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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你會陪我浪跡天涯

  安笙一直在哭,她將無慮緊緊的擁在懷中,君雯在一旁勸著:「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劉雲沉聲對車夫吩咐道:「宣武門,快。」


  啪的一聲鞭子的脆響,駿馬揚起四蹄,快速的狂奔起來。


  車內,安笙與君雯分別靠在兩側,劉雲上前,將手掌緊貼在無慮心口,強行運功為他逼毒。


  濃黑的鮮血,不停的從無慮口中湧出,他的眼皮動了幾下,有蘇醒的痕迹。


  安笙輕輕的搖晃著無慮的身體,溫柔低喚:「無慮,無慮,你醒醒,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她不停的咳,每咳一聲,口中都有鮮血溢出。


  劉雲憂心忡忡的看著她,而後為她把脈,開口道:「娘娘也中毒了。」


  安笙卻好似不曾聽到他的話一般,只隱約察覺到背後有一股熱流,劉雲如此幾次運功為她們逼毒。


  安笙的氣色有所好轉,無慮也終於有了微弱的反應。


  「冷,好冷。」他微弱的呢喃,長長的眼睫毛顫動幾下,嵌開了一條縫隙。


  安笙緊擁住他小小的身體,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現在呢?好一些了沒有?」


  她的手掌撫摸著他蒼白的面頰,他單薄柔軟的雙唇都已褪去了血色。


  「嗯,好很多。」無慮的聲音很低弱,他將頭枕在安笙溫軟的心口,唇角竟牽起了一抹微弱的笑:

  「娘親,能這樣被你抱著真好,如果,如果無慮就這樣死在你懷中,也,也沒有遺憾了……」


  安笙清澈的眸子早已被淚水模糊:「別胡說,你不會死,你要好好活下去。」


  她抓著他的小手,感覺著他的溫度逐漸在懷中消失,那樣的感覺,好可怕。


  安笙聲音沙啞,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打落在無慮蒼白的肌膚上:「無慮,你振作一點,你是男人,你一定要堅強。」


  無慮看著她笑,顫抖的伸出小手,輕輕的抹掉她臉上的淚,他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口中就湧出大量的鮮血。


  他再也沒有力氣說出一個字,只是唇片不停的顫抖著。


  安笙知道,他在不停的喊:娘親,娘親……


  他停留在安笙面頰上的小手突然垂落,氣息變得更微弱,眼帘緊緊的閉著,了無生氣。


  安笙哽咽的,在他耳畔呢喃:「無慮,無慮!你醒醒,你看看我,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答應過娘親,你答應過娘親要陪著娘一輩子的……」


  無論她如何的呢喃,而無慮卻也沒有睜開雙眼。


  如今的君雯身為母親自然明白那種痛苦,她卻只能緊緊的抓住安笙的手,想要給她一絲力量。


  安笙的心就好像被刀子一片片切割著,那一種疼已經無法再用言語來形容,她不能承受無慮就這樣死在她的懷中。


  「還有多久才入宮?」安笙對車外嘶喊聲,被淚水浸泡的雙眼血紅一片。


  「已經到宣武門了。」身旁的君雯淡聲回道,靜靜的凝視著她。


  車馬一路狂奔如乾祥宮,即便是御林軍都無法阻攔。


  安笙抱著滿身是血的無慮從馬車上走下來,大聲嘶吼著:「快將張太醫找來。」


  所有人都傻眼了,只要在宮中當值,沒有人不知道中州王對皇上有多重要。


  即便是常德都慌了手腳,尖著嗓子喊道:「還不快去請張太醫來。快,快通稟皇上啊。」


  安笙抱著無慮一路沖入養心殿,無慮滿身鮮血,染紅了明黃的龍床。


  君修冥緊握著無慮冰冷的小手,臉色都變了。


  張太醫匆匆而來,查看了無慮的傷勢后,半分不敢鬆懈,開始動手為無慮驅毒療傷。


  銀針刺入無慮周身各處穴道,他痛得不停的哭喊:「娘,無慮好痛,娘親,不要丟下我……」


  安笙半跪在榻邊,孩子一聲聲的呼喊,就好像針扎在她心上一樣難受。


  她恨自己沒用,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養心殿中,燈火徹夜通明,因為太晚劉雲與君雯也便雙雙離開了,只留了一小廝在宮中,以便得知情況。


