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白蕖
醫院裡的醫生見過很多血腥的場景,但還是對那天那個渾身是血,背部插了一把鐮刀的女孩子印象深刻。太像電影里的場景里,在場的沒有一個人能在後來的日子裡忘記這一段兒。
「醫生,快救救她!」編輯妹子哭著大喊。
護士和醫生迅速趕來,把白蕖放在病床上推走了。
「這個需要馬上手術,你們趕緊通知她的家裡人來簽字!」醫生低頭察看后說。
「好的好的.……」眾人點頭,追著白蕖到了手術室外面,大門關上,所有人都愣神了,半天不知道作何反應。
「我來打電話。」編輯妹子擦了一把眼淚,越擦越多,源源不斷的往下掉,她抖著手按手機,
「白姐家裡人的電話,怎麼沒有啊.……」
老陳看她已經被嚇傻了,說:「我來給主任打吧。」
陶一美腳腫得老高了,但她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幾乎不覺得疼痛。
老陳向主任說明了情況,沒過一會兒,警察也來了。
老向出面向警察彙報情況,並把證物交給了他們。
「這件事我們會馬上立案調查。」為首的警察嚴肅的說。
後面一個穿著便衣的警察匆忙趕來,招了招手,隊長跟他走到一邊說話。
「什麼情況?」
「人被帶走了,我們去的時候就已經被帶走了。」便衣警察這樣說。
「誰幹的?這不是擾亂公務嗎?」隊長皺眉。
便衣撓了撓頭,為難的說:「霍爺。」
「什麼?他怎麼會來插一手?」
「這個.……受傷的這姑娘好像是她未婚妻。」便衣苦著一張臉。
「草!」隊長唾罵了一聲,吩咐其他人在這裡做筆錄,他帶著便衣回局裡。
「回局裡做什麼?」便衣警察跟在後面小跑。
「救人啊!去遲了那小子還能不能有塊好骨頭!」隊長看著電梯慢慢往下,等不及了,直接從樓
梯跳下去。
手術室里的白蕖早已昏迷過去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又鑽進了那個奇怪的夢裡,又見到另一個
「白蕖」了。
病房裡的人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雖然還是拿著一本書默然不語,但眉眼之間的死氣沉沉散了
去,臉龐雖然瘦削,但好歹還算有精神。
護士來給她輸液,針頭紮好,藥水一點點的滴下來,護士按到最慢的一檔,說:「等會兒我來拔,你好好睡一覺吧。」
「白蕖」沒有抬頭,依舊看著手裡的書。
護士嘆了一口氣,端著盤子出去了。
門一響,「白蕖」抬頭,她趴在床上從下面拿出一瓶一模一樣的輸液瓶,取下戳在上面的針頭,換上自己手裡的這瓶,將護士紮好的那一瓶扔在了床下。
最近兩天她都是這樣做的,精神病院給她開的都是鎮定劑,只要輸完她肯定能一覺睡到大天亮。只是她不需要好的睡眠,她需要的是離開這裡。
她換上的那瓶雖然便簽和瓶子的形狀一模一樣,但裡面卻是生理鹽水,沒有任何副作用。
白蕖站在牆角,看著床上的那個她做完了所有的工作,微微一笑,心滿意足的躺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護士果然來拔針頭,看著已經熟睡過去的「白蕖」,她收好瓶子和針頭,端著它們離開。
晚上一點,床上的人坐了起來。她趴在窗口往下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草地上隱隱可見一個展開的氣墊。
「白蕖」沒有多想,她找准方向,縱身一躍。
她消失在窗口,白蕖撲到窗口往下看。幾個黑衣人帶走了她,順便收好了氣墊,一切恢復正常。
白蕖看著空蕩蕩的病床,終於鬆了一口氣。
是啊,這才是她,絕境逢生。
……
麻藥的威力漸漸散去,疼痛感來襲,白蕖終於醒了過來。
