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崔容拎著宴安送的那盞琉璃燈籠被他護著往前走,說是帶她去找崔珏他們,可是宴安卻帶著崔容在街上逛了起來。
「失散這麼久,哥哥他們一定很擔心我的。」
街上喧鬧繁華,崔容放大聲音這次在宴安身邊道。
宴安扭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一張臉襯著通明的燈火,眼裡似是有光。
「我想和你多呆一會兒。」
他這麼說,崔容只覺心中微動,莫名發軟,卻是沉默了下來。
宴安這人不同其他人,他在崔容的心目中是最特別的人之一,而如今這人卻對她表露出一種曖昧的喜歡來,崔容自己不得不承認,她的心被撩撥了。
上元節熱鬧非凡,吃的穿的玩的賞的這一路上應有盡有的。崔容看了耍猴,吃了路上小攤販賣的吃食,還有舞獅雜耍,倒是盡興。
手裡拿著剛買好的臭豆腐,宴安被臭味熏得直接皺著眉頭離了崔容有三步遠。
崔容忍俊不禁,用了竹籤夾了一個滾了湯汁道:「你嘗嘗吧,很好吃的。」
宴安一臉敬謝不敏,搖頭:「不用,你吃就好。」
崔容忍不住笑,臭豆腐這種東西,第一次見的人總是敬而遠之,不過喜歡吃的人卻是覺得很美味的。
宴安不喜歡,崔容也不強求他。兩人繼續往前走,在路過一個被許多人圍住的小攤之時,突然聽到一陣唏噓聲。
「可惜了,就差那麼一點了……」
一陣扼腕之聲,兩人看去,原是一個射箭攤子,取了一條長繩在底部打出一個不過拇指大小的圓環來,射箭之人需讓箭矢穿過圓環,方才算中。
一兩銀子一共十五之箭,彩頭有三樣,一個是放在紅綢布上的鐲子,十五箭全中,才能得到。另兩樣彩頭一個是玉珠紅繩手串,要中十支箭才得,最後一個彩頭是一支鑲金蝴蝶銀簪,工藝一般,不過做得卻算是精緻,得中五箭。
這三個彩頭,最差的便是那簪子,也需二三兩銀子,倒是勾得許多人付上一兩尚且一試,不過這麼多人射出的最好的成績也才八箭,連那手串也得不到。
這點東西宴安卻是絲毫瞧不上,如此廉價,不過是捉住人愛佔便宜這個心理罷了。
剛想走,他便聽那老闆得意的道:「……這鐲子雖然不是玉,卻是我在一個冷泉間得到的一塊石頭,嘿,瞧著像白玉一樣,別提多好看了……你們別說我拿了一塊石頭來糊弄你們,若這不是好東西,我能拿來做這彩頭?你們聽我說,我發現這石頭竟是冬暖夏涼,來來來,你們摸摸,大冷天的,這鐲子是不是熱乎著的。」
那老闆只讓人隨便摸了一下,摸了的人一陣驚呼聲,看來還真是暖和的。
「……這樣的好東西,比起玉那也是不差的。而且,我還放在普濟寺開了光的,吉祥如意著了。戴著它的人,肯定一生都是順順溜溜的……」
這話說得吉祥,霎時人群里好多人都動心了,特別是那帶了女眷的,一個個姑娘瞧著那鐲子的眼睛都冒著光了。
崔容奇怪的看著宴安,問:「怎麼不走了?」
宴安低頭對她笑了笑,轉身擠進人群里,那一身錦衣華服,清風明月的氣質,瞬間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那些姑娘們瞧了一眼不約而同別開臉,卻又忍不住紅著臉偷偷瞧過來。
完全沒在意自己引起的轟動,宴安看著老闆,問:「你這鐲子,可真是如你所說這樣冬暖夏涼?」
他如此出眾,一看便知是高門子弟,更別說那如華的氣質,頓時將他身遭其他人比到了塵埃去。
京城裡不缺的就是高門貴族,高門子弟更是遍地走,老百姓一般見到是能避則避,不然說不定沒了命也無處去說苦。
老闆心裡有些發竊,不過瞧著宴安和那些惹是生非,囂張跋扈的少爺不同,心裡又多了幾分底氣,道:「……小民自然是沒有半分虛言的。」
宴安一笑,正如百花齊放一般,差點笑花了其他人的眼。
他沉聲吩咐道:「取弓箭來!」
老闆一個激靈,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這位好看的少爺,他心裡倒是沒那麼怕了,急忙取了弓還有十五支箭來。
他還不忘提醒道:「……只有十五支箭都射進那個圓環之中,才能得到鐲子。」
崔容從他身後走出來,問:「你這是做什麼?」
眾人這才看見這青年身後還跟著一個穿了白綾襖子,一邊一條海棠紅長裙,外罩一件撒金遍地紅斗篷的姑娘。
只見在燈光下,這姑娘目若點漆,生得唇紅齒白,秀麗動人,手上還提著一個八角琉璃燈籠。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只讓人嘆一聲好一對璧人,原本粗鄙的小攤因此都亮了幾分。
