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北上16
繼續開著車在省道上行駛，南杉覺得自己不過是在一個路旁的小村子待了一個星期，整個世界都變了似得。
偶爾有車禍現場現在也只能看見烏黑到基本上看不出輪廓的的血跡，即使有人類的組織內臟也都已經乾癟，經過前一場雨的滋潤顯得格外令人作嘔。甚至可以看到有白胖的蛆蟲在其中穿梭。
後座上兩小已經面無人色了，捂著嘴還逼著自己去看駕駛座上留下的半具骷髏。多日未見這熟悉的末世景象，竟然有些生疏了，南杉暗自唾棄自己特別容易沉迷『安逸鄉』，要學會居安思危。
瞧瞧身邊的司機大人和後座上得到了兩個專屬座位——兩小的膝蓋，隨時可以按心情換座的黑寶。兩個都是淡定得彷彿是行駛在寬闊開朗，一切光明美好沒有什麼可怕事物出現的道路上。
而且，多日不見，外界的喪屍們已經『非吳下阿蒙』了。
其實省道並不比高速公路安全，但是高速公路收費站位置因為長假擁堵的車輛和這個時段人流量就足夠讓人望而卻步了。省道的危險不同，它其實穿過很多的沿路的小村莊小鎮甚至是縣城。
小麵包車后就跟著兩喪屍，堅定不移的跟著追了好久，步子邁的大而且頻率還不低，這是在離開那個安靜的小村子之後路經一個看起來發展還算是不錯的地方。
道路兩旁的房屋都是三層以上的樓房，底下有一些店面，道路也寬敞的很，旁邊還有綠化帶，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一個城鎮，南杉猜測這應該就是村民們原來常常過來買些日常用品，還有碾米之類的地方。
對於這個地方村民們並沒有多說，南杉也沒有多問，因為她的身邊就跟著一個本地人。
陳枉然是這裡土生土長的孩子，這一片地區，若是說人，那必然不能都認識，但是這個地方他是比較熟悉的。甚至比一些村民還了解的多些，他的小學就是在這裡度過的。
省道從這個大村子的邊緣穿過，雖然是邊緣，但是卻屬於最熱鬧的地方之一，因為有省道在，所以交通更加方便，路邊是樓房一樓全都布置成了店面。三到四家的菜店，還有一些雜食店，一個理髮店，好幾個隱藏的麻將店。
這些都是陳枉然說的，因為小時候他得從村子徒步走到小學上學，路經這這店鋪，大多數都是能夠叫得出稱呼的熟人。
「跟在車后跑的就是最大那家賣菜的夫妻兩個，老闆娘我叫的阿姨，我媽就是通過她聯繫的批發商，在節假日開車到鄉下賣菜的。男的叫叔叔，比較不愛說話，都是阿姨說了他就埋頭干，但是相比之下大方的多，我們村的去買菜就喜歡老闆娘不在。」
陳枉然語氣中有些唏噓難過，那個老實大方的老闆現在顛著肚子，一截疑似腸子的長條狀物體從衣擺掉出來，晃晃悠悠的隨著它的跑動而擺動。齜牙咧嘴，齒間溢出大量的液體，像是垂涎獵物鮮美的肉質的餓狼一般分泌出大量的口水。
老闆娘就更不成樣子了，本就偏胖些，胸前因為生育了兩個孩子也是變得波瀾壯闊隨著毫不在意形象的跑動起伏著。如今兩眼看不出多一絲眼白，鼻子好像是掉了，衣服不知道怎麼掛破的，露出半個胸脯，慘白的皮膚上還有發黑的靜脈縱橫。
陳枉然鼻子有些酸，但是已經可以忍住不哭了，當初末世爆發的時候，那樣的突然和震驚，是恐懼絕望多餘傷心難過。而現在，回頭看看這些曾經相識的人們便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悲傷。彷彿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這副模樣，拋棄一切作為人的驕傲，只剩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食慾，口水四溢，揮舞著寸長的指甲，稍微一想那種絕望就充斥心頭，使得整個人的精神都萎靡了。
南杉拍了拍後座，拿出兩把改裝刀，給宋筱筱的是長一些的，因為宋筱筱以及學會拋出火球了，所以給的是半長不短的菜刀，柄是讓村民用木頭削出來的，鍥的緊緊的。給陳枉然的是一把尖頭的兩面都很鋒利的刀，刀柄比較短，他的速度快，太長的刀反而不利於行動。
兩把簡單的改裝刀，讓兩個心情低落的孩子有了新的關注點。靠在一起低聲討論怎麼使用。
這一個星期並沒有放鬆鍛煉，曬稻子的時候會有不少的空閑時間，南杉全都拿出來和他們兩一起鍛煉了。現在的南杉抬起胳膊可能還是鼓不出硬邦邦的肌肉，但是她的身手相較從前靈活了許多，更重要的是，經過左城的指導，她可以使用更少的力量殺掉喪屍。
