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路鶴寧一時被問住,愣了愣神。
徐稷又問他:「酒還沒醒?還是剛剛說胡話呢?」
「誰說胡話?」路鶴寧看他一眼,又往後瞅了瞅,只是車燈太亮,他逆著光什麼都看不見。路鶴寧不甘示弱,反問道:「……你對象呢?你們迷路了嗎又回來?」
徐稷:「……」
倆人站在那裡各自陰晴不定的對峙半天,過了會兒徐稷才嘆了口氣,拉了他往回走道:「……你喝醉了。」說完又不解氣,低聲罵自己:「個傻逼,跟醉鬼一般見識。」
路鶴寧臨時應變扯了謊,這會兒又圓不上,巴不得他不跟自己一般見識。
他被扯著晃悠悠地往前走,心想徐稷真是不知道注意分寸,倆大男人走路拉拉扯扯地多不成體統,也不怕車裡那位吃醋。剛要往回抽胳膊,又突然冒了個壞水,心想就不抽,看你怎麼去跪搓衣板。
只是車裡的那位卻不在。
徐稷把他塞車裡,又冷著臉探身過來給他扣好安全帶,說道:「一會兒把你放下后你自己去洗刷休息,我還有事。」
路鶴寧在外面不知道遊盪了多久,一沾座椅就開始犯困,這會兒聽徐稷說話只覺得雲里霧裡。他怔了怔,盯著徐稷頭頂的發旋兒想:這不廢話嗎,我洗刷休息不一直是我自己,再說你有事就有事跟我說什麼,又想,這個發旋兒真圓啊,記得小時候鄰居家的熊孩子都是兩個發旋兒來著……
他迷迷糊糊的想著,隱約感覺到了車子啟動,有小風拂面,隨後又被慢慢升起的車窗擋住……一直等再次清醒,眼前卻已經換了片天地,而他正被人帶進了一所大房子。
路鶴寧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立刻有些慌神,反手抓住徐稷問:「這哪兒?」
徐稷奇怪的看他一眼:「我家啊。」
「你家不是在城北嗎?」路鶴寧不信,又打量這處地方,從壁紙到傢具一應都是新古典風格,裝飾品多而不雜,牆上掛著油畫,客廳一角還有鋼琴擺設。
這裡每一處細節都像是被人精心調整過,壓根兒不是徐稷的作風。
徐稷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邊往卧室走邊解著襯衣上的紐扣道:「我跟你說過,我在市裡有住處。這是我買的樣板房,當時圖省事,連傢具帶擺設都花錢買下來了。」
「怪不得。」路鶴寧恍然大悟,跟著他往前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皺著眉問:「幹嘛來你家?」
徐稷看他一眼:「我家怎麼了?」
「我明天還要上班,」路鶴寧按了按太陽穴,想了想不放心,趕緊拿出手機先給自己定了個鬧鐘道:「我明天有個重要合同,今晚上剛談好,得抓緊找經理落實,要不然煮熟的鴨子就飛了。」他一想起合同就興奮,連帶著酒也醒了大半,催促道:「不行,我不能在這,我得回宿舍。」
他轉身要走,卻又突然被徐稷拉住。
徐稷皺著眉看他:「我家不能休息嗎?」
路鶴寧愣了愣。
徐稷又問:「你對象是誰?那個小四眼?還是那個小芝麻?」
路鶴寧原本想糊弄過去,聽見後半句又忍不住怔住,問:「小四眼和小芝麻是誰?」
路鶴寧身邊交往的人太少,數來數去除了徐稷和李軍就是幾個同事……他愣了下,想起李軍帶眼鏡,估計小四眼就是說的他,只是小芝麻??
