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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觀帖

  彎月朦朧生輝,花木凋零,讓院中顯得格外冷清。但是蘇岳霖對這有些怪異的花前月下,美人相伴卻是沒有絲毫感覺。非說要有那也是彆扭。儘管如此,他也是不動聲色。


  「你變得不同了!」燕傾城突然轉過頭,看向蘇岳霖,聲音在這安靜的小院中顯得格外甜軟誘人。蘇岳霖寬大的披風更是將其襯托的小巧可愛。但是衣衫之下那驚人的起伏,卻又散發出成熟而豐腴的香甜。一顰一笑都能讓這單調到極致的小院兒多出些許色彩來。


  蘇岳霖不是聖人,不可能坐懷不亂,所謂食色性也,本能使然非人力可控。所以他很是有自知之明的盡量少去看那張足以禍亂天下的容顏。並用上了佛門打坐調節內息的方法,最後索性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方才避免出了丑。


  「我哪裡有什麼變得不同了?倒是你的確不一樣了!這樣的你比那個一笑傾國的傾城還要美!」蘇岳霖口上雖然在誇,卻是連頭都沒回。


  「是嗎?要是在往常,早就忍不住要佔口頭便宜,甚至是動手也不稀奇!這樣規規矩矩地反而讓我不適應了!」燕傾城輕輕一跳,就擋在了蘇岳霖的必經之路上,讓心不在焉的蘇岳霖險些撞到她身上,繞是蘇岳霖反應快,也依舊將她胸前那兩朵酥軟給擠的變形。燕傾城的臉頓時紅了起來,一時驚慌不已,差點將手中的暖爐兒給拋了出去。


  待她恢復鎮定,抬起頭來,卻又正好和蘇岳霖那雙深若幽潭的眸子對視。於是臉上的羞紅還未褪盡,卻又染上新的胭脂。蘇岳霖好不容易維持的心境也被她那散發著溫度的小臉兒給破壞的七七八八。


  燕傾城被他漸漸灼熱的雙眸看的全身緊繃,雙腳發軟險些站立不穩,蘇岳霖伸手扶住她一邊的胳膊,頓時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一些。


  「你怎麼了?」蘇岳霖依舊盯著那雙桃花眸,也不再躲避,燕傾城心中羞惱,卻是無論如何也不知還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心中暗罵,我怎麼了,你豈會不知?真是越來越虛偽了。


  蘇岳霖見她眼神躲避,也不開口說話,又想著今天晚上兩個女人都是如此百般挑逗,哪怕是活佛在世,都得意亂情迷啊,於是他便有些心安理得地用力在燕傾城胳膊上的嫩肉上捏了捏,雖然不至於疼,但是挑逗意味十足。


  燕傾城頓時如受驚的小兔兒,就要掙脫,口中低啐:「本以為你變了,卻不料依舊是狗改不了吃屎!」


  聲音雖小,但是蘇岳霖卻聽得無比清楚,頓時被這話給氣樂了,「你可真是反咬一口啊,今日是你找我來的,而且處處變著法兒的勾引我,我不上當,你說我是根兒木頭,我上了勾,你說我是本性難移!有意思!」


  燕傾城頭一仰,「你胡說,我何時勾引過你?明明是你不老實!」不過怎麼反駁怎麼顯得底氣不足,她說著說著,便將頭低下去。


  「好了!你今日下這麼大的決心找我來,你有什麼事兒還是直說吧!要是再動什麼心思,我可不敢保證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你要知道我本非善類!」蘇岳霖放開手,負手站在燕傾城面前,似笑非笑,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這個極其反常的女人。


  燕傾城聽著蘇岳霖突然恢復清冷的語調,有些驚愕,她從來不懷疑自己對男人的誘惑力,也對男人的習性格外了解。此次見蘇岳霖之前更是自信做足了功夫,蘇岳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她不清楚,於是她便學著紅袖扮作精靈古怪的樣子。心想著一定不會錯。


  然而她終究是低估了蘇岳霖對於漂亮女人的抵抗能力和小心謹慎。一個從小就被灌輸了保命要緊的江湖規矩,從小被告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險的人,從來不會因為美色而置性命於不顧。更何況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明眼人都能看的清楚,蘇岳霖又不是傻子,豈是那麼好矇騙的。