  宮內,直到快天亮的時候,無慮身上的毒才算清除。


  張太醫總算鬆了口氣,將他身上的針一根根拔掉,而後開了方子,吩咐侍女去熬藥,最後才對他回稟道:「皇上放心,王爺已無大礙,只要好好調養,會慢慢好起來的。」


  「嗯。」君修冥點頭。


  安笙的手溫柔的撫摸過無慮蒼白的小臉,淚在眸中不停的打轉:「無慮別怕,沒事了,終於沒事了。」


  她的聲音微弱,眼前也逐漸的模糊,發黑。


  整整一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無慮身上,直到無慮脫離了危險,君修冥才發現安笙身下堆積了一灘血跡。


  因為她出宮時穿了一身男裝,又是黑色的袍子被雨水打濕,根本就看不到流血的痕迹。


  「娘娘也受傷了?」張太醫蹙眉,兩指搭上她手腕,才發現她同樣中了毒,並且傷勢不比無慮輕。


  安笙固執的甩開他的手:「我沒事,不用管我。」


  她雙手撐住床榻,吃力的起身,然而,下一刻,雙腳卻突然騰空,身體被人打橫抱起,撲面而來的是他淡淡的氣息。


  君修冥將她丟在另一旁的軟榻上,只聽嘎吱一聲棉布的碎裂聲響,他已經利落的撕開她胸口的衣衫。


  安笙一驚,開始奮力掙扎:「夫君,你放開我!我要去看無慮!」


  君修冥用力按住她肩膀:「阿笙,如果你倒下了,無慮醒來看不見你,他會有多難過?」


  因這句話,她沒再掙動,君修冥命令張太醫為她檢查傷口。


  安笙傷的極重,不過是靠著一股意念支撐著。


  如今,無慮安然無恙,她心念一散,人便昏厥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三日之後。


  無慮還沒有醒來,而她卻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只有親眼見到他平安無事,她才能安心。


  從偏殿到無慮居住的養心殿內殿,短短的一段路,安笙卻跌跌撞撞的走了近半個時辰,一旁,常德看的也是心驚膽戰。


  他規勸不動,而能勸動的人又偏偏在上朝:「娘娘,您聽老奴一句吧,王爺他好好的內殿,張太醫說他很快就會醒來,等王爺醒了,老奴馬上派人通知您。」


  安笙單手撐在一旁的牆壁,俏臉幾乎失去血色,她艱難的喘息,手掌緊握著肩頭傷處,避免傷口扯裂流血:「多謝你的好意,我只要看他一眼便好。」


  常德無奈,只能膽戰心驚的命人好生攙扶著。


  幾人終於來到養心殿。


  安笙沒想到養心殿會如此熱鬧,楊沁月正帶領著幾個宮女正聚集在養心殿中。


  安笙不知道她是如何從冷宮出來的,但殿內吵吵嚷嚷,讓人十分頭疼。


  安笙在侍從的攙扶下走進去,徑直饒過幾個女人。


  楊沁月唇角隱隱含笑,盈盈一拜:「哎呦,賢妃娘娘來了啊。」


  安笙黛眉輕鎖,她身上的傷疼的厲害,此刻著實沒有心情應付楊沁月。她側身躲開,向前走了兩步,卻被楊沁月再次攔住。


  安笙冷漠詢問:「有何指教?」


  楊沁月傾身上前,附耳在她身旁,冷冷道:「娘娘身上的傷很重吧?聽說中州王更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


  看著親人死在面前的滋味如何?有沒有覺得痛徹心扉?安若離,這只是剛剛開始而已。我說過這宮中只要有我一日,你們便永無寧日。」


  安笙清冽的眸遽然冷了下來。目前而言,無慮是皇上唯一的子嗣,宮內宮外,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安笙並不敢確定行刺之人究竟是誰。只不過,楊堯剛死,她和無慮就被行刺,似乎巧合的過分了些。


  原本她不過是懷疑而已,沒想到楊沁月會親口承認。


  安笙死死的瞪著她,忽然揚手甩了她一巴掌:「楊沁月,你該恨的人是我,要殺要剮沖著我來,他只是一個孩子而已,你真是喪心病狂。」


  盛怒之下,那一巴掌的力道不輕,楊沁月的身體傾斜著摔了出去。


  而正是此時,君修冥踱步而入,冷冷的掃視著殿內一切。


  楊沁月栽倒在地上,一手捂著發腫的面頰,哭著爬到君修冥腳下,委屈道,「皇上,臣妾剛剛在冷宮聽聞中州王不幸遇刺身受重傷,本是過來探望,賢妃娘娘卻匡了臣妾一巴掌,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皇上……」


