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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結髮受長生【捉蟲】

  蘇湖本都已經做好了和這帥氣俊秀的男人一拍兩散的準備,卻見那人略低頭想了想,抬手給蘇湖餵了顆丹藥,一邊捋著蘇湖體內因為身受重傷還吃血食搞的亂七八糟的靈力,一邊慢悠悠開口:「得罪聖人就得罪唄,多大事?」


  蘇湖:「啊?」


  朋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那是天道聖人,除了天道爸爸之外最厲害的存在!

  只聽那人繼續說:「反正我截教是為萬千生靈截取一線生機,為這件事也不知被元始嫌棄了多少次,便是多收你一個,也得不了元始多少埋怨。至於准提……」那人撇撇嘴,輕輕「切」了一聲,「道祖的記名弟子而已,算是個什麼東西。」


  蘇湖並沒有注意到「算是個什麼東西」這句話裡面側漏出來的老子天下第一的「天涼了王氏家族可以破產了」的霸總氣場,甚至於「得不了元始多少埋怨」都沒有聽進去。


  她現在腦子裡,有且僅有那個「截一線生機」。


  此外,別的都是雜音。


  是了,與現代社會教育體系最為接近的,不是精英教育非天生地養不收的闡教,更不是無為而治幾百萬年來有且僅有一個弟子的所謂人教,而是在封神大戰裡面被申公豹一句「道友請留步」生生拉下水,道統斷絕的截教。


  不管人家結果如何,至少是最適合天下有心修道卻不得其門而入的各族人民群眾。


  還不是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的那個族,而是一個更大意義上的,眾生平等。


  到了自己需要活命的時候,蘇湖才知道截教的「為萬千生靈截一線生機」,到底憑什麼讓通天立地成聖。


  若不是真正的大慈悲,絕不會發下如此宏願。


  只聽那人正色道:「若是你真的無處可去,也不嫌棄截教遠在海外,便隨我回家唄。」


  蘇湖還有些發愣。


  哦現在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針對於在封神大戰之中截教一敗塗地道統斷絕,通天教主本人被道祖鴻鈞請去紫霄宮喝一輩子茶禁一輩子足,從此世上再也沒有截教,截教三千紅塵客只能歸西方這一系列事,她真的沒有半點介意。


  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說起來,封神演義原著,傅藝偉溫碧霞范冰冰林心如各版本的妲己,哪吒鬧海哪吒傳奇等等動畫片,都無一例外的認為周是正統,商氣數已盡,於是乎姜子牙連帶闡教就是絕對的正派,正派的朋友如接引准提,即便渾水摸魚趁火打劫,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正面角色,正派的敵人就必然是反派。


  被欺負了就該忍著,出頭了被打死就是活該。順便的,敢攔著闡教步伐的人,即便敖丙是因為自己家裡似乎是出了地震出來看看情況,即便石磯只是因為徒弟橫死想得個說法,即便雲霄沒有想助紂為虐僅僅是兄長死了過來收屍順便問問兄長怎麼死的……反正不管是什麼動機什麼目的,是故意還是過失乃至於是意外事件,只要攔住了你的步伐,所有死亡都是順應天命理所應當。


  若真從人類社會發展的價值觀來看,闡教收徒嚴苛甚至可以到了種族主義的地步,對所謂披鱗掛角濕生卵化之輩那絕對是只要有機會必然趕盡殺絕,而截教反而在某種意義上算是做到了教育平等。


  如果不看可笑的天命和所謂正統,通天教主比元始天尊實在是多了太多人情味——如果一定要認為元始天尊的護短是人類的基本特點和短板,一護短就有人情味就看起來很和藹的話……元始天尊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當然了,以上評論,相當的偏激。


  完全是蘇湖因為被元始天尊嫌棄,現在又心甘情願進入截教,一定要給自己點正當性的,託詞。


  蘇湖暗搓搓地想……棄我去者不可留,我都要走了踩踩你怎麼了?因為監考老師強行說我作弊於是成績作廢導致我考不上北大,還不能讓我酸一句北大已經不是當年的北大么!

  並且,也確實只有在自己真正受到了基於天賦和血統的歧視,需要截教「為萬千生靈截取一線生機」之時,才會感覺到有教無類乃至於以後在地球上大行其是人們習以為常的平等觀念,來的有多麼不容易。


  而也正因如此,聽到了這一句「隨我回家」,不自覺間,蘇湖都有點淚盈於睫的感覺,聲音都多了些許哽咽:「聖人此言當真?」


  「我雖說平時不怎麼擺聖人的架子,但好歹也是個聖人吧。」通天又順了順蘇湖的毛,笑道,「比不上道祖這個沒辦法,我又不是天道,但是食言而肥這件事我還是不能幹的。」


  蘇湖用頭頂輕輕蹭了蹭通天的手,低低笑了。


  通天也露出一個愉快的微笑,帶著蘇湖駕雲而去。


  許是路上無趣,通天順著蘇湖的毛,百無聊賴漫無目的地隨口說著:「你還小,給你找個洞府呢,沒準還被別人欺負,回頭還得給你把面子找回來,沒的麻煩,索性暫時隨我住碧游宮好了。」


