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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隻君小年

  馬車走了足足三刻才停,君晟下車就是一愣,本來以為他們也就找個酒樓什麼的,哪想到這倆紈絝把他帶到青樓來了,這幸好沒帶著陳田,再把孩子教壞了,君晟在現代也不是沒去過俱樂部和ktv,心裡嗤笑了一聲就大大方方的跟著他二人進去了。


  三人被那濃妝艷抹的老鴇帶進了一間廂房,盞茶的功夫就來了一排女孩子,說是女孩子,因為這看著沒一個超過十六七歲的,在君晟眼裡就是小女孩,君晟扶額嘆息,隨手指了一個看上去歲數最大的,那女子就坐到了君晟身邊,給他夾菜倒酒,龐三郎雖然跟他旁邊的那個嬉笑玩鬧,卻也沒動手動腳,反倒是看上去最溫和的晉安侯世子這個白胖子,摟著他挑選的兩個上下其手。


  君晟實在看不下眼,又不好說什麼,只能頻頻敬酒阻止他再騷擾人家,卻不知道自己的酒里加了料,沒幾杯就恍惚著栽倒在了旁邊女子的身上,龐三郎見狀,過去將君晟一把抱起就放到了屋裡的軟榻上,將陪酒的女子都遣退了出去。


  龐三郎剛解開了君晟的外袍,晉安侯世子就大呼小叫了起來:「三郎你什麼時候好南風了?我還沒走呢,你就這般急色!真是……真是……唉~」


  龐三郎停下手,皺著眉頭看了看晉安侯世子,見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坐在那裡,裝模作樣唉聲嘆氣,就是不抬屁股,顯然是打算留在這裡看熱鬧,也顧不得這損友會編排他什麼了,提起他就丟出了門外,把門一劃又回到了塌前,開始一層一層的剝君晟的衣服。


  君晟其實也沒喝下太多,他感覺有點頭暈的時候就不往下咽了,含在嘴裡全送進了空間,雖然確實暈乎了一下栽倒了,可他也想順坡下驢就被送回去,就沒睜開眼睛,哪想到這龐三郎不送他回去,反而對他上下其手,君晟被他摸的渾身燥熱,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剛才的酒肯定不對勁!可惜已經晚了,君晟的意識混沌了起來。


  天氣已經入冬了,龐三郎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君晟的衣服層層剝開,可這光脫衣服還不夠啊,那胎記長的位置,不下手還真不好看到,他這裡好不容易下了決心才伸出手,剛摸到君晟腿上,還沒等看清到底有沒有胎記,就毫無防備的被君晟摟住了脖子翻身壓在了塌上,意識混沌的君晟雙目無視而空洞,低下頭就吻上了龐三郎。


  從未與人有過如此親密接觸的龐三郎被君晟吻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窒息感傳來,龐三郎才回過神,惱羞成怒的一記手刀敲暈了君晟,狠狠將他從身上推了下去,已經昏過去的君晟就被他推到了地上,龐三郎臉紅的幾欲滴血,顫抖了一陣才坐起身來。


  君晟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龐三郎看著君晟這一副好似慘遭蹂-躪的模樣又忍不住扭過了頭,想到剛才那個深吻,臉上的紅色蔓延到了耳後和脖頸,他從未與人有過親吻,甚至也沒喜歡過任何人,那個所謂痴戀不已的趙雯雯,也是偶然得知她先天心疾註定過不過及笄才被他拉出來當了擋箭牌用的。他殺過太多的人,總感覺自己身上有著洗刷不凈的血腥味兒和滿身的血污,所以他喜歡穿大紅色的衣袍,他自欺欺人的想著,哪怕有人看到他滿身鮮血,也只會當成他衣袍的顏色。


