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捉蟲〕
凌晨3點的時候,天空仍舊是黑漆漆地一片。
暗淡的夜空像是披上了一層黑色的紗布,漆黑的上空中掛著稀稀朗朗的星星,一閃一閃地閃著微弱地光芒。
蓉城最北邊有一條護城河,川流不息的河水清澈無比,西邊靠山,群山圍繞,草木繁榮,歷來以環境優美著稱,雖然距離市中心有一段距離,但勝在交通便捷,於是最先有商業頭腦的顧氏集團把賺錢的腦筋動在了這裡,請來了國內外著名的設計師,規劃劃分出了幾個地帶,分批建造了不同的別墅小區。
第一批的別墅區價格自然最為昂貴,靠後面的幾批是中資產階級的最愛,那一排排的巨型豪宅,每一座的外形都別具一格,歐式化的設計中參雜著本國特有的文化元素,彼此間的距離相隔了幾十米。
漆黑的夜裡,一盞一盞的雕花鏤空路燈沿著一條長長的道路,排列得整齊又有規律,散發著幽暗微黃的光芒,一直延伸到了無窮的盡頭。
其中,有一座巨型別墅屋內燈火卻一片通明,在一排排漆黑的別墅小區內顯得格外得引人注目。
圓形的水晶吊燈高高的垂掛在了天花板的正中間,照亮著低調奢華的大廳,歐式的真皮沙發中,一對相貌不凡的夫妻相互低著頭,背對著背,彼此間的距離相隔甚遠,他們的四周圍繞著一股低氣壓的氛圍。
「啪啪」地一聲響,忽然間男人手中的酒杯墜落在地,清脆的碎片聲在光滑的地板上很快散落成片,在這寂靜空蕩的大廳引起了刺耳的聲音。
一個穿著黑色真絲睡衣的女人,頭髮微微地有些散亂,白皙的臉頰上掛著幾滴淚珠,神情悲傷地看著身邊的男人一邊摔著玻璃酒杯,一邊發著酒瘋。
「朱清瓷,」穿著跟女人同色睡衣的男人,倏地從沙發中站了起來,微紫的嘴唇中一喊出女人的名字,迎面而來的就是濃郁的酒味。
他有一張端正的國字臉,五官簡單大方,濃眉大眼,長得雖然不是時下那種受歡迎的俊美白皙類型,但男人味道十足,眼角的四周有著細細的皺紋彰顯出他已不算年輕的年紀,然而身材卻保持得十分好,睡袍中露出了一小塊的胸膛有著隱約可見的馬甲線。
「朱清瓷,」男人生氣地大喊著妻子的名字,心中的怒火越來越兇猛,向來理智的大腦此時早已被憤怒侵蝕,說話的時候胸膛不斷地起伏,就連太陽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你為什麼要復出錄製節目,為什麼要參加真人秀節目,結婚的時候我就像你保證過,我會養著你一輩子,你只要安心地在家好好帶著我們的孩子就行,你為什麼這段時候要跑去錄製節目,寶寶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你了,她自然會想著去找媽媽。」
朱清瓷一聽到寶貝女兒的乳名,頓時心痛得無法自拔,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那樣,一顆顆接連不斷地滑落,淚珠在她精緻的下巴打了一個小轉轉很快地掉落了下去。
「裴兆,平時你都會去接女兒回家,為什麼你那天要讓小沉去接妹妹,如果你那天去了,我的寶寶怎麼會怎麼會……」她怎麼會走丟,又怎麼會被騙去綁架?朱清瓷忽然間說不下去了,雙手捂著臉蛋,痛苦地哭了起來。
她哭了一會兒,擦乾了眼淚,蓄滿淚水的眼睛看著一臉憔悴的丈夫,向來溫柔地聲音此時變得很尖銳,「我明明發簡訊告訴過你,要去接寶寶,要去接寶寶,你那天為什麼沒有去接她?」
「朱清瓷,難道就許你工作忙,我就不忙嗎,我得養活這個家,我們結婚的時候就說好了,男主外女主內,你也答應過我要退出演藝圈,可是你最近為什麼要復出,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參加什麼真人秀節目,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你很缺錢嗎,我裴兆從結婚的那一刻就把家裡的經濟大權交給了你保管,你明知道寶寶喜歡黏著你,你還要離開她一個星期,如果不是你離開寶寶一個星期,她怎麼會被騙走,明明我家的寶寶是那麼的,那麼的聰明。」裴兆的聲音漸漸地嘶啞了起來,低沉雄厚的聲音中染上了一點點的哭音。
「是你,是你整天忙工作沒好好照顧好寶寶,才害得她被綁走?」
「是你,是你沒有每天回家才讓寶寶想你,讓壞人有可乘之機。」
「是你的錯,寶寶被綁架,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不,是你的錯,要是寶寶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就離婚。」
「裴兆,你……」
朱清瓷像一頭髮怒的小豹子那樣衝到了裴兆的面前,掄起拳頭就朝著男人寬厚的胸膛打去,邊打邊罵,但很快,她發現她沒有力氣打下去了。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男人鬍子邋遢的下巴,再望上去的就看到了他凹進去的眼睛,底下一片青黑,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變得黯淡無光,兩邊的眼角處紅彤彤地一片,她知道一向愛乾淨的老公每天起來的時候都會仔細地刮完鬍子,因為寶貝女兒不喜歡爸爸用硬硬的鬍子去親她嫩嫩的臉蛋,於是緊緊握住的拳頭無力地攤開了。
