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讓人嘆氣的烏月
「月丫頭,這是從市上送貨回來了?」村頭,年長的烏家村村長正坐在大槐樹下和一眾老兄弟們納涼聊天下棋,說是入秋了,可今年秋老虎依然還在,甚至熱度一點不減,所以比起家裡的悶熱,大家更喜歡樹下的陰涼,這不,正聊著,村長遠遠地就看見烏月開著電動三輪車駛來。
三輪車是農用型,所以,載重量不小,知道月丫頭是去送貨,肯定出去的時候,載的不少,沒想到,瞄了眼,回來的時候,依然裝的也不少,只是不知道到底都裝了什麼,每次月丫頭出去都是一箱箱東西裝出去,然後又是一箱箱東西裝回來,都是紙箱子里,實在是看不出來是什麼,誰不好奇,要換是其他人,還能張口問問,關係再好的,就是直接上手看一下也到不了哪裡,都是一個村子的,鄉里鄉親同族人,就不是個事,只是對象換了月丫頭,烏村長也只能長嘆,唉。
「嗯,村長,我先回了。」見是村長和她說話,烏月停了下,然後再次上路,徑直回了家,不再做任何停留,不僅是不習慣人多的場合,還有手機上明晃晃的紅色高溫預警,烏月覺得大樹下怕也抵不住,還是回去風扇更好點。
唉——,村長遠遠地一直看著烏月離去,丫頭明明可以直穿過村子回家,偏要繞了遠路,幾乎是繞著村子外圍走了一圈,幾分鐘的路程,生生讓丫頭走了半小時,偏怎麼說,月丫頭就是堅持這樣走,不管這天氣多熱,不管自己早就一身熱汗,也要這樣走,唉,村長再嘆氣。
烏月可不知道村長每次見到她,想到她,就已經為了她長嘆短吁不知道多少回,當然就算知道,烏月也不會給個反應。
對於烏月來說,避免一切麻煩,面前的都是想著法的避開,熱一點也比這些好的多。
按著她這幾年從未變過的路線,一路開著三輪車,村口遇到村長,烏月沒辦法,繞路再繞村口也繞不過去,否則,烏月寧願誰都碰不到,碰不到,就不需要說話,一個人靜靜地待著,別人或許受不了,寂寞得令人發瘋,但烏月卻覺得正好,她就只想靜靜。
偏她再想多少辦法,繞路,搬家,自我孤立著,可還是總有人不讓她想靜靜。
「月兒回來了,又繞路,你啊,就是年輕人喜歡事多,少走點路不好嘛,每次都要繞,看你這一頭大汗!」這年頭,怕是深山老林也能見到人煙,何況只是個村外,最多比起村子里人少一點而已,想沒人,就不可能。
「烏嬸」烏月扯著笑容,也不答話,叫了人,再次騎著三輪車突突離開。
「這孩子,唉——」烏嬸嘆氣。
「烏月回來啦!」
「烏三叔」繼續用力笑著。
「這孩子,唉——」烏三伯嘆氣。
呼,烏月也鬆口氣,練習過很多次這樣自然的笑容,駕輕就熟,但每次烏月依然得很用力,烏月覺得,比她開著三輪車,進進出出,車上的東西,搬上搬下還累。
「汪汪嗷嗚——」
呼,聽到自家狗的個性叫聲,烏月才徹底放鬆下來,終於到家了!
「糖寶,和你說多少回了,你是狗,正宗土狗,不是狼,別有事沒事學狼叫,引人來,看人家怎麼把人當狼收拾了!」還沒到門前,烏月已聽見自家的狗正在裡面鬼哭狼嚎,開了門,嚎叫也沒停,還抬著個頭,那小樣!
「汪汪嗷嗚——」主人回來了,糖寶叫得更慌,甚至四腳離地還蹦了起來,果然是那個小樣!
「汪汪嗷嗚——」
「汪汪嗷嗚——」
「汪汪嗷嗚——」
「汪汪嗷嗚——」
「好啦,好啦,別叫啦,米寶,醬寶,油寶,鹽寶,別一天不學好,盡跟著糖寶學些不著邊的。」有了糖寶這個狗老大帶頭,後面跟著的四隻也蹦噠得歡。
「汪汪嗷嗚——」主人回來了,歡也歡夠了,接下來是寶寶們休息時間,當然,最後做總結髮言的只能是老大糖寶。
「再等會,等我把東西放好,我們就吃飯。」見幾隻狗寶們已經跑回自己的狗窩裡乖乖躺好,顧不得悶熱的天氣和自己的一身汗水,烏月開始忙活起來。
首先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大門關上,圍起來小方圓的天地里,或許於有些人是說一種壓抑的羈絆,無時無刻都渴望著衝出這種羈絆,飛上雲霄,可於烏月而言,卻是最安全的地方,大門閉上,一種最滿足的安全感立馬就充斥了烏月整個人,所有在外面因為遇到各種畫面,聽到各種聲音的煩燥一下子通通不見,烏月原本應該勞累的身體與心理同樣一下子重新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關上大門,讓自己的小天地與外界隔開,給自己帶來最滿足的安全感后,烏月繼續幹活,靠著進門院牆一側的是個依牆而建三側牆外加頂防水性能極好的棚子,平常農家一般用來養家畜,比如牛羊都行,當然也可以放後院,只不過烏月家沒有後院,那種人住中心,四周圍院的布局讓她極度缺乏安全感,所以,烏月的房子就緊緊貼著圍牆,然後把這一側既當圍牆又做房屋牆面的牆體加厚,房子出來前面就是院子,所有事物一目了然。
大門一側牆下的棚子雖然蓋得很結實耐用,任誰看到都會說一句好棚子,牲畜養這裡一點不用擔心風吹雨淋,烏月家這棚子看著也似乎像模像樣,喝水吃食的糟子,地下鋪著的稻草,再加上牛羊就齊活了,可是,那是加上,可沒加呢。
烏月就沒加,她從房子蓋起來那天起,就沒想過飼弄這些牲畜,獨居多年,孤僻的性格,讓烏月對生活沒有過多追求,溫飽就行,有自己親手一點點弄起來的房子,不用太好,合自己的心意足夠安全就行,一年到頭餓不著,有吃的就行,有吃有住,還費力氣養什麼牛羊,整個家裡,別說大的牛羊,就是小的雞鴨,烏月也沒養。
沒養,弄什麼棚子?
答案很快揭曉。
烏月把三輪車推到棚子邊上,然後把地上的稻草拔開,稻草下是一層木板,再把木板推開露出下面的地面,仔細看,靠牆的一面有一條稍粗的縫隙,再順著這條縫隙往牆角走,還會有不大不小的一個坑,烏月手按坑往另一側推,有點費力,不過也很快就被推開露出一個四方的洞口,不算大,半米左右大小的寬度,烏月抬著三輪車上的盒子,進出沒問題。
烏月抱著一個個紙箱子進進出出,沒錯,這些紙箱抱進去,又抱出來,而裡面的東西變了沒有,只有烏月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