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馬威武
周天的時候夏今去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邊挺吵的慌的,夏今捂著耳朵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麼,倒是最後一句話說的清楚,「囡囡,我這邊還得忙,等回頭再給你跟你說。」
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夏今扭過頭去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其實也明白爸媽出去工作是為了讓這個家更好些,可是除了過年能團聚兩天,家裡空蕩蕩的,從來沒什麼人。
班裡其他同學到了高三,父母問東問西生怕回頭孩子考不好,可是她爸媽從來不會過問她的學習成績,別說是高三了,整個高中時代就沒有問過。
不對,高一的時候問過一次,那次夏今考的並不好,班裡第一次考試,她考了第十名,當時她爸臉色就不好看。再到後來就沒有問過了成績了,倒是高考的時候出謀劃策了一次,然而那主意讓夏今後悔了整個大學四年。
她對於父母的感情很複雜,希望得到他們的體諒,可是卻又知道,這並不現實。
又撥出了另一個號碼,夏今努力讓自己笑了起來。
「爺爺,你和奶奶吃過飯了嗎?吃的水餃,好呀,下周回去我們包餃子吃……」
鄰居說她每次見到倆老人家,眼睛都笑得沒影了。
可不是嗎?作為留守少女,她能依賴的就是兩個老人家了,再怎麼習慣了一個人,可是內心深處還是恐懼的。只可惜當初她畢業時買了房,想要接老人家過去住,畢竟也是宜居城市,可惜老人家擔心其他兒女說閑話,到底沒答應,夏今咬了咬唇瓣,覺得嘴裡都有點腥甜了,這才鬆了勁。
周末總是過得格外快,夏今抬起頭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黑透了,9月23日秋分,太陽直射赤道並且向南半球移動,日長越來越短,夜長越來越長。
夏今念叨了一句,揉了下眼睛讓自己休息一下。夏今覺得她該慶幸身體還算不錯,兩三歲的時候三天小針五天點滴的,等到上了初中就再也沒大病過,而且在班裡同學四眼橫行的大環境下,她能夠保持1.2的視力,簡直是不要太惹人羨慕。
「夏姐,給講講這個題唄。」鄭保存小聲問了句,現在還不是晚自習時間,所以班裡有點亂鬨哄的,這也是大家最後的興奮時刻,再過一會兒就不得不安靜下來了。
老馬同志會隨時過來,而且級部裡面,學校裡面的領導也會隨時抽查,安安靜靜晚自習是學校提出的口號,其理論意義遠遠大於現實意義。
夏今看了眼試卷,語文題。也是,除了語文和英語,她沒有什麼科目比鄭保存強。
「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八十杖朝之年。」夏今在鄭保存試卷上劃了一下,「這是基礎知識呀,注意審題。」
八十二歲的老人,用古稀老人來形容怎麼說都不合適吧?
鄭保存有些無奈,「我就知道花甲和古稀,誰知道八十歲還有講究呀。」
「八十是杖朝之年,八十到九十期間稱之為耄耋之年,九十歲是鮐背之年,而一百歲就是期頤之年。舉一反三,把你在數理化上面的一半功夫用在語文上,你肯定不至於連這題都做錯。」
她們省高考語文卷前面考的題目挺基礎的——拼音,錯別字,標點,詞語和語病。作為一個中國人,從出生開始就說漢語,人生重大轉折點的時候這些可不能錯。
這是夏今的血淚史,儘管她也都忘了,自己語文到底是哪裡做錯了,可是那慘烈的分數,簡直是一把錐子捅在了她心口呀。
鄭保存不知道怎麼剛才還痛心疾首教育自己的人一下子又是懊悔不已的模樣,他想要說什麼,可是看夏今又轉過身去學習,到底沒好意思打擾。
最近夏今學習勁頭特別足,他雖然覺得哪裡怪怪的,可還是得向夏今學習才是。大概放假前的那次模擬考挺刺激人的,所以讓夏今都發奮起來了。
鄭保存並不知道,夏今根本沒把黃金周前的模擬考放在心上,高三複習剛開始而已,才複習了多大點內容呀,考的好那是走了狗屎運,考得不好那就繼續努力。
再說了,她現在一點點的抓基礎,也沒功夫去悲傷自己的成績。
夏今在練完一張字抬起頭來看時間,這才發現老馬同志就站在她身邊,她嚇了一跳,手裡的筆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老馬同志身材屬於濃縮型的,所以略微一彎腰就是撿了起來。
順帶著還有一張紙,「注意保護教室衛生。」
那一張紙不知道是誰的,上面留著一個腳印。
夏今看著拎著紙走過去的老馬同志,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她該誇老馬同志威武呢,還是對老馬同志的潔癖敬而遠之呢。
人都是有點小潔癖的,例如夏今電腦回收箱里從來都是空空的,她刪除文件后絕對會清除垃圾箱。電腦桌面上除了幾個常用圖標外,絕對是乾乾淨淨的。當然,這說成是強迫症更好些。
不過夏今沒想到,這個詞也能用在老馬同志身上。
可是老師,你就不能點評一下我練字如何嗎?
