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一百八六】
時凈說完，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驚訝著自己心中竟然沒有任何波動, 甚至連憂傷和憤怒都沒有。
但轉念一想, 她也許隱約之間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狀況出現, 便沒有什麼可糾結的，只能輕輕嘆一口氣，平靜地叫出他的名字。
「正恆。」
匕首就抵在他的側臉處, 但只是最初表現出了瞬間的驚訝外, 他也隨著時凈那淡然的語氣一同平靜了下來, 同樣漆黑的眼瞳無悲無喜地看著時凈, 彷彿只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只有這一點讓時凈生出了些許名為「悲哀」的感情，站在不同的立場之上確實註定在末世結束前只能對立，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真正地故意去傷害陸正恆, 同樣，也沒有想過他會傷害自己。
看來姜徹說的並沒有錯，她依舊還是太過天真了。
不過對於她的疑問，表現的波瀾不驚的人卻沒有進行任何回應，而是全然地無視, 單純地只是盯著時凈看, 不漏絲毫聲色。
這個反應有些奇怪……
不, 應該是說非常奇怪。
「好吧, 正恆，我承認這個話題確實不怎麼有趣，所以如果你要是沒什麼意見不若我們換一個？比如……正恆你這麼做到底是要幹什麼, 管理層到底發生……嘖！！」
時凈試圖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一切，故作輕鬆地說這話，看似什麼不妥都沒有發覺一般，只不過還沒等問完，眼前的人突然發難。只見陸正恆毫不在意正貼著側臉猛地後撤一步，沒等時凈做出下一個動作，已經低下頭朝眼前撞了過來。下一秒時凈就感覺到有人握緊了她的手腕，暗暗施力，扭轉的角度極其刁鑽，如果她不想自己僅剩的那隻手也被拗斷，就只能立刻順著那個方向一同扭轉身體，從背面被克制住。
原本對著對方的刀尖此刻被自己的手掌握著指向了自己的後背，似乎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滑稽。
無奈地看著視野反轉，感受著後面對方不太友善的氣息，時凈默默地嘆了口氣。她不得不承認，就算無數次跟姜徹對著吵嘴架，擺出強硬的姿態，同時也發了瘋地練習槍法，在面對面的狀況之□□力上的差距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彌補的。
你看，她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抑制住了，看上去就像個可笑的小丑。
當年剛認識陸正恆的時候少年還只是比她高個頭尖兒，現在呢？
果然自己一個人的話還是不行啊。
「時凈。」
終於，在情況發生了翻天覆地地變化后，一直沒有說話的陸正恆終於開了腔，音色還是記憶中的那般，可聽上去的口吻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仔細考慮一下，剛剛他那迅捷的動作也有些不太正常。就算時凈的近距離戰鬥能力不怎麼樣，但為了提升體力和簡單的自保，姜徹也是特意訓練過她一陣子的，那瘋子平日里對她還是挺寵著的，一旦訓練起來簡直就是不要命的瘋子上身。
拜其所賜，時凈的反應能力絕對高出普通常人，可剛才她竟然都沒能反應過來。
這種橫衝直撞不要命的反應和超越常人想象的身體素質……
「時凈，你為什麼會有意識？」
「我可是個正常的人類，怎麼可能會沒有意識呢？」時凈並不緊張，依舊用那不太嚴肅地口吻回答，幾乎是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就感覺到抵在後腰上的刀子又往前頂了一下，透過一層單薄的布料抵在皮膚上，稍微有些刺痛。
真是夠了，該不會衣服已經被刺破了吧？自從開始時不時失去意識后，她就已經報銷了許多件衣服了，還能不能好好的了！
「你最好想好了再說話。」陸正恆的聲音壓得很低。
「正恆，以前的你可更加友善的才對，起碼我更喜歡那樣的你。」時凈搖搖頭，見好就收，「你要知道，第四小隊並不缺少優秀的隊員，既然失去意識是有原因的，那麼自然就有解決的辦法不是嗎？別告訴我，管理層那種地方連解毒劑的概念都沒有。」
「那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解毒劑，你是不會真正來到這裡的。」
「確實如此。」
若是真正完全解決了毒素，那麼時凈自然是無法再聽見腦中那奇妙的呼喚，更不會準確地找到這個地方來。
只不過，事事都要有個方案B，誰規定一個問題只有一種解決方式了？
這種時候就不得不感嘆，隊里有曲卿和沈溪這兩大科研人員存在的好處了，在試作品的解毒劑研發出來之後，曲卿給了時凈另外一個選擇的方向……那是他在製作途中，第一次創造出來的……失敗品。