徐稷低頭看著他,只答后一個道:「上次我送你回去,在樓底下跟你打招呼的那個。那臉跟一張大餅摁了倆芝麻似的。」
「……」
那是個新來的同事,還不是一個部門的,路鶴寧都忘了對方名字了。
徐稷的捏著他的手腕,逼問道:「到底是哪一個?」
路鶴寧心裡發慌,轉開頭半天后才道:「都不是。」
「那是誰?」
「你不認識。」
「你說出來看看,同事?朋友?同學?」徐稷垂著眼看他,另只手替他撥了下頭髮,卻又順著往後,落在了路鶴寧的後腦勺上。
路鶴寧這才覺得不對,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卻又立刻被拽了回來。
「你只問我,那你呢?」路鶴寧心裡直跳,卻強裝鎮靜道:「副駕上那個是你男友吧,你男友知道你這麼愛管閑事嗎?」
徐稷口氣溫和,問他:「哪個副駕?今天有倆人坐我車了,我得想想哪一個。」
路鶴寧微微一怔,忍不住抬頭。
徐稷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等他臉上發燙,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對方卻又突然冷下臉,湊到他耳邊問:「我有沒有說過,你穿這身衣服很好看。」
當初路鶴寧去市裡面試,回程的時候下錯車的時候,他就對他留了意。只是當時他對這人還有先前做少爺的印象做,因此只是匆匆捎了一程,沒再放在心上。
第二次看他穿這身衣服,是他要為了面試準備著裝。徐稷陪他去,看他換上衣服的時候卻忍不住有一瞬間的失神,只是那時候路鶴寧即將換工作,倆人很有可能再無交集,徐稷悸動的小火苗閃了閃,沒等成氣候就滅了。
直到今天。其實徐稷晚上的時候在星海見過路鶴寧,當時後者的包廂門微敞,他被人簇擁著從那路過,不經意的往裡看了眼,就見路鶴寧一手按著衣襟,正恭恭敬敬地給人鞠躬敬酒。
徐稷幾乎以為自己看錯,稍一愣神的功夫卻已經從星海出來了。之後的場合他一直心不在焉,那情形一看就知道路鶴寧在談什麼公事,他之前也一直鼓勵他要珍惜工作機會好好乾,這會兒看他給人賠笑敬酒,卻又忍不住總往不好的方面上想,怕他酒量不行喝砸了,怕他請的客戶行為不端居心不良,怕他那同事趁機吃他豆腐——雖然那人一看就不是個gay,但是徐稷卻覺得路鶴寧喝醉時眼裡含光,臉頰通紅的樣子有些雌雄莫辯的誘惑。
他後面的場所滴酒沒沾,瞅了個機會又開車回到了星海,只是那時候路鶴寧已經跟客戶離開了。
室內的光線溫和地恰到好處,路鶴寧覺得不知不覺間先前下去的酒勁又漫了上來……他被人抵在了身後的牆上。徐稷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後、脖子、鎖骨,隨後又突然輾轉,咬住了他的下唇。
路鶴寧頓時吃痛,伸手去推他,卻被徐稷壓的死緊,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里一樣。徐稷時而咬著他的嘴唇,力道大的像是要叼下去一塊肉,又時而溫柔的把他的嘴巴整個包住,舌頭捲住他的舌尖一塊翻騰。
路鶴寧忍不住哼出聲,迷迷糊糊中聽徐稷在自己耳邊喘著粗氣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嗯……上床了嗎……操的你爽不爽……」
路鶴寧被臊的氣血翻湧,偏又腿軟乏力,推不開他也踢不動他,最後索性一扭頭,張口咬在了徐稷的肩膀上。
……
之後的過程讓路鶴寧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那句「妖精打架」。
他知道他和徐稷都不是妖精,只是兩個被荷爾蒙沖昏頭腦的男人,他壓抑多時,一直肖想這人的*,想著他的腹肌他緊實的大腿,想他如何狠狠的操|弄自己……今天不過是恃酒行兇,而徐稷……他還真不知道徐稷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只是從徐稷的眼裡看到了絲毫沒有掩飾的*,以及一點似有若無的柔情。
他甚至都不知道倆人什麼時候推著抱著一塊墜到了床上,徐稷又是什麼時候戴上的套,從哪拿的東西做潤滑。他的記憶里最深的就是懸在頭頂的歐式大吊燈,花樣繁複,時而起伏、跳動,又時而倒轉……
房間里的景緻翻來倒去,路鶴寧開始還卯著勁偶爾跟徐稷對著干,他咬他,他便咬回去,他揉弄他,他也不服氣的伸手亂摸亂扯,等到後來力氣漸消,倆人的身體一輪接一輪的燃燒沸騰,又被更高的熱浪湮沒,他的聲音才越來越小,最後稀里糊塗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路鶴寧醒來的時候渾身像是被人碾過一樣。他是被床頭的手機吵醒的,那邊打電話的是前一天跟他一塊過去的同事,一聽他接了立馬報喜道:「路哥,客戶來簽合同了。」
路鶴寧一個激靈,忙問:「什麼時候?他自己去的?」他說完才發現自己嗓子啞的厲害,只是這會兒顧不上了,邊跟那邊說話邊忙跳下床去找衣服。
同事高興地直笑:「自己來的。這會兒估計都簽完了,你不用著急,簽的是你的合同。」說完又道:「你嗓子怎麼啞了?喝酒喝的吧?你昨天實在太牛了。」
路鶴寧這才鬆了口氣,低頭又見自己鎖骨肩膀上青青紫紫,想了想就勢咳嗽了一聲,啞聲道:「是啊,昨天是迫不得已……這樣麻煩你幫我請個假,我去抓點葯吃。」
同事連說應該的,臨掛電話,又說了聲恭喜。
床上的東西都沒收拾,床單的一腳也濕噠噠的一片狼藉。路鶴寧喊了兩聲徐稷,沒聽見人回應,想了想自己索性把衣服從客廳都撿了回來,又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
直到離開徐稷家的時候,路鶴寧才想,也不知道自己和徐稷現在算是什麼關係,不過只要對方沒有男朋友,自己不算小三插足,那一切都好說,再怎麼著也不會比當年被「白嫖」的時候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