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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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涼山》的故事發生在上世紀80年的山村，為了更貼合「涼」這一詞，所以這次電影的取景地則選在了甘肅省的h村。該村靠近一片荒涼的戈壁灘，四周草木難生，彷彿這邊所有的生命蟄伏在嚴冬的酷寒里沉睡著。
當劇組的車抵達l村的時候，趙曉昀被眼前所見深深的震撼到了，北風卷地白草折，在這樣的地方讓人感到壓抑、窒息。
姚瑤一下車就低聲嘟囔：「天哪，怎麼感覺這邊好荒涼，一點生機都沒有。」
的確如此，甘肅省常年缺水，氣候乾燥，冬天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傳來陣陣的刺痛。這次電影不僅拍攝環境惡劣，就連劇組人員的居住環境也是前所有的簡陋。不是因為劇組提供不起大酒店的住宿費。而且荒野戈壁，哪來的星級酒店。就連鎮上唯一一家三星級的酒店也在與這裡相隔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光是單程都要花上兩個多小時。
為減去舟車勞頓的麻煩，整個劇組便只能在這裡住下。趙曉昀剛推開劇組安排住所的房門，就看到滿屋都是揚塵，陳舊的壁土，還有一個非常復古懷舊的炕。拿了抹布終於把屋子擦乾淨之後，她無力的倒在「床上」，頓時覺得自己像是來參加爸爸去哪兒一樣。
不過秉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加上她本來從小就生活在農村，自然也是吃得起苦的人，趙曉昀倒是自得其樂。期間她還拍了一張大炕的照片發朋友圈。她的朋友圈裡也有不少的明星藝人，但是她們還尚未在這樣的環境中拍過戲，不少人都留言感慨看起來好苦。
的確是艱苦了點，可這樣的體驗人生又能有幾回呢。
因為這塊地方實在太偏僻了，劇組人員的盒飯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找不到盒飯公司，到後來只能雇傭當地的村民組成一個小小的炊事班，再讓工作人員每周下山去採購一些食材，由當地人幫忙做飯。在開機典禮結束之後劇組人員吃上了在組裡的第一頓飯，那是當地的特產鍋盔，以及一人一碗羊雜湯。看著劇組人員一隻手捧著一隻碗，一隻手拿著鍋盔，這真的可以用風餐露宿來形容了。
為了拍攝效果，除去幾個主要演員之外其他人用的都是當地的村民。《涼山》的故事橫跨了半個世紀，道盡冬梅凄慘的一生，冬梅顯然是整部電影最主要的靈魂人物，除了趙曉昀之外，她還需要一個扮演者，那便是童年時代的冬梅。為了這個人物，導演挑遍了所有的童星都始終沒有找到滿意的，他甚至還去了特殊學校，乾脆找一個真正的啞巴來演，但還是不如他意。王柯對選演員的要求特別高，他不希望童年時代的冬梅和成年之後的冬梅兩者差距太大，又希望表現出冬梅這些年被大山摧殘的樣子，所以又不能找看起來太洋氣的小姑娘。
尋覓了半天，終於還是找到了飾演童年冬梅的小姑娘。說起來也奇妙，這個角色是當初趙曉昀去聾啞學校學習時偶然碰上的。小姑娘今年10歲了，是個孤兒因為有些營養不良的緣故，她比同齡的孩子要顯小几歲，這到是很符合王導的要求。小女孩是夏至那天在學校門口聾啞學校的校長撿到的，所以便給她取名為夏至，小夏至是天生就不能說話也因此遭到了親生父母的遺棄。小女孩有點怕生，當劇組想邀請她去拍戲時，她起先還以為是壞人來了，躲在校長的後面。
還是趙曉昀和她培養了兩周的感情之後，小夏至才得以信任與她。後來她對小女孩說，你的這部電影或許能幫助很多小朋友，教育她們不能隨便就陌生叔叔走，也能讓更多的人認識到她們這一群特殊的群體。最終，小夏至才同意跟著劇組一起來到了h村。
小夏至很聰明，雖然她不會開口說一句話，但她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清澈而透亮，彷彿是這片荒涼盲山中唯一的一點星光，是這遭黑暗的世界中唯一一束希望之光。
但是大家都知道，隨著時間一天一天推移，那點星光也最終暗淡下來。
***
王柯導演不擅長社交，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私底下他也是獨來獨往的性子，不常與人說笑。但當他一進入工作狀態時，則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變得雷厲風行，有些霸道和絕決。
