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隻君小年
轉眼到了二月二,七歲以下的小男孩都被抓去把頭髮剃掉了一片,不是腦瓜頂留了一個圈扎著朝天辮,就是腦袋兩邊一邊一個圈,跟年畫娃娃似的,要多搞笑有多搞笑,君晟看著自家熊孩子的腦袋有點手癢,到底沒敢剃,剛哄好沒幾天,再惹惱了可糟糕了。
二月初四君晟提前到了縣城住進了客店裡,望山縣下屬的村子里的讀書人也都來了,別人都想讓縣令高看一眼,偏偏君晟生怕被看重,既然知道了這傢伙是個正直的人,君晟故意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有點錢有點才學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的那種紈絝子弟,豪爽的大手一揮,就包下了客店的大堂請所有學子吃飯喝酒。
他之前打下的基礎讓縣學的那些學子對他十分的有好感,聽說他辦宴,都不請自來,君晟來者不拒,與眾人推杯換盞高談闊論,有那歲數大的,酸腐的厲害的,就怒斥他們放浪形骸有辱斯文,甩袖而去,君晟等人也渾不在意。
這事天沒黑就傳到了縣令耳朵里,老縣令還感嘆了一句,本來還覺得是個可造之材,沒想到之前乖乖的模樣居然是裝出來的,之前聽說他天天請縣學的學子去酒肆喝酒還沒信,這下不信都不行了。
君晟絕對是演技派的,第二天縣試的時候,就看到縣令對他冷冷淡淡的,再沒有了拜年時與他談論的興緻,君晟故意掛著俏皮的笑容作了個揖就進去了,還聽到了縣令在他身後嘆了口氣。
五天考試很快過去了,君晟得了個案首,縣令卻連一眼都沒多看他,給他發了文書就揮揮袖子讓他走了,君晟捧著文書出來,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怕自己太出色入了人家的眼,故意藏拙不說,還扮紈絝,這以後要是一路考下去高中了,回來跟他說是跟他開玩笑的,會不會被他打?唉~
回到吳家莊的時候,吳里正早就得著信兒了,敲著鑼把君晟考了縣裡第一的消息大聲宣揚了出去,他早就說過這孩子有出息,明年還要考秀才考舉人呢,這才哪到哪,吳里正覺得自己就是戲文里的伯樂,找到了君晟這匹千里馬,完全忘了人家是自己過來的了。
府試定在四月十五,一共考三場,分別是帖經、雜文和策論,主要是考學子的記誦、辭章和政見時務,頭兩場都是早晨進去晚上出來,第三場要考兩天,君晟文底紮實不怕前兩場,就怕策論翻前幾朝的老皇曆,他這小半年跟坐月子似的足不出戶,只把當朝皇帝登基以來年號鴻德和他老子上任皇帝年號嘉和一共二十七年的事情看完。
也是君晟運氣好,縣試完跑到府城,除了跟其他學子套消息外,每天熬油費蠟的看了兩個月,終於把嘉和皇帝的爹光熙皇帝的二十五年看完了,結果考策論的時候就讓他們回答光熙六年變法失敗的原因,君晟之前把考官摸了個門清,這個考官的爺爺當年就是因為變法失敗被牽連貶斥的,這個題隔幾年就會出一次,也是這次君晟跟其他學子互通消息的時候,大夥壓的最多的題,也是大夥最怕的題,因為回答的一句不好,就又要回去再等一年了。
君晟很輕鬆的用不會戳那個考官痛腳的方法指出了幾點導致變法失敗的原因,而且話題巧妙的繞過了下面的一群小嘍啰和最上面的皇帝,只拿革新派和保舊派兩方的頭頭做文章。
雖然這篇文章被那兩位大佬的後人看到一樣會被記恨,可他們倆一個當年流放,不知道流哪兒去了,一個後來被秋後算賬,也不知道算哪兒去了,能看到才怪,這群學子就是蠢,情商不夠的是看不出矛盾的根結想不出辦法,情商夠的都在拍考官的馬屁,卻不知道怎麼拍都只會拍在馬腿上。
君晟搖搖頭,從考場里出來,他感覺渾身都癢,這該死的府試,進去的時候除了報名的『准考證』以外,只能穿著一身衣服進去,連根毛都不能多帶,考場提供的棉被也不知道多少人用過,君晟兩天就喝了幾口水,還是把碗洗好幾次了才敢喝,這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要不是時不時的假裝咬手指吃了幾塊巧克力和糖,君晟覺得自己絕對會被餓的爬著出來。
四月二十二放榜,君晟毫不意外自己拿到了府試案首,不拿沒辦法啊,再藏拙就落選了,前面帖經和雜文明明都回答的平平常常,策論入了考官的眼,人家一高興送個第一,能怎麼辦,拿著唄。
結果君晟拿了童生案首的消息傳回縣裡,縣令聽了這次的題目,只當君晟是有點小聰明拍到了考官的馬屁,就不在意了,如果他能把考卷要一份來看看,絕對會改變對君晟的看法。
因為這次考試要在府城待很久,君晟來的時候就租了一個小院三個月,雇了一個車馬行職業押車的壯漢來給他當門房,那周姓壯漢一聽不用跟著車風吹日晒的趕路就能拿一樣的工錢,痛痛快快的收拾鋪蓋就來了。
忙完了考試,君晟也無意在府城多待,轉著圈的把府城該拜訪的人全拜訪了一遍,該赴的宴全赴了一遍,該請客的又請了一遍,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大把銀子撒出去換來的最近十次院試的卷宗抄本送來了,君晟顧不上快宵禁了,塞進空間退了院子給老周結了工錢就出城了,卻不知道他這次又幸虧跑的快了,還記得要在考場門外捉婿的趙家小娘子嗎?
現在鏡頭回放到府試的最後那天,正餓的咬手指頭糾結要不要再來塊巧克力的君晟一聽考完了,站起來撒腿就往外跑,跟一眾垂頭喪氣愁眉苦臉還在爭分奪秒的考生形成了強烈對比,他一路小跑到門外跳上老周租來的馬車,就直奔酒肆大吃了一頓。
那趙家小娘子來的時候君晟早走了,跟哥哥守在門外半天才看到了有考生出來,結果出來一個不是,出來一個不是,全都出來了沒一個是,趙家大哥就怒了,敢情還就是個小白臉,根本不是考生。
趙小娘又哭了,覺得小郎君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才沒能來趕考,花光了自己攢下的銀錢悄悄打聽,等她知道那童生案首當天比其他人提前了一刻交卷離開,就覺得那案首童生一定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郎君,高高興興的跑去跟大哥說了,等趙大哥打聽到地方,君晟已經在昨天退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