這一段時間的收穫看似並不和花費的時間對等，因為稻子是帶殼的，並不能立即食用。對於其他倖存者確實是無用的，但是南杉沒有這個擔憂，她有足夠他們四個人一隻貓的食物，這一批稻子完全可以存著或者是將來到了倖存者基地換成其他需要的東西。
沿著省道，經過兩個村子，過了一座橋就出現了一個三岔路口。
「右邊是去往青山鎮的，我就在那裡上的中學，那兒的學校全縣來說比較好。鎮子並不小。右邊是去往縣城的，省道直接穿過整個縣城，從前面那裡開始就是沿著河延伸的，所以應該會有很多喪屍。」陳枉然有些躊躇，兩邊都不是特別合適的去處。
南杉蹩眉道：「咱們的小麵包車撐不撐得住？」她似乎已經看見小麵包車撞喪屍撞的自己七零八落的結果了。
左城也不看好這輛車，但是現在抬眼望去根本沒有合適的能用的車子在外頭，南杉的倉庫屬於半暴露的程度，畢竟生活在一起難免露些痕迹，但是兩個孩子成長的很快，已經明白了有些秘密心知肚明就好不能好奇也不必深究。
左城的地圖上只有路線，但是並不明確，甚至因為版本比較舊，近幾年新投入使用的道路和高速公路都沒有標出來。他知道從青山鎮走也可以北上，但是危險的是，青山鎮一點兒也不小，整個鎮子都被這條路貫穿。
看地圖上的標識，應該是學校和居民區等都在路旁。同樣，經過縣城也是同樣的境地，省道畢竟還是和城裡的街道區分開了，但是保守估計也不會比青山鎮輕鬆。
宋筱筱抱著黑寶低頭不語，她不懂路，只要跟著走就是了，看著外面破敗的場景，有時候會覺得好像找到哥哥也不是那麼重要了，或許哥哥也已經不在了，不找的話還能夠當他還活著不是嗎？
南杉下車，用長刀砍死了後頭竄出來的一個喪屍，陳枉然見宋筱筱低頭好像沒有注意到，就拿著自己的刀下車取了晶核。南杉站在橋上護欄上，扶著橋旁的電線杆子遠眺。
只能看見一排排還算是整齊的樓房林立，路面是可想而知的糟糕，具體的就看不到了。
喪屍也不會在沒有人出現的時候還在外面遊盪，但是只要你經過它就會讓你知道它已經不是當初遲鈍的讓人鄙視了。它會用尖銳的指甲和強大的咬合力教會人們任何時候都不要輕視它們。
最終還是決定走縣城，從收穫和危險程度的對比，以及考慮到這樣的小縣城的高速路口應該不會像他們出來的工業區最近的高速路口預想的那樣擁擠堵塞。從縣城走，風險和收穫是成正比的，南杉或許不是個賭徒，可左城本就不是一個安於優樂的人，他更嚮往在血與死的鍛煉中更加強大。
他從後視鏡觀察後座的兩個孩子，用略帶惡意的語氣道：「接下來，可要小心了。」
黑寶條件反射的抖了抖，南杉居然感覺到不合時宜的想笑。暗暗唾棄自己一下，南杉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路遇可收集的物資，他們是不會放過的。
南杉趁著這點時間，和陳枉然、宋筱筱說了些注意事項：「不管怎麼樣，命是最重要的，但是咱們這車裡沒有拋棄同伴的，明白了嗎？就算是這個嘴上特別惡劣的傢伙也不會做這樣的事，儘管放心的。」南杉嗔了左城一眼，有些無語他總是喜歡這樣嚇唬兩人一貓的樣子，實際上，左城真正可怕的時候並不容易發現，嚇到的或者說發現的只有南杉和黑寶而已。
左城表示收下了南杉的嬌嗔（？！），並且順手拉過南杉要了個吻，照他的意思算是激勵，南杉卻覺得這隻不過是各種奇怪的不可思議的借口罷了。
黑寶默默磨了磨爪子，但是沒有人注意到它的情緒。
大家都挺緊張，包括南杉，左城是興奮到緊張的吧，南杉看見他眼角有些發紅，暗暗在心裡嘀咕道。
河兩岸原本都是山，為了在河邊漸漸聚成的城鎮，這些臨近的山包都被剷平了，但是海拔本就偏高些，所以過了橋之後就開始下坡了。
「砰」一個喪屍在擋風玻璃上留下一灘污跡，造成擋風玻璃開始碎裂。南杉從窗戶往外望去，警惕的看著周邊的房屋，這裡隨時有可能像剛才那樣竄出來一個喪屍，朝著你的脖子一點不客氣的咬過來。
又是一聲「砰」，這回是撞在了車前頭，車子一陣顛簸，車子碾過什麼東西然後一點沒有停頓飛一般的往下沖。左城根本沒有踩剎車，專註於控制方向，避開原本就停在路旁屋子前的車輛，以及路面上連環相撞的車輛。
應該是有車輛在末世后經過這裡，所以路面上已經有一條可行的通道，但是車技不好的司機開過去總是難免有些磕磕碰碰，這都是輕的，若是傳說中的馬路殺手，想必一不小心留在這裡和這裡的喪屍作伴也是極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