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她算什麽?
第378章 她算什麽?
孟娬很清楚,夏氏雖然嘴上說著她隻是想來看一看,實則心底裏還是想與孟雲霄重聚的。
可能她心裏多少有些怨氣,但即便自己再委屈,也是打算原諒他的。不然她就真的成了被人輕視的獨婦。
因而在路上的時候,談及孟雲霄,夏氏盡量都在幫他說好話,希望孟娬也能對他稍加改觀一點。
可孟娬對孟雲霄的認知,也不是光憑夏氏的幾句好話就能改善的。隻不過她不想傷了夏氏的心罷了。
夏氏深深吐了一口氣,牽起孟娬的手,道:“走吧,我們下車吧。”
相比孟娬的淡定,好像夏氏才似個即將與愛人重逢的少女一般。
下了馬車,抬頭可見朱門上方的漆木牌匾,寫著“孟府”兩個燙金大字。
隨著朱門從兩邊打開,裏麵的家仆魚貫而出,一邊全是男丁,一邊則是清一色著青衣紗裙的奴婢。
一群人衣著講究體麵的人正快步從庭院裏走出來,被簇擁在中間的中年男子赫然就是孟雲霄。
大抵是因為京裏的生活過得不錯,時隔多年,他身上也沒添多少歲月的痕跡,倒是成熟穩重了許多,讓人一看便是一家之主的風範。
夏氏見著了他,一時愣在了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和孟雲霄的衣冠楚楚相比起來,她感覺自己相形見絀,卑微到了塵埃裏。
可夏氏還是禁不住紅了眼眶。
那頭賀氏的嚎啕聲已經淹沒了這朱門大戶。
孟雲霄看也沒看夏氏一眼,甚至於根本沒發現她似的,徑直走過去,好生安慰賀氏。
賀氏撲在孟雲霄身上,一邊哭一邊傾訴這些年來的不容易。
孟雲霄一邊安慰一邊耐心地聽。
適時身後走上來一位美豔婦人,婦人美衣華裙,身段保養得相當好,妝容十分精致,笑容也得體,徐徐過來道:“大家舟車勞頓,想必都累了,我看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婦人身後跟著兩位小姐,那兩位小姐雖然都沒說話,可多少流露了些許神色。
葉氏稍稍一打量,忙附和道:“我看也是呢,在這門前哭成這樣,別人路過的隻怕要看笑話。”
賀氏這才收了收,由孟雲霄攙扶著進府門。
自始至終,孟雲霄都沒想起過夏氏。
夏氏看著他們的背影,臉色蒼白,襯得眼眶通紅。
孟娬平下眼裏的冷色,淡淡問道:“娘,事到如今,還要進去嗎?”
這時那位婦人前腳踏進了孟府的門檻,後腳想起外麵還有人,便回過頭來看向夏氏,態度不冷不熱,道:“這是夏氏吧,還不進來?”
頃刻,夏氏就把眼淚逼退回去,相比於之前的種種緊張,她反而平靜了,牽著孟娬往前走,道:“進,當然要進,我還想聽聽孟雲霄是怎麽介紹我的呢。”
一行人進了前院,孟大夫婦攜著孟絮絮,不禁四處打量起來,心裏直讚歎。
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大這麽精美的宅子,光是前花園就已經夠人看的了,這個時節,枝頭綻花吐蕊,樹下落英繽紛,十分美麗。
進了花廳以後,又是一陣鬧哄哄的。
等賀氏平靜下來以後,孟雲霄才一一介紹在場的人。
孟雲霄身邊的美婦人,據他介紹是他的妻子,姓唐。唐氏身邊的兩位小姐分別叫孟姝和孟楣。
另外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哥兒,這會兒才由奶娘牽引出來,取名叫孟鈞。
這一介紹後,孟大一家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瞥向夏氏和孟娬,等著看好戲。
這麽久以來積累的怨氣終於找到了出泄口。
他們看來的目光就像在看笑話一般。
人家都在京城娶妻生子了,那夏氏算個什麽東西?她還眼巴巴地往前湊什麽?
這時孟雲霄的眼神才順著一道落在了夏氏身上。
夏氏有點清瘦,如若是以往在鄉裏那樣子生活,那孟雲霄所見的她一定是憔悴無光的。可後來夏氏有孟娬照顧,而且生活得也不錯,她身上沒有半分鄉下婦人該有的邋遢粗陋,而是有股子很大方的淡然恬靜。
夏氏笑問孟雲霄,道:“你多年杳無音信,原來是已在此地另娶妻生子,既然如此,那我算什麽?你接我和阿娬來,又算什麽?”
盡管她維持的姿態甚好,可眼眶裏還是彌漫上了一層水霧。
孟雲霄又看了看孟娬,見自己這女兒出落得清麗,心裏舒了舒,道:“這些年,你將阿娬撫養得很好。”
夏氏直直又問:“你回答我,我算什麽?”
孟雲霄也就回答她道:“當年納你入室隻是草草過了個門,而我迎娶婉婉卻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婉婉是家裏的正室。她能容你,也是她大度。”
一席話,直接把夏氏打進了地獄。
她多年的心血和堅持,她最美的年華,都葬送在了這人手裏。
唐氏站出來,大方有度地說道:“雲霄娶我之時便已承諾此生都不再納妾,隻不過他納你卻是在我進門之前,你也曾對他有過照顧,我若是不接納你,倒顯得我心胸狹隘了。既然來了,就安生住下,這裏不會少了你們母女吃穿的。”
賀氏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亦道:“都給你吃給你穿了,你還想要求什麽?還想當我兒子的正妻?也不看看你什麽德性!我兒子的正妻,理應是她現在這樣子的,哪輪得上你!”
一直不曾開口的孟娬,這時將夏氏往身後護了護,邪邪地挑起一邊嘴角,直視著孟雲霄的眼睛,道:“那我倒想問一問了,原本你大可不必把我娘接來,又供她吃供她穿的,卻要如此大費周章,怎麽,孟雲霄,你就是為了羞辱她嗎?”
孟雲霄原以為孟娬是個溫順的,沒想竟能直接喚他的名字。
孟雲霄有些慍怒,看向夏氏道:“這女兒你是怎麽教養的?如此不成體統!”
孟娬把夏氏完全護在身後,道:“我這不是有娘生沒爹教嘛,我以為我爹老早就死在外頭涼透了,這突然又冒出來,實在令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