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隻君小年
君晟趕到家裡聽陳安說表少爺在裴尚書府上,連門都沒進就轉身又上了馬車,裴勤年聽到門房來報說君晟求見,趕緊把他叫了進來,倆人在書房了密談了一番,裴勤年才終於放下了心,揮揮手放他去客院找陳田去了。
陳田從一開始的焦躁衝動癲狂,到後來冷靜沉思反省,整個人像被熔煉了又重新鍛造一般,正在痛苦的錘鍊中,一點一點改變自己,雖然還未定型,看不出他會變成什麼模樣,卻比之前堅韌理智了許多,至少,他已經從君晟的羽翼下飛出,開始明白外面的世界是有風風雨雨的。
君晟進屋就看到陳田在練字,聽到門響,面無表情的看過來,眼神瞬間就亮了,就繞過書桌疾步走來,站在君晟面前卻沒有撲進君晟的懷裡,咬著嘴唇一臉委屈的看著君晟,君晟被他看的心軟,熊孩子現在跟他差不多一般高了,也不好再揉他的腦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田吸了吸鼻子,狠狠的把君晟抱進懷裡,往旁邊帶了一步就抵在牆上,君晟退無可退,被陳田按住狠狠吻了一頓,等陳田終於放開他了,他感覺自己的嘴都被咬腫了,剛要發脾氣,卻感覺到脖頸上落下兩滴陳田的眼淚,君晟拍了拍陳田的後背,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這熊孩子。
君晟領著哭唧唧的陳田告別了裴尚書,回到家以後,準備開誠布公的跟陳田好好談談,他覺得之前的想法可能有點偏差,現在連他自己都出現偏差了,他不能再縮在殼裡當縮頭烏龜了,沒想到倆人在書房坐定,陳田擦了把眼淚,先一臉堅毅的給他扔下個炸彈。
「我不想讀書考科舉了!」
「你說啥?」君晟一臉懵逼,這是什麼情況?
「就算考中了,當官了,也總是受制於人,我想經商,想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你說過,人的本性是趨利避害的,大多數合作都是建立在擁有共同的利益上,如果我能賺來滔天的財富,我不信這世上有什麼是打不破的,我想了很久了,讓我試試好不好?」
「你先說說你打算怎麼辦?」君晟沒有打擊陳田,在封建社會經商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明朝首富沈萬三的事情足夠說明一切。
「我想把盈嘉樓先開到京城,然後慢慢到其他州府開分店,店裡我要全部用買來的人,挑出忠心的慢慢培養,我要把盈嘉樓開遍大慶,你以前給我講過的那個『特種部隊』,我想按照那個方法培訓他們,明面上是酒樓,暗裡打探收集消息,收買有用的人,誰讓你不痛快,我就花錢買他的命!」
「……你這是要搞什麼?黑澀會?」君晟有點頭疼了,有點後悔以前什麼都跟陳田胡說八道了,他這被皇帝趕鴨子上架要當神棍發展邪教了,家裡熊孩子要搞黑澀會,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偏差,好好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不好么,畫風怎麼就突然變了。
「發展武力保障自己的財產安全也有錯嗎?我不信有了錢有了人,還能有什麼身不由己,就算你想謀朝篡位,我也一定能給你打出一片江山!你不想當皇帝,你說的仙界那個大家選舉主席的制度也不錯,沒有了皇親國戚,我看誰還能高人一等。」
「你也說了那是仙界啊,那套玩意兒你聽聽也就算了,謀什麼朝篡什麼位啊,你這是中二病延後發作,開始中二了嗎?想開酒樓就好好開吧,也別把功課丟下,考上舉人能免稅呢,你也不能全指著我不是。」君晟把陳田的一番話當成了中二少年憤世嫉俗了,反正現在自己罩得住他,讓他玩吧,開酒樓而已,他才不信自己的酒樓不賺錢呢。
陳田聽君晟答應了,也不管他到底怎麼想的,反正自己的信念是堅持不動搖了,接過君晟遞過來的銀票匣子,就開始列計劃了,要開酒樓得先把盈嘉樓的經營模式固定下來,這樣開分店的時候才不會手忙腳亂,列好了章程,陳田又算了需要的人手和各種配置,第一步要先把吳家莊的酒坊擴大,然後在村裡再種幾年玉米花生之類的仙界糧食,要不然會供應不上。
君晟坐在旁邊看陳田奮筆疾書寫的『連鎖酒店策劃案』還不錯,十分欣慰當年爺爺教給自己的東西沒有荒廢,這不是,還帶出來個徒弟呢,雖然他自己也沒有實踐太久,可這些東西領先了這個時代何止千年,他又幫陳田補足了一些遺漏,半個月後,陳田帶著陳勇小兩口回吳家莊去了。
禮部和風玄子道長協商了許久,皇帝還時不時查問一下章程,於是城外清雲山旁邊的流雲山上,動工開始建造一座規制堪比親王府的道觀了,皇帝還親筆題了【廣晟仙君府】的牌匾,這道觀差點沒花光了鴻德皇帝的小金庫,還是皇后看不下眼,裁減了後宮份例貼補他,才沒讓他變成負債皇帝。