  龐三郎壓抑住內心翻滾的情緒,下了塌蹲在君晟身邊,伸手探向了君晟的脖子,殺掉他吧,長著這張臉如此生不如死,還是送他去死的好,殺了他吧!龐三郎的手越來越用力,昏迷的君晟皺起眉頭,臉色開始發紫,龐三郎不忍再看這張他從鏡子里看了好幾年的臉露出這般痛苦的神情,側過了頭去,卻赫然看到君晟分開的腿間,右邊大腿內側一個暗青色的月牙狀胎記。


  龐三郎猝不及防之下鬆開手,踉蹌著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是!當年他為何不回宮?七歲也記事了,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了無音訊,為什麼藏了這麼多年,還要進京!為什麼!龐三郎幾乎是四肢並用的爬回君晟身邊,伸手探了探君晟的鼻端,感覺到了還有呼吸,急促跳動的心臟才慢慢放緩了下來。


  龐三郎給君晟把衣服又穿好抱回塌上,坐在了旁邊凝視著君晟的臉,龐三郎心裡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因為這個人,這張臉,他失去了他自己,也因為這個人和這張臉,他得到了本該屬於這人的權利榮耀和寵愛,他知道自己是恨這個人的,但他更恨自己因為長的像這人,就佔有了他的一切。


  在君晟不曾出現的那些年,龐三郎一直活在被迫失去自我的怨恨和侵佔了他人所有的愧疚中,掙扎徘徊,他不知道自己該恨誰,也不知道自己該愛誰,他活的像一個毫無感情的人偶,對這滾滾紅塵毫無眷戀,人前戴著紈絝的面具,暗夜裡又用生殺予奪和滿目血腥洗刷滿心的暴戾,龐三郎凝視君晟的雙眼漸漸泛起淚花,輕輕的一眨眼,一串淚水就滾滾而下,他想殺了他,可又不能殺他,他佔有了這個人的一切,雖然他並不情願,卻與這個人毫無關係,當年他只有七歲而已。


  昏迷中的君晟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緊皺著眉頭顯出了痛苦的神色,龐三郎像被驚醒一般回過神來,才發現君晟臉色不正常的潮紅,痛苦的呻-吟開始一聲接著一聲,龐三郎趕緊起身走到門外,喊了剛才他買通的龜奴過來。


  「你在酒里放了什麼?」龐三郎拎起龜奴的衣領就大聲的叱問道。


  「這這這不是三爺您要求的么,說是要放倒他,咱這能有啥啊,就就就那個葯嘛,小奴可沒有下毒,絕對沒毒!」


  「那他怎麼這麼難受?」


  「爺啊!祖宗!吃了那個能不難受嗎?發泄出來就好了,這麼昏著遲早要憋出毛病來的!」龜奴被龐三郎抓著衣領都快喘不上氣了,內心叫苦不迭,雖然本朝南風不盛,可也有許多喜歡玩小倌的,這位爺倒好,帶了好人家的小郎君來玩,仗勢欺人逼著他下藥,這葯倒了還不趕緊玩完走人,還來找他的麻煩,早知道就不該貪銀子,推了別人來做了。


  「什麼發泄出來,你說明白點!」龐三郎別說南風之事了,連男女之事都一知半解,這打了半天啞謎是一點都沒猜出什麼意思。


  「就就就您要玩嘛,脫光了抱到床上去玩就好了,玩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這藥性烈,拖的越久越傷身,您還是讓小奴滾蛋,趕緊幫他解決了去吧!」


  「滾!」龐三郎一把將那龜奴扔出門外,哐當一聲關上了廂房的門,回到塌前抱起君晟,走到裡間放在了床上,剛才他聽懂了,這是被下了烈性的那啥葯,不讓他發泄出來搞不好會傷了身體,龐三郎給君晟脫光了衣服放進了被窩裡,卻沒有起身去外面喊兩個女伎,他咽了下口水,隔著被子好像都看到剛才晃過眼前的,君晟白皙的身體。