她被放趴著了,這個姿勢壓迫胸口,雖然感覺還不錯,但長期以往肯定會導致胸部縮水或外擴的,尤其是青春期的女生。
「唔……」她感覺整個人被布纏繞著,連呼吸都很痛。
一根吸管伸到她的面前,她低頭喝了幾口,終於活了過來。
「好點兒了嗎?」
白蕖抬頭,看到了面色倦怠的白雋。
「你幾天沒睡了?」白蕖笑著問。
「三天。」
「我睡了三天?」白蕖驚訝。
白雋說:「你傷口太深,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想必也夠嗆,霍毅說你晚上睡得不舒服,現在還疼
嗎?」
「霍毅?」白蕖轉了轉腦袋,病房裡並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白雋坐在一邊的凳子上,說:「他明天就來了。」
傷口隱隱作痛,但白蕖顧不上喊疼,她著急霍毅去哪裡了,「他不會幹什麼傻事吧?」
「比如?」白雋嘴角一勾。
白蕖有點不安,她說:「你告訴我他在哪裡,不管他此刻在做什麼,讓他趕緊來見我。」
「目前來說,來不了。」
「他把人家怎麼了?」
「三刀六洞。」白雋輕描淡寫的說,「人家控告他涉嫌故意傷人罪,在局子里蹲著呢。」
「你趕快把他救出來啊!」白蕖著急的說。
「當時人證物證俱在,刀上全是他的指紋,我怎麼救啊?」
白蕖急得都哭了,她說:「他都是為了我啊,他他.……」
白雋腦袋伸到她面前,說:「你知道你在手術室的時候我們等在外面是什麼心情嗎?」
白蕖茫然的看著他,眼淚落在了床單上。
「就是這樣,雖然著急,但無能為力,只要把一切都交給醫生。」
白雋的臉色很不好,不僅是疲憊還有挫敗。
「哥……」白蕖眼睛通紅的看著他。
盛千媚推門進來,看到抬起頭的白蕖,驚喜的喊道:「哎,你醒啦!」
看了一眼白雋又看了白蕖,「你怎麼哭啦?太疼了嗎?」
她放下手裡的雞湯,掀開被子看她的傷口。傷得太不是地方,她沒有穿上衣,整個上身都是被紗
布裹著的。
「沒有浸血了,看來恢復得不錯啊。」盛千媚坐在她床邊說。
白蕖擦了擦眼淚,說:「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
「你該跟霍毅說對不起的,他都為你蹲局子去啦!」盛千媚笑著說。
白蕖眼睛一酸,把整張臉捂進枕頭裡。
「他馬上就出來了,你不要這麼想他吧.……」盛千媚莫名的看著她。
「故意傷人罪,一時半會兒能出得來嗎.……」白蕖嗚咽著說。
盛千媚:「別人不行,但他沒問題啊,放心啊,最快今晚就出來啦。」
白蕖錯愕抬頭,盯著白雋。
「我說了明天。」
「可你剛才說什麼人證物證俱全.……」
「是啊,但在場的人證是我,物證早就被魏遜給銷毀了,還拿什麼控告?」
白蕖捂著臉,雖然還是想哭,但總算是放心了一些。
盛千媚指責白雋,「她是病人,這樣逗她好玩兒嗎?」
白雋說:「那她這樣逗我們好玩兒嗎?」
「她又不是故意的,誰料到了啊!」
「第一時間遇到危險了,我和霍毅的電話都是24小時開著的,不能給我們任何一人打一個嗎?」
「當時情況緊急.……」
「有時間去救一個莫名其妙的同事就沒時間打電話了?」
「我懶得跟你說。」盛千媚轉頭去削平果,懶得跟他再辯。
白蕖哭累了,聽完他們的爭辯,招手,「我想喝水。」
盛千媚把習慣對準她的嘴巴,說:「慢點喝,別信他的。」
「嗯嗯。」白蕖點頭。
「話說你跟那個陶一美不是不對付嗎?你怎麼想到去救她了?」盛千媚仍然不理解,雖然那個女人來向他們道歉並誠意十足,但盛千媚還是不能理解。
白蕖喝得太急,咳嗽了一聲,說:「我哪裡知道哪些人真敢扔刀啊.……」
「愚民,有什麼不敢的。」白雋冷笑。
白蕖側頭看他,見他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她也就不去觸這個霉頭了。
……