宴安低聲與崔容說話:「瞧著那個鐲子了嗎?喜歡嗎,我打來送你。」
低言細語,對上那姑娘,他的唇盼便帶了三分笑,卻是與剛才的笑不同,旁人也說不出區別來,只覺得剛才不好親近的青年頓時周身寒煙盡散,溫柔近人來。
他伸手取了弓,這弓實在是太輕了,做工也是粗製濫造的,只能勉強一用了。
有人看著二人的目光就帶了三分笑了,呵,原來是一對小情人啊。
崔容看了一眼那個鐲子,老闆正拿在手裡,見狀忙遞過來給她看。燭光下,那鐲子倒是通透極了,像是一汪水一樣,襯著紅色的綢布,旁人移不開眼去。
崔容移開目光:「我的鐲子多得都戴不過去了,根本不需要,我們走吧。」
宴安笑著看她也不說話,可是那縱容寵溺的目光卻像是在看著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崔容紅了紅臉,她,的確蠻喜歡那個鐲子的,只是不想宴安多費心思才這麼說的。
「就這麼一個鐲子,不值當你這麼費心……」
他這麼一個風清月朗的人啊,怎麼能像個普通老百姓擠在人群里,被眾人所注視,讓人瞧著以取樂。
拿了一兩銀子給老闆,宴安笑道:「只要你喜歡的,我都會送到你面前,所以——」
他搭弓引箭,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那一瞬間,他整個人氣質都變了,蕭殺肅然,讓人心中一震。
「……所以,你不要害怕——」
崔容瞪大眼睛,長箭呼嘯而出,直接穿過圓環,砰然射在後邊的靶子上。
「好!」
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宴安看了崔容一眼,繼續射第二箭。
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
每一箭之前,他都會看崔容一眼,挑著唇笑。以前他的笑加起來還沒有今天得多,原本像是浸了一層冰的眼底變成了一汪春水,眸子上挑,勾人纏綿。
崔容被他笑得臉紅,這個男人這麼能這麼笑了,笑得那麼……勾人。
隨著宴安的箭無虛發,人群喝彩聲一聲比一聲高,像是點燃的油氣桶一眼,轟然炸開,整個大街,儘是這處的喝彩聲,惹得其他人不斷的圍過來——這裡這麼熱鬧,是發生了啥啊?
里裡外外,里三層外三層的,倒是崔容和宴安這裡,空出一大片來,眾人默契的沒有過來打掃,要是打掃倒人家,讓人家發揮不好那就不美了。
十五箭!
最後一箭,對於宴安而言,拉弓射箭就和吃飯睡覺一樣簡單,根本攔不住他。
「砰!」
隨著最後一箭射出,他手上的長弓弓弦也因為受力太過,猛然斷開,發出刺耳的一聲。
人群猛的一聲「好」,那麼小的一個圓環,再加上夜晚天昏夜暗的,能十五箭全中,那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宴安能全中,讓這裡許多人都激動起來。
老闆把鐲子拿了過來,苦笑道:「這是你們的了。」
原本還想靠這鐲子多賺點銀子,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就被人拿了去,他心情實在是有些不好。
宴安將鐲子接了過來,這鐲子的確如那老闆說的,頗為不俗,入手一片溫熱,瑩瑩得像是一汪水。
崔容手上原本就帶了一個赤金鑲紅寶石鐲子,宴安看著她笑,卻沒有把鐲子給她。不是那種輕佻的笑,而是溫柔含蓄,他看著崔容的目光,就像是看著一個要他寵,要他愛的孩子,滿是疼惜。
咬了咬唇,崔容將腕上的赤金鐲子褪下,伸出手去。她一雙手很漂亮,露出來的手腕纖細白皙。
看著她伸出手,宴安笑容更深,用手握住,將手上的鐲子給她戴上。
那一瞬間,崔容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同了。
「……六妹妹?」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愕的喚聲,崔容扭過頭去,臉上的笑還未落下。微微抿起的唇,帶著羞澀的笑意,一雙眼璀璨動人,這麼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頓時就映在了許多人的眼裡。
美不勝收,艷若桃李……