  「好。」


  「碧游宮裡還住著我一些徒弟,你得叫他們師兄師姐。」


  「好。」


  「我的丹道離老子還有段距離,所以可能你要多吃幾枚身上的傷才會徹底好起來,到那時候才能教你些法術。」


  「好。」


  「唔……說來慚愧,我倒是有心去找老子,讓他開爐給你煉一枚丹藥快些治好你的傷,但這些年老子和元始走的越來越近,只怕知道了是給你治傷不會答應,白白讓你受委屈……所以你還是湊合湊合吃我煉的吧……」


  若說別的話還算是常規,帶著她去找老子求葯,又怕她受委屈這一句,蘇湖心中可以算是打翻了五味瓶。


  原來可以這麼體貼的么?


  她小心翼翼往通天的懷裡縮了縮。


  感覺,他的懷抱很溫暖。


  暖得讓人即便知道封神演義最終的結局,也想義無反顧投進去,哪怕能改那麼一星半點,也無憾終身。


  畢竟在遇到他之前,自己從來沒有被真正意義上的溫柔以待過。


  無論如何吧,此話一出,蘇湖喉嚨里忽然有點梗,覺得自己再張嘴回應就難免帶上哭腔,只把頭深深埋入通天懷裡,悶出了一個「嗯」。


  當然,即便語言上因為「嗯」發音是嘴巴閉合直接開口,所以不容易聽出人已經哭成傻逼,但是行為上實在是太容易被發現了——通天感覺到,蘇湖把頭埋入自己懷裡,然後哭濕了自己的衣服。


  通天拍了拍蘇湖的後背,笑:「傻孩子……」


  ——


  金鰲島紫芝崖碧游宮,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神仙洞府。


  封神演義里寫了相當長的賦(不過封神演義里經常用賦來湊字數……)來誇金鰲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最後以「無上至尊行樂地,其中妙境少人知」為結尾。


  其實不這麼廢話的形容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可以簡單的把金鰲島紫芝崖和昆崙山白玉京做一個簡單的並列。


  昆崙山在陸地上被誇成了花,歷朝歷代仙魔玄幻小說都少不得把昆崙山當做一個神仙的聚集地,級別上完全等同的金鰲島,自然是無可非議的神仙洞府。


  蘇湖在通天懷裡哭久了漸漸止了淚水,身上紊亂的靈力被通天梳理了些許,傷勢都微微有些好轉,感覺身上再沒那麼疼痛和煎熬,終於安安穩穩地睡了下去,通天感覺懷裡小狐狸的呼吸逐漸平穩,也輕輕一笑,袍袖一罩,便把她收到了袖中。


  而蘇湖醒過來的時候,耳邊全是自己的身體和空氣的摩擦形成的風聲,一身圓毛險些被銳利的風全部剃嘍。


  迎著風睜開眼睛,瞬間因為風太大從而流下了生理淚水。


  蘇湖還沒反應過來是個什麼情況,自己就撞上了一道透明的牆壁。


  唔……感受一下撞感,這好像不是牆壁,是一道法術釋放之後的最脆弱最容易被一招打散的一個點。


  蘇湖疼的齜牙咧嘴,還來不及琢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是誰把她丟了出去以及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這擊破一個法術的「罩門」的眼光和對時機的把握到底有多逆天,便已經看到了一把劍朝著自己刺了過來。


  有人握著劍柄一劍刺來,不是設定固定打擊地點的飛劍,所以理論上應當是躲開沒用還得控制住主人才萬無一失。


  電光火石之間,蘇湖迅速抽出身上才被通天捋清楚的靈力,轉眼,凝神,一隻狐狸眼睛之中露出一線精光。


  那把劍堪堪停在了蘇湖頭頂。


  「哎呀我去嚇死本寶寶了……」這是依據本能擋了一擊之後心有餘悸的蘇湖。


  「我怎麼把她丟出去了!」這是隨手從袖子里掏個東西扔出去阻止了一場如果爆開來紫芝崖都不知道還在不在的鬥毆的通天。


  「這隻狐狸倒是學的好精妙的魅惑之術。」這是發出一招必殺完事了被通天半路阻止的那招的主人。


  「發生了什麼?我是誰?我在哪?我以什麼而存在?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當然了,這位就是被蘇湖一招魅惑了的那一位。


  蘇湖萬萬沒想到,自己進截教還沒開始裝孫子做一個乖巧的小師妹呢,就先調停了一起持械鬥毆案件順手把自己師姐給撂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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