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番外：你不要殺她好不好？
「你住口，皇後娘娘殿前，豈容你一個宮婢多嘴。」柳綠實在是氣不過，才反駁了句，而那冰靈夫人即刻變了臉色。
「打狗也要看主人，姑娘，當著本夫人的面訓斥我的奴婢，你還沒資格。本夫人不管你的主子是皇后還是什麼，但這六宮的大權，可還在本宮手中。讓開，本夫人今日還偏要會會這位皇後娘娘。」
冰靈說罷，帶著侍女氣洶洶的就往殿里沖。
柳綠自然伸臂阻攔，卻被冰靈手下的侍女用力的匡了一巴掌：「放肆，連我家夫人也敢攔，你不要命了吧。」
那一巴掌力道不清，柳綠眼前發昏，捂著發疼的臉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正是這時，朱玉來了：「不知靈貴人駕到，奴婢有失遠迎，還望貴人恕罪。」
冰靈見到朱玉，有些尷尬的擠出一絲笑意，對她倒還算是恭敬，畢竟，朱玉是太后和皇上身邊的人。「朱玉姑娘不是在乾祥宮中當差嗎？怎麼也來莞寧宮了？」
朱玉唇邊盈笑，又道，「皇後娘娘身子嬌弱，太后不放心，特意將奴婢調過來服侍娘娘。太后還吩咐下來，若無要事，閑雜人等不可輕易叨擾娘娘休息。」
冰靈俏臉一陣紅一陣白，朱玉的話當然是說給她聽的，她正巧就在所謂的閑雜人等之列。「既然皇後娘娘要休息，那本夫人就先告退，改日再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她帶著婢女剛要離開，只聽內殿傳來一聲清清柔柔的聲音，這聲音讓冰靈一愣神，她還從未聽過這麼動聽的聲音，就如同水滴落在琴弦之上，發出的悅耳旋律，清澈卻矯情。
「柳綠，請靈貴人進來。」
朱玉一愣，她分明已經對楚嫣說過，冰靈掌管後宮一切事物，那麼，她就理應明白，冰靈才是後宮實際意義上的主人，這個女人並不好惹。
朱玉好不容易搬出太后將冰靈打發掉，她不懂楚嫣為何還要徒增事端。
「娘娘請貴人入內，那就請吧。」朱玉讓開路，只見冰靈趾高氣昂的走了進去。
內殿之中，楚嫣隨意的穿了件單薄的珠翠羅裙，碧色如水，襯得她的肌膚更白希，她半依在貴妃榻上，眼帘低斂著，似乎在想著心事。
冰靈在殿中停住腳步，剛剛只是聽到聲音，如今見到人，卻不由得大驚失色，她還從未見過如此絕美的女子，該怎樣去形容呢，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形容在此女身上都顯得俗氣了。
這一種美，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別說是男人，就連她這個女子一時間都移不開視線。
她實在想不出，皇上昨夜緣何丟下美人跑到她宮中過夜，並且，他扯掉了她的衣衫，在她身上探尋，卻在關鍵的時候，翻身躺回床畔。
她十分疑惑，卻只聽皇上自嘲的呢喃了句，「難道除了她，別人都不可以了嗎！」
最後，他只是單純的在她宮中過了一夜。
冰靈微微一拜后，含笑開口：「聽聞傾城公主美貌傾城，今日一見，果真傳聞不虛。」
楚嫣波瀾不驚，只輕抬了眼帘，用清澈的眸光掃過她，「朱玉姑姑和本宮說起過你，你一直代行皇后之職，協理六宮。」
冰靈不急不緩的回道，但臉上明顯帶著得意之色：「皇後娘娘過謙了，臣妾的父親是帳房先生，臣妾是玩著算盤長大的，承蒙皇上恩寵，才能為皇上盡綿薄之力。」
楚嫣動作柔緩的從貴妃榻上起身，清澈的眸子浮起一絲冷意，目光定睛落在冰靈身上，還是溫軟柔潤的語調，卻夾雜著一絲霜寒，讓冰靈與朱玉皆是一凜，實在無法想象，那樣嬌小柔軟的女子，身體中卻有如此強悍的傲氣。
「既然皇上將六宮之權交到你的手中，想必貴人對宮規一定是爛熟於心，並依規而行了。那麼，貴人在殿外無辜毆打我的侍女，這又是何故？」
「娘娘怕是誤會……」冰靈剛要解釋，卻被楚嫣冷聲打斷。
「沒什麼可誤會的，貴人說的一句話很有道理，既然打狗也要看主人，本宮的侍女自然不能任人蹂躪，貴人此舉無異於以下犯上。」楚嫣說罷，轉而看向一旁朱玉：
