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第646章
山上風景很好,可對段寒成而言卻是煎熬的一段路程。
他的腿不能在陰雨天過多使用,上山的台階又密集,這裏剛下過一場雨,空氣中是有些潮濕的,這加重了段寒成的不適,元霜扶著他,卻被他推開了。
“不用扶,我不是廢人。”
“我從沒把你當成廢人,我隻是不想你太累。”
元霜再度握住了段寒成胳膊,他另一隻手拿著手杖,要依托外物才可以一步步攀爬上去。
沒走幾步,段寒成冷汗直冒,麵色也青了下來。
這個時節沒有幾個來爬山的人。
元霜扶著他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來,將包裏的水拿給了他,“你快點喝點。”
段寒成剛接過水,元霜便半蹲了下來,手貼上了段寒成那隻腿,想要給他按摩,他往後縮,眼神裏充滿了不知所措感,“別這樣,我一會兒就好了,我不需要按摩。”
“這是來之前景南教我的,你就不能讓我試試嗎?”
元霜在段寒成眼中看到了自卑和無助,他最不想被元霜看到自己的傷疤,更別說親自撫摸傷疤,那個受驚躲開的樣子,卻引她憐惜,“我知道,如果算起來,這條腿是為我傷的。”
“不是為你,你不用因此覺得自責。”
“不是自責。”
趁著段寒成沒注意,元霜的手已經放了上去,她低著頭,掌心很認真地按著段寒成的小腿,想要替他揉走酸疼疲憊,“我就是想力所能及為你做點什麽,所以你能不能別躲開?”
段寒成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的酸泛濫了出來,“元霜,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我以前對你的所作所為,哪怕在一起後你對我頤指氣使,或者是不在意我,我也是接受的。”
“不在意你的話,我就不會跟你在一起了。”
這是真的。
元霜不想撒謊,早在段寒成為她不要自己的身份時,她就有所動搖的,她的恨與愛已經持平了,分不出高下。
“我好了。”段寒成實在不想元霜這麽照顧他,他不想在她麵前顯得如此弱勢,“我可以走了,真的不累了,景南教的很好。”
元霜的手被他拉著。
她抬眸,一動不動看著段寒成,眼睛裏的情緒很複雜,看得段寒成有些心慌,“怎麽了?”
話才出口。
元霜突然站起來,吻了下他的唇。—
山路還有一大半,段寒成的腿負擔有限,必須走一段路就歇一會兒。
走到了中午,才走過了二分之一。
元霜將麵包拿出來,跟他分著吃,哪怕是這麽簡單的午餐,她吃在嘴裏也是甜滋滋的,看著段寒成還可以笑得出來,她一直是這麽個單純天真的性子。
隻要感受到了愛,就可以掏心窩子。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扔垃圾。”
她拿著麵包袋子走開了,消失在了繁茂的樹林裏,走了三分鍾還沒回來,段寒成捶著左腿,等得有些著急了,看著空蕩蕩的山林,有風吹過,樹枝跟著動了動。
心下突然一空,好像預感到元霜出了事。
“元霜?”
段寒成站起來,往元霜離開的方向叫了一聲,可沒有人回應,他拿上背包和手杖去找,又想打電話,和山裏壓根沒有信號。
這會兒天色又暗。
段寒成走得著急,害怕元霜出危險,聲音喊得快要嘶啞了,才得到回應。
元霜夾雜著哭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段寒成腿上的疼頓時消減了,仿佛有著用不完的力氣,二話沒說朝著元霜的方向小跑了過去。
她坐在草地上,一隻腳不像是被石頭傷到了,正在流血,疼得眼淚直往下冒,抬頭無助看著段寒成。
無聲掉了三秒淚,突然朝著他撲了過去,緊緊靠進了他懷裏。
好在她還在。
段寒成蹭了蹭她的頭發,“這是怎麽回事?”
“我隻是想去扔垃圾,要回去的時候踩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
石頭端很硬,竟然紮壞了鞋子,紮在了腳底板,元霜一步也走不了,一動腳就疼得不行。
段寒成鬆開她,主動去脫她的鞋子,想要查看傷勢。
元霜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別,肯定很髒,都是血。”
“我會嫌你髒嗎?”
