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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遠方來客

  清晨,當第一抹陽光照耀到青山鎮,這個古樸的小鎮經過一夜的休養生息活了過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絡繹不絕,趕著早集的商販早早的在街邊叫賣。與平常不同,無論商販路人,幾乎都帶著武器,連年輕女子也不愛那穿那漂亮的羅裙,幾乎都方便行動的衣袍。


  不僅如此,小鎮上還多出一些滿身血腥味的粗魯大漢,他們大多一身短打,身上背著鋒利的武器。小鎮上的武、裝力量也早早的行動,隸屬於南宮家的武夫們幾天前就開始在鎮上各處巡邏。


  青山鎮雖然是個小鎮,但因為常年被妖獸騷擾,非常注重防禦工程,高大的城牆,哪怕被譽為最有力量的熊類妖獸也不能立刻撞破,同時南宮家每年都會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加固城牆,而小鎮居民也自發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日積月累之下,青山鎮雖然名義上還是個小鎮,卻可以被當做一座邊城古堡了。


  小鎮外圍,接近城牆不遠處,有一座破敗的小樓,小樓周圍都是低矮上了年紀的老房子,因而顯得不是很顯眼,當然住在這裡的人也不是富裕的人家。


  這座小樓自然是南宮銘的居所了。小樓只有兩層,房間不多,前後都有小院子,後院有口水井,水質甘甜,至少封炎覺得很不錯。


  小樓二樓有兩間乾淨的卧室,其中一間是南宮銘一直居住的,當然跟著便宜師尊回來的時候,他將它讓了出來,當晚收拾了另一間房,與葉灼華住下了。不過才一起住了兩天,在每晚兩人都要大眼瞪小眼,相互之間冷嘲熱諷成為既定節目后,南宮銘麻利的將樓下一間堆滿雜物的房間收拾好住了進去,來個眼不見為凈。


  太陽剛升上來,南宮銘在後院已經打完了一套拳法,正站在井邊用冷水洗澡。等到他穿好衣服,才回到前院與剛起來的便宜師尊告別。鎮上的巡邏隊早幾天就將徵召令發了過來,今天他將要開始為期兩個月的護衛隊服、役。


  身為南宮家的子弟,原本自然是不用去最危險護衛隊的,這護衛隊名頭雖然好聽,卻是直面妖獸與之戰鬥的,一直以來都是專門招收些無路可走的死士或者直接買來奴、隸湊數。南宮銘被強制性的分到這裡,誰動的手腳不言而喻。


  封炎並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他看著這段時間長高不少已經有了《修途》中冷酷偉岸雛形的內斂少年,輕觸了對方的額頭,解下了腰間的玉佩,遞了過去,語氣平淡「一路小心。」


  但封炎卻沒有發現,接過玉佩的那一瞬間,南宮銘眼中一抹無奈之色。如果有可能他現在更想將便宜師尊給的這枚防禦性法寶糊到葉灼華的臉上,只要後者別用那種危險的眼神看著他就成了。所以說他上輩子到底是腦子進了多少水才把這種人當成他最大的對手的,比起接下來跟隨護衛隊出城探查情況,他更擔心晚上回來的時候葉灼華會突然撲上來再與他『友好交流』。


  而另一邊,離著青山鎮百裡外的南宮城,也緊鑼密鼓的開始了這次防備獸潮的行動。


  作為方圓千里首屈一指的繁華大城,南宮城面對獸潮的壓力可想而知,壓根不是青山鎮這種小地方可以想象的。


  南宮城的東邊就是城主府的所在,同樣這裡也是南宮家嫡系的族地。南宮家傳承到現在,正統的嫡系不過五十三人,但旁系足有一百零六支,散落各地開花結果,彰顯著這個家族的繁榮。


  此刻這個巨大家族最正統的繼承人正在他的書房頹廢飲酒。


  「呵呵,炎兒。」南宮軒穿著一身寬大的中衣,連腰帶也沒繫上,頭髮散亂,手拿一壺清釀,一邊痛飲一邊痴迷的盯著桌子上的一幅畫像,價值萬金的酒水被隨意潑灑在身上也毫不在意。「當日一別,當真讓我魂牽夢縈,不知幾年後才能與你再相見了。」


  除卻書桌上那一幅畫,整個書房竟然都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畫像,畫像主人都是那一人,龍鳳之姿仿若謫仙,一襲月白色長袍,眉眼冷淡,彷彿世間任何事情都不能在他心中留下一絲波瀾。這畫像主人自然就是南宮軒初見驚為天人的封炎了。


  南宮軒身為長房嫡子,出生后就是南宮家的半個主人,身份高貴,幼時便顯露了遠超常人的根骨悟性,被當做南宮家中興的希望,深得長輩疼愛,平素連融合期的長老都不放在眼中。


  之前跟隨使團去往天玄宮不過是一時興起,在他看來,這場聯姻不過是一場威嚇,而天玄宮那個掌門因為懼怕南宮家竟然連親傳弟子都出賣了,更是怯懦至極。


  但是真正見到封炎的時候,南宮軒才發現他錯了,那個比他九姨娘還要美上三分的男人不僅一眼看穿了他的身份,更直接拒絕了他的求親,但是他並沒有因此惱羞成怒。而當看到封炎突然收下了使團中的那個廢物的時候,他有一瞬是非常嫉恨的。


