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第513章
段寒成的無辜卻是寫在臉上的,哪怕如此,也沒發脾氣,“好,我不碰你,我讓秦和送你去醫院好嗎?”
隔著擋風玻璃,觀賞著地下停車場精彩的一幕。
展則繞開了段寒成的車子,上了薛邢的車,他坐在副駕上,抽著煙,看著元霜跟段寒成發生矛盾,產生隔閡。
“薛總,你讓我說的我都說了。”展則在薛邢那裏沒討到好,得知他讓付黛懷孕,還設計了付黛,薛邢便將他打到重傷,好過來後
他不僅不埋怨,反而更加忠心了。
薛邢知道,自己這是托了付黛的福氣,沒有她的那番話,展則這種人一康複,早就鬧翻天了,哪裏還會幫他辦事?
“方元霜什麽表情?”
這麽問著,薛邢的眼神還是沒有離開方元霜,展則在一旁答著,“反應特別激烈,就像是擰著一股勁,有點嚇人。”
“她那是心虛。”
害死了自己的姐姐和一直照顧自己的音樂老師,多年後突然從一個陌生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方元霜能不受驚才怪了,可薛邢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他要方元霜跟段寒成一輩子忘不了向笛。
每每入睡,都要想起那個曾經被他們害死的可憐女人。
可方元霜顯然沒多想,她推開了段寒成,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轉而上了自己的車。
段寒成看出來她的傷勢嚴重,是絕對不能自己去醫院的,馬上起身,吩咐秦和,“快跟上她。”
秦和立刻照辦,不敢有片刻的耽擱。
“段總,方小姐為什麽那麽看著你?”別說是段寒成了,就連秦和都不解,分明好好的,怎麽元霜就變了樣子,對段寒成充滿了仇視的樣子。
段寒成卻無心思考這些了,“你開快點,別跟丟了。”
“好的。”
秦和加速向前,追上了元霜的車子,她開車到了醫院,自己掛號繳費,找護士包紮傷口,這些她自己都可以完成,用不著段寒成同行,到時候隻會換來無盡的麻煩。
這次展則,不就是這樣嗎?
在睦州沒有段寒成查不到的事情,秦和道旁打了個電話,回來時便已經知道了原委,“停車場的監控顯示有個男人找到了方小姐,像是對她進行了威脅,還掐住了她,那一下也是對方推的。”
害元霜多次被綁架,生命遭到威脅,這些都跟段寒成息息相關,他不會不管,“去找人跟著方小姐,不要讓她本人發現,暗中保護著她,別讓她被別人威脅傷害。”
這是段寒成唯一能做的了。
秦和看得出來,段寒成是真心對元霜,也是真的愛她,已經被那個女人傷成這個樣子了,竟然還要為她的安危憂心,“我知道了,那要進去看看方小姐嗎?”
段寒成是猶豫的,合上了眼皮,他思考了幾分鍾才決定過去一趟,哪怕問一問元霜遇到了什麽,是不是很害怕,究竟是誰威脅了她,隻要多問一句,對段寒成就是好的。
拿上了拐杖,段寒成獨自進了醫院,找到元霜,她正在掛水,手臂被包紮過了,像是很疲憊,靠在了椅背上休息,就知道會這樣。
元霜小時候最討厭來醫院,每次打針都能睡著,次次都害怕。
過了這麽多年頭,段寒成自己都沒想到,他竟然還會記得當年那麽多事情,或許從一開始,他心裏的那個人就是元霜,隻不過她太小,太莽撞幼稚。
段寒成打心眼裏不認可她,才會造成了那麽多的誤會。
第514章
將外套脫下來蓋在了元霜脊背上,段寒成不想吵醒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話都沒說出口,看到她那樣疲累的樣子,便全部放棄了。
反正他已經安排了人跟著元霜,隻要她有危險,他會第一時間知道,沒什麽好怕的。
又深深看了元霜幾眼,段寒成才走掉,他剛走,元霜便睜開了眼睛,拿起手機,又打給了付清敘,“清敘,我們見一麵吧,帶上你妹妹。”
難得提離婚後元霜首次打電話給付清敘,卻特地要求帶上付黛。
可不管她有什麽要求,付清敘都會滿足,何況隻是帶上付黛這種小事情。
付黛卻不情不願坐在車上,扭動著身體,有些煩躁和苦悶,“哥,你要帶我去哪兒,我最近很忙,實在沒空跟你瞎鬧,你跟方元霜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忙什麽?”
付清敘還會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嗎?
從小到大就沒什麽大出息,小時候愛漂亮,長大了愛讓男人看著她漂亮,遇到段寒成算是栽了,為了他,什麽髒事醜事都敢幹了,多少都有點不像她了。
惡毒的層次都開始升級了。
付清敘跟她早沒了兄妹關係,對她自然不會客氣,“忙著想辦法去對付段寒成,還是對付元霜?”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她不說,付清敘也知道,他哼笑一聲,“我告訴你,你要對付段寒成我管不著,可元霜是我的人,我們還沒離婚,明白嗎?”
“沒離婚,不也沒結婚嗎?”
付清敘讓她難堪了,她自然也不會讓這個哥哥好過了,“話說回來你們還真逗,表麵上看著像是夫妻了,結果沒睡過,甚至連證都沒領,難怪方元霜敢那麽大搖大擺離開。”
“閉嘴。”
“怎麽,就準你說我,不準我說道說道你?”
付清敘沉默了下來,他不吭聲就是止戰的意思,付黛也沒趕盡殺絕,跟著安靜了,不再多說一個字。
她已經變了,不再是那個咋咋呼呼,沒頭腦的女人,現在她沉著了許多,也知道要怎麽冷靜麵對每個人了,包括方元霜。
可那杯水潑到臉上時,付黛維持良好的外表形象和脾氣一瞬間全碎了,她還沒有坐下,水就從臉上匯聚成水珠,慢慢滑了下來,別說是她了,就連付清敘都嚇到了。
他的手還放在椅背上,要給付黛拉椅子。
元霜突然站起來,手上還拿著那隻潑了水的杯子,怒氣太重,導致元霜無法沉靜下來,才會做出這麽衝動的事情,這不是她的本意。
可在看到付黛那瞬間她明白,對這樣的女人好說歹說是沒用的。
“知道我為什麽潑你嗎?”
付黛瞪大了眼睛,不在乎水會進入眼睛裏,死死看著方元霜,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兩個窟窿,“你是不是瘋了,你找死是吧?”
“找死嗎?”
元霜看了看一旁已經不知如何反應的付清敘,目光再次到了付黛臉上,“付小姐,我知道你討厭我,所以我避著你,可我選擇嫁給了付清敘,從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是避不開你的,所以我盡量忍受你的脾氣,可你呢?”
“嫁給他,你真的嫁了嗎?”付黛還可以站著不對元霜動手,這已經稱得上定力好了,她嘴角伴隨著冷笑,咬緊了牙關,拿起桌上的水就要潑過去。
付清敘這次早有預料,拉住了付黛的手腕,“別這樣。”
“付清敘,我才是你妹妹!”
付黛像是爆發了,拿著水杯的手猛地推出去,所有水都灑在了付清敘身上,濕透了他的白色襯衫,他狼狽地看了元霜一眼,付黛又衝上來質問,“你憑什麽護著她,她潑我你沒看見嗎?瞎了嗎?”
第515章
“付小姐,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潑你嗎?”
真正觸及元霜心靈上的痛的是向笛,如果展則沒有提起向笛,她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甚至會當作沒發生過,可向笛不一樣,那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是她不可揭開展露的過往。
付黛顯然快要忍不住動手了,是付清敘橫過一步攔在了中間,付黛伸出手指著方元霜,“有本事你說清楚!”
“你讓展先生來威脅我,要殺我的時候,難道不知道我會找來嗎?”元霜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發問。
哪怕付黛這麽做了,展則也真的差點掐死元霜了,她還是會客氣稱對方一聲先生。
付清敘不信元霜的話,卻狐疑地看向了付黛,隻因這種事情的確是她幹得出來的,“真的是你找了展則?我告訴過你什麽?”
這點付黛不否認。
可她也隻是跟展則提了一嘴,並沒打算現在就實施,所以麵對元霜的指控,她還是可以理直氣壯地申辯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殺你,你當你是誰,也值得我放在眼裏?“付黛冷笑一聲坐下,拿紙巾擦了臉,臉上的妝容全部花了,“展則跟我是什麽關係,他說是我就是我了,這是汙蔑。”
猜到了付黛會反駁。
元霜不意外。
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付小姐,一年多以前那場綁架背後的策劃者究竟是誰,我想你心裏很清楚。”元霜這麽說著,又冷冷看向了一旁站著的付清敘,從某種層麵來說,他也是當事人之一。
是那個為數不多知道真相,卻隱瞞她許久的人。
提起這件事,付黛才露出了心虛的表情,下意識看向了付清敘,那是憎恨和責怪的表情,“怎麽,你真以為靠著自己的隻言片語就可以送我進監獄了?”
這太可笑了。
付黛是什麽人?
背靠付家和薛家,有這兩家人撐腰,別說是進去坐牢了,恐怕早在元霜舉證之前,她身上的那些罪名就被洗幹淨了。
她之所以可以這麽堂而皇之,仗的無非就是背後的勢力,“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啊,我倒要看看,會不會有人來抓我?”
興許是上一次因為元霜在段寒成手底下挨了打,付清敘也不再向著元霜了,這是一個心在別人那裏的女人,哪怕他愛她,可她卻連正眼都沒給過他。
比起元霜,家族榮譽更重要。
如果他有一個坐了牢的妹妹,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來。
權衡利弊之下,付清敘自然會選擇自己的妹妹,從而站在了元霜的對立麵,“元霜,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麽,最近付黛剛做了手術,一直在休養,很少出門。”
“付清敘,我以為你起碼是個明事理的人,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
是展則惹惱了元霜,讓她對這對兄妹再沒了一點好脾氣,連帶著對付清敘也是一樣,極盡失望,“你可以護著付黛,我沒所謂,可如果她再來找我的麻煩,我不會像上次一樣算了。”
拿上座位上的包,元霜繞過椅子,路過付黛身邊時又停頓住,餘光掃在了她的臉上,“付小姐,你說我沒有證據,可你忘記了證據是可以找的,我也想看看,你背後的權勢,究竟能不能戰勝法律。”
這話嚴重了。
付黛猛地看向她,臉色煞白,“方元霜,你是不是瘋了?”
“你做的那些事無論放在誰的身上,都是要瘋的。”元霜從骨子裏都變了,跟付清敘在一起時,她是懦弱的,不爭強好勝,甚至低聲下氣,對付黛這個妹妹也用上了所有的耐心和柔情。
可真相被揭穿了。
這對兄妹才是害她最深的人,一個害她永久失聰,需要終身佩戴助聽器,一個欺騙了她一年之久,隻差那麽一點,她就真的要跟付清敘結婚了。
在他惴惴不安時,元霜竟然還安慰過他。
安慰他是她的丈夫。
可這個丈夫卻讓她大失所望了。
付清敘像是看懂了元霜的眼神,推開了付黛追上去,在樓梯上拉住了她,她是他最青澀懵懂時的愛人,卻遭到了她的欺騙,後來失而複得,卻沒與好好珍惜。
可他始終不覺得這是他一個人的錯。
在樓梯上拉住了元霜,付清敘站在後,“元霜,你聽我解釋。”
第516章
在推搡中元霜跌下了樓梯,這消息是付清敘送到周嘉也耳邊的,在電話裏他將付清敘臭罵一頓。
那一摔摔到了頭。
去了醫院,剛包紮好周嘉也便衝了進來,他上手就要打付清敘,被元霜一句話喊停,“住手,你來這裏是來找事的嗎?”
周嘉也看向元霜,她更憔悴了,發絲散在紗布之上,蒼白消瘦的樣子讓人心疼,可偏偏是她在一直受傷,“我要回家了,你們要打別再我眼前打。”
她下床要走。
付清敘推開了周嘉也攔在她身前,“元霜,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讓開。”
他的解釋多聽一句都是多餘。
元霜已經不想跟付家人有任何牽扯,在死心之際不忘警告付清敘,“順便告訴你妹妹,我的耐心到此為止,她如果再耍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我一樣會反擊,我沒那麽好脾氣。”
“元霜。”
甩開了付清敘的手,周嘉也及時上來攔住了他,給了個警告的眼神,才帶著元霜一同離開。
坐上車。
元霜一言不發。
周嘉也看了她一眼,目光輕柔,又有些無奈,“你又去找他幹什麽?這下好了,受傷了?”
“我找他自然有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管。”元霜一眼沒給周嘉也,倍感可笑,“倒是你,杜挽姐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你少管。”
既然元霜勸不了,那周嘉也的態度自然是要變一變的。
還沒將元霜送回去,便有電話打開,周嘉也的手機連著車子,接起了電話,聲音卻從車內音響傳了出來,“嘉也,今晚要一起吃飯嗎?我等你好幾天了,到底什麽時候才有空?”
見過林綾,元霜急得她的聲音,帶著無奈的笑看向了周嘉也,“放我下車。”
畢竟她是站在杜挽這邊的,可沒辦法坦然坐在這裏聽著周嘉也跟小三調情。
反倒是林綾卻聽見了元霜的聲音,她仿佛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理直氣壯問起了元霜的身份,“你身邊有女人?你跟我說沒空,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那個黃臉婆?”
這女人沒禮貌又張揚,跟付黛是一款的。
元霜瞥了周嘉也一眼,語氣更糟糕了,“停車。”
周嘉也歎了口氣,教訓著林綾,“是我妹妹,最近別打來了,很忙。”
說完便掛了電話,半句沒有為杜挽撐腰,元霜的眼神更涼了,果然這個人不該跟她是兄妹,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一個長情一個濫情,一個利益至上,一個隻想活著了。
下了車,元霜重重摔上車門,一個人走在路邊,周嘉也將車開走了,留元霜一人走在風裏。
不知走了多遠,還是沒打到車子。
身後有車輛的鳴笛聲,元霜回頭看去,車子緩緩停在了身邊,段寒成降下了車窗,“元霜,上車。”
她有抗拒,可還是上了車,畢竟是有目的的。
“頭怎麽了?”段寒成明知故問,那份關心掛在臉上,“是付清敘幹的?我告訴過你不要再跟他接觸,他那樣欺騙你,你還沒死心?”
“之前沒死心,這次死心了。”
元霜低下頭,沉吟了片刻又抬頭看段寒成,“我這次想好了,我要讓付黛坐牢,我希望段東平出來指證她,至於其他證據,我會自己去找。”
“想好了?”