她受了傷,他自責又心疼,看到那塊血窟窿時,更是心疼地說不出話來,如果他的腿沒有受傷,元霜也不會需要一直照顧他,更不會因為扔垃圾傷了腳。
將包裏預備好的酒精紗布拿了出來。
段寒成側了側身子,將自己的肩膀遞到了元霜唇邊,“要是疼就咬我,我幫你包紮一下,我們下山。”
“不行,都走到這裏了,一定要上去。”
她很固執,眼睛裏的堅定很強烈,不容更改。
段寒成拿她向來沒什麽辦法,隻好先哄著,“先處理好再說。”
她這個樣子必然是走不了了。
元霜也知道。
閉上眸子,酒精觸及到了傷口,火辣辣的疼痛傳到了身體裏,她疼,但不舍得咬段寒成,隻好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看著她蒼白沒有半分血色的小臉,呼吸都止住了,恨不得代替她承受這份罪。
可他沒有辦法。
“好了。”
輕輕裹上了紗布。
段寒成將東西收拾好放進了包裏,一手拎著包,一手扯住了元霜,他調整姿勢,背對著元霜,“上來,我背你下山。”
“不要。”
元霜知道,他的狀況也不好,怎麽可能背著她下山,“你的腿還要不要了?”
“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我還要這條腿幹什麽?”段寒成的語氣重了很多,眼神也陰鬱了下去,拉著元霜的手用了下力,“上來,我不想再重複了。”
看到她染了血的鞋子,他的心像是被刨開了。
這或許是一件小事,卻證明了他的無能為力。
元霜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這種時候,她應該相信他的,“那我上來了,我可是很重的。”
段寒成此刻有多沮喪,元霜明白,減輕他負擔和心裏壓力的方式,反而是將自己交給他。
“上來。”
脊背上有重量壓了下來,元霜旋即摟住了段寒成,臉頰貼在了他的脊背上,語氣更像是在哄他,“你可背好了,別把我摔了。”
第647章
分明是背了元霜,可段寒成卻好似半點都不覺得累。
他的腿依然在疼,可一想到背上的人更疼,他的疼就什麽都不算了。
沒走一段路,就要回頭去看看背上的人。
元霜一開始話很多,很擔心他,段寒成沒有拿手杖,走路時左腿要比右腿艱難一些,她幾次想要下來,擔心得不行,“我沒事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內疚自責,要不是自己不小心受了傷,段寒成也不用背著她。
“別說話了,要快點下去送你去醫院。”
傷口很深,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元霜看到了段寒成額頭的冷汗,他因為用力,青筋凸起,微微喘著氣,元霜跟著他一起難受,卻又像是找到了依偎似的靠在他的脊背上,“對不起,原本可以爬上去的,現在又害你送我下去。”
段寒成掌心撐在元霜的膝窩,將她的重量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想要安慰,卻不知要從何開口,腿上的疼變得劇烈了些,他咬牙硬撐,說什麽也不能耽擱了元霜。
見段寒成不吭聲。
元霜靠近了他的臉頰,觀察著他逐漸變差的麵色,“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
“可我感覺你身子在發燙。”
有風吹過去,帶動了山裏的潮濕,冷風吹到了段寒成身上,讓他更加不舒服,不知過去了多久,就快下了山,段寒成幾乎感覺不到左腿了,疼到幾乎麻木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山下的車子,段寒成步履維艱走過去,單手打開了車門,轉過身讓元霜坐了進去。
自己跟著進去。
沾到座椅那刻,鋪天蓋地的痛感襲來,從左腿蔓延,啃噬了他的全身,段寒成皺了下五官,接著強壓下去,帶笑看向元霜,“你怎麽樣,腳疼好些了嗎?”
“好多了。”
元霜連忙點頭,她看著段寒成,急得快要哭了出來,“你的樣子看上去比我糟糕多了。”
“我沒事。”
在劇烈疼痛之下,段寒成抬了抬胳膊,手撫上元霜的臉,手指拍了拍,像是安撫,“但就是有點累,我想睡一會兒……”
話才落,便疼到倒在了元霜的肩膀上。
最後一秒是山裏的風聲和鳥叫聲。—
這幾天是用來陪元霜的,不想這一陪還是陪到了醫院裏。
元霜的腳包紮過了,相比之下段寒成就要嚴重得多了,他背著她走了那麽遠的路,傷到了筋骨,舊傷複發,最近都不能下地走路。
這讓元霜沒辦法不自責。
她等在段寒成床邊,累到睡著,手卻一直抓著他的手。
疼感消失了,段寒成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她,她的手很用力,不讓他掙脫,感受到掌心裏有了異動,元霜困意全散,就那麽醒了過來,對上段寒成一雙茫然卻又愧疚的眸子。
“你醒了?”
元霜沒注意到段寒成的表情,她起身要走,“我去找醫生。”
段寒成一把將她拉了回來,他抱著她,不肯放開,卻又如履薄冰,擔心會讓元霜討厭,“我是不是搞砸了?”