並不能完全殺死時凈身體中的毒素，卻能夠短時間的進行抑制，粗略估計時效是三天左右，這段時間她可能還是會出現失去自己意識的狀況，但同時也多多少少殘留著屬於自己的思維。
原本一度將其放棄的曲卿在注意到時凈出現了新的變化后再次想起了這個失敗品，若是在這樣的狀況之下，任由時凈去追尋那個呼喚著她的聲音，是不是就可以順藤摸瓜呢？
當然，也有藥品提前失效，讓時凈無法抓回自己思維的情況出現……但估計很少會有人注意到，在她的衣服上別著一個只有指甲蓋那麼大彷彿扣子一樣的裝飾品——A。
有它在的話，只要強制性地在精神上進行刺激和呼喚，想要讓時凈找回自我是輕而易舉的。當然這種事情，就不會告訴外人了。
「看來還是小瞧了你們，本來以為就那麼幾個人翻不起什麼天來，看來是我錯了。」
只聽了時凈的一句話，身後的人似乎就已經明白了什麼，可這語氣卻徹底讓時凈提起了所有警惕。
這傢伙——
「你……不是陸正恆吧。」她總算明白了從剛剛開始的不自然到底出現在哪裡了，身邊這個人除了跟陸正恆長了同一張臉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可身後的人只是上揚著輕哼一聲，似乎相當愉悅，「怎麼會不是陸正恆呢？起碼……這幅身體就是陸正恆啊。」
「嘖。」
果然如此，事到如今已經不用多想了，正在跟她說話的這個傢伙，並不是她所熟悉的人。只是剛剛的說法太過奇怪了，「這幅身體」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連陸正恆都跟她遭受了相同的境遇？
被人……控制住了精神？
或者說，如果防止不管的話，時凈有一天也會變成現在陸正恆的模樣？
「行了，如果你想要弄清這個問題的話，等回去后我們有的是時間聊。如果你還想用那張嘴巴說話的話，現在就老實地跟我走吧。」不過對方似乎並不打算多說什麼，只是又用刀尖輕輕往前推了推，示意時凈往前走。
又莫名其妙被扎了一下，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被迫往前邁了兩步后，時凈便堅定地站定在原地，不肯往前多邁一步。
身後的人明顯有些失去了耐心，原本還上揚的語氣瞬間降下，甚至帶了些許急切。
「時凈，我一直都以為你應該是個相當務實的小姑娘才對，別跟姜徹呆了一段時間后就染上他那樣固執的壞習慣。難不成，你真的不打算要這條小命了？」
「別這麼說，我可以相當珍惜自己這條命的。」時凈並不緊張，對於威脅也面不改色，「而且我覺得，既然你需要用我這幅身體，總不至於直接弄死的，不是嗎？」
聽到這裡，他笑了，「看來不只是頑固，連自大的毛病也學了個十成十。這麼跟你說吧，你不過是計劃中的一環，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大不了等清光了這個世界后，我再慢慢去找她。」
「……她？」
某個字眼引起了時凈的注意，下意識重複了一句，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人稍稍僵住，但立刻就被他輕而易舉帶過了。
「好了，都說了想要問什麼等跟我回去后，我們可以一邊喝茶一邊慢慢談，如果你想留在這裡的話，我覺得周邊的感染者一定會喜歡你這盤美餐。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不是嗎？」
當然，她可是會做出最聰明的抉擇的。
「對了，之前我也說過了……」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家隊長不允許我隨便跟其他人走，同樣……也不允許我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外面亂晃的啊。」
「所以？你該不會是想哭著跟我說要回家吧？」不用回頭，時凈甚至都能感覺到這人露出了怎樣嘲諷的笑容。
只不過那笑意並不能持續多久，立刻就會被其他感情所代替，比如剛剛一瞬間，那非常細微的腳步聲。
「誰！？」
時凈都聽到了，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的人不可能沒注意，只不過對手的反應明顯要更高一籌，沒等他轉過身去，來者已經一隻手直接按住他的腦袋，狠狠地朝側面的電線杆用力撞去。
「嗚哇啊啊——！」
因為被抓著手臂，時凈幾乎也隨著那巨大的力道而朝牆的方向倒去，不過撞到牆壁的悶聲只有一個，還沒等時凈也跟著一起砸在牆上，一隻手已經一把撈住她的腰將整個身體拽入了另一個懷抱里，摟得結結實實。
感覺到體溫地瞬間感覺到了安心，長嘆一口氣，時凈從那懷抱中抬起頭來，對著正好低下頭來的姜徹眨了下左眼。
「真及時，幹得漂亮。」
「就你會耍嘴皮子。」
對，既然姜徹從不允許她自己一個人鋌而走險，那就意味著這個瘋子會直接跟在她身側。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忙的已經要羽化成仙了，請叫我叉子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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