  她突然對蘇岳霖如此曖昧不清,那才真的是不懷好意,蘇岳霖可不會乖乖地鑽套子。陪了夫人又折兵的委屈讓她無比憋屈,好在蘇岳霖沒有真的做出什麼事兒來,不然她得後悔欲死。


  燕傾城往後退了一步,遠遠地離開了蘇岳霖,如同退避洪荒猛獸。臉上的俏皮可愛甚至剛剛的羞澀嗔惱頃刻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雙沒有感情的桃花眸微微眯起,纖眉微挑,泛著如同刀劍的鋒銳。


  蘇岳霖簡直對她這變臉的本事佩服地五體投地,都快趕上蘇嵬那隻老狐狸了,輕輕嗤笑一聲。


  「這才對嘛!不然我可是怎麼也不會相信一個敢拿自己性命去算計別人的女人,會是個易與的善茬兒,你再怎麼無害,我也怕你隱藏在暗處的荊刺!」蘇岳霖開始肆無忌憚地盯著燕傾城猛看。不過此時的燕傾城已經根本毫不在意這樣侵略性的目光了。臉上的表情更是沒有一丁點兒的變化。反而有些挑釁的意思。那意思在明白不過了,就是你蘇岳霖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懦夫。


  「堂堂北蒼世子,會怕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原來剝開華麗的出身,也不過是一隻軟腳蝦。真是讓傾城無比失望!」燕傾城將懷中的暖爐收緊了一些,顯得倔強又可憐。整個身子在風中瑟瑟發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退縮。蘇岳霖看著她,如同看見了另一個舒兒,不由得想起那個在風雪中明明無助卻倔強的女孩兒。心中莫名刺痛,頓時心生憐惜。


  蘇岳霖眼神複雜地伸手攀上燕傾城的鬢髮,動作輕柔充滿憐愛。他微微嘆了一口氣:「你……」


  燕傾城也不躲避,只是倔強地望著蘇岳霖,某一刻眸中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戲謔,當然不會讓蘇岳霖看了去,何況蘇岳霖此時心緒已亂,根本不會仔細去看。


  燕傾城雙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捏緊了,靜待著蘇岳霖的下文。


  「你……」蘇岳霖眉頭微皺,彷彿有化不開的憂鬱,深情地盯著燕傾城,「你的演技真好!哈哈!」蘇岳霖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再也忍不住了,頓時哈哈大笑。


  「蘇岳霖!」燕傾城咬牙切齒,頓時知道自己又敗給了蘇岳霖。幾次三番受搓不說還被數次羞辱,她已經恨不得要生啖其肉了。


  不過她很快又冷靜下來,冷笑一聲,「傾城演技再好也不是殿下的對手啊!」


  「好了,你這一套,我都聽的膩了,竟然會蠢到用激將法對付我,我看你是在籠子里被關傻了!」蘇岳霖收斂笑容。「說吧,找我來做什麼,可別告訴我就是為了來勾引我,我一個草包世子,相信以姑娘的眼光定然是看不上的!」


  「我……」燕傾城突然又沉默下去。這下她是真正的手足無措。


  「到底是什麼事,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蘇岳霖眉頭微皺,他已經被這個女人折騰地有些煩躁了,大晚上沒事兒跑來對他耍心思,也未免太過幼稚。此時問她,卻又吞吞吐吐。


  「我……」燕傾城下意識地咬緊下唇,在暗處那雙手也被自己捏地指節發白。但是最後卻是有些不甘地說道,「我沒事……」


  蘇岳霖眉頭皺的更緊,心中的怒氣終於忍不住上揚。「你沒事兒就來消遣我?真是愚蠢的女人!」


  「你!」燕傾城本就委屈,此時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泉涌而出。「你……你給我滾!」


  蘇岳霖冷笑一聲,竟然轉身就走,讓身後的燕傾城目瞪口呆。直到蘇岳霖真的消失在牆角的時候,燕傾城才突然反應過來,想要抬腳如追,卻是感覺腿如灌鉛,怎麼也邁不開步伐。


  她怔怔地站在院中出神,無力地蹲下身子,委屈地將身體瑟縮在一起。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難道……我……真的要殺了你嗎?笨蛋!」


