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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她用鼻子輕嗅兩下,這恍苦隔世的苦藥味道讓皺起了秀眉,「三哥哥病了么?」才見他好好的。


  「這……殿下,這葯湯是為您備下的。」順安道。


  「我沒有生病,」湛蓮一聽,秀眉蹙得更緊,「又是些補物么?不喝,不喝。」她擺著手便往西殿走。


  「殿下,殿下。」順安苦著臉叫嚷著,湛蓮就是不理。


  順安也沒指望這主兒能聽他的,偏頭看看能哄殿下吃藥的那位,還在書房議事哪。


  待湛煊出來,一碗葯已經涼了。


  順安告知湛煊事由,湛煊叫他去換一碗熱的來,自己硬著頭皮進了西殿。湛蓮正攪著碗里的蜂蜜花生想事兒,見三哥哥進來,笑著用小銀匙喂他一口。


  湛煊就著她的手吃了,因覺太甜皺了眉頭,「這般甜膩,仔細你的牙。」說著拿了碗不讓她多吃,並命奴婢們拿濃茶來為她漱口。


  湛蓮嚷著再吃最後一口,湛煊便颳了蜂蜜,喂她吃了幾粒。


  湛蓮吃罷,用濃茶漱了口,拿了一枝嫩柳枝在嘴裡咀嚼一會,再漱了漱口。


  這間隙里順安已換了熱騰騰的葯湯回來,湛蓮原想告知皇帝她對皇后婢子出手的事兒,也被這葯湯中斷了,「三哥哥,你又指使小公公給我熬什麼湯藥!」她不滿地嚷道。


  湛煊親自接過葯碗,使了眼神讓順安領眾仆退下,這才坐在湛蓮身邊,揉著她的小手涎著臉道:「蓮花兒,有件事兒……朕要與你說一說。」


  「什麼事兒?」湛蓮狐疑。


  「你現下,想為朕生皇兒么?」


  湛蓮頓時紅了臉,「哥哥在說什麼哪,我還未嫁,你還未娶,如何生下小娃娃?」


  湛煊見這嬌嬌模樣便跑偏兒了,「那朕娶了你,你便願意為朕生娃娃?」


  湛蓮心想既答應了哥哥與他做夫妻,自是要給他誕下子嗣的。於是她含羞帶臊地點了點頭。


  「咱們生幾個娃娃?」湛煊笑容愈來越大。


  「哥哥想生幾個,就生幾個。」她細聲細氣地道。


  湛煊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他該怎麼疼這個心肝兒才夠哪。


  然而轉頭看向葯湯,他愈發心虛愧疚,小心翼翼地道:「蓮花兒,朕原也是想等你過門了再叫你生娃娃,只是昨兒不小心,將龍精喂到你身子里去了……」


  湛蓮眨了眨眼,不解其意。


  湛煊低頭在她耳邊解釋一番。


  湛蓮瞪圓了眼,啊!原來那就是……「可是都流出來了,白白的……」她還以為是什麼髒東西……湛蓮臊成一張大紅臉。


  湛煊聽得氣血翻騰,直想立馬將她喂得飽飽的。好容易才開口道:「朕入得深,怕是流不幹凈,喝了這葯湯,便無礙了。」


  原來這便是避子湯藥,湛蓮撅了小嘴。雖不情願,但也知此時得了小娃娃,那便是未婚先孕,不守婦道了。


  湛煊又哄了兩句,拿了葯勺喂至她的唇邊,湛蓮皺著眉頭喝了,連聲叫苦,湛煊見狀也皺了眉頭,忙拿了桌上還未撤下的蜂蜜花生喂她。


  湛蓮喝一口葯吃兩口花生,仍喝了三口就不願喝了,「夠了,喝夠了。」


  湛煊好聲好氣地軟語輕哄,一口一個「乖兒」,許她許多願望,半晌才能喂進一口。


  好不容易喝了半碗,湛蓮嚼著花生,嬌氣道:「三哥哥,原來夫妻是為了生娃娃才做那畫上的事兒,往後咱們只待要生娃娃那日,再做這事兒。」


  湛煊一聽差點兒萬箭穿心,千萬張嘴都有口難言,他想與這心肝兒說夫妻*並非單單生娃兒,但誰叫他出師未捷,慫成一熊樣,造就蓮花兒錯到天邊去的理兒。「蓮花兒,這、其實不是那麼回事……今夜你留在宮裡頭,朕與你再來一回,你便……」


