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最近幾日,蓉城的世家豪門圈內突然間興起了一股看風水的熱潮。
起先是蓉城七大豪門之一的穆家常年因為經營不善,導致其家族生意日漸凋零,穆老先生聽說有一位姓夏的風水先生小有名氣,於是就抱著僥倖的心態請了這位風水先生看了其陽宅,陰宅,祖宅。
果不其然,這位風水大師指出了穆家為何會日漸凋零的原因。
穆家的祖宅圍牆遭受了小人的報復,長長的圍牆中雕刻著幾扇窗戶,風水先生說問題就是出在了這些圍牆鑲嵌著窗戶上面。
在圍牆上開了多扇窗戶,這是「朱雀開口」的大忌,不利於人才發展,多疾病,還容易招惹是非,風水先生自然建議穆家修理祖宅圍牆。
穆老先生聯想起以前穆家的生意多被小人搶走,又回憶起大兒子死於口舌之爭,馬上就相信風水先生的話,立刻推到圍牆重現修建。
沒多久,穆家的女兒從一場離婚鬧劇中掙脫了出來,事情是這樣的,某天閨蜜告訴穆小姐說她老公出軌當紅一線女明星,常常借著生意繁忙的理由偷偷去酒店開房偷情,穆小姐自然不肯忍受這口窩囊氣,鬧著跟老公要離婚。
不料她有一天坐飛機誤點回到家,意外的發現了閨蜜衣衫不整正在努力地勾引著自家老公,一下子茅塞頓開明白了為什麼閨蜜會使勁地勸著自己離婚。
穆老先生知道后,完全把這一功績給了那位看風水的夏先生。
於是,這位年輕的風水大師夏先生逐漸走紅在了蓉城的世家豪門圈內。
「夏大師,這邊請,」汪助理老早就在容氏酒店的門口等著那位傳說的風水大師前來,一眼看到那人群中獨樹一幟的夏執,趕緊走了過去,伸出手,畢恭畢敬地朝著他鞠了一個躬。
這位夏大師很古怪,似乎很喜歡穿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腳上穿著黑色的布鞋,乍一看就像上世紀民國時期走出的翩翩公子哥,俊俏的眉眼始終含著淡淡的憂愁,與這個時代完全顯得格格不入啊。
要不是這位夏大師長得實在是俊俏好看,光憑他這身打扮走在人群中,十個裡面有九個肯定會罵一聲「神經病」!
然而長得好看就是王道,目前夏大師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有一群圍觀路人嚷著「好帥,好帥……」
「汪先生,客氣了,您不要叫我大師,叫我夏執就可以了,同請,」夏執禮貌地伸出手,示意汪助理先走。
「大師,噢不,夏先生,您實在是太客氣了,」汪助理一向是個合格的助理,念念不忘容老先生的囑託。容老先生週遊世界前就告訴他,特意聘請了夏執為容稟容霖的陽宅看風水,也順便讓夏先生看看孫子們的辦公室。
當初容稟接手容氏酒店的時候,想著萬一朱青瓷要是重返演藝圈拍戲沒有地方落腳那可怎麼辦,還不如他在附近邊上建設一座別墅,要是朱伯母拍戲累了,就可以不用住酒店就近原則地住宿在他家的別墅當中,說不定念念會因為朱伯母的關係,常常來找他玩,於是容稟就特意在酒店的附近空出了一塊地,建造了一座中西合璧的別墅。
容老先生個人對風水,陰陽,八卦,五行等華國傳統文化是尤為相信,他覺得祖宗流傳下來的文化必然可靠,雖然這個時代早就邁入了新思想的科技時代,但有些東西是無法用科技這個東西來解釋。
正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人生在世,世事難料。
有些難以解釋的現象只能是以古老的文化來加以說明。
像容老先生這樣看重風水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很多像他一樣有社會地位的人相信風水。
華國是擁有幾千年歷史文化的古國,歷經了奴隸制度,封建制度等,其內在的文化底蘊是一般的國家無法比肩的。
華國人歷來是全世界最相信風水的民族之一,尤其是那些有著世家底蘊的豪門,更是相信華國文化的某些方面,比如風水,看相,算命等!