崔顏表情一僵,抬頭就見張子裴怔怔的看著崔容,心中只覺一痛。
「……六妹妹怎麼和晏世子在一起?」
崔顏一副好奇的模樣,再看二人相握的手,欲言又止:「你和晏世子,你們莫不是……」
宴安神色自若的收回手,走到崔珏身邊,道:「正想去找你們了,怎麼一群人出門,獨獨把崔六姑娘落下了?也不怕她出什麼意外。」
他目光落在崔顏身上,問:「我和六姑娘不過偶遇罷了,五姑娘是希望她和我怎麼了?好歹六姑娘也是五姑娘的妹妹,五姑娘也該知道慎言才是,可別說一些讓人多想的話來。」
崔顏神色一僵,宴安卻不再看她,轉而和崔珏說話。
——
「……六姐姐,你是怎麼和晏世子遇上的啊?」
回去路上,崔月忍不住好奇的問。
崔容忍不住撫著手上的鐲子,有些不自在,道:「和你們走失了,就在街上遇到了。」
崔月注意到她手上的鐲子,驚道:「咦,六姐姐你今日戴的不是這個鐲子吧?怎麼換了?」
崔容有些心虛,下意識的將袖子扯了扯:「沒什麼,倒是你們,今天玩得可好?」
崔月撇了撇嘴,道:「一點都不好,我們後來一直就在找你和四姐姐,都沒時間玩兒。」
崔容這才注意到一直沉默的崔芳,看她靠著馬車雙眼無神,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忍不住叫了一聲:「四姐姐……」
崔芳猛的回神:「……怎……怎麼了?」
崔容問:「四姐姐你在想什麼?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到了。」
崔芳搖搖頭,道:「我不過是有些倦了,沒事。」
馬車回到崔府,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老太太已經歇下了,他們便沒去請安,各自梳洗之後便睡下了。
給崔容卸下釵環的時候,綠瓶有些驚訝:「姑娘您手上鐲子怎麼變了?」
崔容身上的釵環手鐲都是她準備的,她自然是知曉的。
崔容看了擱在梳妝台上的琉璃燈籠,抿了抿唇,道:「那個鐲子掉了。」
同時心裡忍不住皺眉,忘記把那個赤金鐲子要回來了,還在宴安那裡了?
那您手上這個鐲子又是哪來的?
綠瓶和添香等人相視一笑,卻默契的不再問。有時候,主子不想說的,她們也不能沒眼色的追問。
英王府。
「……世子爺,可以沐浴了。」
蘇禾從屏風後頭走出來,卻看見自家向來冷情的世子爺手裡拿著一個赤金鐲子在那怔怔發神,忍不住道:「世子爺,這鐲子你是要送崔六姑娘的嗎?」
宴安回過神,反手將鐲子收進手裡,淡淡的看了蘇禾一眼:「多事。」
蘇禾一臉莫名其妙。
——
昨夜睡得有些晚,第二日崔容醒得卻是早,而且睡得很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鐲子的原因,一晚上她的身體都是暖洋洋的,要知道她的身體偏寒,晚上睡覺半夜很容易腳冰手涼的。
一隻毛絨絨的小傢伙從被窩裡鑽出一個腦袋來,兩隻爪子搭在崔容的肩上,通體白毛沒有一根雜色,四肢爪子上的毛卻是紅色,像是腳踩火焰一樣。
「紅雲,你怎麼又跑床上來了?」
崔容將小傢伙抱起來,坐起身在床上找另一個小傢伙,果然在床角找到一團白色,長毛柔軟,尾巴蓬鬆,被養得皮光水滑的,抱起來軟乎乎的兩團。
聽到動靜的添香四人走進來,雲袖雲珠伸手把兩隻小東西抱走,放到桌上的籃子里,綠瓶笑道:「紅雲和玉雪還真是喜歡姑娘,睡覺都要纏著人。」
崔容理了理頭髮,道:「我還真怕哪天不注意把它們壓壞了,那可就遭了。偏偏這兩個小東西,還硬要往床上跑。」
梳妝的時候,綠瓶看著崔容紅潤的雙頰,道:「姑娘今日氣色倒好,唇色宛若櫻桃,倒不用抹口脂了。」
換了身白底紅花長褙子,收拾好了,崔容便帶著人往正院走,在那就遇到了崔瑾、崔珏他們。
崔李氏道:「昨日你們沒去給你們祖母請安,等會兒就與我一道去。」
三人自是應下,不一會兒崔顏也來了,穿了身櫻草色的對襟褙子,膚白紅唇,也是清麗可愛了。
老太太屋裡倒是熱鬧,大房,四房的人都在,一團和氣笑聲,四夫人不知說了什麼話,惹得老太太笑聲不斷的。
「昨日回來得晚了,便沒過來給祖母請安,是孫女兒們的不是。不過,孫女兒心裡可是一直惦記著祖母的,還給您買了黃胖,您瞧瞧,可愛不?」
崔容福了禮,讓添香呈上自己買的東西,那是三個憨態可掬的黃胖,放在桌子上,搖搖晃晃的,可愛極了。
老太太伸手虛點崔容,樂呵呵的道:「你這是那我當孩子哄了。」
黃胖,可不就是給小孩玩的嗎?