段寒成很少見到她這麽堅定,除了對自己的時候,“如果你決定了,我會幫你的。”
“不用。”元霜拒絕了他的好意,但有一方麵是需要他幫忙的,“可我要見段東平一麵,隻有他答應了才行。”
第517章
“沒必要見。”
看向窗外,段寒成不由歎氣,畢竟段東平是他的哥哥,哪怕同父異母,血緣是否認不了的,他如果安生點,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他死了,死在監獄裏。”
失去了段東平這條線,想要讓付黛坐牢就更難了。
元霜一時沒了方向,就連段東平的助理也死了,證人幾乎算得上是沒有了。
知道她的困擾。
段寒成盡其所能地去幫她搜集證據線索,向笛的事情時隔多年,不一定查的清楚,但一年以前的事情,還是有可能調查清楚的。
為此段寒成不惜找到了項柳,這人算得上是自己的後媽,但也是小姨。
雖然多年未見,也有仇。
可為了元霜,段寒成可以向那個女人低頭。
難得接到段寒成的電話,項柳不可思議,話裏沒有段寒成所預想的諷刺,反而很平靜,“你找我就是為了讓我再複習一下東平的死嗎?”
“當然不是。”
“我是想問,段東平在參與綁架之前,有沒有跟你說些什麽?”
或許是已經過去了太久,項柳的仇恨沒那麽深了,何況段寒成因此也傷了腿,項柳曾經的尖酸刻薄隻不過是因為想要替段東平掙一份尊重。
段東平不在了,她再爭也沒用了。
“沒有,東平的事情一向不跟我說。”
猜到了。
段寒成不再糾纏,正要掛電話,項柳又叫停了,“等下,但是在那之前東平跟我說有個大人物要幫他,幫他對付你讓東平繼續留在董事會。”
“大人物?”
“是,但我想東平說的應該不是你說的女孩兒。”
一個女人,怎麽都算不上是大人物。
段寒成愣了下,不明白項柳所說的大人物是誰,“跟付黛有關係嗎?”
“應該是有的。”項柳說著說著流了淚,段東平是她唯一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受苦的,不受寵愛,被段寒成壓著,一輩子都過得不高興,最後落了個慘死監獄的下場。
她是不甘心的,可她做不了什麽,既然段寒成問起來了,她當然想要通過段寒成的手替段東平報仇,“東平說是通過那個女孩兒聯係到那個人的。”
“那個人姓付嗎?”
“不。”
項柳回憶起當初段東平電話裏所說的那些,“好像是她的一個長輩。”
幾乎是瞬間,段寒成就猜到了那個人是誰。
長輩,大人物,會幫付黛。
除了薛邢沒有別人了。—
“寒成,你可是很少約我一起吃飯呢。”
薛邢坐在段寒成對麵,一舉一動都很自然,沒半點心虛的意思,看著段寒成,帶著笑,“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如果沒有,想必段寒成也不會找來。
“當然有。”
段寒成連筷子都沒拿起來,麵無表情看著薛邢,像是在審視他,也想起了之前很多次,付黛一有不高興就提起她有個給她撐腰的小舅舅。
現在想起來,當初隻有付黛一個人,段東平想必不會冒險跟一個女人合作。
當初展則也參與了。
這麽看,薛邢必然也是綁架案的參與者。
“薛先生,我想你是不是有些太寵著付黛了,她綁架別人,要殺人,這樣你也幫她?”
這一番連環質問,讓薛邢不再動筷,他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看著段寒成,“原來你找我是要問我這個?實在有點荒謬不是嗎?”
“荒謬嗎?”
段寒成可沒這麽認為,“畢竟付黛隻有你這個會無條件幫她的小舅舅,當初展則也在綁架現場,據我所知,那個時候展則不應該在國內,薛先生,我說的不對嗎?”
第518章
“很對。”
薛邢可不怕段寒成揭起這段往事,“很對又怎麽樣?你除了可以來問我,難道可以去告我嗎?何況這件事我並沒有參與,是付黛向我借了幾個人,我並不知道她要幹什麽。”
“薛先生,看來你也沒有那麽疼付黛這個外甥女。”段寒成站了起來,他可沒有幻想要靠著這一次會麵就讓薛邢認罪,“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到時候您要護著她,把自己搭進去。”
看到了後排段寒成緊皺的眉頭,秦和主動開口,“那個薛邢很難對付嗎?”
“當然。”
付黛算什麽?
真正難扳倒的是她背後的薛邢,有這個薛邢撐腰,想要送付黛進監獄,可就難了。
段寒成回想薛邢的來曆,腦中竟然一片空白,跟這個人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竟然對他的了解為零,“對了,這個薛邢是領養來的對嗎?”
“他?”秦和一時也想不起來了,“好像是。”
“他身邊那個展則說他在福利院待過。”
段寒成像是被繞進去了,很是困惑,“可這個薛邢也是領養來的,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秦和在前點著頭,“要不要去查查他?”
“去吧。”
手機響起,是元霜的電話。
段寒成接了起來,“怎麽了,不是受傷了嗎?這麽晚還不睡?”
“我想起來一件事。”
元霜原本不想告訴段寒成的,可既然決定跟他合作了,那麽告知一聲是必要的,“展則找我,威脅我的時候提起了向笛姐,說他知道向笛姐的綁架案是怎麽回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開玩笑。”
“不是。”
“什麽?”
段寒成再次重複了一句,他的腿是慘了,可是腦子還在運轉,很快將這幾件事情結合到了一起,神色更加嚴肅了一些,“不是開玩笑,他的確跟向笛有關係,但我想不是他。”
而是他背後的那個薛邢。
“你不用多想,安心養傷,這些事情我來解決。”—
得知是周嘉也簽了字。
元霜跟杜挽見了一麵,孩子留在了杜家,由杜母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她已經做好了一個人照顧小鈴鐺長大的準備,這個決定艱難,可下了決心,反而是輕鬆的。
“周嘉也身邊那個女人很難纏,如果要斷一定要跟他斷幹淨。”元霜是見識過那些女人的,厚顏無恥,在當小三時便理直氣壯,更別說真正上位之後了。
要是那個時候林綾發現了周嘉也對原配難以忘懷,藕斷絲連,指不定要幹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她是好心提醒,杜挽也明白她對自己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之前你給我的忠告我沒聽,這次不會了。”
“以後呢,你就要一個人嗎?”
帶著孩子,杜挽沒再想過要跟其他人在一起,周嘉也或許在感情上很糟糕,可對女兒是沒話說的,除了真正的親人,不會有人再人真心疼愛她的女兒。
權衡之下,杜挽推了杜母給她準備的所有見麵。
一心隻為自己的女兒。
這份感情是難得的,可這樣便是舍棄了自己。
元霜本想再勸,可視線之內卻多了一對惹眼的家夥,本來不想讓杜挽看見,奈何那個女人可不是個安分的,她拉著周嘉也朝著他們走來。
元霜冷眼瞪過去,林綾步伐隻停了一下便又笑著走來,半點廉恥都不知便站在了他們麵前,“這不是妹妹嗎?”
還沒跟周嘉也怎麽樣,便將自己當成周家人了,這未免太可笑。
杜挽背對著他們,握著杯子,低著頭,不管怎麽樣,還是沒辦法坦然麵對。
第519章
“什麽妹妹?”杜挽可以不作聲,元霜做不到,“誰是你妹妹?”
她起身,擋住了杜挽,給了周嘉也一個不友好的眼神,仿佛在說快帶著你的人滾,周嘉也察覺到了,拉了拉林綾的手要走,可她卻站定不懂,低頭看著杜挽。
“對了,我還想跟杜姐姐聊聊孩子的問題呢,這次剛好遇到了,不如一起好好聊聊吧?”
說著,她要坐下。
元霜卻攔住了,直接擋住了她,“我再警告你一次,滾開。”
跟周嘉也發生了關係,逼他跟杜挽離了婚,林綾的目的達到了,之前她在周嘉也麵前扮演弱小,博取他的憐惜,可現在她成了名正言順的那個。
這種弱小便沒有必須要繼續下去了。
在杜挽麵前,她是必須要耍威風,“元霜,你是妹妹,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是在跟這位杜小姐說話。”
她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周嘉也看不下去了,拉著她,語氣也重了一些,看著杜挽低頭的樣子跟著心酸,“你有完沒完?你不走我走了?”
“怎麽了?”
林綾斜睨著周嘉也,“你不是想你女兒想見她嗎?我是在幫你爭取權益,你不好意思,但是我好意思,杜小姐,孩子不是你一個人,據我所知你沒有工作,是不是應該……”
一直低頭裝作聽不見,可提到女兒,杜挽再也忍不住了,那是她的心肝,是她的唯一,她可以拿命豁出去保護自己的女兒,更不由得這些亂七八糟的女人覬覦她。
將手旁的一杯果汁潑到了林綾臉上,一旁周嘉也跟著遭罪,西服髒了,他低頭看了眼,沒有責怪杜挽的意思。
話裏話外反而在嫌棄林綾無理取鬧。
可這裏最痛苦的,最忍受不了的人杜挽,她惡狠狠瞪著麵前的狼狽女人,餐廳很多人都看了過來,可杜挽不怕。
這是身為一個母親給她的勇氣和毅力。
“林小姐,你小三上位,靠著上有婦之夫的床有了今天,你很光榮嗎?”杜挽冷笑一聲,可元霜站在後麵,已經看到她被氣得發抖了。
說杜挽什麽都可以。
可她唯獨忍受不了說的女兒。
林綾偏偏觸碰了杜挽的底線,激起了她的反撲,她側過眸子,看了看周圍看熱鬧的人,“我不想跟你一般見識,是因為你身邊這個男人已經不值得我爭取了,所以我讓給你,你真的以為自己贏了嗎?”
元霜適時拿起了座位上的包和外衣,等著杜挽發泄完跟著她一起離開。
太多人的目光和指指點點包圍了過來。
周嘉也是最先受不了離開的那個。
餐廳服務生走了過來,在一旁猶豫著要不要過來,林綾用自己的袖子擦掉了臉上的果汁,眼睛裏折射出來的恨意快要燒成了火,亦或是要將杜挽化成灰。
可她半點不懼怕,“你做的那些事都不是一個千金小姐幹得出來的,說的難聽一點,跟賣的有什麽區別?賣完了還要耀武揚威,不過我忘記了,你是倒貼貨。”
“杜挽,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不也是倒貼嫁給嘉也的嗎?”
這一點她不否認,但也不承認,“你也說了,我是嫁,請問林小姐,你是什麽?”
林綾麵色鐵青,元霜及時拉住了杜挽的胳膊將她帶走,於其在那裏丟人顯眼,不如盡快離開,走進電梯裏,杜挽大口呼著氣,她一直是懦弱的,逆來順受的。
剛才爆發,完全是為了女兒。
第520章
杜挽捂著胸口,“我剛才是不是很失態?”
都這種時候了,她卻還在考慮是不是失態,元霜突然笑了,有些無奈的搖頭,“怎麽會呢?剛才你沒看到小三的臉色嗎?特別精彩,說不定旁邊有人拍視頻,明天就能在網上看見了。”
“真的嗎?”
這是杜挽沒想到的,林綾提起來小鈴鐺,她才想都沒想就爆發了,又說出了那些話,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不是會鬧大?”
“杜挽姐,就算鬧大了又怎麽樣,丟人的不是你,是他們那對狗男女。”元霜帶著笑在說,眼睛裏卻有很多傷感,“還有我想問你,你是不是在林綾那裏受了很多委屈?”
那些辱罵短信的事情元霜如果不問,杜挽那樣的性子一輩子都不會說的。
看到那些短信,元霜氣不打一處來,要去質問,卻被杜挽拉住了,“算了,在我眼裏那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如果她不拿我的小鈴鐺做籌碼,我不想跟她計較這些。”
“杜挽姐,你看到了,那可不是個善茬,你一定要小心。”
元霜用過來人的經驗提醒她,“最重要的減少跟周嘉也的相處,不然她一定會以為是你在勾引周嘉也想要複合,她那種人,我再了解不過了。”
看著她較真的模樣,杜挽沒忍住笑了,“看來那個付黛可是讓你吃了不少苦頭,怎麽,她現在還找你麻煩嗎?”
“怎麽不找呢?”
展則這個威脅每天都在。
但杜挽要操心的事情已經很多了,元霜沒有多說,將她送回了家自己才回去。
門口有一道頎長的身影,不確定是誰,可看到他撐著的拐杖,就猜到了是誰。
“嘉也告訴我你跟杜挽在一起出了事,讓我來看看你。”
真是虛偽。
元霜嗤笑了聲,卻對上了段寒成真摯的雙眸,有些於心不忍道:“我沒什麽事,你不用專門來一趟,還是有了有關展則的消息要告訴我?”
似乎隻有正事這一個理由才能來找元霜。
她這麽做,也是不想成為別人口中的第三者,畢竟段寒成跟付黛的婚姻關係還要四個月才能解除,不管是在這個期限內還是期限外,她都要跟這個人保持距離。
段寒成像是明白了元霜的意思,立刻點頭,“是,是有關展則的事情,所以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進來吧。”
比起前段時間,元霜大度了許多,她給段寒成泡茶,又知道他的腿畏寒,特意沒有開冷氣,坐在他身邊,聽著他一字一句道:“我讓秦和去查了,展則說自己出身福利院,可一點也查不到。”
說到這裏,段寒成皺了下眉頭分析。
“幾個月前一次,我讓秦和追查有關向笛在福利院的朋友,是查到了一個姓展的,可跟展則的經曆卻對不上。”
說到這裏,段寒成看向了元霜,“但有一點,薛邢是領養來的。”
這件事實在太繞了。
元霜一時半會兒沒有理解,但又思考了一番才想到,“會不會薛邢才是展則,展則才是薛邢?他們換了名字,所以秦和查到的那個人其實是薛邢?”
