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北上5
許成是航州人,應該說他們一起的四個都是航州的,因為高中就認識,在虹井市上的是不同的大學,這會兒就是一起約好了回家的。因為的長假期間,險些買不到票,只能轉車,就在他們和張大有遇見的小車站轉車。
沒想到末世就這樣猝不及防的來了。
南杉這時候才知道末世是10月3號隕石雨後發生的,而現在是10月8號。南杉低頭掰著手指算了一下她應該是在末世的第二天穿越的,她的心算從小學就很差,但是成績都還不錯,她將此歸結為有偏向的聰明…
南杉不禁感慨,這四個年輕人,竟然在小車站附近躲了這麼久,按說那種地方雖然比不上大城市的人口來得多,但是喪屍一定也不少,他們竟然可以光靠躲就藏了幾天直到遇到張大有,才搭上車,也算是能人了。
楚綉長的漂亮些,比較明艷,大眼睛紅嘟嘟的嘴唇,雖然沒有功夫打理妝容但是一頭酒紅色的捲髮披散在肩上,此時淚眼朦朧也是個美人。她正垂著頭聽著周揚在她耳旁安慰她,抓著袖子胡亂的抹了抹眼睛,到底是恢復過來了。
「那天之後,電話全都打不通了,不知道爸爸媽媽怎麼樣了,想要儘快趕回家但是到現在還在這裡。」楚繡的大眼睛有些暗淡。
張嘉嘉撩了撩長發,也擦了擦眼睛,拉著楚繡的手道:「一定會沒事的,我們沒有變成喪屍,我看過的小說里都說了一般都是基因什麼的,我們沒事,我們的家人也一定沒事。」
雖然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是南杉看出說話的時候底氣有些不足,畢竟小說是虛構的,而現在他們面臨的卻是現實。但是,人總是要往好的地方看,總是抱著微弱的希望避開最可怕的結果。其他六個人聽了她的話都露出些許樂觀的表情。
南杉也不給他們潑冷水,多一些樂觀總比滿心絕望要好得多。
一縷陽光透過後窗的玻璃撒在大廳的大理石地板上,南杉有些恍惚地看著那一塊光斑,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燦爛的陽光了。好像是在她來的時候出現的陽光就彷彿是被過濾了一層一般,那還是最好的狀態。
沒想到今天竟然可以見到久違了的陽光,南杉覺得單單這樣看著外面大片大片的暖色就覺得渾身一暖,像是驅逐了某些蝕骨的陰冷。南杉抬手看了下時間,手錶上顯示的是下午一點,她同左城對視一眼,現在這樣的天氣是最適合出行趕路的。
她看到中年司機張大有和許成的手上都帶著一架手錶,於是問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我想對下表。」
張大有連忙低頭看了一下道:「是一點三十分。」
許成也點點頭道:「我的也是。」
南杉調了時間,看著這一群有些茫然的坐著,對著外面的世界有著一種從心底里生出的恐懼的人們道:「我們要走了,喪屍不喜陽光,現在正好是趕路的好機會。」
許成猛地站起來,震驚道:「你們,你們這就要走了,那,那我們…」他有些慌亂的看著身邊的同伴,他看得出這裡兩個人都不一般,旁人一定認為外面的喪屍都是左城殺的,但是他發現了南杉外套上的污跡,所以至少她也是殺過喪屍的,至於能夠殺多少,他想不到外面約莫有一半是南杉幹掉的。
其他人也緊張起來,他們仍然記得當他們下車的時候,聽到左城說他們已經把喪屍清理過一遍,而空地上陳列的喪屍屍體讓他們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種:這一定是英雄,跟著他一定安全的感覺,結果南杉和左城就要走了,而他們自認為手無縛雞之力雖然不是書生,但是不影響他們希望可以依附強者生存的想法。
中年大媽何美琴最先忍不住,但是她還曉得不能落下同伴,「左先生,南小姐啊,你看我們這一群都是普通人,殺不了喪屍找不到吃的,能不能,能不能帶著我們一起走?我們不要求怎麼樣,只要到了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可以了,不會一直賴著你們的。而且我們可以打水煮飯,做力所能及的事,不會白吃飯的。」
南杉和左城還沒有發話,張嘉嘉先莫名白了臉,有些不甘、糾結、委屈的眼神一閃而過,咬了咬唇,拉了下楚繡的手輕聲道:「我,我也可以做,什麼都可以,只要能保護我們去航州好嗎?」說完淚眼朦朧的抬眼看著左城,那表情那含義就連小姑娘宋筱筱都偏了偏臉不想多看。
南杉嘆了口氣,不太想說話,說實話她最擔心的就算碰到這樣的情況,想要救他們,但是她救不了一世,看他們一點兒都沒有自立的意思,讓她覺得有些怒其不爭。其實她聽得出何美琴的意思,只是做點分內的事,煮煮飯洗洗衣服,佔了大便宜,他們兩個人養九個人,就付出這麼一點,是不是有些想得太美了。
而張嘉嘉就讓她更加憤怒了,不是因為她對左城的心思,而是因為她作為一個年輕的現代的女孩子,在遇到這樣的狀況的時候第一反應居然是附和這樣的條件,她以為何美琴的力所能及」是包括女孩子貢獻出身體,所以稍微委屈了一下就朝著左城表明態度了。
南杉不想看到這樣的一副我委屈,但是為了生存,我不得不依附與你的樣子。想當表子還要立牌坊,也是夠讓人噁心。
楚綉和兩個男生都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張嘉嘉,而張嘉嘉卻直直看著左城,彷彿是在等他放開南杉的手轉而摟住她的小腰,從此她就小命無憂。
楚綉:「嘉嘉,你…」