  「今夜又要來?」湛蓮瞪眼,「哥哥還嫌我喝的葯不夠多麼!」


  「朕這回不喂進去……」


  「那你昨夜為甚要在裡面……」


  「……」湛煊無語凝噎。


  「三哥哥,你我既不生娃娃,做什麼還要來?害得我疼得厲害,又要喝這苦得燒心的湯藥,真真沒有一絲兒好處。」


  字字誅心。


  湛煊被這疑問般的質問壓得連頭的抬不起來。一失射,千古恨。


  「陛下,皇後娘娘在外求見……」


  「候著!」湛煊正愁無處發泄,對著外頭便一聲喝斥。


  湛蓮聽全皇后找上門來了,默默地接過湛煊手中的白瓷碗,蹙著秀眉摒著氣咕嚕咕嚕地喝光半碗湯藥。


  湛煊哄湛蓮時為難,看她這麼勉強吞苦藥也心疼,一個勁地道:「慢些,慢些,皇後來了又如何?」


  湛蓮一口氣喝完,苦著臉刮乾淨了蜂蜜花生,這才總算緩了過來。


  「三哥哥,我從寧安宮回來,賞了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雁兒五十大板,我讓人留她一口氣,對外說打死了。」


  「因何之故?」


  湛蓮便把當時的情形簡要地與他說了一遍,湛煊冷著臉道:「這種丫頭還留著作甚,打殺了便是。」他捧在手心都怕捂著的寶貝,豈容一個賤奴大呼小叫?

  「她畢竟是皇后的心腹,興許還能從她嘴裡套出什麼話來。」


  湛煊為她擦擦唇角,「嗯,朕還以為得等上幾日,不想皇后這般心急,如此也好,早些了結此事,朕也好早日立你為後。你且坐著,朕去去就來。」


  「我也與你一齊去。」


  湛煊甚少拂湛蓮的意,這回自然也不反對。


  幾近快兩個月未出昭華宮的全皇后仍是一臉病容坐在御書房內,見湛蓮與皇帝一齊進來,鼻翼因怒火不自覺地擴大。


  皇后中規中矩地對皇帝見了禮,湛蓮也對她淡淡福了福身。


  明德帝讓皇后坐了,亦叫湛蓮在皇后對面坐下,「皇后,朕前兒去看你,你仍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今兒怎地連泰來齋都來得了?」


  「陛下,臣妾是強撐著一口怒氣,才能勉勉強強地走到您面前來。」全皇后虛弱不堪地道。


  「哦,皇后成日深居淺出,還有什麼怒氣?」


  全皇后就等明德帝這話,一雙藏毒的眸子狠狠射向湛蓮,「你可知罪?」


  湛蓮道:「娘娘這話從何說起?」


  「你假冒本宮四妹,三番兩次違抗本宮懿旨,今兒更是逾越對本宮身邊之人下手,你還不知從何說起?」


  「皇後娘娘,其一,我原就是全雅憐,何來假冒一說?其二,我並非違抗懿旨,而是聖旨在先,我不得不從,雖然娘娘您是後宮之主,但陛下是這天下之主,先復誰的命,娘娘自當有定論,其三,雁兒是奴,我是主,她冒犯了我,犯了不敬之罪,我拉她下去打板子,何錯之有?莫非因為她是娘娘的奴才,我便動她不得,任由一個奴才在我頭上撒野么?」


  後頭進來的順安這才知道他那殿下把皇後身邊的人給打了。他不免同情看向皇后,只道她還未看穿殿下身份,這康樂殿下莫說在後宮,便是在這皇宮,在整個大梁朝,都是屬螃蟹,橫著走的啊!


  全皇后氣極反笑,她看向明德帝,「陛下,您看看,臣妾是被這來歷不明的人爬到頭頂上撒野了!」


  湛煊眉頭微皺,「皇后,你口口聲聲說康樂不是你的妹妹,究竟有何憑據?」


  全皇后就是找不出證據,才要抓湛蓮去審問。她派了人去找陪嫁到孟府的全府奴才,但個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惟一蹊蹺的春桃又不知所蹤,即便派人去尋,又哪裡是一時半會尋得回來的?她即便要全家對這假冒之人下手,也要留下證據以防萬一,豈料她派雁兒去抓她,傳回來的居然是雁兒被拉下去打板子。誰不知道雁兒是她的貼身宮女,打她無疑是生生打她的臉!她忙叫人去阻止,誰知雁兒竟就被打死了!

  一個不知哪來的假貨野種,居然敢在她面前放肆。全皇后遭受到了莫大的恥辱,她思量再三,仍忍無可忍,她不在這事兒上扳回顏面,即便那假貨死了,她也無法在後宮立足了!她命人將湛蓮捉來,卻聽說她一直躲在泰來齋。全皇后只覺整個後宮都在後頭議論紛紛,看她笑話,她氣得連裝病也顧不上了,換了衣裳便直奔御書房而來。


  「陛下,姐妹連心,臣妾這做姐姐的,豈能不知妹妹究竟是真是假?」


  「那為何你早先不說,非等這會兒才說?」


  「這……」全皇后噎了一下,「臣妾先前也不確定,近來才確信她是冒名頂替。」


  明德帝摸摸下巴,似在沉思。


  見皇帝有絲鬆動,全皇後站起來,「陛下,臣妾願以身家性命擔保,此人是冒充臣妾妹妹的危險人物,尚不知她有何企圖,還請陛下莫要輕信,由臣妾抓來審問才好。」


  明德帝思量一會,「皇后,你既如此信誓旦旦,朕就再信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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