這個認知讓她頓時毛骨悚然,忽然又想到了多年前跟付清敘認識,他有次打電話,提起了自己的小舅舅,並跟元霜說了,是他小舅舅讓他過去的。
但這些都隻是猜想而已。
段寒成是支持她的話的,“我也是這樣想的,柳姨告訴我,段東平在綁架你們之前跟她說有個大人物在幫他,這個人八九不離十的話也是薛邢。”
越是往深了調查,真相就越是可怖。
元霜甚至不敢去想,這個人是不是多年前就在監視他們了,她在想什麽段寒成好像都知道。
他抬手想要拍她的肩膀,卻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不合適,這才放下了手,“元霜,你不用擔心,現在我會保護好你,不會再讓你受傷。”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元霜斬釘截鐵,目光堅定,“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都很重要,但我會自己保護好自己。”
第521章
事後沒多久林綾又上門找杜挽鬧了一次,這次差點傷到了小鈴鐺,小孩子在旁哇哇大哭。
杜挽心疼地將女兒抱在懷裏哄著,周嘉也得知了消息過來,一進門便被杜母打了兩巴掌。
“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讓我的女兒受委屈?”杜挽性子軟,杜母可不是個好惹的,她掐著腰,怒氣衝衝看著周嘉也,“你找的女人又是個什麽東西?一點教養都沒有,衝進來竟然要搶孩子,是不是瘋了?”
周嘉也沒想到林綾會這麽鬧,驀然睜大了眼睛,“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杜母回頭看了眼在窗邊哄孩子的杜挽,很是心疼,“你以後也別來見孩子了,今天我的話就撂在這裏了,我們兩家一刀兩斷,我會給鈴鐺找個新爸爸,至於你,就抱著你的狐狸精雙宿雙飛去吧。”
“媽。”
這一點周嘉也絕對不接受,他看了眼杜挽,想要求情,可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也感受到了她的心寒,於是幹脆跪了下來,“媽,我錯了,我會跟那個女人說清楚,決不讓她再來,我求你別不讓我見小鈴鐺。”
“你是什麽東西?”
這一刻對周嘉也而言是諷刺的,曾經他高高在上,對女人不屑一顧,對婚姻並不在意,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今天,跪在地上,求著自己的前妻看自己一眼。
求著不要剝奪他看女兒的權利。
杜挽哭過了,紅著眼睛,不想回頭去看周嘉也,便發了短信給元霜,想讓她來帶走周嘉也。
杜母氣不過,抬起高跟鞋踹在了周嘉也身上,“你給我滾,管你是下跪還是磕頭,反而我警告你,別再來這裏,讓你的女人也別再來,下次再來鬧,我一定報警。”
周嘉也像是不知道疼,不起來,也不吭聲,想要用這種方式求得杜挽的一絲心軟。
可為了女兒好,杜挽絕不會再回頭了,她看向窗外,懷中抱著軟綿綿的小嬰兒,心中卻是無限悲涼,莫名想到了那個午後,跟周嘉也約在咖啡廳見麵。
她一眼就愛上了他,他卻是浪子。
直接跟她說:“杜小姐,我可不是個好男人。”
那時她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他,時過境遷,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元霜來了周嘉也才走,興許是不想在妹妹麵前丟人現眼,在車裏的低氣壓快要吞噬了他們,尤其是周嘉也,開車不專心,險些追了尾。
車子猛地刹車。
他像是有很多怒火無處發泄,看著前麵的車子,突然鬆開了刹車讓車撞了上去,元霜被嚇到,身體跟著前傾,差點撞到頭。
身旁周嘉也已經解開安全帶走了下去,前方被追尾的車主人也下了車,正要找周嘉也理論,卻被直接拽住領子挨了一拳,那人被打翻在地,元霜察覺了異常,忙過去攔著。
可周嘉也剛受了羞辱,又失去了看望女兒的權利,此時此刻就是要爆炸的炸藥,必須找個發泄口。
這一鬧鬧到了交警大隊。
周嘉也受了處罰,交了罰款,走出來時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林綾趕過來卻被他一把推開,他現在才認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麵目,是她讓他失去了幸福家庭和乖巧女兒。
最讓他痛心的,是原本無條件相信他的杜挽也寒了心。
元霜在車裏看著,沒有下去勸,眼神很冷,看到周嘉也的今天,又想到了段寒成,這些人都受報應了,那下一個是不是該輪到薛邢了?
第522章
那個一直藏在深處,卻操控了全局的人。
在聽完段寒成的話後,元霜便可以確定,當年的綁架案,一定跟薛邢有關係。
“你做好準備了嗎?”
讓元霜去冒險是段寒成最不願意的事情,尤其是讓她去接觸薛邢那麽危險的人物。
可經曆了這麽多,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嬌滴滴的,遇事就掉眼淚的千金小姐,“向笛姐是為我死的,我當然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之前我是想過要放棄,可現在有了機會,當然要追尋下去。”
薛邢這條線索太重要了,重要到元霜每天都在想要怎麽接觸他,知道他身上的事情。
思來想去,還是隻有付清敘這一條路。
哪怕利用他是元霜最不想的。
卻也沒有辦法。
段寒成將元霜送到了付清敘的住處,要親眼看著她進去找那個男人,這滋味絕對是不好受的,可他沒有辦法,要弄清楚真相,就必須要犧牲點什麽。
薛邢這個人太難查了。
查了這麽久,能找到的線索卻隻有那麽點。
元霜等急了,她不想再坐以待斃下去,才會想到親自來接觸付清敘,從他身上套點消息。
按響了門鈴。
裏麵的人來得很慢。
可看到是元霜時,付清敘眼底閃過了一絲驚愕,但又想到上一次的不歡而散,心頭的驚喜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惆悵,“怎麽,還有東西沒拿走嗎?”
“嗯。”
元霜知道,她不能表現得太過熱情,適當的冷淡,才不會被付清敘懷疑,他萎靡不振了好久,現在還沒緩過來,家裏的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酒瓶也很多。
看到那些,元霜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你最近都在抽煙酗酒?”她的語氣是關心也是無奈的,“別再這樣下去了,對你的身體不好,遲早要熬壞的。”
沒想到她竟然會關心自己。
付清敘扯了扯嘴角,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元霜,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想要見我了,這次怎麽來了?還是來看我笑話的。”
“不是。”元霜站在他麵前,美好的像是一陣風,春風,吹過時讓付清敘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暖意,這和當初第一次見她,是一模一樣的。
她竟然笑了下,那抹笑是發自內心的,笑完又垂下了嘴角,“我是來跟你道歉的,我想了很久,付黛的錯是她的問題,不是你,我不該那麽對你,上次還讓你受了傷。”
這次就真的有點夢幻了。
付清敘不信,他慢步走了回去,沒再看元霜一眼,放鬆脊背靠近了沙發裏,苦澀微笑著,“看來真的是又做夢了,最近總是夢到你,夢到我們又和好的樣子。”
沒想到他已經固執到了這個地步。
元霜喉嚨一時哽咽住,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誆騙下去,但心軟是沒用的,尤其是在向笛的事情上,好不容易抓到了線索,絕不可以輕易放過。
“我知道因為謊言就跟你分開很無理,可我覺得你應該可以理解我,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既然來了,也提到這些事情了,元霜想自己該解釋的應該解釋清楚,這些說完了,也沒忘記要提起薛邢的事情,“沒了我,你還可以讓小舅舅給你物色一個更優秀的女孩兒,我不想看你這麽頹廢下去了。”
這番話說完,付清敘才睜開了眼睛看向元霜,也確認她是真實的了。
隻有元霜會這麽理智,就好像感情這種東西對她可有可無一樣。
第523章
“不是你,我誰也不要,元霜,不是隻有他段寒成長情,我可是七年前就跟你認識了,這些年我恨你也愛你。”再說這些好似是無用的,隻會加深自己的卑微。
揉了揉臉,將疲憊揉開了,付清敘重新用哀傷的目光看向元霜,“何況小舅舅很忙,他才不會管我,沒有人關心我了,你明白嗎?如果你是來說這些的,那你可以走了。”
在車裏焦躁等待著,不知多久過去,元霜才從付清敘的房子裏出來,看樣子像是沒獲取到太多有效消息。
段寒成腿腳不便,隻能在車裏等,秦和給元霜開了門,她坐進車裏,有些沮喪,段寒成主動安慰道:“沒關係的,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把楚皎叫來,讓她認一認。”
“付清敘沒有說太多,隻是順嘴提了一下,薛邢最近都很忙,我想是不是跟付黛有關係?”
段寒成帶著探究意味看向了元霜,“或許是,上次展則不是還威脅了你嗎?”
“總不能到了這個份上,她還想要我的命?”
元霜自認自己沒什麽地方惹到了付黛,跟段寒成之間那半年都沒有過聯係,之後也是想要好好跟付清敘在一起的,如果不是這個巨大的謊言,如果不是付黛的策劃。
他們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可換言之,如果當初不是付黛策劃綁架,她就不會跟段寒成在一起,付清敘更不會意外救了元霜,這些種種也就不會發生了。
“所以我要派人保護你,這些暗箭是防不住的,明白嗎?”段寒成很真誠,是真的在關心元霜的安危,時至今日,他們之間早就不止是愛不愛這麽簡單的。
已經牽扯了太多其他東西。
元霜不愛他,可對他而言,她的性命比他自己還要重要。
“不要保護。”
元霜像是暗暗下定了什麽決心,她轉身看向段寒成,一如往常,眼中是堅韌的,明亮的,她小時候像是熾烈的紅玫瑰,不管在哪裏,她的嬌豔,她的芬芳,都是引人注目的。
可經過了這麽多年的傷痛,被父親欺騙拋棄,現在又是丈夫,她早已經練就了一副冷漠的心腸,不為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傷心。
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弦清冷又遙遠的月亮。
段寒成一時沒聽懂她說了什麽,元霜隻好再次解釋道:“我的意思就是不要保護,讓他們來最好,這樣才能引蛇出洞,你說呢?”
“元霜……”
段寒成是不想同意的,“這樣你會有危險,你是要我看著你受傷嗎?”
“我不會受傷。”
這一點元霜是要保證的,可看段寒成是樣子必然不會答應,他們現在並沒有什麽關係了,要說有,那就是被付家兄妹欺騙的受害者罷了。
付黛的孩子不是他的,付清敘袒護自己的妹妹。
元霜當下要做的,便是找出薛邢跟向笛之間的聯係,段寒成不答應也要答應,“你可以派人在周邊看著我,但如果我遇到了危險,第一時間是報警,更不要貿然來救我。”
隻有在確認她將死之際,展則或是薛邢才會告知她有關向笛的事情。
為此,她可以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因為上次的貿然行動,付黛臭罵了展則一頓,為了讓他給自己賣命,她還要在他麵前裝懷孕,可又不願意讓他親近。
展則的心被高高懸掛起來,沒日沒夜都在策劃著要怎麽直取方元霜的性命,隻有她死了,付黛才會盡快嫁給他,生下他們的孩子。
第524章
薛邢看出了展則的焦急。
這件事是應該急了。
畢竟段寒成已經調查到了他的頭上,一旦向笛的事情被扯出來,段寒成與元霜的誤會會解除,他們的矛頭會一起對向薛邢,到時候對他隻會不利。
“你有想法了嗎?”薛邢坐在展則麵前,想到當初與這個人身份互換,成了薛家人,付黛的小舅舅,可他的真實名字才應該是展則。
至於展則。
連他的性命都是他給的,更別說身份跟名字了,現在讓他去賣命,這應該是他的榮幸才對。
“您知道我的,我能有什麽想法?”展則隻想盡快,眼底閃爍出來了殺意,陰寒沉冷,“殺一個女人還不容易,一刀捅死就好,我很快的。”
主動攔下了出差的工作,元霜申請通過後立刻回去收拾行李。
離開周氏時遇見了周嘉也身邊的助理,他攔住了元霜的路,忍不住唉聲歎氣,像是乞求似的,“方小姐,你能不能幫幫周總,他應該離婚的事情,最近心情很鬱悶,狀況很差,這麽下去要出事的。”
那是周嘉也活該。
元霜在心裏罵了一聲。
“他怎麽會糟糕,他現在不是應該抱著他的新歡準備二婚嗎?”她嗤笑,別說自己現在焦頭爛額,忙著揪出薛邢這個幕後主使,就算她有空,她也不會去摻和周嘉也的破事。
他這個人是怎樣的,她再清楚不過了。
或許他會傷心一段日子,可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忘記杜挽這些年對他的付出,高高興興跟林綾在一起,他就是這般薄情的人,杜挽不知,她卻是清楚的。
“方小姐,你別這麽說,周總是真的很傷心,現在你又要走。”
這話可太可笑。
元霜沒了好脾氣,更不會同情做錯事情的那個人,“他傷心什麽?真正該傷心的是那個一生下孩子,剛出月子就要麵對丈夫出軌,小三上門的女人,她才最可憐。”
推開了助理,元霜帶著怒氣走進電梯。
助理回頭,看著躲在角落的周嘉也,給了他一個無助的目光,這下他才明白,元霜那裏是真的勸不動了。—
元霜一個人去出差,這是最好的時機。
展則不會放過,他跟薛邢打了招呼,當夜就要趕去,在外省動手,會比在睦州方便很多,上次被段寒成攪局,這次相隔很遠,總不會再有意外了。
特意找了安保措施一般的酒店,元霜一個人住,助理早早離開了。
這些都在展則的監視之中。
在來之前,他特意征求了薛邢的意見,並請求了他,想要見付黛一麵,雖然他可以義無反顧替付黛殺人,可這件事到底是有風險的,何況方元霜是周嘉也的妹妹,是付清敘尚未宣布離婚的妻子。
更重要的是她是段寒成這麽久不忘的愛人。
真的對她動了手,之後會怎麽樣,展則無法預料,在離開之前見付黛一麵,是最小的願望了。
可薛邢拒絕了。
他義正言辭,給了展則無法拒絕的借口,“你知道付黛懷孕了,最近情緒很不好,你把這件事情辦好了,不就能名正言順跟她在一起了?她跟段寒成的離婚手續已經在走流程了。”
“真的?”
這對展則是個巨大的誘惑,他會做到這一步,都是為了付黛。
薛邢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給了無形的鼓勵,“當然,我怎麽會騙你,我們是過命的交情,之前那麽對你,也是不想讓你一錯到底,可付黛既然接受了你,又要生下這個孩子,我當然也是支持你們的。”
第525章
這些話幾乎是在催促著展則盡快動手了,他當然聽得懂,這才連夜趕了過來,等待一個時機,殊不知自己已經悄無聲息跳入了元霜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隻有套住了他,才能知道在向笛身上發生了什麽。
晚間有大雨,酒店大堂沒什麽人,前台昏昏欲睡,連有人上了樓都沒發現,展則找到了元霜房門口,確認她是一個人後才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房卡。
那是一早就準備好了,可以打開所有房間的門。
刷卡進去,裏麵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猜想她應該是睡了,躡手躡腳進去,趁著這個最好的時間,下著大雨,哪怕發生點什麽都不會有人發現。
拿出了匕首,走到了窗前,展則不多猶豫,舉起刀子就要捅下去,可床上躺著的人卻突然醒了過來,她明亮的眸子嚇得展則後退一步。
身後的衣櫃裏有人驀然衝出來將他按倒,刀子掉在了地上,他被狠狠壓製住,看著元霜走過來,才反應過來這都是早有預料,這個女人遠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麽簡單。
收到了元霜的消息,段寒成冒著雨和腿上的疼趕了過去。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段寒成吃了止疼藥,可用處卻不大,秦和緊張地掃過他幾眼,“段總,要不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再過去吧?”