再見到霍毅是第二天的下午,他站在白蕖的面前,光鮮亮麗。
「真不敢相信你才從局子里出來。」白蕖感嘆。
霍毅:「我從家裡過來。」
「??」白蕖一臉問號,「你不第一時間來看我還回了趟家?」
「進了趟局子晦氣得很,我洗了澡換了新衣服才來的。」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
白蕖趴在床上,把他從上掃到下,說:「我相信你躺在床上心急如焚擔心你要死的女朋友會理解你的。」
霍毅撩開她的頭髮,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嗯,那你轉告她,我很愛她。」
白蕖閉眼,眼淚衝破眼眶,鼻頭一酸,她說:「嗯,她謝謝你為她出頭.……」
「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白蕖睜開眼,「what!」
霍毅單膝跪在地上,掏出了戒指,他說:「小蕖兒,你對我太重要了,如果不能將你留在我身邊,我想我的人生時時刻刻都會受到威脅。」
白蕖一臉震驚的盯著他,嘴唇似乎麻掉了。
「我不想結婚,婚姻對我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太普通太平凡了。」
「呵呵,真是好打動人的求婚詞呢.……」白蕖牽動嘴角。
「但如果和我結婚的是你,我不敢想象我的人生會有多麼完整。如果是你,再普通和平凡對於我來說都是波瀾壯闊,美不勝收。」霍毅認真的看著他,握著白蕖的說,他說,「我不後悔四年前沒有說出這句話,如果說以前對你只是可以退一步的喜歡,那現在完全不是了。」
「我愛你,不能再把你讓給任何男人,看著她們讓你開心或傷心。」霍毅握著她的手,低頭親吻手指。
「小蕖兒,嫁給我,讓我下一次再為你出頭的時候有個合法的名義。」
空氣凝結,任何女人都會為這樣的求婚詞而打動,更何況說這樣的話的人是他呢。
白蕖舔了舔嘴唇,說:「如果你是抱歉沒在我醒來的第一時間見到你的話,我原諒你了,真的,不用這麼大陣仗來道歉……」
霍毅盯著她,眼神讓她害怕。
「我才結束了一段婚姻,現在又要開始另一段?就算是跳沙坑我也不至於跳這麼快吧?」她越說越激動,看著霍毅絲毫不被說服的眼神,捶床,「,排在我前面的人那麼多,給她們一點機會啊!」
霍毅扯了扯嘴角,打開戒指的盒子。
「哇……」白蕖被那顆碩大的鑽石給吸引住了,忍不住伸手去摸。
「?」
「!」白蕖抓頭髮,「你不能用這個來吸引我啦!」
霍毅挑眉:「只要好用。」
白蕖抓亂了一頭秀髮,她說:「不行啊,這是不對的.……我們才商量好了要放慢腳步,你這一下子又拉快了進度條,這不符合規律啊.……」
霍毅:「那要謝謝你讓自己被砍了一刀,不然我還沒有這個決心。」
「no!」白蕖扯頭髮。
白雋和盛千媚站在門口,欣賞完了霍少人生中最挫折的十分鐘。
「這是誰給你出的主意?爛透了。」白雋搖頭。
盛千媚側頭看他,「嘿!不要評價他們之間的感情好嗎?你不是當事人,你永遠不會懂的!」
「哦,是你。」白雋瞥她。
盛千媚扯了扯上衣,低頭看地,「你不懂女人,我們很擅長被感動.……尤其是閃閃發光的東西,比如鑽石和帥哥……」
白雋仰頭看天,羞恥和她呼吸同一個屋子裡的空氣。
霍毅站起來,合上戒指盒重新塞進口袋裡,白蕖念念不舍的看著消失的戒指,仰頭問:「你不會把它扔了吧?」像電影橋段里那樣,女主不答應就直接從窗戶外扔了出來。
霍毅搖頭,插著褲兜,說:「我留著下次求婚用。」
「喂。」白蕖無語。
霍毅彎腰,雙手撐在病床上親吻她,「趕快好起來,我們好進入一個階段。」
「婚姻?」白蕖揚眉。
霍毅笑著蹭了蹭她的鼻尖,說:「換工作。」
白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