朱清瓷彷彿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全身的骨頭像是沒張好那樣癱軟了下來,她跌坐在了地上,地板的邊沿部分有著細細的玻璃渣子,但對此刻的朱清瓷來說,她完全沉醉在了自我的世界中,就算現在手掌沾滿了玻璃渣子她也會覺得沒有痛感,煎熬的情緒叫她忍不住失聲痛哭:
「我的寶寶,我的寶寶——」
裴兆看到幾乎崩潰的妻子,千蒼百孔的心慢慢地疼了起來,畢竟是愛到骨子裡去的女人,他動作輕柔地扶起了朱清瓷,讓她坐在了沙發中,大手拍著妻子瘦弱的背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主動認錯:「清瓷,是我沒控制好我的情緒,對不起,你別哭了,寶寶被綁架了,我知道我們彼此心裡都不好受,我們還是……
「不行,」朱清瓷猶如驚弓之鳥,她的手抓著丈夫□□的手臂,尖細的指甲無意識地戳進了他的肉里,裴兆的整個心都放在了寶貝女兒身上,這點痛對此是毫無感覺,「老公,不要報警,真的不要報警,我,我」
朱請瓷停頓了一下,眼眶裡的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她哭得有些哽咽,裴兆只好安撫妻子的情緒,即便他很想知道朱清瓷吞吞吐吐的原因,然而在這一刻,他還是忍了下來。
「裴兆,你看,」朱清瓷好不容易緩和了情緒,將握在手掌中的手機攤了開來,屏幕中一連串的通話記錄中有一個陌生的號碼格外地吸引人眼球。
裴兆從她緊捏著的手掌中抽走了手機,仔細地看了一下那一串沒有標記的陌生數字,大拇指按了按那一串號碼,原本繃緊的心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跳動起來。
他屛住了呼吸,然而連接電話的另一頭卻顯示著嘟嘟嘟地聲音,無限地循環著,飄蕩在了這間空蕩蕩的屋內。
「沒用地,」朱清瓷忽然間喃喃地說,「我打了好幾次,都沒有反映。」
「清瓷,」裴兆將她不停發抖的身軀擁入懷中,溫厚的手掌摸了摸她散亂的頭髮,暗啞的聲音輕輕地問道,「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裴兆,」朱清瓷把臉埋進了他的胸膛中,滾燙的淚水沾濕了丈夫的睡衣,「她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我,我不是故意地,我只不過在微博上寫了一條心情,那個綁匪,他,他就打電話過來,告誡我最近這段時間不能上微博,更不能報警,不然,不然就教訓寶寶,我聽到寶寶的哭聲了,裴兆,不要報警,你不要報警。」
裴兆摟著妻子不說話,沉思了幾秒,用手掌托起了她的臉頰,看著那一雙紅彤彤的眼睛,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才說:「清瓷,為了寶寶的安全,我們還是報警吧,好嗎?」
朱清瓷不吭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仰視著裴兆的眼睛,緩慢地點了點頭。
距離寶寶失蹤快48小時了,綁匪除了今天凌晨2點的時候打來一次電話后,其他時間均沒有一次聯繫過他們。
與此同時,蓉城的公安局副局長蔡先生躺在床上正睡得哈喇水直流,突然間床櫃邊的手機鈴聲叮鈴鈴地直響,他暴躁地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摸著黑開了床邊的燈,心裡罵了一萬句草尼瑪。
「喂,」蔡副局長粗聲粗氣地喂了一聲,任誰這麼三更半夜被吵醒,心情自然不佳。
「嗯,好,行,我知道了。」蔡副局長聽到電話那頭的交代,本來變成一堆漿糊的腦袋瓜子立刻清醒了起來,一邊說一邊神情凝重。
他利索地穿上了衣服褲子,爆了一句粗話,這群有眼無珠的綁匪,綁誰不好,偏偏去綁架容家那金貴的小少爺,要知道容家可是蓉城七大豪門之首啊,蓉城的蓉字還是諧音容,原本的蓉城叫沛城,容家的祖上從明清開始就是這一帶的父母官,對本地的經濟發展做出了重要的發展,於是皇帝龍心大悅,就將沛城改成了蓉城以示表彰當地的父母官。
即便到了現在的信息化時代,容家對蓉市的發展,甚至是華國,都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容家的小少爺被綁架,這要是被媒體界的那幫人知道了,將會掀起多少狂風暴雨。
如果演變成全民關注的綁架案件的話,這將會對他們公安局帶來多大的壓力,人質沒出一點事情還好,萬一出了什麼事情,這或多或少就要遭受到許多網路口水,質疑他們公安的辦案能力,幸好容家在這件事情上早已向媒體界打好了招呼,所以上頭才特意打電話過來囑咐他儘可能地封鎖容小少爺被綁架的這一消息,一切要以不驚動綁匪的前提下,暗戳戳地進行解救人質。
蔡副局長看到窗外還未明亮的天空,立刻變得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