“不,快點開。”
元霜一個人在那裏麵對展則這種窮凶極惡的人,她就算再淡定,必然也是害怕的,段寒成不想她一個人孤軍奮戰,就算她嘴上再逞強,但到底個姑娘,又受了那麽多苦,表麵上裝得再堅強,心底裏還是脆弱的。
可開得再快,還是遲到了很久。
房間裏的狀況沒有變化,展則被綁了起來,段寒成派給元霜用的人手已經撤了下來去,元霜一個人麵對著展則,問了很多,可他隻字不言,顯然是已經準備好赴死了。
“我知道是付黛讓你來殺我的。”元霜還是不解,展則究竟為什麽要豁出性命來殺她,就為了跟付黛在一起?
這未免有些誇大了。
除非他真的是會被付黛三言兩語催動的蠢人。
“她已經要跟段寒成離婚了,以後會開始新的生活,為什麽一定要我的性命,還是說是怕我讓她坐牢?”
觀察著展則的表情變化,看來跟這個是有關的。
元霜抓住了這一點,也是抓住了他的弱點,“那她想的沒錯,我是會讓她坐牢,現在你落到了我手裏,更能說明她就是綁架案的幫凶,說是幫凶都不準確,她就是主犯。”
“你以為你是誰,她是誰?”
展則輕蔑的譏笑一聲,並不將元霜的這番話放在心上,“憑你嗎?”
“如果不是感受到了威脅,她怎麽會讓你來?”元霜是有把握的,隻是事到如今,因為付清敘,她還是有不忍心,“現在有了你,我更有把握了,你猜如果你成了讓她坐牢的證據,她還會跟你在一起嗎?說不定轉頭就嫁給別人了。”
“她不會嫁給別人,她還懷著我的孩子,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挑撥離間了嗎?”
愣了下。
元霜像是沒聽懂展則說的話,“你的孩子?那個孩子真的是你的?”
“你以為呢?不是我的是誰的?”
如果是他的,他又是為了這個孩子來的,元霜反而要同情這個人了,可她忍著沒說,“你上次跟我提起了向笛的名字,你認識她?”
“何止是認識,我知道她是怎麽死的。”
展則看了下自己手上的手銬,“你給我打開,我可以好好跟你聊。”
“展先生,我想你還沒搞清楚狀況,現在是我在給你機會。”元霜自認自己的態度夠好了,“還有,關於付黛的那個孩子,難道你不知道孩子早就沒了嗎?”
“你覺得你隨口胡謅的話,我會聽嗎?”
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篤定,可元霜能做的隻有先擊潰他的精神,再逐漸剝離他的弱處,讓他在大悲之時交代出有關向笛的事情。
“怎麽會是胡謅呢?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拿掉孩子之後去找過段寒成,想要跟他重歸於好,可是被拒絕了,那段時間,你不在。”
元霜不緊不慢,讓展則有了懷疑,他死死盯著元霜,恨意濃重,“你胡說八道,我前些天還看到了付黛,她大著肚子。”
“那天我找她評理的時候,怎麽不見她大著肚子?”
在展則的恨意遞增時,元霜又及時停住了,“好了,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我要問的是有關向笛的事情,我最後在給你一次機會,你最好一五一十告訴我。”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展則被抓住了,自然是要孤注一擲的,“你這麽想知道真相又為了什麽?”
第526章
這問題讓元霜產生了幻聽的錯覺,因而對展則的怒氣變旺了,她走近了,直視著展則的眼睛。
“你說為什麽,因為那場事故,我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栽贓誣陷,這樣還不夠我知道真相嗎?”
斜睨著她,展則不由覺得好笑,他在薛邢那裏聽到的可不是這個樣子,“最好的朋友,她不是因為你死的嗎?我不在睦州都知道是你害死了她。”
“是我害死了她,可我總要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你知道,對嗎?”
展則不想多說,側過了臉。
元霜後退一步,不再跟他廢話,也不等段寒成了,當著展則的麵直接把電話打了出去,“喂,你好,我要報警,我……”
展則動了動,顯然緊張了。
他也知道,隻要元霜報警,就會從他身上牽扯出薛邢跟付黛,那是展則最不願意看到的。
元霜又掛了電話,她垂著眸子,像是很無奈,又像是耐心已經到了盡頭,“這個樣子了,你還是不願意說嗎?”
“你跟我說,付黛的孩子沒了,是真的假的?”
“真的。”
元霜的話語無情又殘忍,刨開了展則最脆弱的地方,他隻是願意為了付黛豁出去,但不代表他就是個傻子,回想一下,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這些人借刀殺人,將他當成了那把刀。
什麽結婚,什麽把孩子生下來,都是假的。
等他殺了方元霜,就算段寒成不把他揪出來,付黛也會親自去舉報他的,到時候,他就是個垃圾而已。
像是想通了什麽。
他抬頭看著,眼底是極度悲涼的,“我知道的並不多,但如果我告訴你了,能不能放我走,我不會再對你動手,我隻是要回去問清楚,她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可以。”
不等段寒成到,元霜已經將他策反了。
得了元霜肯定的回答,展則猶豫了下,但還是開了口,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了元霜。
反正他現在是破罐破摔了,沒什麽好怕的,最後要做的便是去找付黛問個究竟,問她到底是不是在利用他,“薛邢跟向笛是朋友,他很多年前就找到她了,知道她想要認回自己的父親,但你是障礙。”
“所以呢?”
“所以就策劃了綁架,然後栽贓你,想讓你被所有人唾棄,那場綁架裏原本沒有人會死,向笛的死是意外。”這些都是薛邢告訴展則的,他當年在辦其他事情,回來後才聽說這事。
聽得越多,元霜的表情起伏越大,可她最想知道的還是向笛本人,“這件事情向笛姐知道嗎?她是參與者嗎?”
“知道,可是她拒絕了。”
聽到這話,元霜才鬆了口氣,隻要向笛沒有參與,她就可以安慰自己不是被所有人背叛了。
門鈴響起,是段寒成到了。
元霜轉身去開門,展則在後壓著聲音喊了聲,“方小姐。”
那一聲裏像是有些渴求的意味。
元霜沒忘記自己的承諾,她回頭,“我知道,今天我就會放你回去。”
迎了段寒成進來,他臉色蒼白,被傷痛折磨了一夜,說起來腿上的痛還要拜展則所賜,元霜要問的已經問過了,輪到段寒成了,她進去,在臥室等著。
段寒成在外,眉眼冷厲地打量著展則,看到元霜沒事才安心下來,接著才以審視的目光看向了展則,“誰讓你來的?你想殺人?”
“我說過一次的話,已經不想說第二次了。”
展則對他的態度並不好,像是半信半疑似的,抿了抿唇才問:“付黛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第527章
“你不知道?”段寒成的詫異和錯愕是真的,可他一開口,便打碎了展則最後的信心,“早就沒了,在第三個月的時候。”
哪怕兩個人都這麽說了,展則還是不相信,他一定要親眼看見才會死心。
段寒成答應了,他需要的信息比元霜多得多,比如薛邢是如何策劃綁架,又是怎麽栽贓嫁禍,再或者是怎麽利用周蒼趕走了元霜。
那三年裏,元霜所受的苦跟他有沒有關係。
這些都需要展則的證詞。
為了這一點,段寒成可以冒險跟他會睦州一趟。
在車上展則的手全程被拷著,沒有一刻是鬆開的,元霜坐在副駕駛,回頭看了段寒成一眼,他很嚴肅,遠比她想的要重視這件事情。
對他而言,弄清楚真相不光是還元霜清白這麽簡單,他一樣被一雙無形的手當作棋子戲弄的多年,他是那樣驕傲不低頭的性子,當然要將當初所有的誤會弄明白。
也要讓元霜知道,他會那麽對她,也是受了騙,也是成了被別人利用的那一個。
也許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希望了,但有些事情,該弄明白就一定要弄明白。
元霜回頭將水遞給了他,“熱水,你通宵趕過來一定很累,其實沒必要這麽著急回去,而且萬一回去之後他聯係到薛邢,讓他救他,我們不就前功盡棄了?”
聽到這話,一旁的展則掀開了眼皮,探究似的看向元霜,輕笑了一聲,“方小姐,我會去殺你完全是因為想讓我的孩子生下來,那是我跟付黛的孩子,但如果這個孩子沒有了,我殺你又有什麽意義?”
殺人是要償命的。
展則沒那麽蠢。
他為了孩子願意賭上自己的性命,可如果沒有了孩子,他在賭什麽?
這實在可笑。
付黛是他最愛的女人,薛邢是跟他過命的交情,如果這兩個人都背叛了他,那他能做的便是狠狠報複回去,至於報複的方式,無非就是將薛邢曾經幹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段寒成。
段寒成自然會有他的方法對付薛邢,展則隻需要在旁看戲就好了,沒那麽多的麻煩。
可元霜對他的信任為零,在她眼中,展則陰險狡詐,為了付黛什麽幹得出來,哪怕回去後看到孩子沒了,隻要付黛肯對他甜言蜜語幾句,他還是會聽從她的命令。
讓他殺人放火,他都會做。
察覺了元霜眼中的輕蔑,展則哼笑了一聲,他是願賭服輸的,要不是還有個孩子放心不下,早就抹脖子了結了自己,省得給別人添麻煩。
“方小姐,你不用這麽看著我,該告訴你的我都說了,信不信在你。”
說著,他看了段寒成一眼,“段先生就要聰明的多,他顯然不隻是想要知道真相這麽簡單,其實我願意配合你們,隻要你們讓我也看到真相,我所知道的,自然也會全部告訴你們。”
“所以一年前,也是你?”
“是大小姐和姓段的。”展則是知道內幕的,畢竟這事算得上是薛邢跟段東平一手策劃。
付黛是中間牽線搭橋的那個,也是坐收漁翁之利的那個,付清敘則是最清白的那個,“是姓段的看出來大小姐嫉妒你,才提議幫了你們,拖延段先生回董事會的時間。”
段寒成回想那段時間,的確是如此,他那時傷好了,老太爺安排他回董事會工作,段東平野心勃勃,大概是不甘心自己努力的大半年的成果要拱手讓人,才會想到那樣的陰招損招。
第528章
展則餘光輕瞥了段寒成一眼笑道:“我確實沒想到,段先生竟然真的是個癡情種,肯願意為了方小姐斷腿。”
雖然最後救到的人是付黛,可展則這個當事人卻知道,段寒成是腿是為了元霜廢掉的。
如果不是以為廢棄工廠被幫著的人是元霜,段寒成怎麽可能願意不要自己的腿,雖然最後那條腿是在扭打之中不小心被刺穿了,可他的那份誠心,展則是看在眼裏的。
現在他被抓了起來,心裏也明白,不管最後結局如何,他都命不久矣,突發善心,想要幫一幫這點可憐的怨侶,也算是為了自己失去的孩子積德了。
可方元霜卻不吃這一套。
她轉過身去,像是沒聽到展則的話似的,心裏卻在翻江倒海,不由想到了當初段寒成究竟是怎麽傷了一條腿,他該流了多少血,一定不比她失去聽覺的痛要淺。
隻是想象,便足以讓元霜害怕了。
“我沒關係。”
是段寒成突然響起的聲音,那樣溫和動人,像是冬日裏曬化了積雪的太陽,在嚴寒裏,不知驅散了多少寒冷。
忽然手機響了響。
段寒成是不想接的,突然看了眼身旁坐著的展則,想到了一個更快速解決眼下問題的方法,他接了付黛的電話,當著展則的麵,有些不合時宜地問起了有關孩子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付黛自己的鋪墊卻是很有必要的。
不知是因為對段寒成沒了感情,還是故意要以糟糕的口吻刷新自己在他心裏的存在感,總之她的話每一次都是在羅嗦,在延長通話時間。
“離婚協議書我簽了字已經寄過去了,不用等半年分居,我會直接跟你離婚,你要是收到了,就快點簽。”
語氣口吻都不好。
不像是一個大家閨秀應該有的樣子,可她原本也不是什麽大家閨秀,段寒成便不要求那麽多的,眼下最重要的要讓展則盡快認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麵目。
他所知道的那些下真相,才可以讓段寒成知道,“我知道,如果收到了我會立刻簽的。”
“就好,算你識相。”
看了展則一眼,段寒成才真的開始發力,他在語言上並沒有表達太多,不動聲色便將話題引到了孩子身上,“對了,我想問你肚子裏那個孩子幾個月了?沒別的意思,隻是不希望離婚後你又用孩子要挾我。”
一旁的展則眼神暗了暗,真正察覺到了自己跟段寒成的差距,他怕付黛用孩子要挾他,而展則自己則是要賭命,用自己的命換孩子的命。
哪怕這樣卑微了。
那個孩子還是沒有替他留下。
像是被激怒了,付黛態度變差了很多,急得像是快要罵了出來,“我說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用孩子纏著你?段寒成,你真當我非你不可了是嗎?而且那個孩子早就沒了,你是忘了還是傻了?”
這聲音是付黛的。
她在那頭吵鬧著,展則卻在這邊心碎了,不用見到本人求證了,哪怕隻是在電話裏,她的語調和遣詞造句,都是付黛無疑了。
段寒成掛了電話,看向展則,那不是嘲弄的眼神,他是男人,一樣失去過自己的孩子,當然知道展則此刻被利用又被拋棄的心情,可同情過後,他還是要進入正題。
“怎麽樣?現在聽到了?可以告訴我薛邢的那些事情了嗎?”
第529章
他是狠的。
除了對方元霜,對其他人都是狠的。
甚至不給展則心碎的時間,“可以,但我要單獨跟你聊,其他人我不想他們聽見。”
這話幾乎是在指元霜了。
她帶著些怒意回頭,斜睨了展則一眼,“展先生,我想你還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對嗎?現在是你受製於人。”
“元霜。”段寒成打斷了她,語調冷冰冰的,“等會兒你先下車,讓我自己跟他談。”
車子裏安靜了下來。
秦和帶著元霜去了餐廳吃東西,會有最起碼一個小時不會過來。
段寒成捏著眉心,努力讓自己維持鎮定,在展則開口之前抽了一根煙,將煙霧吐了出來,打開了車窗,看向窗外,預料到了真相的可怖到連他恐怕都無法承受。
才會趕了元霜下車。
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反而是好事。
“看來您真的很愛那個女人。”展則的手還掛在手銬上,已經很紅了,也很疼,可他從小就是摸爬滾打過來的,這點疼實在算不了什麽,“您想知道什麽,一個個問吧,隻要是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沒有要求嗎?”
