：「？？？」


  侯小鬧疑惑地問：「什麼叫『陰著來』？」


  侯彥霖：「就是不讓別人發現你報復了他，女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可以不先當場翻臉，把這筆賬給記著，然後悄悄設計讓那個小鬼課堂上出醜啊什麼的。」


  侯小鬧：「這個怎麼做啊？」


  「就是……」


  眼看侯彥霖還真要出餿主意了，慕錦歌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捏了他一把。


  侯彥霖清咳一聲：「咳，這樣吧，以後有誰惹你了，你回來跟我說，爸爸給你出招。」


  慕錦歌這才滿意地收回手，補充道：「也要跟我說。」


  燒酒懶懶地趴在地上打了個呵欠。


  （五）


  有一天，燒酒發現侯小鬧似乎有點不開心。


  它輕手輕腳地跳上桌子，蹭了蹭侯小鬧的臉，乖巧地喵了一聲。


  雖然侯小鬧是侯彥霖和慕錦歌的女兒，但她並不能聽到它說話。


  然後它發現，小姑娘的眼睛好像有點紅。


  「喵？」小鬧你怎麼了，被人欺負了嗎？


  不對啊，你現在是你小學的女霸王，應該沒人敢惹你吧。


  侯小鬧輕柔地撫了撫它的背，悶悶道：「蘊蘊家的小金魚死掉了。」


  燒酒：「……」


  蘊蘊大名巢贇，是巢聞和梁熙的女兒，只比侯小鬧小兩三個月。


  「蘊蘊媽媽說，生命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小動物大多都活得比人短，」侯小鬧看著燒酒，眼睛更紅了，聲音甚至還有些哽咽，「大貓，你也會比我先死掉嗎？」


  燒酒愣了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但即使它回答了，小姑娘也聽不到。


  侯小鬧的眼淚就跟決堤似的，猛地就湧出來了，她抱住燒酒大哭起來：「我不要大貓死……大貓陪我長大好不好？大貓長命百歲好不好？我不想讓大貓死……」


  燒酒聽著小姑娘稚嫩的話語，心裡也難受得不得了，只有用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拍侯小鬧細瘦的肩膀，試圖起一點安慰的效果。


  等侯小鬧哭到睡著了，燒酒把侯彥霖叫來把她抱回了床上。


  之後幾天，侯小鬧都沒再提這件事。


  而就在燒酒以為小姑娘已經把這件事給忘了的時候，某天放學，侯小鬧回家抱著它，突然說道：「我去問過寵物店的老闆了，也上網查了資料，都說貓咪會預知自己的死亡，然後在死之前一兩天離開家裡，在主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死去。」


  燒酒抬頭看她，卻發現侯小鬧雖然眼眶有點紅，但沒有哭，反而露出了笑容。


  她認真道：「大貓，我沒有辦法讓你長命百歲，但我希望，起碼在你快死的時候，你不要離開這個家，不要讓我找不到你，就留在我們身邊吧，我會親手把你埋在後院最好的位置，然後給你種好多花，讓你在天堂也能聞得到花香。」


  這一次，侯小鬧沒哭，燒酒哭了。


  （六）


  六歲的時候，侯小鬧當姐姐了。


  慕錦歌給她添了個弟弟，叫侯鈺栩，小名正正，希望他一身正氣，別跟他爸和他姐似的有事沒事就想長歪。


  正正和侯小鬧恰恰相反，安靜得不得了，不哭也不鬧，姐弟倆女孩像爸男孩像媽。


  燒酒也算只老喵了，貓齡十歲，不再跟著侯小鬧一起橫衝直撞，大多時候它都更喜歡躺在慕錦歌的腿上曬太陽，懶洋洋的，睡覺時還流口水。


  正正滿月那天，他們拍了張全家福。


  慕錦歌和侯彥霖坐在正中間，慕錦歌手上抱著正正，侯彥霖抱著小鬧，小鬧手上再抱著貓爺爺燒酒。


  「咔擦。」


  時光就在鏡頭前定格，溫馨美好得自帶柔光。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是哭著寫完這一章……


  明明把原計劃的刀子都收走了，但還是戳到了自己的淚點╮(╯▽╰)╭


  小天使們的淚點應該都比我高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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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到這裡，《黑暗料理女神》就徹底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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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還是那句話，方便的話希望可以點我專欄添個作收，感激不盡=3=-

  感謝傅47和大大大大大梨子的地雷！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未來的某一天再見吧

  祝大家新年快樂，雞年大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