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劫持

  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


  下雨了。


  千雪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走在街上,雨水混合著眼淚留在臉上,刷的臉色慘白,她神色恍惚,失魂落魄,與那日導師被殺第二天的情形如出一轍。


  ——她從知道了艷照門之後,就逃也似的跑出了學校,往日里同學們嬉笑怒罵的模樣和言辭,在此刻統統化作了直衝著她面門而出的尖錐利劍,刺得她皮膚破潰,流血掉肉,痛的恨不得分分鐘慘叫。


  大雨嘩啦啦的澆在地上,柏油路面上女孩跌滑著走著,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小黑巷子,絲毫不覺,身後幾個鬼鬼祟祟的男人悄沒生息的跟了上來。


  就像是龍潭心狠手毒的放出了消息一樣,就像是黑幫結仇從來都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一樣,青江幫的餘孽,最終,還是找上了千雪。


  少女虛弱的微合上眼睛,噙著淚水,忽的眼前一黑,後頸一痛,就失去了知覺。


  ……


  ……


  精緻的琉璃屏手機上一隻蒼白的手快速的滑動著,諸清低頭看著,眉頭皺的可以夾死一隻蚊子——滿滿的k城區域網都是滿布著千雪的照片,各種姿勢,沒有人比這些照片的始作俑者諸清更清楚的人了。


  所以她才更加覺得事態嚴重。


  她不是沒有察覺到,龍潭飄忽不定的狀態的。


  時而理智可怕的像是可以熔斷黃金,時而愚蠢幼稚的像是熱血中二漫男主。


  那麼這次的照片曝光事件,毫無疑問,諸清認定是龍潭的手段。


  說曹操曹操就到,諸清正沉思,忽然龍潭的電話就撥了進來,諸清面無表情的接了起來:「喂,老大。「


  「網上的這些,還滿意么?「龍潭的聲音低沉好聽,迴響在聽筒里,像是在你的耳邊吹氣。


  「很是滿意。「諸清也笑了起來,」老大不愧是老大,這一手真是漂亮。「


  「怎麼,我無所不能的阿映還會在意區區你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的千雪的怨恨?「龍潭笑著回答,回答的話語卻透著刺骨的寒意,」你要是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還是洗洗回家睡吧。「


  諸清神色一冷,還是聲音帶笑的回答:「勞煩老大費心,阿映自會處理好的。「


  放下電話,諸清有點頭疼——龍潭說的是沒有錯,千雪若是個尋常小姑娘,她諸清一眼都不會看的,但是。


  千雪是這本書的,女主啊。


  諸清轉手從身後摸出來了一張卡牌,不到兩毫米厚的卡身,上面刻畫著精緻描畫的銘文篆文,彷彿隨著呼吸明明滅滅的閃爍著淡金色的微光——然而那上面畫著一副極其可怕的圖片,彷彿是一個不知名的生物體被鋒利的鐵爪從腹腔里被剖開,鮮血淋漓,血肉四濺,把它整個從裡到外翻了過來,皮膚皺褶,內臟稀里嘩啦的往外掉,這個生物痛苦的慘叫著,扭曲的面容,開裂的眼角,滿身淌血——這個卡牌,還有著一個不知所謂的名字【轉化】。


  這是諸清從系統那裡隨即抽到的任務達成獎勵——一個完全不知所謂的獎勵。


  猶記得那是抽出來了簽,系統那意味深長的評價:

  【你可真是個幸運的人。】


  然而,諸清完全不知道,這是個啥。


  而且看上去十分恐怖。


  但是女人卻同時莫名其妙的覺得,這可能真的是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手機滴滴一聲,來了簡訊,一個陌生的號碼,諸清看了,挑挑眉。


  【來救我吧,不然我就把你殺了趙顯禮的事情公布出去。千雪】


  諸清沉著的回了一條信息: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沒幾秒,滴滴一聲,簡訊又傳了回來:

  【她在我們手裡。】


  沒有署名,卻讓諸清臉色一變。


  這個她毫無疑問,是千雪,那這個我們又是?