這點倒是有點讓段寒成意外了,“我這個人很公平的,隻要你告訴我,我就會滿足你的要求,當然,我不希望你的話裏會摻雜假,我要聽真話,所有。”
“沒要求。”
展則眯著眸子,嘴上說著沒要求,可他的要求卻是最無法拒絕的,“當然,我說完之後,你總要放我走吧?你也不用不安心,我走之後不會再對方元霜做什麽,我的孩子沒了,我沒必要用自己的後半生去換她的性命。”
段寒成沒理會,幽幽側過了臉,“先回答吧,讓我看看你的真誠度。”
“你想知道什麽?”
“薛邢。”
更確切一點的說是薛邢和向笛。
展則歎了口氣,記憶回到了很多年前,他跟薛邢第一次見麵,那個時候他還叫展則,口口聲聲跟他稱兄道弟,最後卻奪走了本該是他被領養的機會。
可他不在意。
他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被領養,自己就跟著他,一樣吃穿不愁,起碼在這件事情以前,展則的確是他的心腹,他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
薛邢才會放棄他,他知道的太多了,段寒成又開始懷疑了他,展則多在一天,薛邢曾經的所作所為就會被知道,他想要繼續跟段寒成鬥,首先要做的就是放棄展則,借刀殺人還不夠,還要滅他的口。
“那個時候他找到了向笛,告訴我那是他在福利院最好的朋友,向笛找到了自己的父親,可礙於那個男人不認她,又有了自己的女兒和家庭,根本不會讓向笛認祖歸宗。”
薛邢是為了打抱不平。
起碼在展則看來是這樣的,“他喜歡向笛,應該是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了,所以看不得她受委屈,才會想出綁架的辦法,然後私底下黑了方小姐的戶頭,用她的身份給了綁匪打錢,才讓你們以為是方小姐策劃的。”
其實不聽這些,段寒成也是猜得到的,可親耳聽到了,又想起了元霜曾經受過的委屈和冤枉,那個時候她該多無助,她還那麽小,自己都是受害者,不光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還失去了眾人的寵愛。
段寒成深吸了一口氣吐出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知道,這才隻是個開始而已,“還有呢?元霜被趕走那兩年,養父好賭,經常打她,這跟薛邢有關嗎?”
第530章
“有。”
展則斬釘截鐵,“是薛總幹的,他引誘了方小姐的養父去賭,又誘哄了那個男人不可以告訴方小姐的父母,包括那個時候方小姐跟付清敘認識,都是薛總安排的。”
這一點段寒成的確沒想到,他回頭,不可思議看向展則,“付清敘?”
“不光是付清敘。”展則複盤起來都覺得實在有些荒謬,可薛邢就是那麽做了,舉止瘋狂,“還有付黛,她跟你認識,也是薛總推薦的。”
元霜沒有心情吃東西,食不下咽,根本沒有胃口,可秦和就坐在她對麵看著她。
“方小姐,你不吃嗎?”
秦和明知故問,在車上那些話他分明都聽見了。
元霜瞪了他一眼,“難道你吃得下去?展則跟段寒成單獨待在車上,要是發生了什麽意外怎麽辦?”
“真難得,你還會關心段總。”
秦和嘲諷了一句,低頭喝了點水,“我還以為你巴不得段總死呢,那天段總忍著頭疼去找你,你竟然那麽跟他說話,回去他就發了高燒,發燒的時候還在想你,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你什麽。”
這話沒有讓元霜生氣,她反而笑了一聲,“以前江譽也這麽跟我說過,所以後來他被氣走了,現在也沒回來,下一個是不是你?”
“既然你知道我們段總那麽愛你,對你又那麽上心,這次你要來這裏,段總二話沒說,將自己身邊最厲害的保鏢給你用。”秦和越說越來氣,更是替段寒成不值了。
他應該愛上一個兩情相悅的人,而不是這麽一塊木頭。
“可你呢?你心裏有過片刻的感激嗎?”秦和年紀還小,沒有江譽成熟,心裏在想什麽便說了,半點不猶豫,畢竟難得有跟元霜單獨相處的機會。
以前段寒成在身邊,他想說的話總是會被段寒成叫停,回去後還要單獨訓斥他一頓,就是不讓他在元霜麵前亂說話,可他實在看不下去,“段總對你的所作所為,不管放在誰的身上,早就該感動了。”
“我是挺感動的。”
元霜不否認這一點。
感動段寒成為了她失去了腿,也感激他揭穿了付清敘長達一年的欺騙和謊言,這次也是一樣,沒有段寒成,他們不會這麽順利抓到展則,元霜也不會知道,原來一直在害她的人八竿子打不著的薛邢。
難怪第一麵,她就在薛邢眼睛裏看到了憎恨。
原來不是錯覺。
“既然感動,難道不應該對段總好一點嗎?”
秦和說著說著竟然有些委屈了,“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他高燒,嘴裏一直在喊著元霜別怕,就出國那一年,他跟付黛結婚都是在老太爺的逼迫之下,結婚那天,我看到他一個人坐了很久很久,真怕他想不開。”
這些都是元霜不知道的。
段寒成的苦痛被秦和放大了說給她聽,要說一點波動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也扯不上感情這件事,可她太想要知道展則都在跟段寒成聊些什麽了,便順著秦和的話說了下去。
“我想跟段寒成道謝,我也知道他為我所做的一切了,我們現在去找他好不好?”
秦和是很好騙的,看元霜這麽說,竟然真的信了她的話,“你真的要道謝?其實段總不需要你的道謝,我知道他,隻要你能多看他兩眼,他應該就心滿意足了。”
“他怎麽想是他的事情,既然我知道了,我就要找他,跟他當麵道歉。”
不等秦和再廢話,元霜起身就走,他在後追著,邊追邊喊元霜的名字,可元霜都沒聽進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展則都會告訴段寒成多少駭人聽聞的真相,又為什麽一定要支走她?
走到了車旁,元霜刹住步伐躲在了車後,這個位置聽不太清楚裏麵在聊什麽,但好在段寒成開了車窗,隔音效果大大削弱了很多,周遭又沒有風。
展則的聲音還是模模糊糊進了元霜的耳朵,“我想薛總的目的很簡單,無非就是讓你跟方小姐可以每天見到對方,卻不能彼此相愛在一起,他是要折磨你們,為死去的向笛報仇。”
第531章
電話裏說得很清楚了,可要不是段寒成揭露了付黛與薛邢的騙局,展則怕是真的以為付黛小產了。
掛了電話,展則深深地哀愁著,他沒想到,到了現在了,薛邢竟然還想要他的命,話裏話外都在攛掇他去滅口元霜,“真是奇怪,以前他可不像這樣,我救過他的性命,他也救過我。”
“怎麽,你心軟了?”
這是段寒成最擔心的事情,他對展則也就是利用而已,自然不會有太多關心,更不會在意他心裏那些感性的想法,“如果心軟了下不去手,你最好今早說,免得壞我的事情。”
“不會。”
展則橫了橫心,反正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他自以為的好兄弟和上司,為了一個死去多年的女人竟然那麽對他,“既然他想讓我死,那我也絕對不讓他好過,還有付黛也是一樣。”
“他讓你去醫院看付黛?”
不難猜,段寒成一眼看破,“在那裏跟你見麵?記得把竊聽器帶上,他說的那些話幾乎跟買凶殺人沒有區別,隻要錄下來了,就有希望扳倒他。”
“我可以當人證。”
這麽看來是真的死心了。
段寒成還沒想到那麽遠,何況他的計劃裏從來沒有讓薛邢坐牢這一項,這個人是很聰明的,幹了這麽多事情,卻將自己摘得那麽幹淨。
要是沒有展則,這件案子是很難辦的。
能策反他的確是意外之喜。
看著展則下了車,他自己打車去醫院,省得被懷疑,秦和坐在車裏,跟著段寒成一同看向展則,“您不怕他是假裝的嗎?”
“不怕。”
段寒成願意賭一把,賭展則沒那麽蠢,付黛和薛邢都那麽對他了,他要是還死心塌地,那麽等待他的隻有死路一條,可一旦跟段寒成站在一起了,那就什麽都不一樣了,
他這個靠山起碼是強有利的。—
送走了展則,段寒成去了醫院,處理了展則,應該過去跟元霜匯報一聲,她接下來了最輕鬆的工作,也是最煎熬的,要無時無刻裝病人,不能跟任何人說話,元霜不好受極了。
好在段寒成來了。
他在床邊坐下,輕聲細語,聲音控製在元霜能聽見的大小,“展則去見薛邢了,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這一次你身上的冤屈真的可以洗脫了。”
分明是元霜一個的人事情,段寒成卻比她還要上心,“我才知道原來我自己也被利用了,才會跟著傷害了你,元霜,真的對不起……”
從很早以前他就認識元霜了,應該知道她不是一個糟糕的、心機深重的女孩,可在那種狀況下,還是被蒙蔽了。
元霜理解,畢竟如果換了自己恐怕做的比段寒成還過分,合著眸子,看上去像是在沉睡中,可隻有走進房間裏,才能聽到她在說話,“我明白,要是我也一樣會懷疑的。”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元霜都要質疑是不是自己的所作所為害死了向笛,更別說段寒成了,這太理所當然了。
“我陪著你一起等好嗎?”
段寒成語氣卑微,像是很害怕元霜趕走他,“等展則的消息,如果他成功了,我們也就快成功了,成敗就在今晚了,但不管是成是敗,我都會讓你如願以償。”
元霜沒有吭聲,但那個樣子,卻像是默認了一樣。
“元霜。”段寒成坐近了一些,病房裏很安靜,他送元霜來時打點好了一切,現在這個時間樓道裏靜悄悄的,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他靠在了床邊,斂下了眸子,一直望著元霜。
望著他此生最愛的那個女人。
“元霜,我離婚了。”
思考半響,這才是他唯一可以告訴元霜的事情,“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們重新認識一次,好嗎?”
第532章
醫院裏早就安排下來了,薛邢不止一次提醒過付黛要演得情真意切,並且將罪責往段寒成身上推,這樣才能增加展則對段寒成的恨,因而再次對元霜下手。
這個女人一天不死,就仿佛一把刀懸掛在薛邢頭上。
為了除掉她,他可以犧牲付黛和展則。
展則找到病房開門進去,在麵對付黛前,段寒成也告訴他了,曾經怎麽對待付黛,現在就當作是真的失去了孩子。
聽見動靜,床上的女人坐了起來,她臉色蒼白,瞳孔裏有很重的血絲,看上去憔悴又柔弱,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憐惜,換做從前,展則的確會憐惜。
現在隻覺得她惡毒。
可表麵上還要裝得像是那麽回事似的。
“展則,你回來了?”付黛的演技是不錯的,淚眼汪汪望向了展則,“對不起,是我沒用,連我們的孩子都保不住……”
連鋪墊都沒有,又或許是懶得跟展則多說,她便將矛頭對準了段寒成,“都是段寒成,方元霜住進了醫院裏,他就說是我指使的,我不應該跟他吵的,那樣孩子也不會沒了……”
“又是他?”
展則裝作恨得牙癢癢的樣子,他紅著眸子衝上去,抓住了付黛的肩膀,“孩子真的沒了?真的是段寒成?他推了你?”
這完全就是胡說八道。
除了那次送離婚協議書,這段時間付黛跟段寒成根本沒見過麵,又怎麽可能讓她沒了孩子?
她跟薛邢不過是算準了這段時間展則在逃,在躲,根本沒有事情就調查有關段寒成的事情,連打聽的時間都沒有。
付黛反握住了展則的手,一邊抽泣著,一邊又是憎恨的,“他為什麽會來找我難道你不清楚嗎?是你沒有斬草除根,讓方元霜留了一口氣,不然我們的孩子會沒有嗎?”
“我知道了。”
曾經他是愛付黛的,所以可以為了她赴湯蹈火,可現在看穿了她的真麵目,才知道她有多醜陋,她可以再演下去,展則卻聽不下去了,“我會去給我們的孩子報仇的,這次絕對不會手軟了。”
推開了付黛,展則轉身就走,付黛隱隱有了些疑心,卻又想不明白是哪裏不對勁,展則要去殺人,她也懶得阻攔,就算他真的殺了人,跟她的關係也不大,反而能除掉一個害過她的人。
這對她而言隻有好處。
走出了醫院,薛邢在車裏等他,這裏很隱蔽,展則快步上了車子,他低著頭,像是生怕被別人發現。
薛邢直視著前方,沒有看他,“跟付黛見麵了?她怎麽說?”
“是段寒成。”
簡單四字,充斥了展則的恨意。
“別太傷心,如果有機會,我會撮合你們結婚,以後孩子還會有的。”
會嗎?
展則內心自嘲一聲,付黛高高在上,恐怕從來沒想過要生他的孩子跟他結婚吧?
他竟然還以為自己是有希望的,這太可笑了一些,他最信任的兩人將他當作一把刀,隨時都可以犧牲,當垃圾扔掉,那他也沒必要再對他們有所付出了。
反倒是段寒成。
如果有了他的幫助,或許他才是真的有可能報複回去。
“可方元霜現在在醫院,我去過幾次,段寒成的人看得很嚴,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身上的錄音設備是開著的。
薛邢早就替他算好了一切,他的部署算得上是策劃了,也是雇凶殺人,這段錄音到時候大可以當作證據去指控他,“你選個日子,我會去製造混亂,然後你趁機進去,記得這次要下手幹脆。”
第533章
“好。”
“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上次為什麽會失手?”
