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多磨合
路小霧身子坐正，一路警惕的直視前方。
何松盛眼神微動，從鏡子里看到神情緊張的路小霧，嘆口氣，捏緊方向盤的手鬆了松，「想吃什麼？」
「隨，隨便。」說完路小霧想到什麼，又忙的加了一句，「要人多的！」
說完忙的閉嘴！
何松盛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車子轉彎，去了一家他常去的法國西餐廳。
男人的步子大，即使是按著他正常的步子走，路小霧也得小步跑才能勉強跟上。選了靠窗的位置，路小霧有些好奇的摸了摸桌布，何松盛接過侍者遞過來的單子翻開遞到她面前。
「先點單。」
路小霧翻看，驚了一下，她想到這裡貴，沒想到這麼貴，不過想來*oss也不是差錢的，前幾次的事她還沒跟他算賬呢！路小霧沒客氣，按著價格最高的那個來點。
「要三份。」
合上的時候明顯看到侍者略帶震驚的神情，何松盛倒是沒看出來有什麼變化，兀自點了一份自己常點的套餐，額外加了一瓶紅酒。
侍者有些不確定，「小姐，三份牛排，其中兩份要給你打包嗎？」
路小霧還是有些赧然，「不用。」
侍者走的時候何松盛沒忍住勾了勾嘴角，被路小霧看到，雖然知道他肯定是已經查過自己，可見到他戲謔的表情，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吃的完。」路小霧展開餐廳在身前放好，將刀叉一一擺弄了一遍之後，對面的男人還沒有出聲。
路小霧犟脾氣也上來了，明明是他下的邀請函，這算什麼！他不說，她也不說！拿起桌上的白開水放到嘴邊。
「你辭職了？」
路小霧噎了一下，他是不是每次都要挑她喝東西的時候開口。
「其實我不會強迫自己的女人一定要在家做全職太太，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工作，而且你在公司的表現很優秀。」
原本緩過來的路小霧再一次被噎到，忙的伸手止住他漫無天際的猜測，「何總，我覺得是你想太多了，我辭職完全不是這個原因。」
何松盛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她。
路小霧輕咳兩下，逼著自己要冷靜，自戀狂不是錯，錯只錯在他腦子有病！
「何總，我覺得以現在的這種情況，我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留在公司，我不知道你那些我辭職就是要做全職太太的定論是從哪裡來的，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還有，對於前兩次你……你，糾纏我的那些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要是還有下次的話，我，我就真的報警了，我想，誰都不想最後弄得太難看……」
「我是認真的。」何松盛目光灼灼，偏頭換了個角度，卻依舊看著她，「關於要和你交往的事我是很認真的。」
「……」路小霧打了個寒戰，「香，香港那邊都都是這麼直接的嗎？」
何松盛不置可否，「你工作很認真，我公私分明，不會因為你拒絕我就會在工作上為難你，你絕對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去和其他人競爭，我以個人的名義追求你，而，而不是因為上司這個身份。」
他的普通話平翹前後鼻不分，「而」字的兒化音怎麼發都有些生硬，最後表情有些懊惱的放棄。
居然有些認真的可愛。
路小霧看得有些呆，回神之後忙的甩開這些關注點，「我還是要辭職！」
「辭職信我已經讓人事部那邊打回去了。」
路小霧氣不打一出來，「你憑什麼！按照合同走程序我至多三個月就可以離職！」