張嘉嘉低聲在楚綉耳旁哭道:「綉綉,你別說了,我知道的,但是我沒有辦法,你還有周揚有許成,但是我呢,我只能靠自己,我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沒有,只剩下這個身體了,你要看不起我也罷,要罵我也罷,我沒有辦法,反正,也不是我一個人這樣做。」隨後還要用略微不屑的眼神瞟了一眼南杉。
南杉:……真是不好意思啊,自從變異了之後耳力也不是一般的好,所以,真抱歉給你做了不好的榜樣哈。
左城:「腦殘!」
這位上級風行雷厲,他既不是聖父,更沒興趣理會自我感覺良好的某人的自賣,有點惱怒還要順帶貶低一下南杉的行為。冷冷的盯了張嘉嘉一眼,瞬間就讓張嘉嘉滿含的淚珠掉下來了,顫抖在嘴唇半晌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然後他二話不說,拉著南杉把黑寶往地上一丟就走出門了。
後面的幾個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哪裡怎麼就得罪了左城,連忙拎袋子的拎袋子,叫人的叫人,亂糟糟的一涌而出,看著左城利索的發動麵包車刷的一下就竄出去了。
南杉被人甩在副駕駛上,黑寶飛快的從副駕駛的車窗上竄進來,在南杉的大腿上踩了一下,跳到後座上,乖乖地坐著不發一聲。南杉手忙腳亂的坐正起來,扒著窗戶對著默然圍觀他們的大巴倖存者喊道:「喂,你們還是儘快拿起武器吧,喪屍不是那麼可怕的。」
不管他們怎麼想的,期待國家自行恢復正常,還是期待軍隊解救全國人民,甚至是等待喪屍自己滅亡。無論哪個,南杉還是想要提醒他們一句,在末世能夠依靠的除了夥伴,最可靠的永遠是自己的能力,就目前而言,喪屍確實並不是那麼難,跨出這一步往後才更能夠面對更加惡劣的情況。
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也應該要能夠活下去,就像她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不知道還有神奇的變異,但是她還是鼓起勇氣殺了第一個喪屍,然後她告訴過自己:「就算是普通人,普通的女人,也可以鍛鍊出肌肉,揮舞著武器,殺死邪惡的喪屍,為自己拼出一條活路。」
南杉看著後視鏡里快速遠去的一群人,有一種複雜的感覺,希望以後還能夠再見到他們。
南杉同左城走了之後,滯留在休息站前愣愣的看著空曠的大道,有些茫然,好像是救世主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們的感覺,有些憤怒,有些絕望,有些迷惘。
後來他們當中還活著的人已經可能眼不眨地斬下喪屍的頭顱,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了搶奪資源的同類,為了多一分食物多一點物資甚至很難留住人性的最後一點光亮的時候總會想起第一次遇見的兩個人,僅僅兩個人清理了一個休息站的喪屍,在末世之初就已經深諳生存之道。那個女孩在離開的時候還給他們留下了真心的忠告。
而人總是這樣,忠言逆耳,第一反應總是逃避的多,直到他們被現實打敗,明白那句話的真諦。
而,現在,他們正在為是否要繼續啟程而爭論。
主要還是中年司機張大有,他的家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了,如此近,以至於他恨不得立刻啟程,儘快到達救下或許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老婆孩子。
但是四個年輕人不同意,他們覺得像這個休息站一樣安全的地方實在是難得,要是過了這個地方再沒有完全沒有喪屍的地方供夜裡的休息的話要怎麼辦?難得的安全之地,讓這幾個末世前在家嬌寵慣了的年輕人邁不開離開的腳步。忍不住貪戀這樣的安全,同時也在心底隱隱怨恨南杉和左城見死不救,擁有比一般人強大的力量卻不願意抬抬手幫一把。
其中張嘉嘉是敢怒不敢言,即使左城已經不在這裡了,她依然因為他那個警告的眼神而恐懼,那是一種和看喪屍的時候沒有什麼差別的眼神,對上的一瞬間她有一種精神被凌遲的恐懼感。在同伴的抱怨聲里,她難得的沉默著。
中年大媽緊緊地拉著她的女兒,站在張大有身邊。立場還是很堅定的,原因很簡單,這裡只有張大有的車技最好,而她這樣有著比較多閱歷的人還是有些明白南杉的意思的,但是她始終不敢親自動手,她還有孩子,若是她有個好歹這樣小的女兒會遇見什麼可怕的事她不敢想太多。
她有些著急的拉扯了下張大有的袖子道:「要是現在趕上去或許還趕得上他們,就算是他們不帶著咱們,咱們就在後頭跟著也安全的多。」
此話一出,嘰嘰歪歪,各種討論的聲音就停了下來,這話沒錯,都是被左城震到了,所以才沒有想到這一點。這會兒也不多言了,一股腦擠進車裡,張大有有些猶豫的咬咬牙開車一踩油門就追上去了。
其實何美琴更願意和南杉一起去航州的原因,還有就是她不看好這些人,就算是帶著她母女離開的張大有,善良但是他很快就要同他們分開了,而那四個年輕人實在是太年輕了些。
況且自休息站之後她就有些看不上張嘉嘉,分明是誤解了她之前說的話的意思,又或者是張嘉嘉本身就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借著她的話說出來而已,何美琴想起剛到休息站的時候,張嘉嘉就數次偷眼看左城,清清秀秀白白凈凈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這麼,這麼讓人看不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