薛邢不蠢,方元霜就是個女人而已,展則身手很好,不該弄成今天這個局麵。
好在段寒成早就替展則想好了說辭,“她不傻,帶了防身的東西,我也受了傷,沒討到好,加上當時酒店的保安衝了上來,我就隻好先跑了。”
“這樣嗎?”薛邢的疑心像是打消了一半,“那好,你這次得手後我會安排人接應你,上一次也是我考慮的不周到,害你東躲西藏了這麽長時間。”
見過薛邢之後監視就再沒斷過,展則沒有去見段寒成,而是將錄音發給了他,讓他自己做定奪。
他能做的隻有先按照薛邢的計劃去做,然後等待段寒成的下一步動作,而他是最大的犧牲品,眼下能相信的人隻有段寒成,哪怕是一走了之,什麽都不管,薛邢也不會就此放過他。
如今隻能孤注一擲。
段寒成早早安排秦和去將元霜偷偷調換出來,跟展則那裏是早就協商好的,如今要做的隻有守株待兔。
可守的不是展則,而是展則背後的薛邢。
元霜被帶了出來,暫時安頓在了段寒成自己的房子裏,沒有其他人知道。
段寒成有了空便趕了過去,那裏有保姆照顧元霜,可她還是自己進了廚房,沒胃口的時候隻吃得下自己做的東西,段寒成到時元霜剛吃了小半碗麵。
她神色蔫蔫,哪怕是對段寒成都有防備感。
“展則呢?”
段寒成知道她很在意這件事,想要盡快解決,可他實在不想她摻和,或者說是怕她再次受傷,答應讓她以身為餌去引展則上鉤就已經很冒險了。
“你不用管他,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就好,你隻要等著看薛邢的下場就好了。”
元霜這段日子想了很多,她信任向笛,絕對相信她是無辜的,那麽這一切在作惡的人就是薛邢,可他的初衷也是想要向笛認祖歸宗,後來向笛墜了樓,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報複。
元霜多少是理解他的想法的,想要拆穿他,也想要清白,可這些天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應該拆穿薛邢,那樣在天山的向笛看到了會不會失望。
她的顧慮段寒成好像都知道,“不用想太多,做錯了事情就要接受懲罰,不管在誰身上都一樣。”
“可是我總覺得不該這樣……”
元霜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一頭熱的千金小姐,在做事之前,她總要想到太多人,“到時候付黛會更恨你,付清敘也一樣……”
坐在元霜對麵,段寒成有些不悅地抬了下眸,手上拿著的水杯緩緩放了下來,“原來你是因為付清敘,怎麽,怕他怪你,你對他還有感情?看來我低估了你們之間的夫妻情。”
這話裏醋意很重。
元霜不是沒聽見,她無奈地瞥了段寒成一眼,“我是跟他有感情,他無怨無悔照顧了我半年,那個時候我聽不見,是他學手語跟我交流,那個時候你在哪兒?你跟付黛結了婚,我怎麽不能對付清敘有感情了?”
“無怨無悔嗎?”
她到底還是單純了。
段寒成冷笑了一聲,“不都是為了娶你跟你在一起嗎?這也叫無怨無悔嗎?何況如果他早點告訴你你失聰跟付黛有關,你會跟他在一起嗎?”
“會。”
元霜很堅定,段寒成想錯了,“正是因為付清敘欺騙了我,所以我才會跟他離婚,可如果他一開始就告訴我跟付黛有關,或許我會抗拒,但也會漸漸接受,畢竟他是他,付黛是付黛。”
第534章
“看不出來你們之前感情這麽深刻。”段寒成的醋意已經藏不住了,也不藏了,“那怎麽,努力這麽久,就為了付清敘一個人白費?”
“你為什麽敵意這麽強?我有這麽說嗎?”
元霜不喜歡跟他摻雜了感情交流正事,側過了眸子,不去看他,心平氣和道:“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我的意思是事後讓我薛邢單獨聊聊,我想問問他,向笛姐生前都跟他說了什麽。”
“當然。”
段寒成也平靜了下來,“我做這麽多,不就是為了讓你出了心裏那口氣嗎?不然我忙活這麽久,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元霜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不是為了自己嗎?”
“方元霜?”
段寒成站了起來,深深凝望著元霜,半響後才自嘲一笑,“行,就當是我為了我自己,我白跟你說那麽多了。”
幾次去見元霜都沒能進入病房中,被段寒成安排的人攔在了外麵,周嘉也氣不過找了過去。
段寒成剛接到展則的消息,動手的時間就在今晚,能不能將薛邢抓住,隻看這次了,可其實他們勝券在握,隻要展則假意被抓住,段寒成會給他找最好的律師脫罪。
周嘉也突然衝進來,讓段寒成始料不及。
不願跟他多糾纏,段寒成起身假意要出去,路卻被周嘉也給攔住了,“是不是你把元霜看管起來了?她受了傷在醫院,跟你也沒有關係,你憑什麽不讓我們進去?”
這幾天付清敘也去了一次。
可一聽說是段寒成找到了受傷的元霜,把她送到了醫院,付清敘便走掉了,再也沒來過。
在周嘉也看來,他們還沒離婚,段寒成這樣算是插足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嗎?”周嘉也自以為是在替元霜理論,他是沒那個權利,更沒辦法跟段寒成對抗,能為元霜做的太少了,但也不會那麽慫,更不會像前幾年那樣,說賣了她就賣。
段寒成實在是心力交瘁,剛跟元霜吵過,每天都要跟展則對接,這裏還要應付周嘉也,“你放心,明天你就可以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元霜,今天不要來這裏跟我爭辯了,是沒有意義的。”
“什麽叫明天就活蹦亂跳了?”
周嘉也聽不懂,攔住了段寒成的路,“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元霜不是重傷昏迷嗎?你當時不跟他在一起,怎麽會知道她受了傷還把她帶回來?”
這些要解釋起來太複雜了。
段寒成現在沒有心情跟周嘉也解釋,“明天,明天我一定都跟你解釋清楚行嗎?”
“不行。”
那到底是他的妹妹,他怎麽可能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你必須現在跟我說清楚。”
“說清楚就是元霜沒事,這些都是我跟她協商好的,你不用擔心。”段寒成緊盯著周嘉也的眼睛,給了他堅定的信念感,“如果明天元霜還沒聯係你,你大可以來找我,哪怕報警抓我都可以。”
看了眼表上的時間,段寒成現在必須去醫院樓下守著了,不能跟周嘉也廢話了,“可現在我必須要走了,讓開。”—
在段寒成那裏問清楚了,周嘉也第一個去了杜家,想要告訴杜挽。
可每次來這裏,都要遭遇許多冷臉,在外麵等了半個小時,保姆才不情不願領著他進去,這次不叫姑爺了,直接改口周先生,連正眼也不瞧過來。
周家鼎盛之時是可以和段家比肩的,到哪裏都是被畢恭畢敬的招待,哪裏遭遇過這樣的冷眼。
第535章
跟林綾發生關係,有一重原因也是因為杜家給的壓力太大,加之周嘉也的不滿太多,可事後他是後悔的,畢竟隻要幾天,他們就可以搬回自己的家了。
可就是那幾天,毀了一切。
小鈴鐺睡了。
杜挽關上了門,沒讓周嘉也看一眼,“元霜的事怎麽樣了?聽阿姨說你有消息了?”
要不是因為元霜,她是不會讓人帶周嘉也進來的。
這一點他自己也明白。
“我去找了段寒成了,他說明天元霜就會出來,說她沒受傷,可他就是不說他們在謀劃什麽。”這就是周嘉也所知道的全部了,可還想跟杜挽多聊兩句,便又接上了話,“你覺得他的話可信嗎?”
杜挽沒半點感情了,是真的在分析段寒成話裏的可信度,“可信,他現在沒理由再傷害元霜了,所作的事情隻有可能是為了元霜好,元霜也沒聯係我們,證明是真的。”
“那就好。”
周嘉也低下頭。
看得出來他想在這裏多留一會兒,“小鈴鐺睡了,你等她醒了再看吧。”
這次她溫和了很多,周嘉也是感動的,可還是不安地開了口,“家裏是不是想讓你再婚,給小鈴鐺找個新爸爸?”
等到了天黑,醫院裏安排了很多人,隻等展則進入然後舉刀,這裏的環境狀況都要比酒店更方便。
思慮再三,還是將元霜轉了回來,這樣才能加大真實性。
看著外麵深色的天空,段寒成焦急等著時間和醫院裏的消息,展則已經從後門混了進去,不光是段寒成,薛邢也在醫院附近等著,隻是不知道在哪裏。
兩人對比彼此而言一人在暗一人在明。
以前是薛邢在暗,現在反了過來。
找到了病房,外麵的值班護士很多,這些也都是段寒成安排的人,知道展則要來,那些人的看管鬆懈了很多,讓展則很輕鬆便混了進去。
看到病房裏元霜,展則怔了下,還是按照原本的安排拿出了匕首。
外麵的人早早準備好進來,將這出戲演了下去,展則沒有過多反抗,可為了讓狀況更逼真,給自己來了一刀,好讓薛邢信任他真的是被逼無奈才出賣了他,畢竟哪怕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想真的跟他撕破臉。
段寒成及時報了警。
醫院樓下被警車環繞,裏麵狀況複雜,看上去像是出了大事。
薛邢皺著眉看過去,察覺出了大事,連忙沉聲吩咐司機:“開車!”
“現在嗎?”司機有些茫然,原本計劃是要接上展則一起走的,“展則還沒出來,是不是出事了?”
“就是出事了才要走。”
薛邢催促著,“快點。”
說好接應展則,接應的不過是成功後的展則,而不是失敗被捕的他。
一看到薛邢的車開走。
段寒成的人立刻跟了上去。
一回到家裏,薛邢扯開領帶,倒進了沙發中,閉眼思考了幾秒鍾才拿出手機聯係秘書,“給我訂明早回去的機票,不……越快越好,最好今晚。”
對展則的信任是有的,但他不是蠢貨,如果現在還沒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那他也就沒那麽心機設計段寒成跟方元霜那麽多年了。
從展則失蹤了那麽久來看,絕不可能是真的失蹤。
段寒成的人遍布各地,要是想找到,早就找到了,或許也早就通了氣,到今天的行動也都是演出來的。
最後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出賣他。
隻有盡快離開睦州,才不會被牽扯進去,可他忘記了另一個人。
第536章
沒等訂到機票。
付黛便先打了電話過來,“小舅舅,你聽說了嗎?展則被抓了,他會不會把我供出來,現在該怎麽辦?我會被抓嗎?我一開始找他去殺了方元霜就不想坐牢,現在該怎麽辦。”
她的問題太多了,薛邢聽的頭疼,也不想聽下去,“放心,展則那麽愛你,怎麽會出賣你,一開始我們說好的就是這樣,失敗了就認栽。”
“可那時候我假裝還有孩子,現在孩子沒了,他肯定會拉著我去陪他的!”
連付黛都想得明白的到底,薛邢怎麽會想不明白,可他才不在乎付黛的死活,轉念一想,或許還可以利用她最後一次,“你說得對,但最糟糕的是展則早就知道了,也知道我們在利用他。”
“這怎麽可能?”
付黛忍不住破了音,本來都設計好的,怎麽會弄成這樣,她欲哭無淚,“那你說怎麽辦?是你讓我找展則的?”
“去求段寒成。”
這是薛邢為自己想的最後一個退路,“去求他,求到他答應你放過你為止,看來你陪過他一段時間的麵子上,他或許會心軟。”
讓付黛去纏住段寒成,他或許想不到自己。
付黛卻知道這個法子行不通,“他對我才不會心軟,我隻好先去找我哥哥了,實在不行就去找我爸,總之我不要去監獄。”
“千萬別去找清敘。”薛邢每句話都是在催付黛的命,“他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他隻會讓你去自首,你現在能求的隻有段寒成或者方元霜。”
一直被薛邢支配著,付黛頭一次頭腦清醒了些,她沒去纏著段寒成,第一個找了付清敘。
下跪磕頭,痛哭流涕,就為了讓付清敘幫自己。
付清敘本就因為元霜的事情心煩意亂,這下又出了事,他靠在沙發中,麵色肅冷,彈了彈煙絲,看著地上跪著的女人,“你想讓我怎麽幫你?是代替你去求段寒成,還是元霜,不管是什麽我都不會做。”
那種傷自尊的事情,付清敘辦不到,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妹妹。
“哥,我求求你了。”
付黛誠懇地跪著,“我去肯定沒用,如果你去,方元霜或許還會看在你們的情分上放過我一馬,而且這些都是小舅舅指使我去幹的,不我自己要幹的,我本來都說算了,是小舅舅說要斬草除根。”
“別再說了。”
付清敘推開了付黛,“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再做那些事情,你不聽現在鬧成了今天這樣,就要給你點懲罰才行,不然你還是不知悔改。”
“哥,我錯了。”
付黛知道,現在她能做的唯有道歉服軟,好避免坐牢,沒什麽比坐牢更可怕,那樣她的一生都會被打上恥辱的烙印,洗刷不掉,“隻要別告我,別讓我坐牢,怎麽樣都行。”
付清敘並不想摻和付黛的事,可到底是親妹妹,不能真的坐視不理。
“小舅舅呢?你說是小舅舅指使你的,小舅舅人呢?”付清敘保持了清醒的頭腦,“他怎麽不來幫你?”
付黛挫敗地跪坐在自己的腳背上,苦笑了一聲,“算了吧,小舅舅根本就不管我,還讓我去求段寒成,我求他有什麽用?他巴不得快點把我弄進監獄裏,好讓我別再礙眼。”
“小舅舅不是一向很疼你,怎麽會不管你?”
付黛搖頭,已經知道事情敗露了,自己的下場必然不會好到哪裏去,現在賭的便是展則會不會出賣她,要是出賣了,那麽她麵臨的便是牢獄之災。
第537章
一想到這裏,她整個人忍不住崩潰,捂著臉開始大哭,“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想這樣的,我隻是不想方元霜把我綁架她的事情說出去,怎麽會弄成這樣?”
她在自問。
可付清敘早就知道答案了,冷漠地看著她流眼淚,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元霜要是想讓你坐牢,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地在這裏待著嗎?她早就放過你了,是你自己不放過自己。”
“才不是,是她說了要讓我坐牢的。”
懶得跟她廢話。
付清敘起身,“你要是不想坐牢,也別想著求誰了,趕快買票出國躲躲,在這裏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他是應該勸付黛自首的,卻也清楚她不會答應。
“跑得掉嗎?”付黛沒那個信心,“就算跑了也會被抓回來的……”
也是此時,付清敘才知道付黛究竟有多蠢不可及,“要麽跑,要麽去求人,自己選。”
付黛眼神灰暗,很清楚自己怕是走到盡頭了,不管是求人還是跑,效果都不會太大,在漫長的沉吟過後,她抬眸深深看了付清敘一眼,眼淚刷的從麵龐滑落,“哥哥,我隻不過是喜歡一個人,想要跟他在一起,為什麽會落到這步田地呢?”
“喜歡一個人,就可以去殺人嗎?”
她癡癡地笑,接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帶著眼淚在笑,也是幾近絕望的樣子,“所以現在要死的人是我自己對嗎?沒關係,我接受了。”
“你要幹什麽?”
