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一百五三】
【一百五三】立場轉換
「所以說，我問那是你的什麼人啦？」似乎因為時凈驚訝的反應而感覺到疑惑,緋樂又重複了一遍，「哥哥嗎？……恩,似乎長得不太想？」
「不是啦，我跟他沒血緣關係。」時凈抓抓頭髮，覺得不太好說,「那是我們小隊的隊長……你懂狩獵團體嗎？」
想到緋樂一直都沉睡在那種奇妙的地方,最近才剛剛醒來，大概並不是非常理解狀況。但這麼大個世界背景要解釋起來太過麻煩,一時間還真就無法下手。
不過超出時凈預料的是,聽了她的問題后,緋樂只是很平靜地點了頭,「我知道的。」
「竟然知道？」
「恩……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雖然是一直在沉睡,但外面大體上都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多多少少都有些感覺……其實我也不太明白怎麼說明這個感覺，總之我是知道的。」已經跟時凈構架了良好友誼的緋樂沒有隱瞞,只是很快又轉移了話題,「只是隊長嗎？但是給我的感覺應該更親近點才對,難不成是你爸爸？」
「我怎麼會有這麼年輕的爸啦！」時凈差點噴出去，這到底是在嘲諷瘋子長得太老氣還是她看起來太幼稚？總覺得多半是後者。
「唔，也不對啊，其實我覺得確實是不對……那就是男朋友？」緋樂對這個問題相當執著，繼續追問著，這種彷彿就像普通年輕女孩子該討論的小八卦，卻讓時凈覺得這比獵殺狩獵者還要難耐。
「也不算吧……」
時凈仰起頭來看著蒼白的天花板，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被一個看似很簡單的問題給問住了。
她跟姜徹兩個人的關係，是在一點一滴的時光流逝中慢慢轉變的，他們認識的時間放到一生這個範圍內的話，暫時還並不是多麼龐大的比例，但掰著手指頭卻是沒辦法細數過來的。
從他們相識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每天都過得充實且刺激，讓人應接不暇，根本無心去在意這些小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發現，他們已經自然而然地演變成了這樣的關係，連身邊的人都司空見慣了。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誰都沒糾結更不在乎，若非要給他們之間這種關係下一個定義的話，時凈反而有些茫然。
隊友？
倒是實話，不過要這麼說的話，跟隊里的其他人應該也沒什麼區別了。
戀人？
先不說時凈如何，若是被瘋子聽見了，多半只會擺出那張臭屁的臉不屑一哼。
搭檔？
這麼說確實沒有任何錯誤，但總覺得還差一點什麼，一般來講搭檔會親密到那種程度嗎？
或者說……
「該說是，最特殊的，家人吧？」時凈皺著眉思考了半天，總算找出了個比較滿意的定義。
家人是一個非常別緻的稱呼，所謂的家人，其實並不是非要血緣連接的，說到底，一對夫妻在最開始不也是完全的陌生人？
不像隊友那樣簡單，不若戀人那樣普通，不似搭檔那樣單純。
更加親近，更加熟悉，更加深沉醇厚的關係。
聽了這句話，緋樂總算明白了一樣點點頭，自顧自做了簡單粗|暴的總結，「原來如此，已經結婚了啊。」
「等等！！！」時凈蹭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瞬間覺得臉燒了起來，總覺得緋樂這個結論總結的哪裡不太對？
「……不對？」
大、大概對？
心中一閃而過某個想法，連忙被她甩了出去，撇開視線轉移話題，「不過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前幾天好像都沒有提起隊里的其他人？」
「沒什麼特別的，因為感覺他似乎真的對你很好的樣子。」
「哈？」
「不是嗎？在最開始發覺到我面對你的時候，他下意識就擋在你眼前了呀。」緋樂笑著眯起了眼睛，周圍液體隨著她這一個細微地動作泛起了白色的泡沫，「就說明他很重視你嘛，哪怕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危險，也會下意識先站出來。如果有這樣的家人的話，真好。」
突然就想到了她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的原因是那研究痴狂的父母，時凈心中沒來由一陣刺痛。
人心其實是非常複雜的，尤其是處於混亂的年代，根本無法用正常的思想去評定所有人，而在末世，這種被血親所背叛的情況更是少見多怪。可無論人們再怎麼對這樣慘無人道的情況習以為常，甚至習慣到了漠視，在時凈的眼中它依舊足夠觸動心靈。