  君修冥冷然的眯起眸子,眉宇間寒氣四溢:「你想讓朕如何為你做主?你覺得你與她,你對朕有多重要,她就是今日殺了你,朕連眉頭也都不會皺一下!」


  「呵呵,呵呵……」楊沁月忽然發笑,她早已看透這一切,卻不知為何,還是那麼的受傷。


  君修冥冷眼看著她,隨手拂了下明黃衣擺,兩指掐住她下巴,冷魅道:「她為什麼要打你?你是不是應該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


  楊沁月哼笑著看著他,似乎已然知道下文。


  君修冥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她:「怎麼?說不出了?連謊話都編不圓,還竟做些蠢事,你當真是活膩了。」


  被他重重的一踹,她狼狽的摔在地上,唇邊溢出一口腥甜。


  由始至終,君修冥的聲音冷到沒有絲毫的溫度:「說不出嗎?那朕替你說。賢妃今日動手打你,是因為你雇凶行刺無慮。


  他是朕唯一的兒子,朕知道,你們都視他為眼中釘,面上巴結,心裡都恨不得他早點死。」


  他冷眼掃過在場的人,眾人嚇得不輕,紛紛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君修冥冷笑著,居高臨下的看著楊沁月:「惠貴妃你的膽子可真大呢。連朕的兒子,你也敢下手。」


  「不,不是的皇上,臣妾什麼都沒做過,臣妾是冤枉的。」楊沁月再蠢也知道此刻定要抵賴,否則,她死罪難逃。


  君修冥冷漠的別開視線,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了:「朕本還念著些情分,想少造一些殺孽,留你在宮中終老,如今看來也不必了,既然你自己活膩了,朕便送你去黃泉與楊堯團聚。」


  「皇上!」楊沁月嘶喊一聲,整個人頓時癱軟在地。


  君修冥冷冷的吩咐道:「來人,將楊沁月押回去,賜白綾三尺,自盡於冷宮。」


  常德俯首,領命:「老奴遵旨。」


  心道,這惠貴妃當真是不知死活的,皇上生平最恨別人動他的東西,而楊沁月卻偏偏動了皇上的心頭愛,皇上怎會再留她。


  「傳旨下去,將楊氏全族下獄,若中州王醒來,就將楊氏全族流放塞外,若他醒不來,朕便用楊氏滿門給朕的兒子陪葬。」君修冥說罷,雲袖一拂,大步踏入內殿。


  「不…不要……皇上,求求您饒了臣妾母族吧,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甘願一死。求皇上念在臣妾伺候皇上多年的份上,饒過臣妾母族,皇上……」


  楊沁月在地上攀爬,尚未爬到君修冥身邊,已被御林軍強行拖了下去。


  她的雙肩被御林軍駕著,身體在地上拖行,模樣不堪,卻用力的不停嘶喊著:「安若離,本宮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不得好死。」


  而安笙神情淡漠,眉宇之間儘是冷漠。


  並非她心狠,只是任何傷害到無慮的人,她都絕不會再姑息。


  卻也至此,北盛後宮再無其她女人。


  而另一面,養心殿內,安笙跪坐在無慮窗前,握住他冰涼的小手,貼在自己臉頰。


  無慮雖然還沒蘇醒,卻已經有了意識,睡夢中不停的呢喃著:「娘親,娘親……」


  安笙緊擁著他小小的身體,低頭默默拭淚。


  君修冥坐在床榻之上,眸色深沉不見底,一把將她撈入懷中,緊擁在懷,她的身體都是涼的,擁在懷中幾乎沒什麼重量,他心口更是疼了。


  安笙身上只穿了件青色長裙,這一路行來,傷口被扯裂了,肩頭沾染著斑斑血跡。


  她氣虛血虧,呼吸逐漸急促,眼前開始模糊。


  君修冥溫柔吻去她臉上的淚痕,在她耳邊低聲呢喃:「阿笙,做朕的皇后吧!」


  他斂眸看著她,神情格外認真。


  安笙唇角輕扯起一抹笑:「可夫君答應過我,你會陪我浪跡天涯……」


  她迷迷糊糊的說完,人便昏厥了過去。


  君修冥將她抱回了偏殿,等再次回到養心殿時,無慮已經醒來了。


  他的面色依舊蒼白消瘦,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雖然被病痛折磨,一雙眸子並未失去神采。


