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方小城9
卧室有些昏暗,一點點日光從垂地的床簾的邊緣漏出來,南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捂著臉賴了一會兒床。隱隱約約總覺得哪裡有些變扭,最終她歸結於昨天晚上做了個噩夢,然後,南杉揉了揉脖頸,痛苦的想到可能還有點落枕了。
晃晃悠悠,幽魂一樣飄到衛生間洗漱完了,整個人還有些打不起精神。不能再看太多小說了,早點睡,要不然,南杉想到總是綳著臉的導師,頓時苦了臉。她最怵這種板著臉看起來很嚴肅很兇的老師了。沒想到考上研究生之後,還選了這樣的導師,簡直是自虐。
不過說起,導師雖然不太愛說話嚴肅了點,但是人還是極好的,出手也大方,給的補貼加上獎助學金,南杉現在也算小有資產。當然,僅限於自己用,一個人的生活就是這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換了身出門的衣服,南杉翻出兩包華夫餅,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早上向來懶得動手煮粥什麼的,而且今天精神不太好的樣子,一會還要通過顯微鏡觀察實驗項目。要是不喝點提神的,她可能會撐不了一天,到時候一定又得面對導師的死魚眼。
南杉撇了撇嘴,吃完了早餐,摸了摸肚子,好奇怪,竟然還覺得有些餓,咂吧了下嘴,從零食抽屜里取出兩根巧克力,然後,好奇怪為什麼還有兩個棒棒糖?南杉有點晃神,然後疑惑的把巧克力和棒棒糖放進包包里,準備出門,出門的時候好像在廚房看到一道小小的黑影劃過。
「我出去了,晚上回來給你帶火腿。」
走出門,騎上自己的小電動,南杉突然停下來,然後怔怔的發獃,她家沒有養寵物啊!為什麼會說那句話,為什麼要帶火腿?無厘頭,沒有緣由。雞皮疙瘩登時起了一身,南杉擼了擼胳膊,準備還是先去學校,已經快要八點了,實驗室和自習室的鑰匙在她這兒呢,要是耽誤了別的師弟師妹的實驗就不好了。
正準備開啟她的小電動,就聽見『砰』的一聲響,南杉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是一塊飯店的招牌倒了,「幸好不是掛起來的那種。」南杉慶幸的說了一句,雖然砸到她的可能性比較低,但是如果沒人受傷的話就更好了。
一個男人搖搖晃晃的從招牌旁站起來,南杉疑惑的看著,並沒有上前,她剛才好像沒有看到招牌砸到人。大□□的三三兩兩的路人們,興緻勃勃的湊上前去看熱鬧,南杉張了張嘴,『別過去』。
她忍住這句話,實在是太奇怪了,為什麼她會有一種危險的感覺呢?
南杉不安的四處環顧,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身邊的來來往往的行人都不見了,就連巷子附近推著小車賣早點的阿姨大叔們都不見了,更沒有正要去上學的穿著校服的小孩,一條大街瞬間空蕩蕩的。只剩下那個男人在的地方還圍了一圈人,卻都奇怪的彎著腰,一些細微的聲音從圈子裡傳出來。
南杉擰緊了小電動的把手,眼睛不知不覺瞪的大大的,學校就在前面不遠,為什麼我還停在這裡,為什麼不走?有什麼問題找警察啊,我留著有什麼用?南杉的腦海里瘋狂的叫囂著,不對勁,走!離開!
但是她的腳她的小電動就像是被死死的黏在這裡,怎麼都動不了。直到那一圈人漸漸散開,沖著南杉的方向打開了一個缺口,之前的男人拐著腳走出來,嘴唇到下巴全是血。咧著一張不是人的嘴能夠張開的幅度,參差不齊的牙齒間可見一些肉渣掉下來,尖銳烏黑的指甲上還掛著一條疑似腸子的東西。
圍著的人們好像在笑,嘻嘻哈哈的沒有離開。
「快跑啊,那是喪屍,是喪屍,吃人的!!!」南杉抖著唇聲嘶力竭的喊起來。
一個帶著護士帽,穿著一身粉紅色護士服的女孩子抿了抿額角掉下的碎發,噗嗤一笑,對著南杉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以為是喪屍,那是我們故意的,就是弄出來騙人的。你們看她被騙了呢,哈哈哈。」
聞言,南杉好像放鬆了一些,原來是假的,是cosplay。就說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真的有喪屍這種東西嘛。南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有些羞澀道:「不好意思啊,我是小說看多了。」
一對年輕的夫妻,拉著一個身材消瘦的小孩,對著南杉招了招手道:「過來,你也過來看看,這妝就是遠遠的看著像,近了就很明顯了。」
南杉本想說不了,她還趕著去學校呢,腳上卻不受控制的往前走。離自己的小電動越來越遠,南杉又有些驚恐了,她有些慌亂的想要抓住路邊的路燈桿,卻發現總是離了一隻手掌的距離。就這樣一步一步走近,之前圍城一圈的人們這會正圍著男人說笑,傳來輕鬆快樂的笑聲。
南杉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她看到那個可愛的孩子伏在母親的肩上,扭頭同父親說笑只是脖子扭過的幅度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南杉安慰自己,一定是因為睡眠不足精神不太好的原因,要不然怎麼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太神經質了。
走到圈子外,那個護士沒有看南杉,就往旁邊避了避,空出一個人的空位給南杉。南杉道了聲謝,就走進去了,探頭一看,那個男人正和南杉對面的人聊天,手在胸前比劃著什麼,沒有看到原本烏黑的指甲。
南杉環視了一圈,覺得其實沒有什麼好看的,就準備離開。這時,她發現招牌下面好像有個人,露出長長的捲髮和一隻軟軟的無力地搭在地上的手。手上有些青黑,南杉頓時大驚,她叫道:「那裡有人被壓住了,你們快來幫她把她挪出來,快點叫救護車啊。」
說著南杉就跑上前,掀開壓在那人身上的招牌,招牌並不重,南杉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這個人不能自己起來。這個招牌是立在地上的,沒有那麼多的殺傷力才是啊。而且她發現周圍的人們都只是看著她,並不伸出手幫忙。南杉漲紅了臉,覺得這些人是不是有些太冷漠了。轉而又想,會不會也是裝的?
