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心意
宗政海的語氣非常平靜，臉上也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好像單純只是好奇和陸洋一起照相的人是誰而已。
但陸洋卻莫名有些汗涔涔的緊張感，只想趕快解釋清楚。
所以他立刻道：「這是我們劇的男女主角，譚竟川和楊思，你聽過嗎？」
見宗政海沒什麼反應，似乎還在等他的進一步說明，於是陸洋繼續道：「我們早上在後台的化妝間照的合影，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到網上了。」
《追逐》的拍攝並不是隱蔽性質的，像譚竟川這樣發一些不涉及劇透的私人劇照，對於演員和劇組來說，都是保持話題性和熱度的好方法。
可以說是一種不用花錢，但十分有效的宣傳方式，所以劇組是很歡迎演員這麼做的。
當然，發照片就能起到宣傳作用，實際效果如何，也是因人而異的……
簡單而言，是因演員的走紅程度而「異」的。
像陸洋這樣微博粉絲400萬的新人，就是每天持續不停地發照片、寫心情，也不及譚竟川十天半個月只發兩張照片來得有效。
要知道，這條微博才發了不到十分鐘，光是點贊數就已經接近十萬！
而且公眾關注度持續增長——事實上，短短几個小時之後，這條微博的點贊數就會超過五十萬，評論也突破了十萬。
譚竟川，楊思，陸洋和《追逐》，也先後空降實時熱搜榜，甚至同時出現在熱搜前十。
這就是正當紅的國內一線男演員，所帶來的明星效應。
楊思和譚竟川這麼有名，宗政海哪裡會真沒聽說過，更何況陸洋進組前也提到過《追逐》的卡司陣容。
他只是想聽聽陸洋怎麼介紹他們罷了。
幾乎從看到那張照片的第一眼起，宗政海就對這位譚竟川產生了幾分警惕之心。
這是他的直覺，也是經過理性思考的判斷。
既不是說自己在xx劇組，也不是說自己跟誰誰和誰誰合作了……
譚竟川配的文字是，情敵見面(*^__^*)
宗政海看了看裡面的評論，果然這種模稜兩可的話語反而最容易引起別人的關注和猜測。
尤其是譚竟川的真愛粉「川粉」，對他的行程比較了解，立刻根據演員的裝扮猜到這是《追逐》劇組，並且艾特楊思，甚至艾特了陸洋。
宗政海可以想象，隨著這則微博的閱覽量持續增多，陸洋也會在短時間內得到巨大的關注，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微博粉絲會激增。
「情敵見面」聽上去似乎是個劍拔弩張、不怎麼愉快的事情，但譚竟川的意思顯然不是這樣。
他這樣的舉動，幾乎可以說是在專門抬舉陸洋。
畢竟，相較於譚竟川本人和楊思來說，陸洋的知名度實在太小了，現在能同時跟兩位主演一同出鏡，簡直就像是男神、女神在為他保駕護航一樣。
一般粉絲看到這條微博的第一反應就是：哇，我男神在拍新戲！
第二反應自然是：哇，女主角是楊思，他們又演情侶檔了！
但是最後，他們關注的重點，一定會是：咦咦咦，男神口中的這個情敵是誰？
如果陸洋條件一般，或者沒有任何作品值得拿出來說，那譚竟川的行為還可以解釋成，他在用其它綠葉襯托自己這朵紅花。
可偏偏陸洋的外貌條件極好，站在譚竟川和楊思旁邊，不僅沒有遜色，還很有自己的存在感，讓人印象深刻。
等那些沒有聽說過陸洋的人順藤摸瓜看到了陸洋之前演的廣告，相信對他的印象會更深！
——向來都是小演員抱著大明星求蹭熱度，像譚竟川這樣主動給別人「抱」，而且還抱得這樣心甘情願、怡然自得的……怎麼讓他不心生警惕？！
宗政海可不會這麼容易相信，譚竟川只是單純地提攜、提攜新人。
當然，對他來說，譚竟川到底打什麼主意，並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
真正讓宗政海在乎的，是陸洋的反應，以及陸洋對譚竟川的態度。
但凡陸洋看到微博后露出一絲欣喜，或者崇拜的神情，都會讓宗政海的心情瞬間陷入谷底。
因為這就意味著，在短短時間內，陸洋就對譚竟川產生了極高的好感度，而且對對方這種直接的示好行為，心知肚明。
值得慶幸的是，現在陸洋真實的反應，並不像是對譚竟川也有特別的感覺，這讓宗政海感到非常滿意。
