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隻君小年
陳田已經聽不到許氏在說什麼了,力氣大的像被什麼附身了似的掙開許氏,就跳下地光腳跑了出去,許氏緊跟在他身後都追不上,一直跑到君晟的宅子,才看到陳田站在院門口,看著卧室窗戶上的人影發獃。
「田娃,跟娘回去吧,啊?」許氏看到兒子沒有進去,拉了陳田一把,陳田就獃獃的被她牽著走了,跟在母子倆身後一起趕來的陳森看到兒子還光著腳,就又把陳田背在了背上,許氏跟在旁邊掉了一路的眼淚。
一家三口回到陳家,陳森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又昏過去的陳田放到炕上,就嘆了口氣開始勸許氏,一直到三更天,兩口子見陳田都沒有異樣,才放心的睡了。
君晟在椅子上坐了一夜,一點都不想自己一個人睡,那鋪比兩張雙人床拼起來還大的炕在他眼裡空曠的可怕,他一點都不想自己躺在上面,獃獃的坐了一夜,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燒完了,窗戶透進來蒙蒙的光,快天亮了……
「開門啊!開門!廣晟!廣晟!救救田娃啊!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救救他啊!」大門外傳來許氏撕心裂肺般的哭嚎,院門被砸的哐哐作響。
呆坐了一夜的君晟聽到許氏的哭聲,慌亂的起身就往門外走,眼前一黑差點沒從台階上栽下去,陳喜已經開了院門,許氏狼狽的連滾帶爬的衝進院子,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君晟面前:「廣晟,我求求你,看在田娃跟了你這些年的份上,救救他的命,求求你!」許氏說著就重重的磕起頭來,沒兩下額頭就見了血。
君晟緩過剛才那陣眩暈,忍著胸口悶疼的心悸,把許氏從地上拉了起來:「田娃怎麼了?」
「他犯傻給自己放了血,要不是他爹起夜發現了,血都要放幹了,廣晟,你是神仙,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他還有一口氣呢,求求你救救他啊!」
「什麼!」君晟聞言,放開許氏就沖了出去,一直跑到陳家,進屋就看到面如金紙的陳田躺在被血浸透了的褥子上,手腕上被勒了好幾圈的布條上也滿是血跡,陳森正在往傷口上倒香灰,卻怎麼都止不住血。
君晟跌跌撞撞的爬上炕,從空間里拿出了急救箱接替了陳森:「田田,田田你醒醒!田田你不要死,我再也不攆你走了,別死!別丟下我!你看看我啊,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輩子嗎,為什麼要尋死!你醒醒!」
也許是聽到了君晟的呼喚,也許是迴光返照,陳田睫毛顫動了兩下,睜開了眼睛:「我再也不敢了,我把罪過都頂了,你就不會觸犯天條了,別救我了,我知道錯了。」
「你沒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走的,別說傻話,我沒觸犯天條,沒有罪過,別死,求你了,別丟下我,我不當山神了,我跟你在一起一輩子,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嗎?你別死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不當山神了!」
「好……」陳田的雙眼迸發出光芒,卻像流星一般劃過,才說出一個字,眼神就黯淡了下去。
「田田!田田!救救他啊,求求你救救他,他死了我也不活了,快救救他啊!求你快救救他啊!你不管他我也跟著他一起死!」君晟看著連呼吸都好像沒有了的陳田,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哭著向空間哀求起來。
空間一陣波動,一個巴掌大的瓷瓶掉在了君晟手邊,君晟趕緊撿起來拔開瓶塞,看清裡面裝的是液體后,就抱起陳田撬開了他的嘴巴,可惜瓶子里翠綠色的液體順著陳田的嘴角就往外流,怎麼都不往下咽,君晟想起陳媽說起過,陳田為了他能喝下去葯,都不怕被他燒迷糊了咬人就親口哺他,趕緊含了一大口那瓶子里的液體,低頭往陳田嘴裡哺喂。
勉強哺了半天,流進陳田肚子里才頂多半瓶,感覺到陳田又有了微弱的呼吸,君晟把剩下的半瓶也全哺了下去,感覺到了懷裡的人還有呼吸和心跳,才緊緊抱著陳田暈了過去。
陳森和許氏怎麼都掰不開君晟抱著陳田的手,只好讓兩人並排躺在了一起,陳田雖然還面色蒼白,卻呼吸平穩,手腕上的傷口也不再流血,結了一層薄薄的痂,雖然不知道君晟最後求了誰,可總算是把陳田的命保住了。
許氏小心翼翼的包紮起陳田的手腕,看著脫力昏睡的君晟心情複雜,造孽呀,還是把神仙給拖累了,可是讓她這個當娘的眼睜睜的看著兒子死掉,她做不到啊,明知道去求了會拖累他,可還是自私的去求了,許氏給君晟和陳田蓋上被子,心裡默默的禱告起來,有什麼罪過讓她來扛吧,別為難兩個孩子了。
坐在堂屋的陳老太太,聽到君晟不知向誰哭求的時候喊著「他死了我也不活了」,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就算是神仙,可也還是個孩子啊,他求的一定是家裡的長輩吧,大神仙留了田娃一條命,是不忍心反對了吧,那老婆子還做啥惡人,反正凡人活個幾十年就死了,廣晟有家裡長輩護著,等田娃沒了再回去當他的神仙,應該沒關係吧。
陳老太太嘆了口氣,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腿腳蹣跚的回自己屋去了,陳森蹲在房門口抱著腦袋,覺得自己沒臉見人,許氏跑出去的時候他就知道肯定是去求廣晟了,他沒有攔著,當娘的看不得兒子死掉,他這當爹的難道就看的下去嗎,他也只有這一個兒子啊。
明知道廣晟最是心軟,還這樣戳人家心窩子,逼得人家連神仙都不做了,答應了和田娃在一起,剛才給了仙藥的大神仙怎麼看他們一家人,廣晟讓他一家過上了好日子,卻這樣逼迫人家,喪了良心的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