不過比較可惜的是,現在的風水學大師的學術不是十分精湛,水平相比較改革為開放前,總體來說要下降點。
就連祖傳風水,算命之學的家族,也因為年輕人的不喜歡,不熱切,再加上現在是一個文明科技化發達的社會,漸漸地就把這一傳統文化學拋之腦後,使得原本繁榮茂盛的玄學日漸的蕭條了下來。
「夏先生,請進」汪助理走在前頭,帶著夏執先來到了容稟在酒店頂層所設置的辦公室,他輸了輸密碼,隨著門吱呀一聲開了。
夏執微微頷首,推門而入,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環顧著四周,隨後的汪助理緊緊地跟隨著。
夏執走到哪裡,汪助理就像一條小尾巴那樣跟到哪裡。
沒多久,夏執撫摸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就朝著汪助理好心提醒:「我接下來就要說這間辦公室的風水了,汪先生要不拿著紙和筆記下來會比較好。」
「哎呦,瞧我這個記性,」汪助理趕緊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打開手機屏幕中備忘錄,「夏先生,我準備好了,您請說!」
「你用這個記錄嗎?」雖然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有些日子了,但夏執還是不習慣用這個時代的物品,尤其是對於手機這一類的先進物品他更是手生得很。
汪助理沒多想,以為夏執認為他會打字慢跟不上節奏,於是忙拍著胸脯保證,「夏大師,我打字速度很快的,要比寫在筆記本上快多了,您就放心說吧,我肯定能跟上你的節奏!」
夏執將手靠在了背後,慢吞吞地踱了幾步,走到了玄關處,指著:「玄關在北方不易放置馬形飾物,會妨礙到主人的生氣,可以放置一些常綠植物來此增添生氣,比如吊蘭,平安樹等。」
「把容二少送的白馬玉雕換成平安樹。」汪助理邊說邊在備忘錄上記錄這一條。
「忌大門了,」夏執看著幾凈透明的玻璃窗戶每一扇都被打開,於是他走了過去,順手將它關上門,「汪助理,以後容小少爺的辦公室不要大門,房門,窗戶直通,這是犯了風水中的「串門煞」,主退財,會不宜久居。」
「啊啊,好,大師,我知道了,我馬上吩咐下去那些清潔工們,以後流通空氣就開一扇窗戶,不會像今天那樣把所有的門窗都打開了!」汪助理低著頭一邊記錄,一邊嗷嗷地叫出了聲音。
「小少爺這張辦公桌恐怕擺放得有些不妥,」夏執撫摸了一下那張用上好紅木雕刻的辦公桌。
桌面上整齊的擺放著一下文件,筆記本電腦,還有綠色植物,看起啦十分簡單整潔,然而辦公桌的正對面置放著一個飲水機,斜靠的右邊卻是一個小小的洗手台。
「汪助理,座位旁最好不能有洗手台或者水龍頭,會影響小少爺的氣場,因為水本身能聚氣也能擾亂磁場,而且你看,座位不能正面對著飲水機,飲水機也是水氣的出口,尤其是每天有人替小少爺去開水,關水的,更容易影響到附近磁場的穩定,我建議你把辦公桌橫放,正面對著落地窗,這樣可以避免小少爺水氣的流逝。」
夏執這段說有點長,考慮到汪助理的手速,他說得格外的緩慢。
夏執如水墨畫的眉眼,靜靜地沉思了一會兒,又踱步到了玄關處,清冷如珠玉般敲擊的聲音再次徐徐地傳來:「可以在玄關的東北,西北,西和南方這四個地方中置放金魚缸,可納財氣!」
「夏大師,您真是太神了,」汪助理記錄完夏執的話語后,兩隻眯成一條線綠豆眼睛忽然間散發著崇拜的光芒,「之前,容先生和容老先生請了很多風水大師,看過小少爺這間新的辦公室都點頭說著極好極好,幸好小少爺最近忙著去當那個什麼製片人根本沒工夫在這間辦公室工作!」
夏執本身就是一個仔細謹慎的人,他又來回地踱步,再一次仔細地看了一遍這間辦公室相關風水問題,確認沒什麼問題了,他低頭摸了摸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汪助理,我們接下來去小少爺的陽宅看一下吧,這裡我可以肯定沒什麼問題了!」
汪助理點點頭,他瞥見了夏執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忽然間覺得有些眼熟,那不是夏家家主祖傳下來的白玉扳指嗎,怎麼會戴在夏執的手指上?