崔容也笑,道:「祖母說的什麼話?這黃胖我瞧著喜歡極了,選了最喜歡的三個給的您,您把它們擺在多寶閣上,以後您看見了就會想起我了。」
崔李氏無奈道:「還多寶閣上?你這泥塑玩偶的,別讓人瞧了笑話。」
老太太的多寶閣上擺著的可都是好東西,擺上三個黃胖上去像什麼話?
老太太卻不在意,道:「我這就讓人給擺上,這可是我家容姐兒送的,擺出來讓其他人看看。」
四夫人笑問:「容姐兒,你莫不是只給你祖母賣了禮物,把我們給忘了吧?」
崔容道:「我心裡自是也惦記著伯母和嬸嬸的,回頭就讓人給您送去,只是不過都是些玩物,算不上珍貴,只得一樂罷了,大伯母和嬸嬸別嫌棄才是。」
四夫人指著她左右四顧道:「瞧瞧,這丫頭可是個貼心的,二嫂可是有福了。」
屋裡頓時又是笑,崔容坐在崔芳身邊,與她說話:「……四姐姐昨夜可是沒睡好?我送那香,看來也是無用了。」
一屋子的人樂呵呵的,崔芳又慣是個沉默的,不起眼,也沒人注意她的不對勁來。走近了才發現,她臉上有著厚厚的粉都遮不住的憔悴。
崔芳搖頭,道:「六妹妹的香自是有用的,是我自個兒的問題。」
崔容注意到,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有些發抖,伸手握了上去,只覺得她的手一片寒涼:「等會兒,我去姐姐那裡坐坐,昨夜我看見一根釵,倒覺得十分適合姐姐。」
崔芳扯唇笑了笑,道了聲好。
從老太太屋裡出來,崔珏拉了崔容說話:「……你和宴長平怎麼回事了?」
崔容:「……哥哥你怎麼問這話?我和他能有什麼事?」
崔珏皺眉看她:「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崔容連忙搖頭:「沒有,他對我很好的,沒有欺負我。」
崔珏沉默了一會兒,一針見血的問:「那麼,你喜歡他?」
崔容猛的紅了臉:「我……我不知道,而且,他那麼好,我也配不上他。」
這種話,只有在崔珏面前,崔容才說得出口來:「他說他喜歡我,可是京城這麼多好姑娘,他為什麼要喜歡我?我又凶又粗魯,還心狠,哪裡都不好……」
「容容!」
崔珏猛的打斷她的話,一臉嚴肅,道:「是誰跟你說你不好的?」
崔容奇怪的看著他,一副這不是事實的表情。
崔珏嘆了口氣,道:「我不知道你怎麼會這麼想,可是,在我心裡,在母親心裡,在父親心裡,甚至是……宴長平的心裡,你都是最好的。」
崔容心中一震,覺得鼻子酸酸的,道:「我知道,知道哥哥對我一直很好。」
崔珏摸了摸她的頭,道:「你要知道,無論什麼事,都有哥哥在。」
崔容點頭,只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
待吃過朝食,崔容往崔芳那裡去,走到門口,就發現湘竹站在門口等她們。
「湘竹,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湘竹看到她,雙眼一亮,凍得臉上紅彤彤的,卻是忍不住笑:「六姑娘你來了,我們姑娘可等了好一會兒了。」
崔容與她一道進去,崔容問:「昨夜發生了什麼嗎?四姐姐昨夜又沒睡好?」
湘竹寥寥數語與她解釋:「昨夜夫人來了,也不知道與姑娘說了些什麼,還摔了桌上的茶具,昨夜姑娘就哭了一夜。」
走進崔芳的屋子,她已經從屋裡迎了出來,笑容柔和毫無陰霾,獨獨沒有怨天尤人的表情。
見狀,崔容便先鬆了口氣,最起碼崔芳的情緒比她想象中的情況要好得多。
「我已經讓梧桐泡好了茶,是我喜歡的奶茶,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她打小的飲品就是奶,就連茶都很少喝的。
兩人坐下,梧桐給她們一人上了一碗奶茶,崔容喝了一口,道:「四姐姐你這裡的奶茶很好喝,我怎麼會不喜歡?」
吃了幾口茶,崔容看了湘竹一眼,湘竹立刻就將屋裡的丫頭都遣了下去,還將門也關上了。
只剩兩個人,崔容也不用避諱什麼了,直接就問:「四姐姐,你還是想著那事嗎?」
崔芳一愣,眼裡泛了淚,苦笑道:「我倒是想忘,可是哪裡是能忘就能忘的?」
她撫著碗邊的花紋,突然抬眼看著崔容,問:「青衣,真的什麼都沒說嗎?究竟是誰讓她這麼做,讓我……讓我被三皇子欺辱。還是,她說了,可是,你和二嬸嬸,卻不願意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