對方略顯焦急的語氣和表情，微微前傾、急於表達的小動作，都代表著在陸洋心裡，宗政海的想法，宗政海的情緒是非常重要的。
起碼比什麼勞什子譚竟川要重要得多！
想到這裡，宗政海才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高興，他看著對方，露出了一個笑容。
……
陸洋正為自己莫名的緊張感到奇怪。
——剛剛海哥和他的對話，真的有些詭異……就好像女朋友拿著朋友圈翻到的照片，問男朋友剛剛和誰一起吃飯……
一種查崗和被查崗的既視感，妥妥的！！！
而且那若有若無的心虛是什麼鬼？！他又沒做什麼對不起海哥的事情，心虛個什麼勁兒？！！
陸洋被自己錯亂的思緒打敗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靜下心來，好好理理。
結果，一抬頭就被眼前這個冰川初融的笑容給徹底整暈了。
宗政海為什麼要問照片的事，他自己為什麼急於解釋，為什麼會慌亂和小心翼翼……陸洋已經不再去想這些，也無暇去想這些了。
他只覺得，對方簡簡單單的一個笑容，對他來說都無比的珍貴，甚至跟重新得到演戲的機會，一樣的珍貴！
宗政海注意到陸洋眼神的變化，自己一向冷靜自持的內心突然波瀾起伏。
他伸出手，很想觸摸對方。
好像這樣才能把幾天積累下來的念想落在實處，也證明朝思暮想的人確實就在自己眼前，觸手可及……
就在這時，保姆車後排的座位上，某個箱性物件中傳來一陣「嗷嗷嗷」的叫聲。
陸洋頓時坐直了起來，驚喜地問道：「黑背來了嗎？！」一邊問，一邊循聲往後座看去。
宗政海瞥了一眼航空箱，只見小柯基正從門縫裡漏出自己「犀利」的小眼神。
——剛剛來的路上，這傢伙還睡得跟頭小豬似的，現在一醒就彰顯存在感……也不知道帶它來「探班」的決定是對是錯……
司機小劉找了個理由出去了，留給宗政海和陸洋獨處的空間。也是因為剛剛的氣氛太美好，他都快忘了，車裡還有別人（狗）。
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宗政海認命地回答：「嗯，張嬸說你想黑背了，所以帶它來看看你。」
——張嬸說你在電話里說想她了，也想黑背了……就是沒說想他……嗯，這似乎又是一件令人心塞的事情。
可惜，跟剛剛立刻發現宗政海的語氣不同，現在陸洋的注意力已經被小柯基完全吸引了，他喜滋滋地打開航空箱的箱門，把黑背抱了過來。
他用手掂了掂，假裝兜不住，手臂向下墜了墜，還故意誇張地說：「才幾天沒見，怎麼感覺咱們黑背又胖了不少？」
「嗷嗷嗷！」也不知道是在抗議和反駁，還是單純看到陸洋感到興奮，小柯基立刻叫了幾聲。
它把小爪爪往前夠了夠，似乎想夠陸洋的臉。
陸洋才剛把小東西放下，它就瞪著小短腿往主人身上爬，嚇得陸洋趕緊捉住它的小爪子。
——別看小傢伙個頭不高，殺傷力還是有的，自己的衣服勾絲了不要緊，可他穿著戲服呢，得加倍小心！
陸洋讓小柯基仰卧在自己腿上，跟它玩「揉肚子」的遊戲。
每次陸洋裝著嚇人（狗），實則動作輕柔地揉揉黑背的小肚子時，它就跟開了震動模式一樣，全身都在賣力地扭動，歡脫到不行。
等陸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它還會繼續「自嗨」幾秒，等意識到主人在「偷懶」，小毛球就會抱住陸洋的手，來回蹭蹭，示意陸洋繼續。
然後陸洋就重複之前的動作，繼續揉它毛茸茸的小肚子，然後黑背就開始新一輪的扭動。
於是，這樣的互動周而復始，雙方樂此不疲。
……
宗政海雖然不能理解這個「遊戲」的意義和有趣的地方，但這並不妨礙他靜靜欣賞陸洋的側臉，欣賞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之前獨自在家時的孤獨感和失落感此刻已經化作點點喜悅、快樂……
宗政海突然意識到，距離產生的不是美，而是想念。
這種想念只要一離開陸洋就會立刻自行生髮，完全無法控制。