夏今到底還是在周一的時候拎著字帖去找了柳女士和老馬同志。
柳女士一張張看了下去,最後勉強點了點頭,「比之前好看了些,繼續加油,希望年前能把你的字給穩定下來。」
夏今虛心接受,練字不是一兩天的功夫,之前寫了十多年並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到年前放假,三個月多點的時間,能夠初步穩定下來,也是夏今的目標。
倒是老馬同志沒多說什麼,又是拿出一摞字帖來。
夏今嚇得後退了一步,自己要寫完這些,寒假前嗎?
「什麼表情?」老馬同志嫌棄地看了眼夏今,「班裡同學一周兩張,剩下的誰想要再練找你要,不練的話你拿著用就是了。」
虛驚一場,夏今拍了拍胸口,「老師,下次你先說話再行動,君子動口不動手嘛。」
老馬同志深深看了夏今一眼,「亂用詞語。」
論起一二三四五,夏今怎麼也不是漢語言學出身的老馬同志的對手,所以她問了句沒別的事,就是抱著那一摞字帖要走。
「等下。」
老馬同志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夏今距離語文組辦公室的門只有一米多的距離,她一步上前開門,然後就可以離開了的,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呀。
「怎麼了老師?」夏今一張笑臉回過頭去,老馬同志招手又把夏今喊了過去。
辦公室里還有其他老師在,所以老馬同志壓低了聲音,「你家裡沒出什麼事情吧?」
夏今有點摸不清狀況,「我家能出什麼問題呀?」
看了看夏今身上的校服,老馬同志皺了皺眉頭,班裡有幾個同學愛穿校服的,可夏今是唯一的女同學。到底是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怎麼會不愛美呢?
要不是家裡出了點什麼問題,怎麼到了換季的時候見天的穿校服?不過還是挺乾淨的,一看就知道洗的勤快。
有些想不太通的老馬同志和沒聽明白問題的夏今倆人大眼瞪小眼,最後老馬同志還是放夏今離開了。興許,夏今就喜歡穿校服呢?
大課間耽誤在兩邊,夏今下樓的時候看到樓下大廳里張婧正和秦琪琪說話。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麼久。」她和張婧一起過來的,不過從英語組出來,張婧沒跟夏今去老馬同志那裡。
班裡同學對老馬同志感情比較複雜,基本上能不見就不見的那種,像夏今這樣勇士般的向前沖的還是很少的。
「咱們用得著那麼客氣嗎?」張婧笑了笑,「老馬說你什麼了?」
夏今就沖秦琪琪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而秦琪琪禮貌性的一笑作為回應,聽到張婧問這問題,秦琪琪側耳去聽。
「沒說什麼,收下瞭然后就讓我走了。」老馬同志沒批評,那就算是好消息了。夏今是這麼理解的。
張婧聳了下肩,「好吧,也甭指望他能誇咱們,心裡也就……」想起秦琪琪還在一旁,張婧笑了笑不再說,這是她們一班的事情,家醜不可外揚,這點道理張婧還是知道的。
這一周過得很快,周五語文課結束后,夏今收拾了周末的作業還有物理、數學筆記本就走了,因為班裡有些同學離家遠,所以晚上還要上晚自習,等到周六上午再回家。不過她家離得近,而且爺爺和奶奶說了今天晚上吃餃子,夏今拿起周末要學的東西就是回家了。
從車棚推著車子出來的時候,夏今正好看到譚磊單腳蹬地坐在車子上,似乎在等人。
她點了下頭就過去了,也沒什麼好說的,雖然那件事她也不放在心上了。
「那話,並不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