“等死唄。”
將鬢角的頭發挽到了耳後,付黛一副坦然赴死的樣子,“反正沒有人會幫我了,要我去求段寒成,那我寧願堂堂正正地去死,也不要在他麵前低聲下氣,喪失我最後的尊嚴。”
付清敘靜靜看著她。
“倒是哥哥你,我死了,你也不會好過,以後方元霜跟段寒成在一起了,我不信你真的能坦然麵對,”她一副要拉所有人下地獄的架勢,“到時候的日子不過是比死還煎熬而已。”
一整晚的拘留審問,該問的展則都說了。
一清早薛邢的住處外就圍滿了警察,查到他去了機場,一行人去堵,好在段寒成早就派人跟著他,攔住了他,才能夠成功將他抓獲。
得知薛邢也被抓,付黛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
掛了電話癱倒在屋子裏。
付黛的希望全沒了,薛邢都被抓了,那她的下場隻會更糟糕,可比起坐牢,她寧願去死。
顫抖著打了個電話給母親,付黛捂著話筒在哭泣,等待著母親接電話,畢竟這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了,可母親沒有接電話,她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無望地笑了笑。
拿起了一旁果盤裏的水果刀,沒再猶豫,一刀割開了手腕。
抓了薛邢,第二個就是付黛。
警察趕去了。
可傳回來的消息卻是付黛割了腕,為了保證安全,先送她去了醫院。
元霜已經被送了回來。
杜挽問了很久,才弄清楚是怎麽回事,擔心的不行,“怎麽不早告訴我們,你知道我跟你哥哥有多擔心嗎?”
“她才不在意。”
周嘉也在旁坐著,一臉的不屑,“人家有的是抱負。”
說起來向笛的事情隻有周嘉也走出來了,段寒成和元霜都還沉浸在過去,或者說必須要弄清楚,才能真正開始新生活,經過了這麽多年,終於找到了那隻幕後黑手。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才沒有告訴周嘉也跟杜挽。
“難道你不在意當初是怎麽一回事嗎?”元霜不解地看向周嘉也,“再怎麽樣你也是在場的人,不過也是,你早就結了婚,早就忘了向笛長什麽樣子了,但我不行,我一輩子都搭在裏麵了。”
第538章
“是你自己想不開。”
周嘉也是冷漠的,丟下這麽一句便起身,“這下好了,把薛邢找到了,你的心頭大患可以去了,以後也別這樣了,讓人擔心。”
“我等會兒還要過去,看看是什麽狀況。”
“我送你去。”
看向杜挽,周嘉也不想她多為元霜的事情操心,“行了,你快回去吧,小鈴鐺那邊離不開你,有我看著元霜,你放心吧。”
他變得不知溫和沉穩了多少。
要換做以前,他一定會臭罵元霜一頓,哪裏會這麽心平氣和的。
跟杜挽道了別。
元霜坐上了周嘉也的車,他看著她忍不住歎氣,“你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合適嗎?跟段寒成不清不楚,還合計著一起去抓人,真是大本事。”
“不然呢,你以為我跟他在幹什麽?”
元霜是懂得怎麽嘲諷回去的,“難不成舊情複燃嗎?”
“誰知道呢,我看寒成對你那個樣子,不就是要舊情複燃嗎?”
“你自己看到的,不是別人想的。”
原本是嚴肅的話題,周嘉也卻突然劃出了一抹笑,“怎麽不是呢?不信你去問問寒成,不過既然你們都弄清楚是誰在搞鬼了,誤會不就解除了,怎麽不能在一起了?”
元霜是沒這麽想過的,她跟付清敘結過婚,段寒成跟付黛離了婚,他們再在一起,像是什麽樣子?
“總之我沒想過,也絕不可能。”
段寒成早在等著元霜了,看她過來,連忙上前主動打開了車門,周嘉也坐在車裏,低頭看著他,眼神意味深長,“元霜麻煩你了,別讓她再受傷了。”
“知道。”
元霜斜睨了他一眼,像是在警告他閉嘴,她來這裏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談情說愛的。
關上了車門,元霜一個人走在前,段寒成腿腳本就不方便,從後艱難地跟上了,走在元霜身邊,小心翼翼的,“怎麽了?又跟嘉也鬧矛盾了?”
段寒成的關心元霜不在意,她搖頭,“沒有,薛邢呢?我要親自見他。”
在元霜來之前,段寒成打點好了所有,元霜進去可以直接見到薛邢。
他叫了律師,拒不承認自己身上那些罪,可有展則這個人證和那段錄音當作物證,他是很難結束清楚的,不然也不會落荒而逃到機場又被抓回來。
元霜走進來時他疲憊地抬眸看了一眼,接著昂起了下巴,對這個女人隻有輕蔑,“誰讓你進來的?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到了這個份上,也沒什麽好裝了。
元霜在他麵前坐了下來,眼神緩緩劃過薛邢,像是在他身上找尋著與向笛的聯係,“你跟向笛姐認識對嗎?你把她害了你知道嗎?”
怎麽刺激一個人元霜是了解的。
果然這話讓薛邢表情變了變,眉心也擰在了一起,眸子裏多了些殺意,“你以為我身邊隻有一個展則嗎?還是你覺得你有段寒成護著,我就不敢怎麽樣了?”
“你當然敢,如果不敢,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元霜的話是笑著在說,薛邢的表情卻越來越難看,“你有什麽臉說是我害了向笛,害死她的人是你,這裏你應該很熟悉才對,向笛死後你不就來過這裏?”
“但真正該來的人是你。”
元霜什麽都知道,哪怕薛邢還沒開口說什麽,她卻好像已經心知肚明了似的,“你不經過向笛姐的同意,一意孤行說要幫她,其實是害了她,我爸爸很愛她,隻要堅持下去家裏會認她,而不是用你那種極端的方式。”
“我極端?”
薛邢嗤笑一聲,肩頸往椅背裏陷,“你們家裏根本沒打算要認向笛,我那麽做,不過是為了除掉你,好讓向笛跟她的父親相認,你是阻礙,最後也害死了她。”
“我再重申一遍,綁架是你幹的,害死向笛姐的那個人也是你,你這些年對我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因為愧疚,所以想要找一個人替你頂罪,好減輕你心裏的負擔,是嗎?”
“這是你給自己找的說辭吧?”薛邢到現在還不死心,還在想著推卸責任,他這麽多年設計元霜,讓她吃了那麽多苦頭,自詡是給向笛報仇,實際上呢?
他根本就不明白,向笛恨誰都不會恨跟她一樣同為受害者的元霜。
“這話應該送給你才對,怎麽會是我的說辭呢?”元霜想起那天跟向笛一起被幫,她安慰自己,鼓勵自己,告訴她可以活著出去。
她那樣做,不就是為了兩個人可以安然無恙出去嗎?
可如果不是薛邢自作主張,根本就不會有這場災禍。
“不知道這些年向笛姐姐有沒有進入過你的夢裏?”元霜直視著這個人的眼睛,壓得他直喘不過氣來,“還是說她責怪你,所以一次都沒有去見過你,責怪你毀了她原本的計劃。”
“你閉嘴,你胡說八道。”
薛邢果然激動了起來,手跟著拍了拍麵前的桌板,急得青筋都在跳動,“向笛不是我害死的,是你,要不是你她就不會死。”
“我當然有責任,我的責任是沒有拉住向笛姐,可你的責任在於一手促成了死亡。”元霜實在看不得這個人執迷不悟的樣子,太滑稽了,“這些年你加諸在我身上的苦難,我都可以不當回事,因為在我看來,那是我應得的,可你呢?”
元霜走近,看著麵前這個狼狽又可笑的薛邢,“這些年你在後麵推動了一切,你一定很得意,可你得到了什麽懲罰呢?你才是作惡多端的人,向笛姐就算死了也不肯多看你一眼。”
“你找死是嗎?”
薛邢激動地想要站起來,門外有警察衝進來按住了他,元霜已然是勝券在握的那個人了,當然不懼怕他,“早點認罪吧,死後還有臉去見向笛姐。”
第539章
從裏麵出來,元霜視線模糊,什麽都看不到,一路往前走,段寒成跟在後,他的腿腳本來就不便,外麵又下起了雨。
不撐拐杖撐著傘。
元霜在傘下,段寒成卻淋濕了大半。
到了車旁,他打開車門讓元霜坐進去。
一進入封閉空間,她的眼淚就忍不住了,低著頭無聲哭泣著,一想到向笛是死在這樣一場天大的誤會裏,她鮮活的生命,明媚的笑容,都成了一把灰,什麽都不見了。
元霜控製不住地心痛,心髒都在抽疼著,段寒成沒有坐進去,而是遞了張紙巾給元霜,她的悲傷痛苦來源於向笛被獻祭的生命,段寒成的痛苦則是因為元霜。
向笛是死了。
可據他所知,向笛是知道薛邢要綁架他們的,她雖然拒絕了,可一點防備都沒有,是不是心裏也存了想要除掉元霜,自己成為周家唯一的大小姐的心思?
誰也不知道。
恐怕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但元霜這些年確確實實受了太多的苦,這苦生不如死,對她而言,自己的後半生應該是熠熠生輝的,或是站在舞台上,成為最耀眼的小提琴家,不該是失聰又傷了手。
亦或者以周家大小姐是身份嫁一個如意郎君,明亮光彩。
總之不該是現在這個被埋沒後灰暗的樣子。
不管真相究竟如何,向笛知道與否,元霜也都是被毀得最徹底的那個。
段寒成站在車旁,直到天色暗了下來,他擋在車窗旁,看到薛邢的律師來了,裏麵的哭聲停了,元霜用悶聲問了句:“你不上車嗎?”
回頭就看到元霜紅著的眸子,很脆弱,像是有了裂縫的水晶球。
讓段寒成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坐近了車裏,好在段寒成傷在左腿,秦和不在時還能開開車,“我送你回家,這裏的事情你不用再管,我一定會讓薛邢付出應有的代價,你那幾年的苦不會白吃……”
“不,我要去見付黛。”
元霜都想好了,這些傷害過她的人,她會一一報應回來,曾經將段寒成當成了仇人,可現在看來,他也不過就是個被欺騙的可憐人罷了。
當初怕是整個睦州的人都以為她是害死向笛的真凶。
更別說段寒成了。
在段寒成眼裏,她跟向笛是情敵,所以可以狠心到去布下那麽大一個局殺死她,卻從沒人想到,她如果有那個心智,怎麽會不注意打款的賬號。
可說這些都是無用了。
眼前元霜唯一要等的,就讓薛邢去死。
“謝謝你。”
伴著雨聲。
元霜輕言細語道了一聲,段寒成是聽到了的,“謝我嗎?我沒做什麽,我也是想弄清楚,當年薛邢都幹了什麽,才會讓我跟嘉也都誤會了你,現在看來,隻是偏見而已。”
潛意識裏覺得元霜不是個好姑娘,她善妒任性,所以才會殺死向笛。
卻從沒想過,她那樣小,骨子裏不過是驕縱了一些,並不惡毒,怎麽會殺死自己的老師,所有人都想替向笛伸冤,所有人都忘了元霜也受了傷。
可段寒成還是不明白,元霜為什麽要去見付黛,“你找付黛,有什麽事嗎?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上去?”
付黛割了腕,可警察去得很快,她被救了回去,如果事後展則指證她,她恐怕也免不了牢獄之災。
“有很重要的事情。”元霜打開車門便要上去,手腕突然被段寒成拉住。
第540章
他哀愁地望著她,“真的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元霜的心好似更狠了,“免得付黛看到你又發瘋。”
獨自一人上了樓,走近了付黛病房處,還沒進去,元霜就被門外的人擋住了進去的路,付清敘一臉清冷,淡薄的光落在麵上,五官更顯薄情了,尤其是此時此刻。
“你來幹什麽,生怕付黛死得不夠透徹?”
看到付清敘這個樣子,元霜由衷替付黛感到慶幸,起碼她在這種時候並不是孤立無援的,相反還有個哥哥站在她身後撐著她。
反觀自己,當初才是真的無所依。
“我要是想要逼死她,就不會來醫院了,而是直接催警察快點抓了她。”
元霜的真實意圖並不是要付黛去死,她不過是想讓付黛將知道的交代出來,好最後去定薛邢的罪。
至於付黛身上的事情,元霜已經不想再去追究了,這些都已經是不重要的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讓薛邢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可付清敘是不相信的。
他擋在門前,不打算讓元霜進去,“付黛剛被救過來,這會兒還沒醒,你一定要這樣逼她嗎?”
“那我就在這裏等她。”
元霜不會走的。
起碼她自己是這麽決定的。
展則一個人的證詞是不夠有力的,薛邢會找最好的律師為自己洗脫身上的罪名,那樣她跟段寒成就前功盡棄了,付黛這裏,至關重要。
可付清敘是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元霜的,“展則不是已經被你抓了,我知道是付黛指使的,等她醒了我會讓她去賠罪,或是坐牢,但不管怎麽樣,現在你都別進去了。”
“不是她指使的,我也沒想讓她坐牢,是薛邢。”元霜昂高了下巴,看著付清敘,身上那股子韌勁再一次讓他自愧不如,“薛邢是領養的吧?這些年是他在背後使壞,就連你跟我認識都是他安排的。”
“你胡說什麽?”
“我有沒有胡說,你等著看庭審結果就好。”元霜不是要來跟付清敘解釋這些的,她對他還有感情,但不是男女之間的,她感激過他,現在也一樣的。
所以實在不願意鬧到太僵太難看。
“別說是你了,就連付黛跟段寒成結婚也是薛邢一手促成的,他是要報複我跟段寒成,讓我們再也不能在一起,你明白嗎?”
元霜深吸一口氣,不願對上付清敘震驚的表情,“我真的要見付黛,她如果不想坐牢,就一定要按我說的做,我跟她無冤無仇,隻要她不找我麻煩,我們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我沒必要非陷她於死地。”
付清敘沒聽懂。
可躲在病房裏的付黛卻聽懂了。
她突然開門,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動了動沒有血色的唇,“進來吧。”
付清敘回頭看向她,既然她要見元霜,那他也沒什麽好阻攔的。
關上門。
元霜看到了付黛手腕上厚厚的紗布,這是她為了逃避法律製裁的方式,可也算真的死了一次,醒來就聽到了元霜在門外的那番話,她知道,這或許是唯一的自救辦法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
付黛很虛弱,現在還有一半思緒沒回來,可眼睛已經紅了,她側眸看著元霜,眼淚蓄在其中,“真的是小舅舅安排了這一切?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或許不被段寒成愛都沒有被薛邢背叛給付黛帶來的傷害大。
元霜點頭,“他跟我曾經的一個朋友認識,那個朋友去世了,他覺得是我害死的,所以想法設法害我,阻止我跟段寒成在一起,你也是他計劃裏的一環。”
第541章
聽完這些,付黛眼淚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掉,“我還是不信,他那麽疼愛我們,對我哥哥也是一樣的好,難不成這麽多年都是利用?”