直到再次見到他，才能稍有緩解，其實卻是飲鴆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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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心多跟宗政海他們相處，但也不能耽誤了工作，所以陸洋從外面趕回棚內，還不到20分鐘的功夫。
在正式的拍攝周期里，一般劇組會採用ab組的形式同時進行拍攝。
像譚竟川這樣的男主角，ab組無縫對接，從大清早開始一直拍到深夜，一天下來甚至要拍大大小小十幾場戲。
相對來說，陸洋飾演的男二號會輕鬆很多，一天幾場戲，最多也不過十場。
事實上，由於諜戰片情節比較複雜，出場人物多，除了主角之外，重要配角的戲份基本持平。
有時候甚至連女主角的存在都會被弱化，把大量的時間用在埋伏筆、展現衝突矛盾的關鍵劇情，以突出故事的完整性和邏輯的嚴密性。
但作為男主角的譚竟川來說，可就沒機會「偷懶」了。
幾乎場場都需要他出現，如果不動用替身，文戲、武戲全程都自己上，那對演員的素質要求可是極高的——起碼體力就得很好，要不然這樣來回不停地搗鼓，很難撐得住。
陸洋回到棚內的時候，楊思已經補好妝，正等著她的男主角完成手頭一場戲，接下來跟她拍另一場戲呢。
她看到陸洋進棚，就揮揮手示意他過來，陸洋也不好在拍攝過程中突然湊到導演身邊圍觀，於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楊思身邊。
楊思饒有興緻地看了看心情似乎很好的陸洋，小聲地道：「你們這樣有朋友的，可真好啊。」
陸洋：「？？？」
楊思努嘴，示意陸洋看不遠處的一個帶口罩的女子：「梁駿的未婚妻，你嫂子來探班了，不過這一大早的，可真辛苦。」
梁駿飾演的江天傅和陸洋飾演的江天縱是堂兄弟，楊思開了個玩笑，也是在感嘆梁駿的准老婆盯得緊，三天兩頭跑劇組，表面是探班，其實就是擔心梁駿跟劇組的女演員「日久生情」。
要知道江天傅作為「市政府秘書長」和「軍統高級官員」，在劇中可不僅有門當戶對、大家閨秀的妻子，還有一個明戀他的女下屬，極為性感美艷！
陸洋聽出了楊思的弦外之音，見她談到「女朋友探班」，心裡莫名就想起了才剛剛離開的某人。
但他很快意識到，楊思說的「你們這樣」，是把他也算在「有朋友」的人裡面了！
「我沒有……剛剛的是……不是……」陸洋不知道從何解釋，又不好直接跟楊思說自己的私事，立刻結巴了起來。
楊思也不是真的想刨根究底，存粹是等戲等的無聊了，調侃陸洋幾句，順便看看小鮮肉臉紅、不知所措的模樣，滿足自己旁（怪）觀（姐）者（姐）的八卦欲。
她給了陸洋一個「你不用解釋我都懂」的眼神，壓低了聲音道：「放心吧，劇組的人都有默契，一般情況不會到處亂說的，只要你不正式介紹，都當普通朋友看待。」
換句話說，就算女（男）朋友來得再頻繁，兩人的互動再親密，只要當事人不親口承認這是「正宮」，大家就心照不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到。
尤其是像陸洋這樣的新人，自己都沒火起來，更不會有人關心他是不是單身，對象是誰，又是什麼身份了。
——可海哥確實不是他的女朋友啊！！他……他是……
想到這裡，陸洋突然愣住了。
是啊，在自己心裡，海哥是什麼身份？是家人，是朋友，是兄長，還是……某種特別的存在……
陸洋發現自己有些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好像一旦仔細去想，就會得到某個驚世駭俗的答案，而這個答案會讓彼此的生活驟生波瀾！
……
楊思看著陸洋臉上先是露出驚慌，緊接著又是迷茫的表情，一時之間也滿心困惑。
她不過是教給新人一點劇組裡約定俗成的「潛規則」，他怎麼就一副開始思考人生大事的模樣？
——不就是交了個女朋友嗎？難道這女朋友還三頭六臂，陸洋相瞞都瞞不住不成？
胡亂猜了一通，楊思沒有開口問陸洋私事。
畢竟他們的關係正在逐步建立中，但達不到交心的程度，不過未來如何，楊思還是挺期待的。
算上開機儀式，四天的時間不長不短，卻可以讓她喜歡上這個陽光又好看的大男孩。
這年頭「長」得漂亮的人真不少，無論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總之環肥燕瘦，各型各款……明星，網紅，素人校花校草，層出不窮。