很痛，很絕望。
她很像安慰對方几句話，卻突然很無力，跟緋樂甚至是姜徹的遭遇比起來，時凈覺得自己真的幸運太多，起碼在她成長的路上，遇到了太多溫柔的人，不然她根本無法活到現在。
大概是發覺到了時凈的沉默，緋樂反倒安慰她似的先轉變了語氣，半開著玩笑地詢問，「打算什麼時候要小孩子嗎？時凈長得很可愛，孩子也一定很可愛的。」
話題為什麼又轉到這麼尷尬的問題上面去啦！
時凈愣了一下，撇開視線不敢去注視對方，賭氣一樣嘟囔了幾句，「這問題問得太早啦，再、再說了，末世這麼混亂，生下來的孩子也絕對不會幸福成長的，那還不如從最開始就不出聲。」
就算時凈如今成長到獨當一面，姜徹也是出了名的強大，她也無法保證真的可以好好地保護著一個小生命安全成長。
變數太多，威脅過大，誰也沒有那個自信誇下海口。
「末世結束再說吧……啊，說到底會不會那麼輕易結束還是個問題。」說到如此現實的問題，時凈有些頭痛地捏了捏鼻樑。管理層掌握了大部分情報，雖然合作了，但眼下的情況要怎麼打破還不明，也不清楚對方就會老實地說實話。最後只能長嘆一口氣，突然覺得有些疲倦，「任重而道遠啊……」
不過，緋樂的臉上卻有些迷茫，「照時凈你之前說的情況，眼下只要將會散播病毒的初代感染者全部斬殺乾淨就好了吧？次代感染者就算出現的再多，研發出了抑製劑就大幅度地降低了產生，多餘的就算不管，它們長時間不進食也會自然消亡的吧？可能時間要久一些……」
「這麼說倒是沒錯。」理論上來講，確實就是如此，只不過現實沒那麼簡單啊，「可問題在於眼下的狀況，我們只能確定初代感染者大部分聚集在未知區，實力很高都可以靠其他方式解決，可具體初代感染者到底還有多少……沒人知道啊。」
這個不搞清楚，就永遠都只能人心惶惶，而且，前陣子感染者大規模攻擊又突然一同退去，這也是個疑問。
「我知道啊，次代感染者粗略說可能有十萬多，但初代就很少了，最開始也就160多個人直接受到了感染，現在還剩102個活著的。」只是，誰都沒料想到緋樂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話，讓時凈一個沒坐穩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她瞪大了眼睛，一個箭步衝到容器前，整張臉都貼在了冰冷的玻璃上，激動萬分：「你怎麼會知道的？是真的！？」
「是啊。」緋樂眨眨眼睛，似乎對她這個反應有些不解，「我再怎麼說也是病毒的源頭嘛，感知感染者的數量這種事情很簡單的。」
一種彷彿長時間都行走在黑暗深淵幾乎要忘記光明，突然頭頂厚重雲彩被人強行撥開，璀璨強烈的日光猛地撲到大地上的感覺，讓時凈心中慢慢充斥進了一個名為希望的東西。
非常珍視，毫不虛幻。
也許……
也許末世結束的日子，真的會來臨？
……
半個月後，安全區b終於在那次噩夢般的侵襲中緩過神來，高牆的修補已經簡單完成，從表面上來看，似乎已經完全回歸了正經的日常。
但內部人都知道，這並不是結束，恰恰是另一種開始。當所有整頓都結束后，管理層便不得不必須直面他們最開始給予的承諾——合作。
雇傭一些自願參加抵禦災難的狩獵團體，正式合作，事成之後不僅將給予一定的補償，還會共享一直以來壟斷的重要情報，共同尋找結束這悲慘末世的道路。
終於，在各個團隊也都安定下來后，管理層發出了通告——兩天後，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上午九點鐘，將在a區總部邀請這次共同退敵的狩獵者進一步商討合作的內容。具體雖然明說，但開過會的狩獵者都心知肚明。
這次公告面向所有人，連普通住民都聽說了，尤其是在邀請的團體中那一個特殊的名字——第四小隊。
普通人是疑惑著它為什麼突然從第三狩獵團體中獨|立出來了，明白人則是懷疑從那以後便銷聲匿跡的團隊真的會出現嗎？而真正知道內情的則只是但笑不語只是默默地觀察情況，覺得這一次第四小隊也絕對不會吃虧。
先不管別人怎麼想，被邀請的團隊陸陸續續都給予了參與的回復，然後就在會議召開的前一天晚上，當所有人都以為第四小隊不會有回聲的時候，管理層總部的信息處直接受到了入侵，還沒等人回過神來，一句回復出現在屏幕上。
——赴約，順便把上次說好的補給品準備好。
落款，第四小隊。
這行為看似囂張至極，不知道氣壞了多少個上層看他們不順眼的老狐狸，這邊沈溪則只是沉浸在跟其他隊友誇讚自己的入侵技術無人能敵，直接得到了程嘉忍無可忍的一個白眼，「你個自戀。」
時凈抱著個水杯坐在沙發上看戲一樣笑了個前仰後合，然後撇過頭去看了看坐在旁邊一臉平靜的姜徹，開口詢問，「我們會看到末世結束的吧？」
姜徹垂下眼睛，不可一世地哼了一聲，「這不是廢話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