他不僅對演員角色要求高，對於拍攝要求也非常高。和文藝片導演的喜好一樣，王柯也喜歡用各種類型的長鏡頭，長鏡頭的好處就是在最終影片上映時會有非常驚艷的效果，然而這對演員來說卻要造成很大的壓力，因為長鏡頭需要長時間將鏡頭固定在一個點，很考驗演技，只要有一點點的錯誤，整組鏡頭都要重新拍。
趙曉昀作為女主角用到的長鏡頭是最多的，為此她拍的相當崩潰，承受著比以往所有電影更大的壓力和精神上的折磨。
除此之外，便是這片熱土有著毀人不倦的能力。漫天的黃土，乾燥的氣候，稀缺的水資源，還有寒冷的氣溫，惡劣的環境也摧殘著她的身心。西北地區的嚴重乾旱，這讓水資源成了那片土地的奢侈品，沒有這個條件讓你每天都洗澡，更別說洗頭了。她每天只能用自帶來的礦泉水燒開了之後，給自己擦身擦臉。
因為這件事情，還引發一件小插曲。當時助理姚瑤看到，趙曉昀用燒開的礦泉水擦身，又在臉上，身上擦著昂貴的護膚品時，還開玩笑的說：「辛虧沒有記者來這裡探班，不然你這件事情一被報導出去，又有一堆人說你矯情。」當時她還模仿鍵盤俠的口氣說：「這裡都窮成這樣，干成這樣了，你還好意思這麼浪費水，那麼有錢幹嘛不給村裡人水呢。」
對此，趙曉昀也只能無奈聳肩：「我可是要靠臉吃飯的，一個演員如果連自己的臉都不好好保護，那也是不敬業的表現。我現在在拍戲那就應該做好演員的職責啊，至於慈善事業，我是打算拍完電影給這地方捐些礦泉水的。」
可即便趙曉昀如此愛惜自己的臉蛋,可到後來還是起不了任何作用了。這邊的氣候實在太乾燥，哪怕趙曉昀一天三張面膜，用昂貴的化妝品塗臉始終緩解不了日益乾燥的皮膚，後來護膚品失去了它的作用，她的臉開始過敏，整張臉乾的紅撲撲的，非常粗糙。還有頭髮，因為沒有條件每天洗的緣故，她的頭髮也變得油汪汪的，乾枯沒有任何的光澤度。
趙曉昀這樣的狀態，姚瑤實在看不下去了，臉差成這個樣子，白□□人節那天怎麼參加「十年」的首映禮，還有電視劇《大漢春秋》的宣傳，四月份還要參加金像獎頒獎。
趙曉昀捧著臉站在鏡子前，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以前好幾次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事已至此，她為了這部電影犧牲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如果再不做出的成績那就對不起她自己，對不起一起跟著過來吃苦的小夏至，對不起每一位工作人員。
比起當事人的心酸，王導反而覺得慶幸。其實，他一開始並不是很滿意她的形象，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她的氣質是屬於沉靜內斂的古典氣質，長漂亮，在這部電影中反而成了累贅。雖然他相信這個演員的實力能夠將這個角色把控好，可是當趙曉昀幫著雙低馬尾，一身棉布衣褲出現時，他皺了皺眉頭，這一點都不像是被拐進大山的可憐女人，沒有農村人的氣質，反而像是那個時代的知識青年，或者是在拍一組復古寫真海報。
氣質這個東西，還真的很奇怪。
即便在造型方面會有後期化妝師打造出村土的感覺，可精益求精的王導似乎還是並不滿意，現在這樣一來，到是符合他心中冬梅的形象了。
***
春節將至，《涼山》在山裡的拍攝已經過半，冬梅前期被山裡人各種欺凌的戲份也即將拍完，就在明天也就是大年初一那天，她將徹底的爆發，用一把鋤頭殺光了村裡所有的人。安排這樣血腥的戲份王導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冬梅的爆發，她的復仇不僅僅是一種宣洩，而是潛藏在心底的女性意識的覺醒，從她回去鋤頭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卑微的，受盡壓迫的女性。而是一個有思想，有靈魂的獨立的個體。
不過趙曉昀很想說，雖然明白導演把這場戲放在年初一的用意，可是大過年的就殺人真的好么？
除夕那天，王導很早就讓大家收工休息，雖然條件艱苦，但是好歹是過年，大家興緻勃勃地討論著晚上一定要吃一頓火鍋。在這一天，不太愛說話的王導也笑著加入了年夜飯的壯大隊伍。
「小趙啊，一會兒你也跟著我們一起吃火鍋吧，這段時間也是辛苦你了。難得過年大家也一起放鬆一下。」收工后，副導走到趙曉昀的旁邊，對她說。
她笑對導演笑了笑，「好呀，真的好久好久沒能吃上火鍋了。」
隨後笑容僵持在臉上，鼻子莫名的發酸了。她忽然想起，去年的除夕，她還是比小透明還要小透明的三十六線，在橫店拍攝大漢春秋。同樣的，導演提早收工，而她又偏偏非常巧合和他一起逛了超市，煮了火鍋。
那個時候他們還沒在一起。
而現在在一起了，今年的除夕卻沒有機會一起過了。
正當她準備回住所收拾一下時，一個工作人員跑過到她身邊，對她說：「曉昀姐，那邊有人找你。」
不知為何，心忽然間加速運轉，夾雜著一絲小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