「本宮初入北盛，對宮規尚不熟悉，請姑姑告訴本宮，宮妃對皇后不敬，當如何處置？」
朱玉還處在呆愣的狀態，曾經入宮的宮妃，一個個也是身份尊貴，出身名門，可那一個沒吃過冰靈的暗虧呢，卻皆是敢怒不敢言。
朱玉萬萬沒想到，楚嫣竟可在三言兩語之間，將冰靈制服，甚至讓她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好一個厲害的皇後娘娘啊。
當然，這些對於楚嫣來說，不過是小伎倆而已，冰玉再厲害，也不是出身寒微，而她卻自幼在宮中長大，耳讀目染，對付一個小小的貴人，自然不在話下。
楚嫣的目光一直盯在朱玉身上，等著她的回答。朱玉上前一步，恭敬回道，「任由皇後娘娘處置。」
此刻，冰靈才知害怕，慌張的跪倒在地，「臣妾一直失言，請皇後娘娘饒恕。」
「靈貴人如此大禮，本宮可承受不起。不過，本宮一向賞罰分明，既然貴人認了錯，那就理由接受懲罰。」
楚嫣面容依舊波瀾不驚，沒有一絲佔了上君墨的得意，抬手隨意指了下殿外，「就殿外跪三個時辰吧，時辰到了，自行回宮便是。」
她說罷，側身躺回貴妃榻上，闔起眼帘，語調懶懶又道，「柳綠，好好的幫貴人數著時辰。」
柳綠頓時笑逐顏開：「奴婢遵旨。」
當日的事，朱玉自然原封不動的回報給君無慮。
彼時養心殿內，他正在低頭翻看奏摺，一雙桃花眸微眯，緩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硃砂筆，「哦？她倒是有趣。」
朱玉出聲道：「娘娘聰穎溫柔，的確是世間極好的女子。」
君無慮半靠在龍榻上，姿態有幾分慵懶，「你極少誇讚人。」
「這話不是奴婢說的，而是太後娘娘。」朱玉原原本本的回道，「若是依奴婢而言，天上人間，只怕再尋不到如皇後娘娘這般的女子了。」
君無慮哼笑，隨意端起茶盞，抿了口清茶：「你還真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了。」
「奴婢只是說實話。」朱玉說話的神情依舊十分認真，「太後娘娘一直催促著皇上與皇后儘早圓房，太后她老人家還等著抱孫子。」
君無慮俊顏含笑，「娘親一向不服老，依朕看抱孫子的事兒也不必急。」
朱玉沉默不語，若照此話回稟，太后不發火才怪，這後宮難得消停兩日，她可不敢徒增事端。
朱玉又問：「靈貴人衝撞了皇后，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君無慮墨眸帶著一絲冷嘲，那一批入宮的宮女中，冰靈算不得多出眾，他看上的是她的精明，當然還有她婀娜的身體，畢竟，要找一個身體來發泄yu.望，他總要找一個讓男人容易產生欲.望的。
然而，冰靈遠沒有想象中那樣聰慧，若她真是聰明人，就不會去招惹楚嫣，招惹也就招惹了，還被人家三言兩語間制服，簡直愚蠢到家。
「處置什麼？朕那位聰明的皇后已經將人處置了嗎。」
朱玉一時間不太懂皇上的意思，想必還是有心維護靈貴人吧，畢竟冰靈跟隨皇上已有五年，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奴婢還要回皇後娘娘處復命，先行告退。」
她躬身向後退去，剛走到一半，卻聽君無慮又道，「吩咐小德子，將靈貴人與慧貴人送出宮，永不再錄用。」
朱玉突然頓住腳步，震驚的抬頭看向帝王，只見他重新翻開奏摺，真凝神端看。
這宮中一共只有兩位侍寢的貴人，皇上卻命德公公將她們送出宮，難道皇上是要效仿太上皇，為皇後娘娘肅清後宮。
「沒什麼可吃驚的，難得遇上一個娘親喜歡，朕也喜歡的。你回去稟明娘親，三日後，朕會讓楚嫣出使江南，若她經受得住考驗，她就是朕唯一的皇后，若她不能，你讓娘親準備為她收屍吧。」
朱玉大驚失色，慌忙跪倒在地，「皇上萬萬不可，皇後娘娘身份特殊，她若在北盛皇宮出事，燕國與北盛兩國即刻就要兵戎相見。」