太后一黨雖然把持朝政,可太后畢竟是皇帝的親娘,除了皇帝發布政令、提拔官員的時候受點憋屈,平時皇帝過的還是挺滋潤的,至少保證了儲君流有公孫氏血脈后,還賜死了她那個刁蠻惡毒的侄女,讓兒子和真愛在一起了,說到底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心裡也是忠君愛國的,只是為了保住全族性命,才不得不和皇帝對著干,要不然皇帝翻了身,肯定第一個不會放過他們。
皇帝花光了自己的小金庫,捧了他的那個孌寵當國師,太后一黨幾乎喜大普奔,皇帝墮落了就好啊,最好再厭棄了皇后,那等太子登基了,頭頂上也少個窒擎,反正男人再受寵也生不出孩子,這些年他們費盡心思想給皇帝塞個女人分掉皇后的寵,一直沒有奏效,原來是使錯了方向啊!豁然開朗的太后黨頭一次這麼聽從安排的,幫皇帝轟轟烈烈的搞起了冊封國師儀式。
君晟也十分頭痛,皇帝怕自己萬一哪天嘎嘣了,他這個國師會被登基了的太子苛待甚至問罪,逼著君晟一定要使出仙家手段震懾百官,君晟本來是不同意的,可是皇帝早就看透這個兒子是什麼樣的人了,他把龐皇后和龐家一起託付給了他,說是怕太子登基了以後會給他那個惡毒的生母報仇,想讓他這個國師凌駕於皇權之上,保住他們的性命。
君晟想到夢裡前世那個溫柔的女子,又想到還是個大孩子的龐三郎,無奈之下只好應了,答應下來雖然不難,可到底怎麼才算仙家手段啊摔!陳田帶著銀子糧種跑回去吳家莊了,連個給他出主意的都沒有了,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
君晟發現這裡的冠冕沒有翼善冠,官員的帽子沒有帽翅,只有一對垂下的飄帶,親王級禮服的冠才有一對展開的與肩平寬的帽翅,君晟就把翼善冠的圖樣畫了下來,騙皇帝說這是他戴慣了的帽子款式,他一看那些個玉冠玉簪就頭皮疼,又重又勒頭髮,還不如定好了帶帽子呢,頭髮隨便紮起來塞進去就好了嘛,皇帝拿著圖樣回去跟禮部官員扯了好幾天的皮才讓那群老頑固同意了下來,誰讓君晟閑的蛋疼還畫了兩條龍,虧的他畫的平面圖,一條龍就露出倆爪子,要不然皇帝肯定贏不了。
君晟沒事要麼跟龐三郎一起玩,要麼一起進宮找皇帝玩,太子已經被太后叫去訓斥過了,皇帝不追究他了,他也不能再找麻煩了,哪有兒子跟老子搶人的嘛,說出去不嫌丟人,太子也是個能忍的,他覺得皇帝只玩那個探花郎,龐三郎等他登基了再玩不遲,這些年都等下來了,不差再等幾年,於是就不再蹦躂出來作死了,還讓君晟可惜了一番,想著下次他再來,就把他抓進空間直接懟死了算了呢,他倒慫了。
龐三郎已經點破了君晟恢復記憶的事情,又與君晟一起出生入死豁出性命的救他,君晟念著他是自己的親表弟,只是個被寵壞了的大孩子而已,龐三郎養好傷湊過來跟他撒嬌他也就全盤縱容了,陳田走了之後,養孩子養出習慣的君晟就把龐三郎當大號熊孩子圈到翅膀底下了。
雖然龐三郎比君瀧還高半頭,可站沒個站像,坐沒個坐像,嬉皮笑臉沒個正經又黏人的緊,君晟就無視了他的年齡,把他嬌寵了起來,偶爾龐三郎過分一點,君晟一猶豫,龐三郎就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拉出陳田做筏子,說君晟早些年沒回來這麼對他,君晟就心軟了。
總是被龐三郎討伐的陳田呢?他回到吳家莊后,把帶回來的幾大車糧種都放進了庫房,然後找吳里正商量好了接下來幾年吳家莊的種植規劃,然後全村開了一次大會,各家說了算的人都來契約上按了手印,把事情敲定了下來。玉米花生瓜子的都安排好了,陳田馬上又擴建了酒坊,陳勇跟著他已經學了不少字了,跟在陳忠身邊倆月就學會了酒坊的事情並且接手了。
陳田打算走的時候帶走陳忠,畢竟他跟的年頭長,忠心能保證,而且他們一家三口知道君晟是神仙,做事方便,陳喜兩口子負責和吳里正辦糧食的事,還能看著陳勇和酒坊,陳勇小兩口留下負責酒坊的事情,陳忠跟著他去弄人手,到時候任命他做『特種部隊』的總長官,直接聽命於他。
陳田離開京城時只寫滿了兩個筆記本,回來以後又寫滿了四個,他幾乎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全寫上去了,刻苦勁比考科舉還下辛苦。吳地主現在已經變成吳東家了,他手裡現在一畝地都沒有了,最後那幾十畝全被陳家買了掛到君晟名下了,他現在全家搬到了府城,村裡的東西都直接由陳強給他送到酒樓,吳家莊也只有每年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一趟順便給陳家送分紅了。
陳田跟著回來拉花生油和白酒的車去了府城,把府城的盈嘉樓按照他的規劃又調整了一番,還從吳東家那裡學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比如給當地最大的頭頭分兩層紅利,怎麼做賬能把酒水這個大頭從盈利里划除,怎麼防著底下人陽奉陰違,怎麼查誰不聽話動手腳,怎麼保住自己的秘方,陳田跟在吳東家身邊學了整整半年生意經,才把以前那些死板的內容活學活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