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一百五五】
如果？
會怎麼樣？
這種問題，在剛剛離開c區並跟姜徹日日針鋒相對的時候,時凈在夜深人靜所在地板上那一小窩的時候思考過無數次。事實上,哪怕是前段日子被關在b區管理層基地的地下牢時,她也百般聊賴地考慮過那種可能。
都說人擁有無限潛力,在做不出不同的選擇后，也會走出無數種可能。作為親身嘗試過時間跳躍的她能夠非常清楚地想象出來,在她生活的這個世界之外,也許還有無數個未來。
那其中，一定有陸正恆口中所說的一種可能。
在那裡，那個時凈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可能會過於依賴身邊僅剩的陸正恆，沉浸在失去家人的悲傷中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慢慢振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能會在管理層中嘗試著學習某種東西，站在那種立場之上跟第四小隊完全成為敵人。也有可能最後會跟陸正恆走到一起,平淡安然地跟在對方身邊,當然也許不會。
要真的毫無邊際去思考的話，可以考慮的空間過於龐大，任誰都沒辦法將其完全總結概括為簡短的一句話進行說明,不過就算可以,時凈大概也不會花太多時間去考慮。
因為，那終究只是一種可能，跟這個世界，如今的她，毫無緣分。
姜徹交給了她很多東西，做出了選擇后就要認清現實，別老像個小鬼一樣任性地什麼都想要，那終究只會失去更多，是非常愚蠢的行為。這一點，她同樣記得非常清楚。
所以，她非常平淡地接受了這個疑問，然後抬起眼來溫溫柔柔地笑著，「誰知道呢？但我可以確定那絕對是個跟現在完全不同的生活，也許跟正恆還會跟以前那樣一起做著相同的事情，偶爾追悼一下曾經失去的同伴，聊聊那些無法忘懷的日子，大概也會很幸福吧。」
「恩，我也這麼想。」陸正恆抿了一下嘴，點點頭，臉上表現得並不明顯，但周身的氣場卻放鬆了不少，「所以我最近就在想，當時如果再強勢點把你拉走就對了，畢竟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在末世沒著沒落的，太危險了。」
聽到這裡，時凈搖搖頭，「這倒沒什麼，之前我也說過了，我在第四小隊很好，沒餓著也沒被虐待。」稍微頓了一下，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而且，再怎麼說都晚了，沒什麼好如果的。」
「……」
「如果正恆你是打算從我身上問出什麼來那是不可能的，作為第四小隊的人，我不會做出任何背叛自己隊友的事情，哪怕正恆對我來說是曾經無法替代的家人，眼下，我們也只是利益衝突的對手，這是不會改變的。」說到這裡，時凈的笑容也有些苦澀，「起碼，末世尚未結束之前，大概一直都沒辦法改變。」
對，他們是對手，再稍微過分一些，也可以稱為敵人，畢竟真刀真槍都動過了，說什麼都無法掩飾那個事實。無論這其中陸正恆究竟站在了什麼位置上，追根溯源他都沒有出手阻止，或者說，阻止了，但是沒用。從結果上來講，沒有任何區別。
那麼，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命運總是在捉弄人心，再怎麼失落悲傷，最後也只能夠接受。
對陸正恆的感情，時凈說不太明白。
若是當初真的他們一直沒有分開，也許如今真的會慢慢走到一起去，畢竟人的感情都是慢慢培養出來的，更何況對時凈來講，對方的存在也相對特殊。只不過這些都構建在假設上，它並沒有發生，那便沒有存在的意義。
時凈只知道，如今的她所選擇的並不是他，命運的道路註定無法交叉。那麼，便不再糾結，也不再遺憾。
因為，哪怕出生入死，所走的道路也艱險不斷，但時凈不覺得後悔，也足夠安心。
再說下去大概只會更加尷尬，時凈不打算多留直接起身，也許從陸正恆拿起槍對準她背後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就已經完全偏轉無法再改變了，只不過一直都牽挂著無法割斷。
其實，早就該做個了結。
陸正恆並沒有做出任何阻止時凈離開的舉動，就如當初在崩壞的安全區c，他們背道而馳，各自走上自己所選擇的道路，誰也沒有回頭。
就在時凈單手搭在門把上時，沉默地陸正恆像是猶豫了很久一樣，終於再次開口。
「……小凈。」
「恩？」
站在原地，等著他接下來的疑問。
「你現在幸福嗎？」