他曾經在容老先生的一副故人之畫中見到上任夏家家主大拇指上所套著的白玉扳指,其形狀就如同夏執手上戴著的那個玉扳指那樣。
汪助理常年跟隨在容老先生的身邊走南闖北,無論是大場面也好還是小場面也罷,他所經歷的不會比一般的富豪要來得少,自然對玉石,古董的一些真假有點判斷的基礎。
夏執手上戴著的那個白玉扳指絕對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做成,玉質不僅瑩透純凈,還潔白無瑕,如同凝脂,對著溫和的日光燈,所呈現出了純白半透明狀,根本就是市面上無法買到的一塊絕世好玉啊!
和記憶中那個白玉扳指完整的重合了起來,汪助理的神情又驚訝又釋然,「夏先生所姓的夏是不是那個夏,而不是彼夏,蓉城神算世家夏家?」
要是夏執就是神算世家的當權人,那麼這一切就說得通了,難怪夏執年紀輕輕,深受老先生的滿懷尊敬,汪助理暗暗地想。
上世紀50年代初的時候,夏家在蓉城還是一個繁榮昌盛的世家,在容家還未成為蓉城七大豪門之首前,夏家就是當時最有影響力的世家豪門。
夏家不以房產,珠寶,棉紡等等原因成為一代世家,夏家能在蓉城世家豪門圈內崛起,靠得完全是一張嘴。
身為夏家人,懂風水,八卦,陰陽,算命等玄學,尤其是算命這一塊,簡直就可以稱為神算,凡是夏家人所解的卦,所算命的命格,都奇准無比。
可惜的是,這麼一個神運算元世家沒幾年後卻迅速地沒落了下來。
首先是家族年輕一輩的男孩不是孤寡終身,就是英年早逝。
其次,夏家經歷了一個重要的動蕩,各學派所持有的意見各不同,加上陰陽八卦上所卜顯示要是誰繼承家主之位,誰就會命格其短,於是夏家人都紛紛不敢接替夏家家主之位,導致各派的凝聚力急遽下降,很快分道揚鑣,各自分家,有些離開了蓉城。
目前就僅剩了夏家嫡系一派在蓉城低調地生活著。
只是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竟然會是夏家當權人,短短几年之內將分散的各派又重新地凝聚在了一起,以另外一個方式站在了世家豪門圈內。
或許夏家現在還是一個沒落世家,但以他們夏家人天賜的才華,相信很快就會東山再起。
另外一邊,酒店頂層相隔不遠的面試屋內,四周是一片靜悄悄的,面對裴念念所要提出來試演女二號的要求,十多雙眼睛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最後是李導出聲了,直接拒絕:「對不起,裴小姐,關於女二號的人選,目前我們是確定下來了,下次有機會肯定讓裴小姐好好表演一番,希望接下來的拍攝期間我們能合作愉快。」
作為一名品德高尚的導演,李導最討厭身後的某些投資商製片人對他所要拍攝的電影電視劇指手畫腳,或者塞點草包美女演一些戲份比較重要的角色,但第一次對穆青青這個靠著男友走後門的女藝人卻不心生反感,相反對她後續所要塑造的夏妃充滿了期待,畢竟這年頭像這麼為演戲不顧一切的女演員真不多了。
「那打擾了,祝各位老師們下午安好,」裴念念聽到這個結果后,忍不住地在心中暗暗嘆氣,憋著難受的氣,朝著在座的各位鞠躬,然後就走出了大門。
「念念,」此時的容稟再也坐不住了,他摘下了棒球帽,著急地站了起來,正想要追著裴念念漸漸離去的身影時,手腕卻被李導一手抓住。
「容七少,穆青青這個女二號可是你自已欽點的,不要等下改變主意說要換成裴念念,」