“胡說什麽呢?”元霜輕輕推了他一下,“快起來,我要去找醫生了。”
他不作聲,陷入了鋪天蓋地的自責情緒裏。
元霜瞬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明白段寒成會自卑愧疚,可他曾經是多麽驕傲的人,不該因為一條腿的關係就變得這麽小心翼翼,“你隻是腿腳不好,又不是瘸了,也不是隻能坐輪椅,不用這樣。”
她分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可還是選了他。
段寒成沒有安全感,往元霜懷裏鑽了鑽,她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發,“好了,我真的要去找醫生了。”
幾天無法用腿的結果是段寒成不能接受的,這等於間接告訴他,這幾天特地騰出來要陪元霜的時間白費了。
元霜卻有著他沒有的樂觀。
“這又怎麽了?”她給段寒成倒水,讓他吃藥,坐在他身邊,“隻要能在一起不就行了?”
其他的,她並沒有很在意。
她不在意,段寒成卻不能當作無事發生,他麵上在微笑,心中的烏雲卻是怎麽都揮散不開的,心不在焉了許久,元霜都看得出來,她的腳一樣不可以走太多路,因為是新傷,還是疼的。
換好了藥回來都要護士扶著。
看到了段寒成眼睛裏的擔憂,她回以微笑,“現在好了,我們都一樣,都成了傷員。”
經過醫生的允許。
元霜躺在了段寒成身邊,抱著他的胳膊,陷入沉眠,可察覺身邊的人醒著時,她又睜開眼睛,跟段寒成無聲對視著,良久過去,他低頭撥開了她額頭的發絲,吻了吻。
“你知道嗎?”
“什麽?”
先出聲的是元霜,她是安靜不下來的,總有話想要跟段寒成說,可一開口,眼眶裏就蓄上了一層藏不住的淚水,“你背我下山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這是以前該有多好?”
如果沒有發生那麽多事情,元霜一定會感動,會無法克製地愛上他。
她現在一樣是愛他的,隻是這份愛並不純粹,夾雜了許多其他的東西,因為發生過那些事情,元霜永遠不可能無所顧忌地跟他在一起。
她在他的脊背上流淚,更多是因為確信了自己無法回應段寒這段赤誠的愛。
段寒成像是明白了元霜的話,他摩挲著她的耳廓,細聲安慰,“沒關係,我愛你更多一點,這樣沒什麽不好。”
“抱歉。”元霜跟他道歉,靠進了他懷中,聽著他的心跳聲,感受著他的悸動。
可有什麽好抱歉的呢?
感情這事,本就不是可以對等的。
段寒成抱著她,想到多年以前,元霜坐在車裏背對著他,隔著昏黃的燈和模糊的車窗玻璃,他看到了她脊背上的傷,若說他究竟是哪個時刻愛上她的。
想必就是那一秒鍾了。
他無法想象,她那麽一個嬌氣又金貴的大小姐,是怎麽挨過了那些傷,走到了這裏,她沒有像任何人哭訴抱怨,獨自吞咽下了那些苦楚。
抱著她遍體鱗傷的身體,段寒成心中痛了不下千百次,所以就算元霜愛的淺了一點又怎麽樣,“不用抱歉,我隻覺得感激,你明白嗎?”
“感激什麽?”
元霜的確不明白。
“你肯跟我在一起,這還不值得感激嗎?”段寒成反問,眼神卻又幽暗下去,“可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你就不能再拋棄我了。”
不然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出什麽事來。
第648章
最後兩天,元霜跟段寒成是在醫院度過的。
從自責到消化了情感,段寒成接受了自己這個樣子,元霜幫著他康複,扶著他走路,他差點摔倒,她急忙去扶,沒能拉住他,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元霜壓在段寒成身上,他痛得皺著眉。
“你怎麽樣了?”
元霜並沒察覺,抓著段寒成,雖然擔心,卻忘了從他身上下去,逗得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本來沒事,你繼續壓著我,可能就真的廢了。”
才反應過來要下去,腰卻被段寒成拉住了,他仰眸看著元霜,像是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這樣坐著也行,我承受的住。”
“走開。”元霜拉開了他的手翻身下去,又氣又急地將他拉了起來,“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明天就要回去了,要是被江譽他們知道因為跟我出來你受了傷,背地裏不知道要怎麽嫌棄我。”
“他們憑什麽嫌棄你?”
段寒成坐了起來,“我的傷是我自己受的,跟你有什麽關係。”
元霜心中的憂愁揮散不開,她起身,“我去找醫生,你等著。”
見她走了出去,段寒成麵色沉重了下來,趁著她離開的時間,給景南打了個電話。
不過是離開了三天。
睦州就出了大事。
這事大到段寒成沒敢告訴元霜,要是讓她知道,肯定不管不顧衝回去。
景南的聲音幹啞,像是一整晚沒睡。
“怎麽樣了?”