稍微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出這麼一句話來，半回過身去，看向那張照比幾年前已經成熟了許多的臉，大概再過不久，就不能再用少年來形容他了。
看上去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但這一刻，似乎看到了往日他們那簡單又純粹的關係，那個時候，陸正恆也總會掛著這麼一副表情擔憂地詢問，「小凈，你沒事吧？」
所以，她也就像曾經那樣，笑得無憂無慮，一副心非常大的模樣，卻異常純粹——
「恩，我很幸福啊。」
……
會議不負眾望一直開過了午後，時凈靠在休息室的一角無所事事，抱著肚子餓得差點翻個白眼抽過去，突然就覺得今天跟過來似乎就不對，早知道就該聽話老實地留在基地里，雖然可能會各種擔心，好歹不用餓肚子啊！程嘉的手藝可是相當的好，就算她隨便用鹽水煮一碗挂面味道似乎都不太一樣！
好吧，有一句話叫做飢餓是最好的調味品，大概是她的心理作用吧。
周圍有其他隊伍的人跟時凈一樣一臉無聊地乾等著，偶爾也可能聽到旁邊傳來一兩聲肚子的哀鳴，脾氣不太好的甚至已經開始罵罵咧咧地說起了髒話，不滿的人並不只有時凈一個。
就在時凈覺得自己的胃快要餓到抽筋的時候，終於聽到了外面會議室大門被開啟的聲音，參加會議的成員也都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那一刻，時凈覺得世界都亮了起來，連忙跟著人流來到走廊，沒一會兒便見到另外三個人臉色沒多大異樣地走了出來，反倒是最後跟出來的管理層的人臉色不太好。
看來並沒吃虧，情況比預想中要好了太多。
確認了這些后，時凈便放下心來，起碼他們在這次暗中交鋒沒有處於下風。事實上，有姜徹和沈溪這兩個完全不跟人講理還自我中心的傢伙在，想要吃虧似乎也挺困難的。
一出門看到時凈好好地等在那裡，姜徹只是回頭對旁邊兩個人低聲說了句什麼，便走過去推了一下時凈的後背，示意她跟著后，便一言不發地走在了前面。
時凈有點茫然地回頭看了停在原地沖她揮手的兩個人，只能加快腳步跟上了姜徹，不知道突然之間又發生了什麼詭異的情況。
明明看他們的臉色都不算凝重，難道還是發生了什麼她沒有預料的緊急情況了嗎？
想到這裡，時凈稍微有些緊張，時不時抬起頭來注意一下身邊姜徹那沒有任何破綻的撲克臉，一時半會兒也沒能分辯出什麼。
他們一前一後一路走到了管理層總部大門外，明媚的陽光和微涼的寒風吹到身上的同時，時凈還是一臉蒙逼的，這到底是要去幹啥？
不過姜徹倒是在這時停了下來，眯著眼睛朝遠處相對繁華的街區看了兩眼，半撇過頭來露出了一個有些疑惑的表情，「你那什麼表情？」
你自己就一臉棺材板兒的模樣還有臉說別人什麼表情啊喂！！
時凈嘴角一抽，「我表情很奇怪嗎？」
「看你那德行我都懷疑感染者是不是又勾結到一起來圍攻a區了。」
「……我才沒好嘛！」有些無力地反駁了一句，聽這語氣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時凈就更疑惑了，「會議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嗎？」
「沒有超出預料的，具體等回去了一起說，省得我多說好幾遍。」他回答地非常淡然，然後話題猛地一轉，「想吃什麼？」
「哈？」時凈猛地抬起頭，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皺皺眉「嘖」了一聲，「問你想吃什麼，幾個小時給你呆傻了嗎小鬼，還是說你不餓？」
「餓是餓……我吃什麼都行，又不挑食。」下意識地回了話，姜徹便瞭然地點了頭往前走，時凈還站在原地發獃沒能回過神來……
這什麼情況？？
走了兩步，一回頭見時凈還在原地發愣，姜徹眉頭皺得更緊了，幾步買過來，一把扯過時凈的一隻手，拉著她便朝街區的某個方向走去。看似氣勢洶洶，但腳步並不算特別快，讓有著巨大身高差的時凈跟上去也沒覺得多費事。
「誒？誒誒誒……瘋子，咱這是去哪？」
「吃飯，你不吃？」姜徹一挑眉。
「吃吃吃！你瞪我幹什麼！」
「那就走，吃一個飯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被對方拉著手在街上滿臉懵逼的走了半天，時凈才終於回過神來……這是什麼狀況？
她跟姜徹單獨行動這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兩個人出門不是出去訓練，狩獵，就是有特殊的事情要辦。像這樣什麼工作都沒有，只是單純地在街上逛……
似乎還是，第一次？
這、這算啥？
約會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