可看上去賞心悅目，真正相處起來也讓人感到舒服的，就不是那麼容易遇到了。
在楊思看來，她對陸洋的喜歡多半無關情_愛，只是單純覺得他可愛，當然也欣賞他的才華。
這時候，她總算體會到「親媽粉」大概是個什麼心態。
她剛剛也看到了譚竟川在休息間隙發的微博，並沒有因為對方把重點放在陸洋身上而感到不快。
事實上，楊思心裡非常清楚，如果不是提到陸洋這個「情敵」身份，以譚竟川的謹慎，甚至連合照都不會放。
因為只有男女主角的照片出現，很容易引發「譚竟川和楊思因戲生情」之類的聯想，被公眾認為他們在捆綁炒作。
對於現在的譚竟川和楊思來說，這樣的炒作已經是弊大於利了。
——看來譚竟川也很喜歡陸洋，打算親自提攜後輩……
想到這裡，楊思也決定「錦上添花」一下。
不過等她又看了一眼默不吭聲的陸洋，覺得「錦上添花」的事可以緩緩，自己似乎有必要先開導、開導這個陷在自己情緒里的小傻瓜。
楊思用劇本輕輕碰了碰陸洋的胳膊：「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談不談戀愛是自己的事情，你還年輕得很，不用想太多，真正喜歡你的人，會連你喜歡的人一同喜歡，這叫愛屋及烏。」
她停頓了一下，總結道：「所以你只看，自己喜不喜歡那個人，就行了。」
這是楊思真實的感受，並不是因為她現在沒有合適的對象，正單著，所以才站著說話不腰疼。
演戲她很喜歡，粉絲她也很珍惜。
但如果一個人的生活，不能在合理範圍內隨心所欲，那就太辛苦，也太悲哀了。
從很早以前楊思就決定，如果有朝一日碰到對的人，並且相愛了，一定不會藏著、掖著，而是會大大方方地告訴別人——這就是她的愛人。
能得到路人的祝福自然最好，得不到也不所謂，反正生活是「自負盈虧」的，冷暖自知。
看著這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說話的時候充滿自信的女主角，陸洋心底受到觸動。
他能聽出來楊思語氣的堅定和真誠，也佩服她的勇敢。
回過頭來，把那個人代入話中。
——只看自己喜不喜歡那個人？仔細想想，答案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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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
一場戲結束，盧導高興地把陸洋招到身邊。
一邊拍拍陸洋的手臂，他一邊感嘆：「本來擔心你年紀小，有些感情沒經歷過，處理起來會不自然，沒想到你還滿有經驗的嘛！現在的小孩，真是不得了，哈哈哈哈……」
陸洋被盧導笑得暈暈乎乎，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這兩天他的戲份主要是跟楊思一起完成的。
隨著劇情的發展，有了男主方銳的攪和，江天縱對自己的心意逐漸明了，多少要表現一點少年情懷。
盧導是擔心陸洋沒有戀愛經驗，處理感情戲的時候會生疏，表現得不自然，沒想到他又「超額」完成任務了。
說實話，這要放在以前，感情戲確實是陸洋的薄弱環節。
——兩輩子沒談場正式戀愛的人，哪來的經驗可言。
更可怕的是，陸洋原來當的是群演，根本不會有演感情戲的機會，想用過去積累的演技糊弄過去都很難。
一開始江天縱對吳令雪還剛從青梅竹馬的情感萌發出別的情愫時，那種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曖昧很好表現。
畢竟這時候的感情不濃烈，陸洋只用稍微露個苗頭就收回來，讓觀眾自己去猜，去腦補就行。
但是到了中後期，這種「藏頭露尾」的演法就不太合適了。
總不給「乾貨」，不僅不會讓觀眾覺得萌，還會生出尷尬和莫名其妙的感覺，最後心生厭煩。
本來陸洋是打算觀摩一下楊思的演法，雖然男女面對喜歡的人，行事不太一樣，但有個東西卻很相似，那就是暗戀的情懷。
暗暗的心儀，但是卻因為種種原因不得訴諸於口，或許是因為自尊下的自卑，或許是因為不確定對方的心意，或許是因為身份、年齡的隔閡……總之先喜歡的那個，一開始就輸了。