李導不愧是老江湖,知道容稟為搏美人一笑,一擲千金投資這個電視劇,裴念念的演技只能說有靈性,比起專業演員穆青青來說還是有一定差距的,所以李導不惜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得罪容稟。
「李導,您是導演選人方面的事情自然以你為標準,這件事情容我們稍後再議」。
容稟努力地壓抑著怒火,俊美極致的臉孔上堆滿了似笑非笑的笑意,語氣是顯得那麼的心平氣和,其實心裡的一個穿著小草裙的小人兒老早就在嗷嗷大叫:霧草,有沒有長眼睛啊,這個時候居然抓著勞資的手,勞資要去追念念,快放開勞資啊,嗷嗷嗷!
陸琦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將椅子挪到了窗口,恰好今天外面的陽光十分明媚,從玻璃窗口中折射了進來。
陸琦閉了閉眼睛,神情愜意地曬著陽光。
裴念念嘟嘟了嘴巴走出了面試的屋內,悶悶不樂地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按了按按鈕,老老實實地等著電梯的門開。
有幾個人路過裴念念的身邊,她仍舊低著不開心地看著自已的鞋尖。
忽然間有一道清冷如珠玉般敲打的聲音徐徐地傳入了她的耳內,讓裴念念整個人彷彿被閃電擊中那般顫抖:「汪助理既然有事,就不必相送,我自已會打車回去!」
「不用不用,門外已經有司機等著先生了,夏先生千萬不要跟我這麼見外,我們改天再約時間去看看酒店後面的那套別墅,剛才有電話來說那個在別墅打掃衛生的阿姨擦玻璃的時候不小心摔斷了腿,我得過去看一下她,實在是抱歉,浪費了先生今天的時間,改天一定登門道歉!」
「無礙,汪先生,您就先忙您的事情吧,不用送我了,我喜歡走樓梯,電梯實在是坐不慣。」
這分明是師父的聲音,裴念念心中警鈴忽然間大響,師父的聲線是獨一無二的清冷,那是師父獨特的聲音,不會錯的,那是她的師父夏執。
電梯的門嘩地一聲開了,此時的裴念念根本就顧不上了,她朝著聲音的來源處跑著,一眼看到熟悉的汪助理,急忙抓著他的手,緊張地詞不達意:「剛才那個人,汪叔叔,剛才那個人他去哪裡了,他是不是姓夏,是不是叫夏執?」
「念念小姐,你慢慢說,不要著急哈,」汪助理也算是從小看著裴念念長大的人之一,忽然間看到神色異常激動的裴念念,自然操心了。
「汪叔,你快告訴我啊,剛才和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是不是叫夏執,」裴念念鼻子一酸,眼眶霎那間泛起了紅,嬰兒肥的臉蛋上布滿了慌張,激動,興奮等一切複雜的情緒,滾圓的黑眼睛不知不覺中蓄滿了點點的淚珠,粉嫩的雙唇中不停地重複著:「他是不是叫夏執?」
「念念小姐,剛才和我講話的是叫夏執,」汪助理從未見過裴念念如此傷心的小模樣,立刻像個長輩那樣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夏先生沒坐電梯,他朝著樓梯走去了,念念小姐,你現在坐電梯……」還可以來得及趕到門口,汪助理的這句話還未說完,就看到裴念念朝著他所指的樓梯撒腿跑去。
「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啊,」汪助理搖搖頭,「人腿哪有電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