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契約
秦戮站在遺迹之內的殘垣斷壁中，望著高聳的神秘高塔一時間有些出神。
按理說，離開了安迪斯希亞這個累贅，他更能自由選擇前進的道路，哪怕是當一名遊盪法師或是雇傭兵，他也能夠不斷的獲得提升。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是有一絲淡淡的失落。
「或許是因為海麗安娜吧……」
回想起這位隊長大人的音容笑貌，秦戮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
相較於安迪斯希亞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更加喜歡海麗安娜平易近人的柔和樣子，而且在發生了之前的那些事情之後，兩人之間也多了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
「我不是喜歡上她了吧？」
甩了甩頭，否認了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
「已經告一段落了啊，我和她的緣分，還是想想怎麼出去吧。」
見過太多的自作多情，也見過太多有緣無分，秦戮下意識的停止了再深想下去，選擇回歸現實。
而現實則是，他必須獨闖這個未知的遺迹高塔，並從中找到離開山谷的道路。
微微吸氣凝神，秦戮下意識的攢緊手裡的月相魔弓，提腿踏上進入高塔的台階。
而就在他即將走完台階邁入高塔大門之時，身後忽然響起一聲高呼。
「艾倫，等一下！」
驀然回頭，海麗安娜與安迪斯希亞正站在廢墟外，氣喘吁吁的看著他。
「你們……」
猶豫了幾秒，他還是走回了台階之下，然而看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兩女，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海麗安娜。」
安迪斯希亞首先轉頭看了身旁的海麗安娜一眼，見對方對自己鼓勵的點點頭，便咬了咬嘴唇，猛的走到秦戮跟前。
「異界之人艾倫，吾安迪斯希亞，願以西塔琉斯北境大公爵之名義，在此與你立下契約。」
「契約內容為：異界之人艾倫，必須以所擁有的一切知識與力量，包括其肉體本身，奉獻於安迪斯希亞，作為其恢復北境實際統治、恢復整個北境人民和平生活的助力，成為其此生唯一的守護者。而安迪斯希亞，必須同樣以其本人所有擁有的知識與力量，包括其肉體本身，幫助艾倫提升其實力，為艾倫提供所需求的一切能力內之物，助其達成所願。」
「以此契約之意，艾倫與安迪斯希亞今後必將彼此擁有、彼此守護，共謀雙方福祉，直至契約達成！」
「願冰雪女神艾莎，吾永恆之主照見，若有違反，降下神罰！」
大聲的說出契約，安迪斯希亞的話音里沒有一絲往日的高傲，反而讓人感覺充滿了真誠。
說完，她望著有些愕然的秦戮，輕輕抬起了自己手。
「對不起！早就應該對你說的，不管是自顧自把你丟到戰場，還是因為任性而對你發火，這些事情都非常非常對不起！」
「我明白，我是一個內心脆弱、能力欠缺、性格驕蠻的人，但我一定會努力改正的，我希望能夠在你的幫助之下，真正擔得起北境大公爵這個名號！」
「所以，所以……請同意這個契約吧！」
眼裡閃爍著希冀的光芒，安迪斯希亞忐忑的等待著秦戮的回答。
「總感覺這個契約怪怪的……不過，看在你這麼真誠的份上……」
實在有些受不了少女大公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射出的光芒，秦戮撇過頭嘀咕幾句，隨即半跪在地，輕輕握住安迪斯希亞伸出的手掌。
「我，艾倫，真名秦戮，於此同意與安迪斯希亞立下契約，如有違反，天打雷劈！」
聽到從秦戮口中說出的同意兩字，安迪斯希亞臉上一下子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而與此同時，海麗安娜則是站到了秦戮身旁將其扶起。
「如果你辜負了大公冕下的期望，就算女神沒有降下神罰，我也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一邊用雙手扶住秦戮的肩膀，一邊在他的耳邊輕輕說出威脅的話語，海麗安娜看著秦戮有些發白的面色，滿意的點頭走開。
「好了，既然契約已經達成，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守護騎士了！」
平復好了心情，安迪斯希亞神情回復了平常的樣子，只不過看向秦戮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份信賴。
「以後，你就直接叫我希亞吧，守護騎士與被守護者之間如同家人一般，沒有必要遵循尊卑之禮的。」
「至於海麗安娜，你也暫時不要再稱呼我為大公冕下了，和艾倫一樣叫我希亞吧，提前適應的話，等到我們走出這裡后也不會因為喊漏嘴而暴露身份。」
「希亞……嗯，不用尊稱的話果然叫起來舒服了許多。」
秦戮咧嘴笑了笑，一聲希亞瞬間讓兩人間的距離拉進了許多。
海麗安娜則是有些不滿的恨了秦戮一眼，才有些猶豫的開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叫出希亞這個名字。
「那麼，我們就開始尋找離開的方式吧。」
滿意的握了握拳頭，少女大公希亞心裡漸漸振奮了起來。
「那就走吧。」
率先轉身，秦戮帶頭踏上高塔階梯。