  是了,全幾天幫里有消息說,龍潭放出消息說,不在否認千雪和他的關係,好似在有意的釣青江幫餘孽上鉤。


  而趙顯禮被殺這件事情本身就跟當初龍幫奪了北域之間是有點關係的——若是讓青江幫把這件事情大肆渲染,趙顯禮背後的關係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但足以讓龍幫吃個不小的悶虧。


  諸清眯著眼睛摩挲著下巴,想到了系統的話——【請儘快找機會脫出第一世界】,心思一閃,手指快速的按動著,回復了一條簡訊。


  【她死活干我屁事。】


  ……


  ……


  博格河千百年如一日的奔騰流淌在k城的布圖中,身後連接著無邊無垠的海洋,如同一把扭曲的刀劍橫著切開了不大不小的城市,每日承托著朝陽夕日,看著雪白的流雲噴流在天際,披著或淡紅或深紅的霞色,送走了一代又一代的詩人們的愁思和愛慕,安靜的望著它滋養的一代又一代的人們。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個暴風雨天。


  往日里碧波蕩漾的河水彷彿變成了食人的墨色,趁著烏沉沉的天色,翻捲起驚天的巨浪,一道一道的沖刷著岸邊匍匐在地面上的冷草,往日里的商船客船為了躲避這險惡的天氣,紛紛並纜靠岸,驚濤駭浪的水面上不見一艘船影兒。


  不,還有一艘。


  那是一葉孤舟,脆弱的飄蕩在動蕩的水面上,彷彿隨時會被一個大點的浪頭打翻過去——千雪孤獨的被綁在這艘船上,她身下薄薄的夾層木板里是滿滿的足以炸平一個湖的微縮炸藥。


  女孩被屈辱的綁住了嘴巴,手腳均被束縛著鐐銬,掙脫不得,被迫平躺著船底——甲板被抽掉了,女孩單薄的後背透過船底就能感受到每一寸河水奔騰咆哮的威勢,聲聲重重的撞擊著船底,顛簸個不停。


  奔騰的河水寸寸推擠著,將這葉單薄的孤舟一點點的推向了無邊無垠的海洋。


  千雪空洞的瞪著眼睛。


  她明明說了。


  她明明跟那幫匪徒說了,要以她來威脅龍潭是沒有用處的,龍潭的心裡只有諸清那個惡毒至極的女人——可為什麼此時此刻被綁在船上的人不是諸清還是她自己呢?


  她明明是被欺騙被迫害的那個啊。


  女孩嗚咽一聲,豆大的淚水洇濕了綁在臉上的白布,分外可憐——頭頂上單薄的烏蓬被雨水打擊的砰砰作響,冰冷的雨水順著縫隙水流一般的淌了下來。


  她絕望的望著船頂和灰暗的天際交界的那一線,淚水模糊的她看不清任何東西,天頂之上雷電交加,彷彿天空煮沸,無數條紫色的電蛇瘋狂的馳騁在無垠厚重的高空——


  死神在高聲的吟唱著,無邊的風雨為他助詞,整個世界的繁星退隱,黑暗降臨。


  ——忽的一隻蒼白勝鬼的手從船頂無聲的伸了下來。


  千雪猛地瞪大了眼睛!

  一個黑色的兜帽首先垂了下來,緊接著就是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人,他身形矯健高瘦,彷彿行走帶風,靈活如猴子一樣從船頂上翻了下來,一個輕盈的彈落,黑色的運動衣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濕漉漉的蓄滿了冰冷的河水。


  他就是這樣赤手空拳的遊了過來,趟過了冰冷的博格河。


  忽的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了廣闊的水面——諸清蒼白閃光的臉,半明半暗的出現在少女絕望的眼睛里,慘白如鬼。


  他露出了一個笑容,帶著冰冷的雨水氣,蒼白的笑容:


  「我來救你了,千雪小姐。」


  與此同時,龍潭也接到了一條未署名的簡訊:

  【龍當家,來救你最愛的女人吧,博格河上,晚了,她可就餵魚了。】


  龍潭嗤笑一聲,回了一條簡訊:

  【那你就弄死她好了,我會感謝你的。】


  看著旋轉的小箭頭顯示信息已發出,龍潭不知為何忽的覺得心底一陣不安,他打個招呼,讓外勤去叫玄組組長唐映過來一趟。


  結果回饋過來的消息讓他臉色劇變:

  「什麼?阿映半小時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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