  燕傾城大哭一頓之後又安靜下來,雙目紅腫無神,只是感覺身上似有些冷,於是下意識的將懷中的暖爐兒摟得更緊,總算感覺心窩裡有了一點點暖意,微弱至極,到總算是有一點。殊不知這暖爐兒其實早已沒了一點熱氣。


  她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袖中不小心掉出一把匕首,她看也不看上一眼,更沒有伸手去撿。只是腳步踉蹌地往房中踱去,如同一隻沒了靈魂的死物,行屍走肉而已。哀莫大於心死,她既下不了殺手,又救不回自己的親人,還只能默默承受這種煎熬。這簡直是世上最殘酷地刑罰。


  一個隱蔽的角落,一道身影從黑暗中晃出,來到燕傾城剛剛蹲下的地方,彎腰撿起那隻精美的匕首。緩緩拔出,寒刃如雪,尖端卻泛著黑氣。其鋒削鐵如泥,此毒見血封喉。


  蘇岳霖兩匕首歸鞘,抬眼望向燕傾城的房間,面色平靜無波,無喜無悲。只是將匕首收進袖中轉身而去,這次是真的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不多時,王府之上的夜空中,傳來撲騰之聲,幾聲咕咕的鳴叫,然後漸漸飛遠。


  第二日清晨,舒兒果然被留在了易州城內,而燕傾城的房門也一直都未打開,五百玄甲鐵騎也被留在了此處,要隨蘇岳霖一起前往清涼山的止有紅袖和若蘭。


  三十里的路程不算太遠,但也不近,入了秋。天黑的格外早,自然是要早些動身。


  「爺!這清涼山之人,尤善陣法,困人殺人於無形,有鬼神之莫測,就連許多高手都是寸步難行,要不還是讓我去闖一闖吧。」紅袖坐在蘇岳霖身邊,再次開口勸道。


  倒是一旁的若蘭聽見那所謂的陣法,不屑一顧,「有什麼好怕的,那些陣法都是脫胎於上古奇陣,利用一些奇特地形,天時地利,構造一些奇異之所。若是真正的上古大陣,能奪天地造化。那倒是值得一懼!」


  「你!」紅袖想要反駁,哪怕不是古陣,只得其形,得兩三分真意,那也是玄而又玄,如同仙人手段。豈是那般好破的。不過她一想到這個女人的實力,又覺得此行有她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造化如仙,應付幾個她口中的破陣,倒也不是難事兒。所以她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開口繼續說話。


  「好了,沒事兒,不管結果如何,都是要去的,況且我還沒那麼容易死!」蘇岳霖輕笑一聲,「對了,我讓你送的拜帖送過去了嗎?」


  「我已經差人送過去了!」紅袖點點頭。


  蘇岳霖也點點頭,便不再言語,直接閉上眼睛,打坐吐息。自從入了一品之後,他才感覺到武道之深遠,他也不過是初窺端倪,未解其妙,知道的越多方知自己的不足。但是可惜的是他踏入武道不過是陰差陽錯,正如童袞所說,根基不牢,習武如同於平地之上築起萬丈高樓,欲得其高,欲使其固,歷經千秋風雨而不到,那就得一步一步穩紮穩打。不貪功冒進,不忘乎所以。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慢慢打坐,溫養氣息,讓氣息更加渾厚悠長。不然以後想要寸進,根本是難上加難。


  看著蘇岳霖開始閉目養神,若蘭突然轉過頭,向紅袖擠了擠眼睛。紅袖眼睛一翻,當做沒有看到。可是若蘭還是不放棄,總是變著法兒的挑逗紅袖,終於紅袖不勝其煩,轉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點兒也沒有懼怕她超凡實力的意思。


  若蘭眼珠子一轉,向紅袖做了個口型,「若是你肯求我,我便出手照拂一二。」


  紅袖頓時火冒三丈,但又只能故意不動聲色地忍著,實在是不好發作,她倒是很想破口大罵一通,但是此處也就若蘭武功最高,說是照拂,倒也有那個本事!可是她又偏偏變著法兒的來噁心自己。