  君修冥坐在榻邊,緊擁著他小小軟軟的身體:「無慮,你終於醒了,你嚇壞朕了。」


  無慮嘟著小嘴:「真的有那麼重要麼,死一個兒子再生就是了。」


  君修冥苦笑,輕撫著他額頭:「說什麼傻話,你是朕的血脈,當然重要,朕在乎你,心疼你。


  這世上,你是朕最親近的人。你娘親,她是朕最愛的女人,沒有人可以與她相提並論。」


  無慮眸色忽然幽沉,似又想起什麼,著急的道:「我娘親呢?我剛剛夢到娘親她一直抱著我哭,哭的很傷心,哭的無慮心都痛了,我很想安慰她,可是我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君修冥心中不是滋味,手掌撫摸過他蒼白的小臉:「她沒事,剛剛來看過你,還抱了你一陣子。」


  父子二人安靜了片刻,而後張太醫推門而入,手中端了碗溫熱的湯藥:「王爺該喝葯了。」


  無慮皺了眉頭,但還是接過葯大口灌了下去。


  張太醫為他診脈,雖然體虛,毒卻已經清除了:「王爺已無大礙,皇上不必擔心。」


  無慮出聲道:「還是叫我無慮吧,什麼王爺的,聽著彆扭的很。」


  張太醫淡笑,眼角餘光掃了眼一旁君修冥,只見他面上並無異色,顯然對無慮十分縱容。


  帝王雖無異議,但畢竟君臣有別,禮數不可費:「這是皇宮,王爺是皇嗣,千金之軀,君臣之禮不可費。」


  無慮翻了下身,將手臂枕在腦後:「可小時候你都喚我『無慮』的,難道我以前不是我爹的兒子嗎?」


  張太醫面露尷尬之色,抬眸,果見君修冥的臉色變了。以前無慮喜歡看醫書,便常跟在他的身後,那時他也便直接喚他無慮。


  君修冥聲音壓低幾分:「無慮,休要胡說八道。」


  無慮平日里胡言亂語幾句,他並不與他計較,但張太醫在場,情況便不同了。


  君修冥畢竟是一國之君,在臣子面前還要樹立威信。


  無慮哼哼了聲,側頭不去看他,卻繼續開口問道:「是誰要殺我,查到了嗎?」


  君修冥語氣清寒:「嗯,朕已經將她處決了,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


  無慮一臉困惑:「這次如果不是我和娘親命大,只怕早就死了。做皇帝的兒子究竟有什麼好?真搞不懂為什麼後宮的那些女人都想生皇子。難道生下來就是等著讓人殺嗎?」


  君修冥若有似無的一嘆,無慮畢竟還是個孩子,雖然聰明,卻心機單純。


  他並不懂,名利與權勢會沖昏人的頭腦,讓人變得喪心病狂。


  只有皇子才有機會繼承皇位,才能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而後宮中的女人,她們都是帶著欲.望入宮,哪一個不幻想著母憑子貴。


  君修冥動作溫柔的為他蓋上錦被,溫笑:「朕可沒求著你做朕的兒子,誰讓你不會投胎。」


  無慮反唇相譏,示威的掀開身上的被子:「可是是我娘把我生出來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君修冥笑著回了句:「看來你那些醫書都白看了,你娘親一個人可生不出你。朕還要去處理朝政,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無慮嘟著嘴道:「好吧,那我去看看娘親。」


  「嗯,她在菀寧宮歇息。」君修冥走到張太醫身旁,又交代了幾句:「好好照顧無慮,朕要他安然無恙。」


  君修冥又道:「皇上放心,張太醫定當竭盡全力。賢妃那邊,也多留心些。」


  張太醫點頭應下。


  君修冥走後,無慮便迫不及待的跑回了菀寧宮去看安笙。


  此時她也是剛剛醒來,正坐在窗戶旁望著蔚藍的天。


  無慮的小手在她眼前晃動:「娘親,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安笙渙散的眸子,眸光一點點凝聚,溫溫一笑,回道:「醒了,身體如何?有沒有不適的地方?」


  無慮端著茶杯,淺飲著杯中清茶:「娘親,無慮是男子漢,已經沒事了,娘親你也受傷了,讓我看看傷到了哪裡?我跟著張太醫學過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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