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蕖
直播的時間一到,老王示意開始。
白蕖做了幾個小時的心理建設,總算沒有那麼心慌了。
「親愛的聽眾朋友們晚上好,歡迎收聽『夜色之前』,我是小白……」白蕖微笑著坐在話筒後面,戴著耳機,姿態端莊。
「我最近閑來無事看了幾本民國文學大師的著作,想起來咱們今天可以聊一下民國時期的愛情。」
「民國名士中就有不少以愛妻懼妻出名的人,他們也許醉心研究埋頭著述,不問俗事不解凡塵,但對於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們從未吝嗇表達。胡適是著名的思想家哲學家,以倡導白話文領導新文化運動而聞名於世,才學兼備,一表人才,但卻是個懼內到家的人物……」白蕖低頭,始終保持嘴角上揚的表情,聲音壓得有些低,娓娓道來,「每次和太太照相時總是讓太太坐著,對此他頗為得意。據說胡適有個癖好就是收集全世界怕老婆的故事,當他發現德國、日本和蘇聯沒有這樣的故事時,他就推斷,有怕老婆故事的是民主國家,沒有的是□□□□國家.……」
編輯妹子坐在外面,隔著玻璃不停的點頭,聽得津津有味。
「.……好了,故事講完,不知道大家有何感想呢。」白蕖慢慢推上面前的按鈕,她說,「今天在接聽熱線之前,咱們先來欣賞一首老歌,張國榮先生的《共同渡過》,希望大家喜歡。」
閉上眼睛熄了燈
回望這一段路程
看見今天昨天有多艱辛
你依然陪伴在我身邊
曾經迷惘的心中
藏在黑暗的角落
是你牽引我走出寂寞
用你所有的愛與柔
如果我能將這段愛情重新再走過
我願意與你重逢在漫漫長夜的盡頭
……
白蕖搓了搓臉,一臉苦澀的看旁邊閉著眼聽歌的老王,說:「主管,要是等會兒有人問的問題我答不上來怎麼辦?」
「自己想辦法。」老王眼睛也不睜的說。
「搞砸了呢?」
「扣錢。」老王言簡意賅的說。
白蕖:「.……」
好粗暴,好不講道理,對她好有效。
一首歌的時間完畢,編輯妹子做了一個ok手勢,白蕖重新回歸到話筒面前。
「好,現在我們來收聽第一位聽眾的來電。」
「主播小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已經在我心中盤旋很久了。」
「好的,您請問。」
「都說人美聲甜,你的聲音那麼好聽,人長得漂亮嗎?」
白蕖哂笑,說:「沒有人會認為自己不漂亮吧?」
「那也是……」來電的男生表示同意,又問,「那你可以把你的照片寄給我一張嗎?我和我的室友都想看看。」
白蕖說:「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那很抱歉,我不能給你我的照片了。」
「為什麼?我沒有女朋友啊。」
「正因為你沒有所以我才不能給你呀,曾經滄海難為水,我擔心會提升你的擇偶標準。」白蕖笑著答。
那邊似乎也在笑,帶著笑意說:「你很聰明。」
「謝謝誇獎。」
「我們是x大土木系的學生,我們整個系的男生都喜歡聽你的節目。」
「謝謝你們的支持,但我更希望你們早點睡,期末不要掛科。」白蕖抬眼看了一眼編輯妹子,
「好了,我們來接聽下一位聽眾的來電。」
老王睜開眼,打量了一下她。白蕖全身毛毛的,寧願他裝睡。
陸陸續續接聽了幾個來電,有婆媳不和的,有因為老公出軌而急於發泄負面情緒的,還有老師太極品想轉學但父母不同意的.……白蕖青著一張臉,撐著腦袋閉著眼聽他們講,這一小時接收的負能量值超過了她前二十五年的總和,實在是沒耐心了。
「好,現在我們接聽今晚最後一位聽眾的來電。」
好不容易等吐槽父母的人講完,白蕖趕緊向外面的編輯妹子示意切掉。
電話接通,白蕖深吸了一口氣,保佑別再像之前那些人那樣了,她體內的宇宙之力快要憋不住了。
「您好。」白蕖溫柔的笑著說。
電話那邊停頓了許久,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你好。」
白蕖瞬間坐直,這個聲音.……
「我有一個問題也想向主播小姐求解,可以嗎?」
霍毅的聲音,這是霍毅的聲音!