  龐三郎一點都不想君晟的身體被那些臟污的女伎玷污,他在心裡對自己說道,這是姑母唯一的兒子,是尊貴的皇子,一咬牙脫了鞋也上了床,把君晟連人帶被子都抱在了懷裡,然後將手伸了進去,君晟軟綿綿的靠在龐三郎身上,隨著龐三郎的觸碰發出一陣陣黏膩而低啞的喘息,龐三郎看著君晟微皺著眉頭,表情似愉悅又似痛苦,彷彿被蠱惑般的,像剛才君晟吻他一樣,吻上了君晟不時翕動的雙唇。


  君晟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他與一個看不清樣貌的人緊緊相擁,在纏綿的深吻中一次次攀上高峰,那夢泛著甜膩的味道,讓他欲罷不能,恍惚著睜開眼,君晟盯著頭頂的床帳足足盞茶的功夫,才聚攏起潰散的意識,他想起來了,他被龐三郎騙到青樓喝了加料的酒,然後呢?君晟想看看自己這是在哪,卻連動動脖子的力氣都沒有,張開嘴想喊人,卻只發出一陣無力的咳嗽。


  「你終於醒了,我扶你起來喝點水。」龐三郎聽到君晟咳嗽,看到他睜著雙眼,忙端了一杯清水走了過去,將君晟扶起來,給他拍著胸口順了順氣,才喂他喝了半杯。


  「我這……這是……」君晟想問問他這是怎麼了,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前日我們去的那家店,他們酒里都加了一種助興的藥物,你身體太弱,之前又大傷過元氣,耐不住藥性就昏迷了,大夫診脈說你憂思不解,元氣大虧,身體虛弱的很,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了。」


  「哦……我這是在哪?」君晟說完一句話又咳嗽了起來,懨懨的沒了精神,眼皮沉重,還沒等到龐三郎的回答,就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這是晟華殿。」龐三郎看著懷裡昏睡過去的君晟,又用很輕很輕好似怕人聽到的聲音接著說道「是你的兒時的寢宮,也是我小時候每次進宮小住的地方。」


  龐三郎把君晟又輕輕的放回床上,走到外殿就看到了一臉焦急之色的鴻德皇帝,還沒等他放下君晟喝剩的水杯,皇帝就問道「他怎麼樣了?」


  「又昏睡過去了。」


  「找到晟兒的事情千萬不要讓你姑母知道,也萬萬小心不要讓他被你姑母的人看到,等他醒了,你再試探他一番,看他還記不記得兒時的事情,如果還記得,就帶他來見朕,如果不記得了,你也不要告訴他,留在他身邊好好保護他就好,等他養好了身體,再送他出宮吧。」


  「是,陛下。」


  「一會兒讓劉太醫再過來看看,昏睡了三天才醒這片刻,到底是藥性沒過還是身子虧虛,一定要診治清楚。」


  「是。」


  「不用送了,好好照顧他。」鴻德皇帝說完,嘆了口氣就離開了,躺在裡面是他失而復得的,最心愛的女人生下的唯一的兒子,也是他千嬌萬寵了七年的心肝寶貝,可是太后和先皇后一脈把持朝堂已久,她們怕他立晟兒為太子,就對無辜稚子痛下殺手,逼得他不得不以魚死網破為要挾,用儲君之位給心愛之人換了皇后之位,這孩子也不知是如何從他們手中逃得性命的,在外流落十八年,一想到此,鴻德皇帝就胸口一陣悶疼,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讓他們得知晟兒還活著!


  君晟被龐三郎和什麼世子邀請赴宴,陳田第一天等了一夜都沒等回君晟,第二天聽到響晨鐘就急急出了門,終於在宮門口追上了要上朝的裴尚書,裴尚書一聽君晟被龐三郎邀請赴宴卻徹夜未歸,也顧不上要上朝了,找了老對頭盧茂才就一起來到龐國舅面前,結果龐國舅也一頭霧水,他也沒有注意兒子昨夜有沒有回來,這些小事都是他夫人管的。