「那也是三個月之後，你再考慮考慮。」
紅酒上來，何松盛拒絕了侍者的服務，自己開了紅酒，優雅得像個十足的紳士，「我平時工作比較忙，但交往後我會盡量的多出時間來陪你，我也知道很多地方需要磨合，但我會努力做一個稱職的男友。」
「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明白，我不接受！酒店那一晚……」路小霧有些難以啟齒，「就是個意外！我，我不需要你對我負什麼責任！」
「可是我想要你。」何松盛將一串鑰匙放到她手邊，「這是我在這邊的公寓鑰匙，我之前很少在這邊，裝修都是助理辦的，你可以隨意換成你喜歡的。」
「……」
這飯是沒法吃了。
路小霧拿包直接起身要走。
何松盛伸手拉住她，「或者你想買新的？周末我可以抽時間陪你去看房。」
路小霧掙開他的手，「何先森何總，你覺得很好玩是吧！要是你以前經常這麼玩的話你就回頭去找那些跟過你玩的人，我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你再這樣我就直接找警察叔叔了！告你，告你性騷擾！」
走的時候，侍者正推著餐過來，路小霧看了一眼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白瞎這麼好的西餐！
男人一直跟著，等到了門口，路小霧猛地一個回身，伸手止住他往前，「何先森，你再跟著我我就叫人了。」
何松盛看著她，良久之後一聲低低的笑，看了眼四周，「這裡是正規的高級餐廳，人這麼多，你覺得我能對你做什麼？裡面你點了三份牛排，直接扔掉難道不是浪費？」
「……」
「我保證不碰你，一根小拇指都不碰。」
路小霧有些警覺地看了他好久，想想裡面已經上了餐的牛排，最終還是沒能抵住胃的誘惑，在心裡罵了自己無數次沒出息之後出口了一聲狠狠的「好吧！」
這家餐廳可是上了本市美食榜的！因為昂貴的價格路小霧從來沒來過，現在再怎麼樣也不能辜負不是！
看著路小霧吃東西一臉滿足的樣子，心裡一直綳著的何松盛不經意間放鬆下來，細細打量對面的女人，說不上精緻，可是看著就讓人心情大好。
拿起酒給她紅酒杯倒上。
「cheers！」
路小霧放下刀叉，拿起跟他碰了下，「度數高嗎？」
何松盛抿了一口聳聳肩，「還好，女孩子可以的。」
路小霧跟著抿了一口，接著放鬆戒備的笑笑，「好像是跟平時喝的不太一樣。」
「喜歡嗎？」
「還行。」路小霧偷偷看了他一眼，老闆是真帥，真正的鑽石王老五，只可惜性格有些嚇人。
「明天把辭職信收回去。」
剛剛他一番話路小霧不是一點不動容，「你，真的工作上不會針對我，還有，糾纏我？」
何松盛兀自品著酒，「要給你寫個保證書？」
路小霧切著牛排心裡打著小九九，「……好，我繼續留在公司，但是，以後你不能再要我見面了。」
「不見面怎麼追你？」
路小霧拍著胸脯將卡在喉嚨的食物咽下去，「你為什麼一定要追我，你一開始不是還懷疑生氣是我故意接近你嗎，事實證明我不是，所以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也不用擔心我跟你敲詐勒索什麼的。」
「因為……」他買了個關子，最後伸手敲了敲她面前已經空掉的一個盤子，難得的笑了，「我養得起你。」
「……」
「而且會養的很好。」
路小霧是嚴重懷疑他是不是有傳說中的偏執症，不然為什麼倔得怎麼都說不通呢！難道真的是語言表達交流有障礙？
回去的路上，何松盛又轉去另外一家有名的蛋糕店給她買了好幾樣的蛋糕糕點，下了車，路小霧提在手裡的時候都覺得沉甸甸的。
何松盛下車，走到她面前很是自然的勾了勾她散在臉前的一小撮散發拂到耳後，路小霧縮了縮脖子往後躲，他雙手垂下，「要不要幫你提上去？」
「不不不用！」路小霧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我先上去了！」