她靜默了太久,老王都朝她投來不解的目光,編輯妹子更是輕輕敲了玻璃窗提醒她。
「可以,請問。」白蕖壓下心中的沸騰,低聲說道。
霍毅的車停在廣播台大廈的樓下,車內燈光全熄,只有儀錶盤還亮著。
「女人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白蕖的手撐在椅子上,脊背僵直,她說:「羅卜青菜各有所愛,不能一概而論。」
「這樣啊.……」那邊的人瞭然的點頭,白蕖鬆了一口氣。
「那你呢,以你為例,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這很具體了吧。」他話鋒一轉,白蕖差點沒被自己
的口水噎死。
「我?」
「嗯,你。」
老王的眼光變得十分意味深長,掃視了一下白蕖,正襟危坐。
……
這樣的沉默長達一分鐘,彼此都沒有說話,像是等著對方開口。或是霍毅收回這樣的話,或是白
蕖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在青春年少的時候喜歡在操場奔跑的男生,覺得他們
既帥氣又有活力。剛剛步入社會,我喜歡溫潤知禮的男人,以為他們最是能包容女人……」白蕖低聲說,「如果是現在的話,我也為這個問題困擾,所以給不出你想要的答案。」
霍毅伸手搭在車窗上,煙灰落地,他輕聲一笑說:「今晚無聊隨便問問,不算打擾吧?」
「這是我的工作,我很樂意為大家解答。」
「晚安,主播小姐。」
「晚安.……」
編輯妹子聽愣了神,完全忘記要切掉了,直到「嘟嘟嘟」的忙音傳來,她才像是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關掉。
「今天的節目到此結束,明天是一個晴天,希望大家都有一個美妙的心情。」白蕖努力的強撐微笑,「親愛的聽眾朋友們,晚安。」
她坐在主播椅上,仰頭捂臉,老王一聲不吭的從她身後走過,背著手晃出去了。
編輯妹子神遊天外:這最後來電的男人聲音真好聽,和白姐簡直是絕配啊。
白蕖坐在主播間,直到外間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她也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漆黑黑的一片,她一身紅裙坐在那裡,臉色蒼白,像是電影里索命的女鬼,勾人心魄,置人於死地。
半響,她一頭砸在檯面上,腦袋疼得要爆炸。
霍毅像一顆埋在她身邊的地雷,說不準哪天就會引爆,危險係數滿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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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蕖很沒種的感冒了,白媽媽說她是穿得太少的緣故,要風度不要溫度。但她自認為是被霍毅嚇病的,畢竟那天她一直坐到深夜才回家。
「喝了。」白媽媽給她沖了葯遞給她。
「小感冒,我自己就能原地復活,您回去歇著吧。」白蕖裹著被子坐在床上,覺得全身發冷。
白媽媽坐在她的床前,問:「上次你不是去見了李深嗎?如何?」
白蕖把葯碗遞給她,說:「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白媽媽刨根究底。
「他性格太好了,降不住我。」白蕖縮下去,嚴嚴實實的躲在被窩裡。
白媽媽:「.……」
沒錯,白蕖就是個抖m,她凶你得比她更凶才是。為什麼白家就白雋能稍微教訓一下她了,就是因為他完全不吃白蕖那一套,根本不會縱容她。
白雋白手起家,心智非於常人,長兄的地位不可動搖,白蕖即使是只上躥下跳的猴子,可真較起勁來,她是鬥不過白雋的。
她閉著眼醞釀睡意,突然想到,難不成以後要找一個像白雋那樣的?
一個激靈,她被自己嚇去了半條命。
白蕖抱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能是白雋那樣的,不然肯定家無寧日,天天鬧革命!
白媽媽:「.……」
這孩子是病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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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雋和霍毅各坐一方,當在牌桌上被霍毅傻得片甲不留後,他終於怒得拍案而起了。
「霍毅!我是來找你麻煩的,不是陪你切磋牌技的!」
霍毅挑眉看他,姿態猖狂,「你是陪我的嗎?明明是被我虐殺的。」
「你!」白雋氣血倒流,要不是怕他這睚眥必報的性格,他肯定要上去跟他干一架的。
「你說清楚,你對白蕖到底什麼是什麼意思。」白雋怒氣沖沖的來找他麻煩,沒想到被騙上了牌桌不說,還被殺得暈頭轉向,差點就忘記自己的初衷了。
「男人對女人的意思。」霍毅站起來,隨意用手指一戳,贏來的像是小山一樣的籌碼立馬倒塌,發出清脆的聲響。
任何人都看不慣霍毅這要殺不殺要奸不奸留著你慢慢玩兒的性格,但沒辦法,他花招太多,根本讓人眼花繚亂防不勝防,你不按著他的套路來,註定是被玩壞的命。
白雋要不是為了白蕖才不會來招惹他,簡直是晦氣。
「你要追你就追,磨磨唧唧的,聲東擊西的幹嘛呢?」白雋無法理解他的腦迴路。
霍毅說:「我在追啊。」
「.……」白雋深吸了一口氣,「你這哪裡像是追人的樣子?」
「我追女人的方式用得著跟你彙報嗎?」霍毅瞥他。
白雋覺得自己應該先帶一瓶速效救心丸來才對,心臟承受得負荷太大了。
「你是認真的嗎?」
「我哪裡像是不認真?」
「霍毅!」白雋怒而拍桌。
「我是真心的。」他懶洋洋的掀開眼皮看他,一副弔兒郎當的欠揍樣。
白雋瞪了他一眼重新坐下。不管他以什麼樣的態度來說這句話,只要他說出口來的,白雋就信。
「她禁不起第二次失敗的婚姻了……」白雋盯著他,面容扭曲,「你……我怎麼,橫看豎看
也不覺得你像是一個好的結婚對象啊。」
「那是你眼拙,怪不上我。」霍毅仍不忘嘲笑他,見他又要暴走,霍毅說,「況且,我們可以不結婚哪,永遠享受戀愛的感覺。」他眼尾上揚,笑起來似有衛玠潘安之遺風。
白雋就著旁邊的煙盒就給他砸了過去,目標就是他那張氣人的俊臉。
霍毅輕巧躲過,「八字還沒有一撇,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白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