  三人心緒不寧的上完了早朝,散了朝就一起去了護國公府,龐國舅回後院一問,得知三郎也徹夜未歸,三人都著急了起來,紛紛遣了下人去打探消息,看看是出了城還是在城裡,喝多了隨意宿在哪處了。


  派出去的下人差點沒把京城跑一圈,終於得知龐三郎請了那年輕的小舉人喝了花酒後,那位對青樓的藥酒不耐受,一下就被葯倒了,被龐三郎帶進宮瞧御醫去了,龐國舅才鬆了一口氣,可裴尚書和盧御史卻更加著急了,這裡說什麼什麼吃了不耐受,意思跟現代的過敏差不多,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葯是隨便瞎吃的么,還藥酒,真給葯出個好歹,這這這,兩位愛才心切的老學究狠狠的在護國公府發了一頓脾氣,出了門又互相怒視一眼,甩袖打道回府了,不回家也沒用啊,他們外臣不年不節的想進宮,完全做不到嘛,好在兩位還記得君晟十分愛重他那位表弟,都派人去了君晟的宅子通知了一聲。


  陳田得到消息,坐在書房裡發起了呆,他想起君晟昨日出門前跟他抱怨的話,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讓他們會投胎,生來就是皇親國戚士族勛貴,這人活著總有些不盡人意,都考上舉人了還得應付這種紈絝子弟。


  君晟被帶去了皇宮,陳田別說進不去,連走近點都會被驅逐,無奈只好又回到了家裡,陳田第一次發現自己是這麼的沒用,君晟為了跟他在一起,山神不做了,把自己當做凡人一般跟他生活在一個小小的村子里,教了他讀書,又替他提前探路去考科舉,遇到這種他厭棄的事情,因為有他在,也不能一走了之,反而要去敷衍應酬。


  青樓他知道是個什麼地方,是男人尋歡作樂與女人廝混的場所,在他眼裡簡直骯髒又噁心,沾了那麼污穢的東西,神仙怎麼會不受傷害呢,陳田在家裡沉思了許久,一天天的等,一天天的盼,一天天心往下沉,他早已經習慣了君晟擋在他身前,為他遮風擋雨,卻從未細究過君晟到底為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陳田躺在床上默默的流著淚,哭吧,最後再哭這一次,以後絕不可以再如此軟弱了!


  過了一旬又兩日,君晟才被龐三郎送了回來,躺在一副擔架上,從馬車上抬下來的時候,出宮之前喝下的葯還沒過勁,還昏昏沉沉的睡著,龐三郎鄙夷的看了一眼這個所謂的表弟,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男寵!」


  跟著擔架一路往裡走的陳田聽到,卻毫無反應,他現在滿心滿眼只有君晟,他心裡悲哀的想到,自己以前不就是男寵么,只會恃寵而驕的,毫無用處的,軟弱無能的男寵。陳田深吸了口氣,把那又翻騰起來的自怨自艾又狠狠壓了回去,面無表情的斜睨了龐三郎一眼,也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紈絝!」


  「無能!」


  「無知!」


  「哼~」


  「哼~」


  兩人同時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看到君晟被抬到了床上,陳田馬上湊了過去,將君晟的頭扶正,又給他掖好了被角,慢了一步的龐三郎看到下人們都退了出去,走到陳田身邊小聲說道「你根本不是他的表弟,你倆壓根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個頂著表弟名頭的男寵,噁心!」


  陳田如遭雷擊,這個人怎麼會知道君晟與自己沒有關係,雖然被龐三郎挑撥的心緒不寧,卻面上不顯道「在他心裡我是他的表弟就好,就算是男寵,我也心甘情願!我們倆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置喙,你才是真正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那個吧?」


  「我有沒有關係,是什麼關係,沒必要告知你一個男寵,我看你能得寵幾天,等他不要你那天,我就讓你生不如死!」明明自己才是他的表弟,才應該是得到他寵愛信任的人,卻被這個冒牌貨說成是沒有關係的外人,想到暗探最近送回來的信息,龐三郎看著陳田的目光都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嫉妒與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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