  那個廢物他也了解過,不過南宮家旁系的一個子弟罷了,天賦平庸,南宮軒很難理解為何謫仙般的封掌門竟然願意收這樣一個廢物為徒,甚至還親自將人抱去醫治。但南宮軒卻知道他迷戀上了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為此他願意冒險。


  就在南宮軒回憶著那一晚發生的一切,抱著酒壺可惜不已的時候,書房的大門突然被敲開了。


  「大少爺,大少爺。」來人是一個開光期的中年修士,這樣的年紀和修士在一些稍大的家族都能作為供奉長老的存在了,可是這修士卻一身管事打扮,輕手輕腳推開門,對不過築基期的南宮軒笑得諂媚。


  「你來幹什麼,把那些庸脂俗粉統統趕走,免得髒了少爺的眼!」見到來人,南宮軒眼神一冷,就不看來人一眼,只是不耐煩的將人打發走。看得出來,南宮軒與面前人關係匪淺,雖然不耐煩這人,卻沒有計較他不經允許闖入書房的事情。


  「嘿嘿,大少爺,只怕您聽了小人的話,非但不會趕走小人,還要讓小人坐下慢慢說呢。」來人聞言也不惱,依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他年紀至少比南宮軒大兩輪,卻一副年少玩伴朋狗友的樣子。


  「有話快說。」南宮軒聞言頓了頓,站直了身體,雖然語氣不耐煩,但還是給了心腹的面子。哪怕此刻衣衫不整,依舊無損他大家公子的滿身貴氣,這是多年榮華生活教養出來的,普通人家是假裝不出的。


  「嘿嘿,少爺,剛才我從青竹閣路過,你猜我看到了誰?」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彎著腰湊近了南宮軒,見到後者一臉你廢話什麼的表情,立刻接著開口「我看見莫先生剛從家主的書房出來。」


  「這有什麼,獸潮來臨,父親找莫先生商議也是正常,這點小事還來麻煩少爺我,你是不是閑的發慌想出去收賬了,少爺我這點小要求還能滿足你的。」南宮軒聞言冷哼一聲,繼續端起酒杯,他當然知道眼前這人不會拿這點小事麻煩他,只不過敲打敲打,讓對方收斂點,知道誰才是主子,別為了一條消息尾巴翹到天上了。


  聞言,中年人立刻會意,低眉順眼的接著開口「少爺您別急,聽小的說完,莫先生找家主商議的可不止是獸潮的事情,聽說那位大人似乎來到了青山鎮。」


  「哪位大人!」聞言南宮軒立刻追問,再不復之前那淡定公子哥的模樣。


  中年人見此,就知道這次馬屁拍到點子上了,他笑了笑,語氣諂媚「還能是哪位大人,自然是少爺您心心念念的那位了。」


  「他竟然來到了這裡,竟然來到了這裡。」南宮軒忍不住喃喃重複,驚喜的溢於言表,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低頭盯著桌子上的畫像,笑得溫和,手指不住摩擦著紙張「對了,你的徒弟是南宮家的,你都願意親自為他療傷了,為他來此也不算什麼……既然你這次來了,就別想那麼輕易逃走了。」


  這麼說著,南宮軒一把抓起酒壺,仰頭飲了個痛快。既然在南宮家的地界,留下個心動期巔峰的修士他還是有點自信的。


  直到這時,中年修士才有些怯怯的開口「少爺,可是聽說,那位大人進入青山鎮的時候,已經結成金丹了。」


  「你說什麼!」聽到這話,南宮軒一把揪住湊在他身旁不遠處的中年人,但是立刻他意識到了自己失態,鬆開了手。


  金丹真人,竟是與他父親同樣的境界。南宮軒苦笑一聲,不再言語。


  與此同時,十方大山之中,卻有三個人影在這妖獸橫行的山脈中匆忙趕路。


  這兩人明顯一主二仆,走在前面的是個唇紅齒白的清秀少年,一襲月白色長袍纖塵不染,若是葉灼華看到定會啐上一口,畢竟在他看來世界上月白色衣服只能配他的師尊了。


  少年後面跟著一個高大俊美背著一柄巨劍的青年,一身短打,氣勢驚人,所過之處,平素威風凜凜的妖獸莫不四散奔逃。他面無表情,神情專註,目光落在少年的周身,警戒著任何不利情況。


  而剩下一人則是一個長相討喜微胖的年輕人,他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包,落後於前面少年一步,一直對著他的主子喋喋不休「少爺,您走慢點,要是磕碰了劍奴又要瞪我了,少爺,您說您從家裡來這麼個偏僻的小地方幹嘛啊,老太爺要是發現您偷跑了,會多傷心啊……」


  哪怕身旁年輕人吵吵鬧鬧,走在最前面的少年眉頭也未皺過一次,他看著遠方的路,嘴角竟然揚起了一抹奇怪的微笑。


  南宮銘,這次定要你為我方家上下一千三百一十二口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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