「兵戎相見也是朕的事，無需你操心，退下吧。」君無慮專橫的語氣，絲毫不容人拒絕，比起他的父親，無慮要更過陰狠霸道。
而另一處，楚嫣一覺醒來之時，已是日暮西沉。
她喚來柳綠，詢問道，「靈貴人走了嗎？」
柳綠冷嘲熱諷道：「剛走不久，還未到三個時辰，人就已經昏厥過去了，被小太監抬回宮了。還真是嬌氣呢，若不是被皇上看重，若是當個伺候人的宮女，只怕早就累死在宮中了。」
楚嫣面容平靜，淡掃了她一樣，「各人自由各人的命數，休要妄加評論，還是留點口德吧。」
柳綠點頭應下：「是，奴婢記得了。」
楚嫣在她的攙扶下走進院落中，剛在石桌旁坐下來，不遠處的小樹后就探出一顆小腦袋，一雙漂亮的大眼正一眨一眨的盯著她瞧。
柳綠不解的出聲：「哪裡來的孩子？」
楚嫣一笑，在宮中看到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倒也新奇，畢竟，君無慮並無子嗣，不會像在燕國皇后一樣，總有小公主與小皇子在長廊中玩耍。
「過來。」楚嫣伸手召喚那孩子過來，而孩子倒也不認生，居然真的跑過來，在楚嫣對面坐了下來，雙手托腮，這次變成理直氣壯的打量她了。
楚嫣溫笑，神態自若的回望著她，只聽那小傢伙嘟嘴道：「你就是新來的皇后啊，長的倒是不錯，也不知道能在這裡住多久，哎，上次的那個姐姐才和我玩幾天就死了，真是可憐呢。」
柳綠出聲喝叱了句：「喂，你怎麼說話呢，你是再詛咒我家公主嗎？」
小女孩眉心輕蹙，連看都懶得看柳綠一眼：「你又是誰？真呱噪，我不喜歡你。」
柳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究竟是哪兒飛來這麼一個天外來客。
她剛想上前教訓下這小傢伙，卻被楚嫣阻止，「算了，一個孩子而已，你和她置氣什麼。去那些糕點來給她吧，都到晚膳的時候了，她也該餓了。」
女孩哼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沒用晚膳？我剛吃過了。」
楚嫣依舊唇邊含笑，指了指她的小手，「若是剛剛用過晚膳，你的手就不會這麼髒了。你娘沒教過你嗎？小孩子說謊是會長長鼻子的。」
她笑著，輕颳了下孩子的鼻尖。
小女孩似乎不討厭她的觸碰，也跟著笑了，雙手捂住肚子，嘻嘻道，「我真餓了呢。」
柳綠很快端了些精緻的糕點上來，孩子伸手就要抓，卻被楚嫣攔住，她握著她的小手，溫柔又認真的擦拭著孩子髒兮兮的小手，拭凈之後，才將糕點遞給她。
孩子狼吞虎咽，還不時的點頭稱讚，「姐姐，你的糕餅真好吃，我可以帶走嗎？」
「嗯。」楚嫣笑著點頭，吩咐柳綠將剩餘的打包。
柳綠一邊用油紙包起糕點，一邊嘀咕著，「你還真識貨，這可是我們燕國皇宮最精美的幾樣小點心，千金難求呢。」
小孩子吃飽喝足，拍了拍手，笑的眉眼彎彎，「我叫小喇叭，姐姐，你叫什麼啊？」
「楚嫣。」楚嫣溫聲回道。
「嫣兒姐姐，小喇叭喜歡你，以後我會常來找你玩兒的，你要準備糕點給我哦。」小喇叭說的理直氣壯，倒是從不拿自己當外人。
楚嫣溫溫的笑著，點了點頭。
「拉鉤哦。」小喇叭伸出小拇指，勾住楚嫣的指尖，「姐姐要答應我，你千萬不能死哦，這樣小喇叭就會永遠都有香香的糕餅吃了。」
楚嫣沒有點頭，卻也沒有搖頭，她溫笑看著小喇叭，唇角的笑有些許苦澀。
而正是此時，石徑小路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轉眼間，君無慮已經步入院中。
「大哥~」小喇叭的身體從石凳上滑下去，伸出雙臂撲入無慮懷抱。
君無慮的臉上帶著銀色面具，但楚嫣卻感覺到他在笑，並且笑的很溫潤。他將小喇叭從地上抱起，兩指掐了掐她紛嫩的臉蛋，「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娘親找不到你，又該惱火了。」
「我才不怕她呢，爹會護著我的。」小喇叭有恃無恐的回道，一雙小手臂纏在無慮頸項，目光卻看向楚嫣的方向，撒嬌道，
