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隻君小年
君晟臉上蓋著書睡過去了,陳田進屋的時候看到,還幫他把書放到了一邊,給他蓋上了一條毯子,可是到了晚飯時,卻怎麼都叫不醒他,陳田急的團團轉,沒辦法讓陳喜去找了郎中,結果郎中把了半天脈,覺得這個人要不是叫不醒,光看著脈象簡直比成天下地的壯勞力都身體好。
郎中左手把了右手把,把了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氣的陳田喊陳喜趕了他出去,少爺沒醒,表少爺就是最大的,當著陳田的面把郎中拎出了房間,出門就作了個揖,說家裡表少爺心裡著急,還是個孩子呢不要計較。上次僱人挖土的一兩銀子還剩了七百文,君晟沒收回去,陳喜就拿出二十文付了診費。
那郎中本來被罵了庸醫挺生氣,被陳喜解釋了一番心裡也舒坦了,拿了診費就走了,這連藥方都沒開,還拿了雙倍,小孩子發個脾氣,算了。
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著,陳田第二天一大早就讓陳喜去請縣城的大夫了,陳喜趕了牛車往縣城去了,陳家人得知是去給君晟請郎中,老太太第一個急上火了,頭髮都沒梳裹著棉襖就往君晟家裡奔,守門的是陳媽,聽到是陳老婆子,趕緊開門放了進來。
陳老婆子三步並做兩步的衝進屋,陳田正在炕上守著君晟抹眼淚呢,陳老婆子安慰了孫子兩句,就問了經過,把手捂暖和了把君晟上下摸了一遍,沒發熱也沒發冷,小臉白裡透紅,還是健康的淺粉色,連嘴皮子都沒幹起皮,一點都不像生病了,可等陳家其他人跟在後面都來了,擠了一屋子人,你一遍我一遍的挨個去叫了,他還一點反應都沒有,全家都跟著上火了。
從縣城請來的大夫跟村裡郎中把出來的結果一樣,這位可倒了霉了,頂風嗆雪的大清早被拉出城,凍了一路,還沒暖和過勁呢,就被陳家一群男人抬著扔到門外去了,陳家男人們解氣了,可苦了請人回來的陳喜,好話說了一大筐,沒辦法啊,得送人家回去順便打聽哪兒還有大夫能請。
縣城的大夫一聽還要請其他大夫,這明顯是信不過他啊,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氣的剛要跳起來,眼珠子一轉,哼,人活一輩子哪兒還沒有個看不順眼的人,他這正好有那麼一個,倆人是一家藥鋪學出來的醫術,從來不服對方,不是比我能耐么,來啊,肯定比我被扔的遠!
老大夫今年都六十來歲了,跟陳喜說病人重要,你先去請我那位師弟吧,我在門房坐會兒,等你回來了再送我不遲,其實就是想留下來看熱鬧。陳喜一看他這歲數,也放心的把他留在了門房裡喝茶,趕著車就出門了。
陳田哭的嗓子都嚎啞了,陳老太太也不敢去搬動君晟,摟著陳田也跟著掉眼淚,哎呦這個急啊,等那位大夫師弟被請進門,還以為自己來晚了,這已經開始哭喪了呢,結果進了門一看,這個亂啊,屋裡空氣都濁了,老大夫脾氣也不好,眉毛一豎全攆出去了,可左看右看,得出的結論還是這人沒毛病,不但沒毛病,簡直健康的不得了,這可犯了難了。
老大夫摸摸鬍子,想著路上陳喜說的昨天表少爺打出去一個郎中,今天表親家的三位老爺又合夥抬著扔出門一個,等一下萬一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可千萬要包涵,診費什麼的不會虧待了您的。陳喜也是有點底虛,提前給人家打預防針呢,免得沒有一點防備突然扔出來,再給人大夫嚇個好歹。
「老夫不才,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一則病例跟眼前有些相似,那病症喚做仙游症,傳說神仙能留下皮囊,用神魂遨遊寰宇,病人看上去就是這樣,人像是睡著了叫不醒,不過按時給吃藥吃飯喂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醒了。」老大夫是撿好聽的說了,沒說那病症不是腦部受創,就是腦部有什麼惡疾才會造成,也不是每個都能醒來,大部分再怎麼伺候也會日漸消瘦,枯朽而亡。
他這一番話嚇壞了好幾個知道『真相』的人,其他人被他忽悠的全都相信了,老大夫開了一副適合冬日裡溫補的方子,拿了大筆賞錢被陳家人當神醫恭敬的送了出來。
這老大夫嘴裡的仙游症,其實就是現代的植物人,君晟又不是真的神仙,沒遨遊寰宇去,怎麼就突然植物人了呢,這要說人的身體真是個奇妙的結構,人在受到重大打擊的時候,身體會做出應激反應,啟動自我保護,君晟昨天三觀都差點崩毀了,身體受不了這麼強烈的刺激,就強制他休眠了。
不看外面那倆在牛車上快掐起來的大夫,屋裡的人是都鬆了口氣了,沒事就好,耐心伺候著吧,大概昨天玩累了,好好歇幾天就醒了。老太太是這麼想的,等葯熬好端進來,老太太就一勺一勺的喂君晟喝了,喝完葯又餵了一碗肉糜粥,也吃進去了,老太太一看這能吃能喝的,放下心帶著陳家人都回去了。
君晟這一睡,就睡了整整三天,第三天陳田正一勺一勺給他喂葯呢,他睜開眼睛了,迷迷糊糊的腦子裡還木著呢,就感覺嘴裡苦的都掛漿了,試了試實在咽不下去,就想爬起來吐,結果陳田扔了碗就撲在他身上哭,壓的他好懸翻個白眼又暈過去。
陳田哭夠了就問他這幾天去哪了,被君晟一套話,君晟有點傻眼了,怎麼無緣無故睡了三天,難怪全身酸疼呢,阿西八,爺的腿和老腰!這是把零件拆了一遍又組裝忘了上油了吧!
陳田不依不饒的糾纏問他這幾天去哪了,去幹嘛了,君晟說真話他也不信,只好說天上有急事回去,來不及跟他說,就把身體留下了,免得他找不到人著急,並保證以後再著急都留個條子,倆人又怕條子被別人看到了,還約定了好幾種暗語。
等應付完熊孩子,君晟才覺得渾身疼的更不想動了,至少得做個全身按摩,本來想喊陳喜,結果陳田一聽就自告奮勇的開始按了,也別管手法如何,反正君晟覺得自家孩子怎麼看怎麼好,被按的直哼哼。
一套馬殺雞做完,陳田又跑廚房端了碗葯,端進來就要喂君晟喝,君晟躺在炕上眼睛都瞪大了,敢情醒來的時候覺得嘴裡苦不是錯覺,陳田一勺藥就湊到嘴邊了,君晟屁滾尿流的抱著被子滾到了炕的最裡面,說話都顫音了。
「這幾天都喝葯了?」
「是啊,大夫說這個對仙游症最好了,裡面還放了人蔘呢,補身體的!」
「一勺一勺喂的?」
「第一次是奶奶喂的,後來都是我喂的。」
「田娃啊!」
「嗯?」
「你上輩子一定是個折翼的天使。」
「天啥?」
「沒事,我沒病,不用喝葯,你拿去給陳喜喝吧。」王八蛋從哪找的庸醫,反正沒毒,你找的大夫開的,你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