捲髮的女子是趴在地上的,長而密的頭髮蓋住了她的半邊臉,剩下的半邊被壓在地上。南杉推了推她,她動了動手指,嘴唇微動:「幫幫我,扶我翻個身,太難受了。」
南杉連忙幫她翻身,準備一會兒還沒有人叫救護車就自己打電話。突然,她的手僵住了,眼前是一片血紅,女子的肚子被完全撕開了,露出殘破的內臟,還有一截腸子露在外面。南杉的手僵在半空想要尖叫卻張不開嘴,女子卻低頭瞧了一眼,淡淡道:「誒,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撕的口子這麼大,掉出來太多了。」
南杉頭頂上滴下幾滴血,落在她的臉上,她能夠感覺到人血裡帶著的體溫,這很奇怪。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在上面響起:「哦,吃起來就忘記了。」
南杉跌坐在地上,蹭著腳跟,後退了幾步,直到後背碰到一個人的腿,她僵直的坐著,兩隻手撐在身後。有黃色的粘液落在她的身上,她驚悚的緩緩的抬頭,看到原來那一圈人緩緩向她靠近,包圍了她,他們原本正常的臉色也開始以可見的速度變的青黑,眼珠子要凸出來似得,眼裡蹦出血絲,又很快變成黑紅色,就像是從眼珠子里吐出的蛛絲一般。
捲髮女子淡淡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喂,你在害怕什麼呀?一會兒咱們就是同類了,以後就再也不怕痛了,很快的,忍一忍就好了。」
南杉扭頭就看到一截沒入捲髮女子太陽穴的水果刀柄,刀柄和皮膚接觸的地方蜿蜒留下烏黑的濃稠的血漿,隨著她的說話的聲音水果刀柄還在微微抖動,血漿留得更歡快了。她見南杉看著水果刀柄,突然笑道:「這是你送給我的,你不記得了嗎?」
南杉終於忍不住驚恐的尖叫了起來,一雙雙烏黑的帶著死亡的氣息的指甲在眼前越來越近,近到幾乎刺到她的眼睛里。南杉感覺到手底下有什麼弧形的冰冷的東西,她慌亂的抓起來,亂舞一通…
「喵嘎!!!」尖銳的貓叫聲驚醒了南杉。南杉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眸子,雙手因為緊張,忍不住揪住了褲子的邊縫。那種從心底里生出的驚懼,讓她連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呼吸,對著那雙眸子,不敢有多餘的舉動。
不知道什麼時候,重傷昏迷的男人醒來了,南杉的眼裡全是這個男人的臉,一點都看不到被男人拎在手裡的黑貓,只聽見細碎的掙扎的聲音。鼻子幾乎觸碰到了一起,隱隱約約有溫熱的呼吸在他們之間流動。
臉上有奇怪的觸覺,微涼的手指拂過臉上之前因為男人昏迷中的攻擊而擦破了的地方,有些微的刺痛。蒙蒙中一點點微不可見的綠光閃過。
隨後那手指用了更大一些的勁兒,擦了擦南杉的臉,南杉奇異的發現沒有一點刺痛的感覺了。她不確定的想著,是不是緊張到臉部太僵了所以沒了感覺。
那根手指滿意的在南杉的臉頰上又蹭了蹭,戳了兩下,然後才收回去。隨即,眼前發大的臉也退開,拉開了距離。與此同時,南杉吐了口氣,完全被壓制住了,這比實驗失敗的時候面對導師那張嚴肅臉還可怕。
手電筒在南杉的手臂上,微微斜向下對著對面,男人身後的牆上,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和一坨張牙舞爪各種掙扎的貓影。沒想到黑貓這麼怕這個男人,被抓住之後還敢掙扎,原來是不是她小看了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