「哥，我喜歡嫣兒姐姐，你不要殺她好不好？你若是不喜歡，就賞給我吧。」
君無慮原本溫潤的眸子，瞬間浮起一層霜寒，聲音也變得清冷，「天雪，少胡說八道，別以為爹護著你，朕就不敢罰你了。」
小喇叭感覺到哥哥的怒氣，即刻閉了嘴巴，非常聰明的耷拉下腦袋，不敢再吭聲。
楚嫣坐在原位，好似沒聽到孩子的話一樣，神色淡淡，隨意的端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清茶。
她靜靜的飲茶，長睫低斂，以至於沒有人看得清明眸中的情緒。
所謂童言無忌，一個孩子的話本可以不放在心上的，但楚嫣非常明白，剛剛小喇叭的話絕對不會是空穴來君墨。
這一年之內，君無慮迎娶過三位皇妃，卻無一例外的死於非命，這絕不可能是意外。
「明日朕就命人送你回行宮，沒有朕的命令，你以後不得入宮，更不許踏入莞寧宮半步。」君無慮對小喇叭說道。
他低沉的聲音霸道的不容人抗拒。小喇叭嘟著嘴，扭動身體掙脫他懷抱。
「大哥欺負人，不理你了。」小喇叭丟下一句，快速的跑開。
小東西離開后，君無慮取代她在石桌旁坐了下來，而楚嫣就坐在他身邊，卻連眉眼都不抬一下，對他視而不見，這真是大損君王的威信。
而君無慮卻不以為意，自顧倒了杯茶，意外的發現茶麵上居然懸浮著几絲花瓣轢。
君無慮略帶著疑惑：「花瓣煮茶？」
楚嫣仍是不語，開口的是她身側的柳綠，語氣中帶著一絲炫耀：「我家公主的茶名喚『朝露』，用清晨花瓣上的露珠烹煮，將茶香發揮的淋漓盡致，並用新鮮的花瓣如茶，茶味甘苦，而花瓣馨甜，便有苦盡甘來之意。」
君無慮將信將疑的抿了口茶，的確苦中帶甜，唇齒留香，並且很容易讓人上癮，喝過一次后，便會念念不忘：
「確實不錯，以後每日晨起為朕沏一杯茶送入養心殿中。朕上朝之前就要喝到。」
「這……」柳綠眉心緊鎖，清晨的露水極不易收集，並且，公主的茶都是她親自動手才會如此醇香，若加以他人之手便會變了味道。
若是每日都沏上一杯，公主怕是要日日早起，格外辛苦了。
柳綠的目光探尋的看向楚嫣，只見她緩慢的放下手中茶盞，淡淡的回了句：「臣妾遵旨。」
而後，院中又恢復了寂靜，兩人相對而坐，各自飲著茶。
直到一杯茶見底，君無慮才低啞開口，「皇后今夜可否準備侍寢了？」
侍寢二字讓楚嫣握杯的手明顯一顫，原來，他深夜前來，竟是要她侍寢的。淡漠的容顏終於打破，她緊抿著唇，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君無慮幽深的眸子卻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臉上，等著她的回答。
楚嫣的聲音微微的顫抖著：「我，我需要時間考慮。」
他悠哉的坐在石凳之上，似乎看著她想：「好啊，那現在就想，一個時辰夠不夠？若是不夠，朕可以寬限你兩個時辰。」
楚嫣的小臉蒼白的厲害，藏在桌下的手緊緊的絞纏在一處：「若這是皇命，楚嫣無法反抗。但若皇上是詢問楚嫣，那麼，楚嫣不願意。」
「理由？」君無慮的眸子冷了幾分，骨節分明的指下意識的觸碰了下臉上冰冷的銀色面具。
楚嫣略帶苦澀的一笑，微不可見的搖頭，「美或者丑，不在於人的皮囊，而是發自內心。
楚嫣並不在乎皇上的容貌，只是，男歡女愛，應當是心之所系，情之所鍾，一切方能水到渠成。
可皇上對於楚嫣來說還是陌生人而已，楚嫣無法心甘情願的與一個陌生男人赤果相見。」
她話音落後，君無慮久久不語，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墨眸深沉，帶著一絲讓人畏懼的犀利。
他的指尖輕輕敲擊在石桌上，發出悶悶的聲響，半響后，他絕然一笑，「朕從不強迫女人，你也不會例外。你需要時間，好，朕就等著你心甘情願。」
君無慮剛離開，朱玉便出現了，她手中端著幾樣精緻的菜式，都是從太后賞賜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