“一團糟。”
從小鈴鐺生下來開始,杜挽對這個孩子幾乎算是疼到了心窩裏,寸步不離地照看,她體弱,她就花一切精力金錢給她看病,給她買藥,為了小鈴鐺,她可以失去自我,不去當大小姐,反而當普通的母親。
可就是這樣,這個孩子的失去,才會讓她遭受滅頂的打擊。
段寒成在猶豫是否要提前告知元霜,或是過些天再帶她回去。
景南揉了揉幹疼的眼睛,看到了袖口身上全是淚痕,那是杜挽的淚,她從沒有哭得這麽曆害過,更沒有掉過這麽多的眼淚,這次算是將死的心都有了。
他不知該怎麽安慰。
周嘉也也來了。
他瘋了似地要動手,好在有人攔住了。
這些元霜都不知道。
她安心陪在段寒成身邊,睦州翻天覆地的變化,都是瞞著她的。
“杜挽怎麽樣了?”段寒成又問。
他失去過孩子,知道那是怎樣的滋味,說是世界坍塌都不為過,何況杜挽那麽疼愛那個孩子,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很不好。”景南想到了元霜,要是她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緒不會好過杜挽了,“元霜那裏,你透露一點,免得她知道後受打擊太大。”
周家裏她沒有親人了。
算起來,隻有小鈴鐺是她的侄女了,她對這個孩子也是疼愛的,本來這次出來就有所猶豫,怎麽也不會想到不過離開了三四天,那麽一個乖巧可愛的孩子就會消失。
“我知道了。”
元霜遲遲沒有回來,段寒成想去找,可腿傷讓他走不了太遠。—
叫了醫生,元霜要回病房的路上,撞見了一個怎麽都沒想到的人。
他們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也沒有聯係過。
相比起付清敘。
他算得上是在她最艱苦的日子裏,第一個照顧她的,給她溫暖的人,四目相對,元霜突然啞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了,倒是成濟,先笑了一聲。
“你怎麽會在這裏?”
睦州跟英州是有段距離的。
並且偏僻。
元霜張了張嘴,“你呢?”
“我弟弟在這裏看病。”
當年他舍棄了元霜,跟所有人一樣,出賣了她,用她跟段寒成換了錢,就是用來給弟弟看病的,這些元霜後來也知道,說起來,他家裏的悲劇跟她脫不了幹係。
要不是為了她,他也不會坐牢,他家裏更不會沒人管。
元霜在他麵前低下了頭,更無力說些什麽,想了許久,開口問的卻是,“你還需要錢嗎?我可以給你。”
“你可以給我,是因為跟那個人在一起了嗎?”
成濟笑著,笑裏卻有些諷刺,“看來你真的忘了自己受過的傷害了,為什麽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不是的……”元霜不知要怎麽解釋,她最痛苦,被毆打傷害的時候,成濟都是旁觀者,他不過是關心她,她是理解的,“那些都是誤會,凶手已經找到了。”
“你把自己的疼痛和傷口忘了,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更不會記得。”
他沒多說,眸子晦澀,瞥過了她,慢步走開了。
元霜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神,原路返回時,看到了段寒成在人群中匆忙尋找著她的背影,他很急,麵上有著生怕失去她的恐懼,不管不顧地快走著,好似又忘記了自己的腿傷。
那些事應該過去了,一直耿耿於懷,誰也走不出來。
元霜換了個表情走過去,站在不遠的地方喚了一聲,“段寒成。”
聞聲。
他背影一僵,慢慢轉過了身子。
不等段寒成走過來,元霜已經主動走了過去。—
屋子裏很黑,裏麵的人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保姆敲開門,送了吃的東西。
杜母命令了杜挽不許鎖門。
畢竟鎖上門。
誰都不知道她會不會想不開。
杜父因為這事重病進了醫院,公司裏一堆事情,杜挽的魂魄卻像散了,怎麽都拚湊不完全了,每天就守著小鈴鐺的衣服,一離開,就吵著鬧著要女兒。
杜家人都傳,大小姐是瘋了。
周嘉也來過幾次。
這下杜母沒有再攔,畢竟家裏也沒有要守護著的東西了。
“杜挽呢?”
周嘉也風風火火衝進來,杜挽傷心,他又怎麽會不傷心,那也是他的女兒,他每天都在想著的女兒,打開了那扇門,看到了地上坐著的女人,他衝過去,一把攥住了杜挽的手。
“你起來。”
“放開。”杜挽像瘋了一樣推搡上去,周嘉也被推倒,跌在地上,她惡狠狠瞪過來一眼,“我不想看見你們任何人,滾,都給我滾。”
周嘉也起身過去,他的憤怒怨恨一樣不比她少,“你以為我想看見你?我早告訴過你,如果你養不了,可以給我養,我會照顧好她,結果呢?你把她交給陌生人,現在女兒沒了,你在這兒哭有什麽用?”
“滾。”杜挽咬緊了唇齒,下巴在抖。
周嘉也剛來,景南緊跟著趕來,衝進去時兩人正撕扯在一起,他邁步過去,拽開了周嘉也,一拳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