“或許以前是真的疼愛,但從他策劃清敘跟我認識,又利用清敘傷害我的時候開始,就是在利用你們了。”
這點毋庸置疑。
付黛用泛紅又落淚的眼睛盯著元霜,“他在哪裏,我要見他。”
想到了這一點。
元霜的一麵之詞,付黛肯定不相信,隻有見了薛邢,聽了她的解釋,她才會死心。
下了樓,坐回車子裏。
段寒成是擔心的,“怎麽樣了?付黛怎麽說?如果實在不行,我可以去跟她談,我的話她應該會聽那麽兩句……”
“不用了。”
元霜知道,付黛或許惡毒過,也陰險過,可在薛邢的事情上,對她而言是實實在在的傷害,她一定要親耳聽見薛邢的解釋才行,“她要見薛邢,這件事裏她負很大一部分責任,我必須要她出麵。”
“其實展則應該夠了……”
“不夠。”
元霜知道,她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絕不能差不多就行了,一定要讓薛邢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刑法,從向笛那場綁架開始,這些年他都幹了什麽,促成了什麽,是怎麽把所有人推向深淵的。
她都要他交代出來。
段寒成像是感受到了元霜身上那份執著,“我知道了,讓我去安排,我會讓付黛見到薛邢的。”
“我知道你們一定覺得我不可理喻,原本這個樣子就很好了。”
元霜想到的不隻是向笛,她沒有那麽無私,她一樣是受害者,“我身上的傷疤,所遭受過的羞辱和落魄,是怎麽跪在地上求饒,又是怎麽差點被餓死渴死,打到奄奄一息的,這些罪,我都會算在薛邢身上。”
段寒成半點不覺得她不可理喻,相反,他很理解她,他想讓她哭出來,哪怕是打他發泄都可以,他是打心眼裏心疼她的,“我也有責任,我不該懷疑你,更不該在你回來後還欺負你。”
“別說這些了。”
“怎麽不該說?”段寒成從不否認自己的錯誤,錯了就是錯了,他自認為自己聰明了一輩子,卻不想是被薛邢掌控住了,還當成了替向笛報複的工具。
要不是對元霜的感情複蘇,這件事恐怕現在還沒弄清楚。
“我不想聽了。”
元霜側過身子,“就算知道了錯又怎麽樣?在我這裏,現在薛邢才是最大的惡人,你的事先別說了。”—
知道元霜回去了,杜挽哄睡了小鈴鐺便趕去看她。
這幾天都奔波在薛邢的事情上,元霜很累,醒來便嗅到了廚房的香味,她一個人住,不該有這些氣味,段寒成送她回來時提了要一塊吃飯,卻被元霜拒絕了。
在事情結束之前,她是不想跟段寒成有過多往來的。
周嘉也已經誤會了。
她不想加重誤會。
走出了臥室,元霜摸索到廚房門口,杜挽回頭,“你醒了,我看到你在睡覺,你哥哥跟我說你這些天累壞了,我就想給你弄點好吃的,吵醒你了?”
小時候隻有母親會對她這麽好。
可母親是個懦弱的女人,在元霜最需要她的時候她選擇了拋棄元霜,眼下對她最好的人便是杜挽了,像個親姐姐一樣照顧她,為了她的事情著急。
從前她隻是想做一個好嫂子。
可現在沒了周嘉也的關係,她也一樣對元霜好,無怨無悔,沒有任何原因。
第542章
兩人還沒單獨待多久,段寒成便不合時宜敲開了門,他是來給元霜送吃的,杜挽不便久留,解開圍裙便離開了,走前給了段寒成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任誰也看得出來,他對元霜特別的。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段寒成都看出來了。
元霜看到了他眉宇中的疲憊,“你不累嗎?怎麽還來這裏?是薛邢那裏有消息了嗎?”
“除了薛邢這件事,我們就不能聊點別的嗎?”段寒成一字一句,說話時眼裏是傷心的,像是很無助。
好在元霜搖了搖頭,給了他點好臉色,“怎麽會?”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姚記的東西,開車路過,就去買了些。”
段寒成將買來的食盒放下,他不是有意來打擾的,不過是想起元霜累了幾天,忙了這麽久,沒怎麽好好吃過東西,才特意買了送來,更沒想到杜挽也在。
“我隻是送來,怕你不吃東西。”
元霜看到了段寒成眉眼裏的謹慎,對出口的每個字都很小心,他其實沒必要這樣的。
歎了口氣,元霜拉開椅子,“你也坐下一起吃吧,這麽多我吃不完的。”
想起了小時候見到的段寒成,他意氣風發,驕傲清高,走到哪裏都是焦點的存在,元霜的小姑娘心思根本藏不住,一天到晚恨不得跟周嘉也待在一起。
這樣才能見到段寒成。
在段寒成不知道她的那份喜歡時,他對她也是憐愛的,更像是對妹妹,時不時會笑著打趣元霜,隻要他跟她說話,她就會心潮澎湃,激動的一晚上睡不著。
可那些少女心事最後都埋藏在一個個淒冷的夜晚了。
這樣單獨跟段寒成坐在一起吃東西的日子,是元霜不敢想,也沒想過的。
“今天付黛還跟我說了,等見了薛邢也要見你,要好好跟你談一次。”
段寒成的手很漂亮,像是竹節,勻稱細白,拿著筷子的動作標準,他抬眸看了元霜一樣,像是心痛了一番,“你想我去見她嗎?”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
猜到了元霜會這麽說。
一點也不意外。
段寒成扯開了嘴角,“那就見吧,畢竟是你想讓我去見的。”
“我沒有這樣說。”
元霜立刻擰著眉否認了,她可不想擔上這樣的罪名。
“那就是不想了?”
段寒成是懂得怎麽詐元霜的,她反應過來自己又掉進了段寒成的坑裏,露出了點生動鮮活的表情,讓段寒成霎時覺得曾經的元霜好像回來了一點。
可不過一會兒。
她又回到了那張冷漠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臉,“想不想是你決定的,不是我。”
轉過身,元霜拿了酒倒進杯子裏,沒有給段寒成,自己灌下了一整杯,接著又是第二杯,或許喝得多了,才能狠心將話跟段寒成說出去。
麵上染了緋紅,段寒成不喜歡元霜這麽喝,她身體不好,酒會糟蹋了她的身體。
“別喝了,我不去就是了。”
“為什麽不去?”
元霜還沒罪,可意識卻有些渾濁了,眼神也逐漸渙散開,有了眼淚,情緒到達了最飽脹的時刻,這些年她實在太累了,沒有一天是過得安穩的,向笛死始終壓在她的心上。
好像向笛死了,她就不能過正常人的日子,要一輩子贖罪似的。
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是她幹的。
她是清白的。
可有幾個人到她麵前說一聲抱歉?
就連周嘉也都隻是輕飄飄一句“都是多久的事情了”蓋過了這一件改變元霜一輩子的大事。
第543章
不被理解,清白不被重視,這些東西壓垮了她,她淚眼朦朧看向段寒成,“你應該去見她,她才是真的愛你,我不會愛你了,你明白嗎?”
“我不在乎這些。”
哪怕自己是單相思,一輩子單相思,段寒成都是不在意的。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這樣在我身邊,別人都會誤會我是我破壞了你的家庭,我不想再被誤會了,你明白嗎?”元霜站起來,頭重腳輕,又忍不住往後倒。
好在及時被段寒成伸手借接住了。
元霜倒在他懷裏,眼淚打濕了他的領口,她心中的痛苦無人知曉,連宣泄的對象都沒有,心裏恨著段寒成,又無比清楚,這世上或許隻有他一個人還在乎她的過去了。
守著元霜直到天亮。
段寒成寸步不敢離開,元霜睡在床上,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隻手拉住她的手,不過一晚上而已,她無數次哭泣,說夢話,夢裏說爸媽別不要我。
又說真的不是我。
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的眼淚,段寒成跟著一起落淚。
早上替她擦幹了臉上的淚痕才離開。
秦和的車子在樓下等著。
段寒成在地上坐了一晚上,腿上很疼,走路更加艱難了,秦和忙上去扶住了段寒成,“段總……這是怎麽了?要去醫院嗎?”
“不用,沒那麽嚴重,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段寒成彎腰坐進車裏,眉心褶皺很深,腿很疼,秦和看著便覺得無可奈何,想必又是因為元霜,除了她,沒人會讓段寒成這麽無所顧忌的付出了。
“薛邢那裏什麽狀況,說說。”
都這個樣子了,還不忘詢問薛邢。
秦和忍住了即將吐出唇舌的話,轉而又成了段寒成身邊那個專業的助理秘書,“展則什麽都說了,也錄了口供,按你說的給他找了最好的律師脫罪,隻看薛邢那裏的律師怎麽說了,現在對我們情況不算好。”
“怎麽?展則不是都說了是受薛邢的指使,也有錄音。”
“薛邢不認,咬死了說錄音是合成的,當不了證據,那些話他根本就沒說。”秦和去了解了一圈,又等了一晚上,就為了等一個結果,“還有就是……方小姐沒有受傷,所以上訴也是對我們不利的,除非……把綁架案翻出來。”
難怪元霜昨天就去找了付黛。
興許是見了薛邢,知道以他的性子絕對不可能接受審判等待坐牢的結局,元霜才會急著讓付黛出來作證,隻有那樣,他們才有勝算。
段寒成捏著眉心,“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也把薛邢想的簡單了,也是……一個纏了我跟元霜七八年的人,怎麽會這麽好對付。”
“那現在……”
“你安排個時間,我跟付黛見麵。”
這下看,不搭上付黛這條線是不行的。
秦和還有別的話沒說,猶豫了一番還是開了這個口,“段總……你為了方小姐的事情東奔西走,很長時間沒有回集團了,那些人已經對你有意見了,付小姐的事我來安排,您要不要……”
“江譽不是在?”
“江哥說隻待一段時間,他就要走了。”
江譽對段寒成失望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也知道,哪邊都需要他,也是一樣重要的,他不可能為了薛邢的事情不管家裏的基業,更不能完全不管薛邢。
那樣元霜一個人肯定應付不來薛邢這樣的老狐狸。
“這樣,明天我先回集團,你幫我去找景南,讓他多看著點元霜,別讓她衝動,更重要的是薛邢……”
好在段寒成還有理智在,沒有為了一個女人什麽都不要了。
秦和欣慰了很多,“好,我馬上就去找他,薛邢我也會盯著的,一旦有風吹草動就告訴您,您大可以放心。”
不是他自己來,怎麽可能放心的了。
可當下也沒別的辦法了。
車子往段家開去,段寒成看著窗外落出了雲層的晨曦,像是想到了什麽,神色猛地一緊,不止付黛跟展則,還有一個人,在這個案子上一定可以起到關鍵性作用。
“秦和。”
段寒成喚了他一聲,看樣子像是很焦急,片刻耽誤不得,“你去通知我父親,讓他把柳姨送回來,盡快。”
第544章
沒想到段寒成會主動安排見麵。
付黛手腕的傷不算深,止住血就可以出院,之前留在醫院,隻是想要逃避抓捕。
趁著出院以前,還可以跟段寒成見上一麵。
也猜到了段寒成來是為什麽,絕不是為了她的安危,他來,不過是來逼自己最後一把。
看著極速消瘦下去的付黛,段寒成像是看到了當初的元霜,有著一樣不忍的心境,原本付黛不該是這樣的,她跟付清敘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薛邢要付很大一部分責任。
“元霜都告訴你了是嗎?”
這就是他。
對不願意多見的人,連敘述的過程都省了。
付黛內心被極大的一片悲涼所裹挾,想到這些年自己對段寒成的所作所為,對他的那些付出,根本就是笑話一場,也是白費功夫,就算她把心掏出來,段寒成也不要。
他隻要方元霜的。
付黛一笑,眼淚卻掉了下來,“告訴是告訴了,可她告訴了我,我就要按照她的意思去辦嗎?”
“當然不是一定,可如果不這樣,你的牢獄之災隻會更嚴重,你真的想好了要跟薛邢同生死嗎?”段寒成對麵前這個女人是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的,話裏更不會心軟多少。
對他而言,讓薛邢受到懲治是重中之重,耽誤不得片刻。
畢竟那是一隻修行了千年的狐狸,拖得時間越久,對他們越是不利,反倒是薛邢,指不定哪天就想到辦法了脫罪了。
段寒成絕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所以付黛這裏的功課,是必須要做的。
“你隻會用威脅這一招嗎?”
付黛歪了歪腦袋看著段寒成,“好歹夫妻一場,到了今天,你還是不願意跟我說一句軟話嗎?”
段寒成與付黛思維不同,更加無法與她感同身受,她想要的愛他給不了,但一句軟話還是給得了的,“我們這樣勸你,的確是為了你好,其實一開始我並不討厭你,你回頭想想,你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有薛邢的教唆?”
“或許吧,可我就是愛你,為了愛你,我願意當一個壞女人。”付黛含著淚,她不想在段寒成表現出脆弱的這一麵,可沒有辦法,“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輩子,我才會給你下藥……”
說起這件事,她攥住了床單,又悲又憎恨。
“可我卻被展則給耍了,他不僅讓你厭惡了我,還逼我跟他發生關係,懷孕後再誣陷你。”付黛忍不住罵自己蠢,真的是蠢透了才會被展則騙,“所以我也騙了他,我打了他的孩子,還讓他給我賣命,我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
段寒成來不是聽這些的,“你要見薛邢,我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你打算指認他,等庭審的時候我會盡量幫你減輕罪責,跟展則一樣,他已經回頭了,你呢?”
“回頭?”
付黛不想再跟段寒成如何了,可她的一顆心都在他身上,無法做到對他視而不見,“我回頭了,你會原諒我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道……可知道又有什麽用?”
別說是做了多少,就算是為他沒了性命,他怕是也不會正眼看她。
可哪怕是一刻的溫存,付黛也想要拚命留住,“寒成哥哥……”
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這麽叫段寒成了。
“你讓我做的我願意去做,也希望你可以信守承諾,起碼保我別判個十年八年那麽久,那樣的話我寧願去死。”
她是決絕的。
於其讓她落魄,她不如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