「路小霧。」他在身後叫她，從他嘴裡吐出的自己的名字有種說不出的異樣味道，路小霧回頭，只見他身上的白襯衫跟周圍的半舊環境行程鮮明對比，顯得格外的挺直耀眼。
「我之前沒有經常這麼玩，我平時工作都很忙，情感時間很少，不知道怎麼對待想要交往的女孩子，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怎麼樣追求你會覺得比較舒服，我是認真的，想要和你交男女朋友的關係。」
路小霧上樓進屋，將門鎖上的時候，整個人臉上都是發燙的，腦子暈乎乎，這一次何松盛真的沒纏她，直接就讓她上來了。
將手裡提的蛋糕放下，路小霧跑到窗邊，小心翼翼的撩開窗帘的一條小縫，看到車子還在，人卻不見。
手機簡訊響，路小霧點開，只見上面是何松盛發來的他的k以及個人微信賬號，下面加了一句，「我走了。」
路小霧撇嘴！誰要加你！
樓下車子聲響起，路小霧看著車子啟動轉頭，最後緩緩消失在小區里。
回到桌子邊，路小霧打開糕點，拿了一個放進嘴裡，不虧是名店，味道真的比一般的店要好太多！
這算是美食誘惑嗎？
路小霧頭疼，這下似乎有些難辦了，何松盛根本沒把她的拒絕聽進去，明明她已經說得那麼清楚！
事情看似解決，其實什麼都沒解決！路小霧睜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以絕對的失眠狀態去到公司。
路小霧在出地鐵來公司的路上在早餐點買了兩個包子一個雞蛋，失眠導致胃口差，路小霧聞著那個雞蛋味都有些想吐。
拿過桌面上新堆著的文件，路小霧推到一邊，準備逼著吃包子墊肚的時候，有人叫了聲「小霧，有早餐外賣！」
路小霧一臉發懵，剛回頭就見一身穿標準送餐制服的小哥托著兩個打包精緻的袋子往她這邊來。
「路小霧小姐，手機尾號4630對吧？」
同部門的其他同事也第一次見有人送早餐外賣，還是家出名的高檔酒樓，一下起了興趣，都圍了過來。
「對，對啊。」
「那就對了，這是您叫的早點套餐，麻煩簽收。」
路小霧直到接過筆在單子上簽字的時候都還是在發愣，「我，我沒叫餐啊。」
「我們是按照下的單子來配送的，謝謝很高興為您服務。」
「哇！小霧，你好捨得！這家酒樓的餐點本來就貴！外送更貴吧！」
「是啊小霧！這一共多少錢？」
路小霧撥了撥桌上明顯不是一人份的早餐，欲哭無淚，「不，不是我訂的，不會是送錯了吧？會不會一會要回來扣我的錢啊。」
一旁的沐沐拿過隨帶的訂單，和路小霧的手機號對了一下，「沒錯啊，手機號跟名字都對上了，會不會……是你男人幫你點的？想給你驚喜？你是不是背著我們交男朋友了！」
哦！
大家頓時恍然大悟，路小霧捂著臉完全插不上話。
「小霧，你不厚道啊！之前問你你還說沒男朋友！之前說好的要相親怎麼辦，我都給人家打招呼了。」
「哎呀，真不是！我沒有男朋友，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那就是愛慕追求者了！」
追求！？轟隆！
路小霧似乎想到是誰了！這麼貴這麼高調這麼明目張胆！
「太多了，我吃不完！你們拿這些分了吧，我只想喝粥。」
辦公室福利！其他人一一道謝之後將早餐瓜分完畢，路小霧對著留下的那份粥抓頭撓腮，抓了手機在手裡想了好久才給boss發了條簡訊。
——以後你別給我叫餐了！辦公室好多人！
隔了數秒，那邊回復。
——沒關係，下次我多加幾份。
路小霧瘋了，手指在屏幕上翻飛。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這樣影響很不好！
又是數秒。
——那以後我接你去吃早餐。
路小霧：「……」
嘉嘉上秘書部去送文件下來，捂著胸口一臉花痴的說自己看到*oss了，而且兩人還是一同坐的電梯，這一說，引起一小陣轟動，幾個可以和她相媲美的女生，卻是不屑的冷眼相待。