希亞與海麗安娜緊跟其後，三人很快站到魔法塔門口。
「準備好了嗎？」
分別看了兩人一眼，得到兩人肯定的點頭之後，秦戮猛然推開大門。
一道光芒閃過，三人的身影霎時消失在原地。
「好重……」
不知過了多久，帶著輕微的暈眩感，秦戮緩緩醒來。
希亞與海麗安娜一大一小兩具身體，不知為何正死死的壓在他的身上。
輕輕推開兩人，站起身體，秦戮這才仔細觀察起四周。
三人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寬闊的平台之上，平台四周一片漆黑，視線完全無法穿越，而平台的中央，則是一座散發著神秘古老氣息的祭壇。
「艾倫，我們這是在哪裡？」
就在秦戮掃視著四周的時候，兩女先後醒了過來。
而發現了周圍環境的怪異之後，海麗安娜首先站起身子問到。
「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
秦戮話音未落，只聽到一陣巨大的咔嚓聲，四周的黑暗猛然開始向著中心湧來。
「該死，快跑！」
本能般的，從爆涌的黑暗中察覺到極度的危險，秦戮扛起還依然暈乎乎的希亞，拉著海麗安娜的手就開始跑了起來。
然而那湧來的黑暗雖然看上去速度不快，卻是在短短數秒的時間便已經逼近到了腳跟。
看了一眼已經距離不遠的中心祭壇，秦戮一把把海麗安娜拉入懷中，用盡全力往前一躍。
重重的在地上滾了幾圈，三人摔成一團停在了祭壇之下，而涌動的黑暗也同時停在了距離祭壇不足一米之外。
「嗚~好痛！」
似乎是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希亞揉著被摔痛的臀部，不滿的看著秦戮。
而海麗安娜則是爬起來后，便從身上摸出一顆用過的魔晶扔向那道黑牆。
「呲~」
一聲輕微的響聲，堅硬的魔晶在落入黑暗籠罩的一瞬間便化為了無數的粉末，緊接著徹底化為黑煙。
看到這一幕的希亞趕緊站了起來，看向秦戮的目光也從不滿變為了感激。
如果不是他的當機立斷，幾人現在或許已經死無葬生之地了。
「這就是遠古魔法遺迹嗎？古代人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覷。」
沒有在意希亞的目光變化，秦戮只是微微感嘆一番后，便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個神秘的祭壇之上。
此時離得近了，祭壇的樣貌也清晰的顯現出來。
這個祭壇不同於他映像中任何祭壇，即使在遊戲中，他也沒有見到過與之相似的東西。
朝海麗安娜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對方也同樣的搖了搖頭。
仔細看去，祭壇整體呈圓形，像是一個巨大的卵的樣子。
然而奇怪的地方在於，這個半透明的卵中，似乎是無數具交纏著半融合在一起的屍體。
「歡迎來到塞巴斯尼亞的樂園！」
「勇敢的冒險者，遊戲即將開始了！」
就在三人都皺著眉頭觀察祭壇之時，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三人同時猛然抬頭，只見一個身著華麗服裝的稚嫩少女正坐在巨卵之上，微笑著看著他們。
「你是誰？」
秦戮大聲的發問，然而回答他的是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問答無用，請準備進入遊戲喲！」
看到對方似乎無法溝通的樣子，希亞忍不住抬手揮出魔法攻擊。
「術式——萌芽！」
掌中綠光亮起，隨後數條長長的脆嫩藤蔓猛的抽向仍然微笑著的少女。
然而這些藤蔓卻直接穿過了少女的身體，完全沒有起到一絲的作用。
「這似乎是某種強大魔法物品的器靈，沒有實體的存在，攻擊對她是沒有效果的。」
海麗安娜似乎是發覺了少女的真是身份，出言提醒到。
「艾倫，我們該怎麼辦？」
聽到海麗安娜的話，希亞只好向秦戮詢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們……」
剛剛想要說什麼，秦戮的話便被打斷了，巨卵之頂的那個少女瞬間出現在了三人身後，再次開口。
「遊戲正式開始咯，薇薇安預祝三位玩得愉快哦！」
下一瞬，巨卵轟然破碎，無數的血肉湧出，徹底將三人包裹著拉入其中。
三人的身影消失后，巨卵再次回復原樣。
而那名似乎是器靈的少女，也回到巨卵頂上。
她輕輕的搖晃著嫩白的雙腿，用脆嫩的嗓音開始唱起歌謠。
「年輕的詩人曾傳唱一個地方，那裡的人們無憂無慮，生活幸福安詳。」
「名為塞巴斯尼亞，這裡鳥語花香，宛如天堂。」
「諸神曾為她送上祝福，眾靈曾對她大為褒賞。」
「時值神歷一千五百廿一，塞巴斯尼亞最後一個美麗的黃昏。」
「黑暗從星外而來，降臨美麗城市的中心。」
「那是來自深淵的惡意，從未在這個世界出現的恐懼。」
「鮮血與火焰，殺戮與混亂，黑暗中心湧出低語。」
「老人、孩童、男子、婦女，刀鋒與骨肉滅絕成猩紅的大雨。」
「屍體扭曲纏疊，惡臭衝天而起。」
「無數的靈魂，怨恨著詛咒神明的無能。」
「塞巴斯尼亞啊，美麗的天堂，終究成為一片血與火的葬場。」
「從此以後，沒有人再歌唱這個地方。」
「從此以後，沒有人再對她深情眺望。」
「但若如此，何不同那黑暗融為一體？」
「但若如此，和不將此痛苦給予世人共嘗？」
「讓黑暗橫掃一切！」
「讓痛苦毀滅世界！」
「同無盡的冤魂一起，築起這把，名為塞巴斯尼亞·影黯之槍。」
「塞巴斯尼亞啊，輕快的舞起血花，再次在無盡絕望中，建起黑暗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