  紅袖自然是不肯低聲下氣地開口求她的,只是雙眸冒火,死死地盯著若蘭。女人都是記仇的生物,尤其是對女人!昨晚兩人的交鋒看似紅袖處於弱勢,畢竟懾於實力誰也不敢和一個造化境的人硬碰硬。但是紅袖也不是服輸的人,所以若蘭也沒有討到便宜。所以一局下來都是半斤八兩,勉強算個平分秋色。


  紅袖自身沒有什麼明顯的弱點,但她有軟肋啊,蘇岳霖就是她最大的軟肋。此時若蘭見她如此擔憂蘇岳霖的安危,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若蘭見紅袖軟硬不吃,也覺得沒趣,只好無奈地聳聳肩,望向他處。口中只是輕輕呢喃了一句,「小丫頭,料定我不會袖手旁觀,竟然絲毫不肯服軟!無趣!」


  然後便是換來紅袖又一陣咬牙切齒,銀牙寒光閃動之間,若蘭總算暢快了一點。


  ……


  ……


  清涼山上,一個小童匆匆忙忙地往山上趕,懷中揣著一張拜帖。因為走的急,臉上憋的通紅,氣喘吁吁,然後一個不注意,便將迎面而來的一個人撞翻在地。


  他自己也是被撞地癱坐在地,大早上的,還沒睡醒,就被師父從床上抓起來,讓他將一張帖子送上山去。自己又不敢違逆,只好乖乖地往山上跑,但是心中的火氣卻是一點兒不曾減少。他在亂雄關賣酒賣的好好的,本來店裡的那個老頭兒死了,那酒廬雖小倒也能算得上是一分家業,本以為從此就會老死店中,一生碌碌無為。不過他也覺得沒啥不好的,至少衣食無憂不是,就是那上三清山修仙的想法恐怕是沒希望了。


  哪知有一天有個老頭兒碰巧跑到他店裡喝酒,一見面就說他骨骼精奇,若是終日賣酒,便是大大的浪費。反正那老頭兒說得天花亂墜,讓小毛兒都覺得自己是曠古爍今,千年不遇的奇才。於是便受了蠱惑將那酒廬典當出去,然後拜了那老頭兒為師。


  再然後就被騙到了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了。這也就忍了,他想著世外高人總是看淡身外之物,住的偏僻才是正常的,穿的破爛才像修仙人。只是等他遇見師父另一個徒弟,還好巧不巧地談起拜師的過程時,他臉就黑了。原來那老頭兒就那一套說辭,說了快幾十年,說了不知道多少人,一個字兒都不曾變過。


  他哪裡不知道自己是被騙了,可是等他在那狗屁師父飯里下了兩回老鼠藥,師父依舊活蹦亂跳的時候,他也生不出逃走的意思了。


  「哪個不長眼睛的?沒見你小毛爺爺在趕路啊!耽誤了你負責的起嗎?」小毛滿腔的怨氣頓時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一個勁兒的往外噴瀉。


  可是等他定睛一看時,頓時嚇的亡魂皆冒,前方地上正歪坐著一個老頭兒,頭髮花白,臉色發綠,眉毛差點兒就沒挑到天上去!


  「師……師叔祖!」小毛兒欲哭無淚,不過臉色一變,連忙跑過去攙扶地上的老者,嘴中罵著「哎呀!師叔祖,是哪個不開眼的小王八羔子,真他媽是死癟獨子不開眼,竟然把您老人家給撞了,真是……」


  「我呸!你個小癟三,今天爺爺就放你一次,下次再這樣,非得把你給丟山上喂狼去!」老者拍拍屁股上的灰,翻了個白眼兒。「你這是急著投胎是咋地?差點兒沒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撞散了!」


  「不是,我這不是事出有因嘛!師父讓我送拜帖而來,聽說是個大人物!」小毛兒滿臉堆笑,一股子賤意撲面而來。說著連忙將懷中的拜帖拿出來遞了過去。


  「什麼貼?」老頭兒接過貼子,滿臉狐疑。「這年頭兒還有人不怕死,來闖清涼山?」


  「大概是的!」小毛兒連連點頭。


  「咦?好字兒!銀鉤鐵畫,虎骨龍筋!」


  「不對,妖氣過濃!」


  「不對,此子殺氣太盛!!」老頭兒越看越是心驚,只感覺殺氣滔天透紙背,汗毛倒豎手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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