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隻君小年
太子景覺得這個鍋不能白背,下了朝就出城直奔流雲山,這傢伙到了山腳,遞了太子令牌只說拜會仙居府陳總管,順順利利的進了門,拔腿就跑進去找君晟,把今天早朝的事情全說了出來,包括滿朝文武逼的他們父子下不來台,唱了一處雙簧的事都說了。
君晟沒想到那努國公主居然如此鍥而不捨,深感頭痛之下,跟太子景交代了一句,如果中秋那丫頭還沒走,他就不進宮過節了,然後陳總管就把太子景攆了出去。
太子景看著被硬塞進手裡的東西也頭疼了,這就是那個惹事的什麼「長生寶石」嘛,太子景是一刻也不敢多拿,趕緊藏進了袖筒,生怕被人看到了,就輪到自己娶那個蠻子公主。剛替皇帝爹背了一鍋,這又上趕著給國師三哥背一鍋,太子覺得自己十分苦逼。
不能自己一個人苦,大家苦才是真的苦,太子景拍馬回宮找皇后告狀去了。皇后一聽,什麼,國師中秋不下山了?皇后怒了,皇帝倒了霉,可想而知,皇帝倒霉那還了得,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咱鴻德皇帝沒那麼殘暴,只是派兵將努國使團驅逐出境了而已。
趕走了使團是小事,可兩國邦交又不是兒戲,既然我做了初一,就得防著你做十五,皇帝前腳揚眉吐氣的攆了人家走,後腳又焦頭爛額的跟太子一起商討起了邊境布防的問題,押送使團的軍隊也別回來了,就留在無雲關吧,糧草隨後就到。
因為防著要打仗,這個中秋過的就不如往年喜慶,大夥都瞞著君晟,君晟也懶散慣了不是那好八卦的人,等他在宮裡住了三天告辭回山上去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還是那句老話,月怕過十五,年怕過中秋,中秋節后,轉眼就入了冬,冬天不打仗幾乎是這個時代的潛規則,綳著勁兒等著努國蠻子來了好給他們一個教訓的鴻德皇帝一直等到下了冬天的第一場雪,都沒等到蠻子滋擾邊境的軍報。
這不是個好消息,太子景覺得,努國蠻子這是憋壞水兒呢,擎等著開春呢,咱們不能放鬆警惕,滿朝文武也如此認為,皇帝下旨后,開往邊境的軍隊和糧草也越來越多,不光無雲關,連西邊的德勒關都一起布置了,生怕波國到時候也參合一腳。
努國真的在憋壞水兒?還真冤枉了,努國使團像小雞仔似的被從驛館拎出來塞進車裡打包送走,光是押運他們百八十號人的軍隊就派了整整兩萬人,他們軍備精良,吃著國師發明的壓縮乾糧,軍容軍紀那叫一個令人耳目一新。
努國正使:這跟說好的大慶軍隊完全不一樣啊!這還打個粑粑!
等使團回到努國,把在上京的和沿路的見聞一說,努國可汗也歇了攻打大慶的心思,這個鴻德皇帝比他老子都硬氣,不是塊好啃的骨頭,還是徐徐圖之吧。
赤朵耶日的長生寶石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裡,自從回到努國,她就再也沒有露出過笑容,後來為了逃避說親,住到了雪山神殿聲稱要終生侍奉雪山之神,以至於連最疼愛她的父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冬去春去,因為鴻德皇帝陸續罷免了一些以前依仗太后黨,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貪官污吏,空出的職位越來越多,手底下越來越缺人用,就開設了一場恩科,君晟十分放心的將陳田送進了考場。
也不知道陳田是真的應了君晟給他取的字,是個人生贏家,還是皇帝照顧君晟的臉面,恩科結束,陳盈嘉的大名高懸榜首,成了新科狀元,騎馬遊街后,陳狀元成了京城小娘子們求嫁排行榜的第二名,第一名萬年不變是那個痴戀趙小娘子的龐三郎。
什麼,你說君晟?快歇了心思,那是仙君,見都見不著,誰知道他長啥樣,就算知道他長的最俊,也不敢想。
陳田中了狀元之後,還兼職著國師府的總管一職,這就不能外派,他要守著流雲山,讓他每天來回折騰進城點卯也夠嗆,沒辦法,皇帝任命他當了仙蔬苑的苑監,之前逢年過節的,君晟陸陸續續拿出了西紅柿、捲心菜、胡蘿蔔、辣椒的種子,正好統統歸他管。
為了慶祝陳盈嘉升職加薪,君晟又拿出了菜花、生菜、南瓜和紫甘藍的種子,仙蔬苑現在的規模也不小,可把陳田忙了個團團轉,本想著高中之後就跟君晟攤牌,是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要說君晟不是故意的,陳田第一個就不信。
忙忙碌碌入了夏,剛緩過一口氣的陳田剛想跟君晟商量商量倆人的感情問題,結果一場連綿七日的暴雨猝不及防的落下,沛州贛州水患決堤,沖了治下二十三個縣,災民人口近六萬,災情一上報,正好去宮裡給皇後送冰淇淋的君晟就坐不住了。
君晟連聖旨都沒請,駕著車就要往南邊趕,等著他爹調了糧食藥材賑災,送過去黃花菜都涼了,反正他空間里最不缺的就是糧食和葯,誰都沒他好使,腦袋一熱,君晟就扛起了拯救黎民蒼生的重擔。
陳田哪裡肯放他一個人,越野車就那麼大點地方,沒辦法,陳田就帶了最靠譜的陳忠,倆人陪著熱血青年君晟去賑災了。
鴻德皇帝差點沒氣歪了鼻子,這不省心的兩個混蛋,一個國師一個苑監,再怎麼委派欽差大臣,也派不到他倆頭上,那洪水滔天的,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上趕著個什麼勁兒,就倆人去了能幹什麼!