然後就是無窮無盡的猜測，猜測對方會不會喜歡自己，還有莫名其妙的激動和懊惱，轉瞬即逝的勇氣和永遠的患得患失……
陸洋沒有想過，原來這麼簡單的兩個字，蘊含著如此複雜的情緒。
但凡經歷過的人，都會記憶深刻。
這讓陸洋意識到，有些感情沒有體會過，是演不出來的，起碼演不出精髓和□□來，僅有膚淺表面。
他只是把最近一段時間，讓自己輾轉反側、茶飯不思的心緒，在「江天縱」身上投射了一些，就足以在幾分鐘的場景里，嚮導演和觀眾表達出自己企圖深藏內心，又完全無力逃避的情感。
雖然演員的表演在電視劇鏡頭和電影鏡頭下呈現的效果是不同的，很多瑕疵因為節奏的原因，可以稍微掩蓋。
但盧導閱人無數，當然分得清真實情感和「虛情假意」的細微區別。
他非但不反感演員把真實的感情代入角色，還非常贊同這種表演方式。
同樣是表演，這種表演雖然也是假的——因為站在江天縱面前的吳令雪並不是陸洋心裡真正在意的那個人，但這份情感卻是真的。
情感一旦真實，就很容易引發觀眾的共鳴，讓他們隨著角色的故事心情起伏，即使是知道劇情的原著黨，也會有追劇的熱情。
「就這樣，好好保持。」
盧導對待陸洋總是更旁人溫和兩分，大概是給努力的孩子特別照顧：「但也不能總在片場悶著，該和朋友處處的時候，還是得處處，讓感情升升溫，順便也給劇組省個盒飯。」
陸洋：「……」
這個「典故」陸洋已經從楊思那裡聽說了，盧導說的是梁駿。
梁駿是個「老婆奴」，未婚妻過來探班的時候，只要他戲不緊，中午就會陪她出去吃飯，所以被戲稱為給劇組「省盒飯」了。
至於盧導口中的「朋友」，指的當然也不是普通朋友……
陸洋有時候會想，如果盧導和楊思知道，他們勸他「喜歡」的、「處處的」、「感情升溫」的對象是那個人，會不會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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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陸洋還只敢跟張嬸打電話的時候，旁敲側擊地問問宗政海的情況時，譚竟川之前發的那條微博造成的效果，逐漸顯現。
尤其是當楊思隨即轉發了這條微博，配文字「前男友和小男友」，並艾特了譚竟川和陸洋之後，熱議達到頂峰。
這時候陸洋意識到，看上去性格直爽、大大咧咧的楊思，說話做事是很有分寸的。
她微博里的「前男友」和「小男友」，用詞的微妙和謹慎，值得陸洋好好學習。
先有譚竟川調侃「情敵」，楊思就把「男友」說搬出來，看上去前後呼應，既表現了兩人的親密和默契，又用一個「前」字保持了適當的距離。
至於不用「現男友」和「前男友」相對，而用一個「小男友」來形容陸洋和她的關係，一方面也是肯定陸洋在劇中的重要地位，另一方面，則是在保護陸洋，保護她自己。
明白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們關係好，但又不是真正的曖昧。
這下子，陸洋被男神、女神一起證明了「正宮」地位，讓喜歡譚竟川和楊思的粉絲，還有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都立刻關注起這個新人的動態。
於是，陸洋的微博粉絲數果然和宗政海預計得一樣，又坐了一次火箭……
哦不，這次不是火箭，是宇宙飛船了！
一周下來粉絲數隱隱有破千萬的架勢，還不算他名字待在熱搜榜上的天數。
為此，陸洋的經紀人王佑蘭還特地給譚竟川工作室的負責人，以及楊思的經紀人打電話，親自表達謝意，其實也是聯絡、聯絡感情，希望以後保持友好關係。
「我們共事有段時間了，正好一起吃個飯，我和思思也很久沒單獨聚聚了。」譚竟川聽了工作室方面傳來的消息，主動向陸洋和楊思提出了私人的邀約。
楊思那邊答應得很爽快，不過強調了「三人同行」——換句話說，如果只有她和譚竟川兩個人的話，就不方便了。
陸洋這邊則有些猶豫，他跟過來探班的王佑蘭商量這件事。
「交往是可以正常交往的，明星也有朋友嘛，吃個飯沒問題，」王佑蘭對此倒是樂觀其成：「你們三個人一起吃飯，就算被拍到了也不怕。」總不至於有媒體重_口味到說他們3_p吧。