「不就是上去送個文件跑腿的，至於這麼炫嗎！好像自己是老闆的秘書一樣！」
周韻寒神情淡淡，沒什麼波瀾，將一份文件分給幾人，「行了，都工作去吧，一會玲姐下來看見了影響不好。」
路小霧聽到老闆兩個字都要下意識的顫一顫，埋著頭有些心虛的不出聲。
中午食堂吃飯，還在排隊的時候，身後的隊伍一陣騷動。好幾個排在前面的女生都往後面排，路小霧將視線從手機上轉開。
「怎麼了？」邊說邊往身後看，結果一眼就看到排在另一邊和她相差不遠的地方何松盛也在排隊。
心裡咯噔一下，立馬轉頭站直。
「老闆很少下食堂啊，好帥啊。」
同事發著花痴，路小霧抿著唇咽了咽口水，他說過工作時間不會有接觸的！一會千萬別和她坐一起！千萬別和她坐一起！
路小霧端著餐盤跟著同事往一個比較角落人好的地方坐下，沒多久，同事握緊筷子，身子傾了傾，刻意壓低了聲音道，「老闆往這邊來了。」
路小霧是背對著打飯窗口的，聽她這麼一說，背都僵了，坐她對面的幾個女生明顯是在抑制著興奮，活像吃飯中了彩票一樣！
「來了來了來了！」沐沐單手撐著頭，強忍著內心的激動，抑著笑，「小霧，在你身後那一桌，你往左邊移點，我看不到老闆了。」
路小霧握著筷子都不會夾菜了，身體僵硬的往左邊移了移，沐沐看了一眼控制不住的捂著胸口，「真的好帥！好想嫁給老闆！」
「別那麼貪心！我只想給老闆上一次！」
啪嗒。
路小霧的筷子被她們大膽的話嚇得掉到桌上，平時知道她們開放能撩，沒想到竟然在這也這麼大膽！雖然聲音很低，但人就在後桌坐著呢！
「小霧，你敢說你不想！」沐沐一臉燦笑，「你就沒yy過？上次去老闆辦公室的時候是不是yy了一上午。」
「吃飯！」路小霧埋頭拿筷。
對面的幾個女的卻全都拿著吃飯的幌子眼神一直往後面的桌子瞄。
「哇！老闆吃的和我們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哎！真的是好接地氣！」
「老闆今天吃土豆絲啊……」
路小霧看著筷子上剛剛夾起的土豆絲，默默的放下，去夾一旁的茄子。
「還有紅燒茄子。」
「……」
「好像還有牛肉。」
「……」
沐沐低頭，不經意看到沐沐身前的餐盤，發現新大陸一般的哇一聲，「小霧，你今天居然跟老闆點的菜一模一樣！讓我嘗嘗老闆要的菜味道怎麼樣！」
路小霧徹底沒了胃口，胡亂扒了幾口就回辦公室。
這算是她吃飯吃的最快的一次了！辦公室里人還沒回來，她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啃著早上剩下的冷包子，怨念不已。
明明就是下午的飛機飛香港！為上午還來什麼公司！中午還在公司吃什麼飯！
手機震，簡訊進來。
看到那個號碼她就不想點開！雖然沒存他的手機號，但是看得久了，想不記住都難。
嗚嗚又是一條。
路小霧大口咽下包子，點開。
——準備出發去機場，給你晚上定了餐，七點，送到你家裡。
——有想吃的也可以告訴我。
路小霧咬著唇沒回，快上班的時候他直接電話打過來，路小霧怕其他人聽見，跑到走廊去接。
「怎麼了？」
「發的簡訊收到了嗎？」
路小霧踢著地板上的小接縫，「嗯，那個……以後別給我訂了，我自己會解決。」
對方置若罔聞，「我到機場了，一會飛香港。」
「哦，一路順風……」話出口就忙的伸手捂住，好像坐飛機不能說這個。
對方低低的笑，「我關機了，到了那邊聯繫你。」
「別……不用跟我聯繫，我們倆，真沒什麼關係，你別這樣，真的。」
「是我追的方式不對？」
路小霧咬著唇，吃人的嘴軟，狠話她是說不出了，「不是追不追的問題，咱們就不合適，也不了解，階層也不一樣，我就覺得吧，當初就一個小誤會，別，別把它無限擴大了……」
「但是，畢竟我們發生關係了不是嗎？我覺得我們很默契。」
「咳咳咳咳！」
在路小霧的咳嗽聲中，那頭的男人用醇厚的聲線說了句「回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