皇帝不知道君晟有空間,也不知道他兒子藏著不少私貨不好拿出來,雖然知道兒子比自己有錢,可那都鬧災了,錢有個屁用啊,皇帝急的滿嘴大燎泡,就差掐著戶部尚書大脖子逼著他緊急調了一批賑災物資,一腳把太子踢出京城,帶著物資攆君晟去了。
君晟空間里除了那輛巨無霸房車,改裝過的越野一共只有五輛,上次為了救龐三郎報廢了一輛,這次沒日沒夜的往南邊跑,別看跑的是官道,可到後來進了災區,那路也沖得找不著了,等他見著第一批災民,開了一路的車也趴窩了。
為了保護君晟,陳田第一時間就亮出了身份,老百姓雖然沒出過遠門,可也知道京城離著老遠了,這才受災幾天,國師就來了,老百姓們歡呼雀躍著把君晟一行人迎上了山頭,一個穿著皺皺巴巴縣令官服的人才戰戰兢兢地出來拜見。
君晟上山的一路就問過災民們了,這些老百姓都是贛州治下白啟縣的,是縣令見到勢頭不對,提前派了衙役各村通知,帶著他們往地勢高的地方跑,才沒被大水沖了,雖然損失了一些家產,卻無一人傷亡。
這白啟縣的縣令是個三十齣頭的男人,陳田記性好,認出他也是今科進士,這人姓魯名智字睿謙,中舉外派,估計剛上任就遭了災,也是夠倒霉的。
魯睿謙的一路帶著百姓逃命,聽話的要安撫著,不聽話的要防著偷跑回去,簡直像只剛上任的牧羊犬放羊一樣,讓百姓們因為他的一個猜想就冒著傾盆大雨露宿荒郊野外,一路上擔驚受怕,直到真的決了堤,老百姓們才真的信了他。
不是他膽小,誰讓他上一任是貪污被擼了官丟了腦袋的呢,一個小小的縣令,幾十萬兩白銀啊,能從哪兒貪?他一翻賬冊就驚呆了,白啟縣連一寸合格的堤防都沒有啊,就是全縣老百姓沒日沒夜的修,也來不及了,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了。
魯睿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上一任縣令造的孽,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兒哭的連個三歲小孩看著都覺得他丟人現眼,本來就皺皺巴巴的官服糊上眼淚鼻涕的,更不能看了。
君晟無語望天,你就不能先告訴我這裡一共多少百姓,需要多少糧食,需要什麼藥品嗎?誰有興趣聽你訴苦,還跟老子掉書袋,不知道老子也是探花郎出身嗎?看在他救了一縣百姓的份上,君晟好脾氣的請他滾了,然後讓陳田召集了各村的里正。
白啟縣治下一共八個村子,來了八個里正,挨個報上人口統計完了人數,君晟問道:「你們都有什麼難處,都可以說出來,本座是不會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受難而無動於衷的。」
幾個裡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後七個人目光一致的看向了那個最年長的,歲數最大的那個老里正沒辦法,硬著頭皮哆哆嗦嗦地站出一步,拱手作了一揖,才慢吞吞說道:
「回……回國師的話,沒啥難處,都有吃有喝的,就淋了點雨,各村的郎中也都給瞧過了,沒啥事,都挺好的,就是地里的莊稼都被沖了,今年的賦稅……賦稅交不出來了。」
「受了災,賦稅自然是要免的,不光會免稅,朝-廷還會賑災,等熬過了這陣子,爾等還要重建家園,你們要相信,大慶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百姓,只有百姓的日子過的好了,大慶才能長治久安,你們是大慶子民,陛下心裡也惦記著你們呢。」
君晟冠冕堂皇的說完,就看到陳田在一邊嘴角抽搐,顯然正在憋笑,其實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可笑,可是他笑不出來,看著百姓受苦,他心裡不是滋味兒,老百姓是如此淳樸善良,都受了災,還惦記著賦稅,他難過心酸,只想為他們做點什麼,多做點什麼,讓他們都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