當然，還有些背後發生的故事，王佑蘭沒有跟陸洋細說。
其實譚竟川那邊剛發出微博不久，時刻關注自己「關係戶」的博亞老闆魏博就跟王佑蘭詢問了情況。
但譚竟川口碑不錯，緋聞很少，而且為數不多的緋聞也都是跟女藝人。
王佑蘭特意找在譚竟川工作室工作的熟人問了問，沒有打聽出任何對方有同性戀傾向的小道消息，他也不太相信像譚竟川這樣的男藝人，能做出大庭廣眾「示愛」的事情。
所以想來想去，只能覺得譚竟川發微博捧陸洋，是在提攜後輩。
演藝圈雖然複雜，但也有不少願意幫助新人的前輩，為名為利倒是其次，主要是惜才。
譚竟川比陸洋大了一輪，論資歷也算得上資深演員，要實力有實力，要顏值有顏值，還是有收視保障的視帝，確實有資格提攜陸洋這樣的晚輩。
不過王佑蘭還是提醒陸洋道：「我不跟你去，但是小劉和小宋都跟著去，酒是最好不要喝的，你們第二天還有戲，吃個飯就回來，交往歸交往，留個心眼也是對的。」
經紀人不跟著去，也是想讓他們的「交往」更私人一些。
要不然萬一被狗仔拍到經紀人和藝人一起出現，還以為這是場事先約好的「作秀」，反而不利於彼此的形象，和他們以後的關係。
陸洋見王佑蘭同意，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
譚竟川那邊又約了一次，正好最近有天晚上三個人都空著，他們就商量好回市裡吃飯。
……
和王佑蘭商量好，陸洋猶豫要不要跟宗政海說一聲。
——畢竟之前海哥還特意問了譚竟川和楊思是誰……
但是轉念想想，陸洋又擔心是自己想多了，也許宗政海是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呢。
如果真是自己想多了，那他為了一餐飯就特意跑去跟宗政海說，似乎有些小題大做、自作多情了些……
陸洋看了一眼開車送他回酒店的劉向雄。
——就算自己不說，劉哥也會跟他彙報行程的吧……
從後視鏡里，劉向雄敏銳地察覺到陸洋在看他，以為他有什麼事：「怎麼了？」
陸洋忙搖搖頭，回答道：「沒，沒事。」
決定還是不拿這點小事打擾宗政海了，陸洋靠在椅背上，透過窗子看影視樂園的夜景。
可惜陸洋不知道的是，劉向雄雖然是從宗政海身邊過來的，但出於對陸洋的尊重，一般情況下宗政海不會找劉向雄過問他們的行蹤。
小劉為人老實木訥，不像生活助理齊鵬和他哥哥向傑那麼機靈，老闆不問，他也不主動說。
關於陸洋的事情，宗政海通常都是從第四方（張嬸）那裡得到的。
然後，沒把這個飯局看得十分重要的陸洋也忘記跟張嬸說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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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的當天，直到譚竟川提醒，陸洋才想起來他們的飯局。
下午的戲份拍攝完畢，跟導演和製片報備后，三個人就一起離開了。
餐廳是譚竟川事先訂的，非常高檔，也相對比較安全，不容易被狗仔打擾。
他的目的不是為了上新聞，單純是想好好吃飯，所以自然找了個好聊天、談事的地方。
因為有助理跟著，他們來的時候沒坐一輛車，而是各自坐了自己的車。
楊思的司機開車比較猛，等陸洋和譚竟川到達目的地，她早就坐進包廂等他們了。
從地下車庫走進電梯廳的時候，陸洋看到了宗天的標誌。
譚竟川見他看著宗天的名牌發獃，以為他感興趣，於是解釋道：「這家酒店是宗天集團旗下的產業，你應該知道宗天吧。」事實上在華國生活，估計很難不知道宗天。
陸洋點點頭。
——他當然知道宗天……他還跟宗天的執行總裁住在一起……
譚竟川正想找話題跟他聊天，於是接著道：「宗天的執行總裁很低調，一般不出現在媒體面前，之前我出席宗天的一個活動，見過他本人，長得挺帥的。」
——嗯嗯嗯，超級帥，還有型……
陸洋繼續點點頭。
這時候，他們的電梯到達了餐廳的樓層，電梯門緩緩打開。
門外是幾個西裝革履的商人，簇擁著一個面容冷峻的高大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