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壽宴(二)
第309章 壽宴(二)
於鎮淵這才望向眼前紫衣華服的男子,二十齣頭的年紀,風華無雙的眉眼,然而,舉止輕浮。
他知道,這都是刻意偽裝出來的。他滿是風霜的眼睛凝視著眼前的青年,這便是他妹妹的親生骨肉。
一別二十多年,他們舅甥終於見面了。
而於子城和於子煥兩兄弟也都在打量著司馬驚鴻,這麼多年,他們都是只見其字,不見其人,想不到,他竟是這種方式出場。
順帝卻在想:逆子,今天就是你和你舅舅的死期了。
「驚鴻,還不快快見過你舅舅威遠將軍?」
順帝沉聲道。
司馬驚鴻這才做出在人群中尋找的樣子。
於鎮淵離京之時,他還不足周歲,自是記不得舅舅模樣,但卻憑著感覺,一眼就搜尋到了親人的身影。
只是他故意裝做找不到的樣子,「舅舅?哪個是本王的舅舅?還不快快出來,讓本王見見?」
越是到了關鍵時候,越是要讓敵人放鬆警惕。
順帝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來,於鎮淵呀於鎮淵,枉你一世英名,現在被自己的外甥這般渺視,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
文武百官對著司馬驚鴻也是指指點點,有的抱著看笑話的心理,有的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個西南王也太無理了。
於鎮淵帶領兩個兒子對著司馬驚鴻拜了拜,「參見西南王。」
司馬驚鴻這才挑起眉眼將眼前的魁梧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原來你就是威遠將軍呢,這些年你還好嗎?本王很惦記你呢!」
嘴裡說的很好聽,但所有人都看的出,司馬驚鴻口裡的擔心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心裡一定不是那麼想的。
於鎮遠一邊佩服自己外甥做戲的能力,一邊回道:「多謝王爺挂念,鎮淵一切都好。」
「都好就好,改日本王請你們吃飯。」
司馬驚鴻顧自坐下了。
於鎮遠帶領兩個兒子默默退回到自己的位子。
「相王殿下駕到。」
此時忽然有太監揚聲喊道。
司馬驚鴻微側目,只見相王一身白衣,眼神清亮地走過來,越過他的肩膀,可以看到遠處一個小內侍停下腳步,似是相王的隨從。
司馬驚鴻的目光定在那小內侍的臉上,小內侍也在看他,司馬驚鴻濃眉微不可見的一蹙,她怎麼來了。
還是和相王一起。
相王對著順帝行大禮,「兒臣祝父皇萬壽無疆,兒臣來遲,請父皇恕罪。」
「起來吧。」
對於六皇子,順帝是額外開恩的。那天陳貴妃那賤妃害的他差點兒把六皇子給殺了,他現在見了陳妃仍然有點兒不自在,所以對六皇子也格外顯的寬厚一些。
六皇子謝恩,起身坐到一旁。那小內侍也走了過來,低著頭,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侍立在相王身旁。
相王的目光無聲地向著小內侍偏斜,他找了她好幾天,就連今天早上也還在找。如果找不到她,皇帝的壽宴,他亦不會來。
帶人正要離開王府的時候,他看到一個侍女打扮的小姑娘疾疾走來,說是西南王的婢女,李青檸就在西南王府,讓他去救她。
他一聽之下,大怒亦大喜。
怒的是,司馬驚鴻已經和她和離,卻還將她囚禁在西南王府,喜的是,她沒有事,原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立刻打馬奔了西南王府。
西南王府的侍衛也有阻攔,但礙於他是相王,武功又不敵他,被他一路打進了崇華殿。
李青檸被點了穴道就躺在西南王的床上,
他幫她解了穴,驚喜交加將她攬進懷裡,她卻在他耳邊說,「六殿下,帶我進宮。」
司馬驚鴻走後,白芷心急如焚,然而司馬驚鴻點的穴,她自己又不會解,於是再次威脅霞兒,讓她去找相王。
她也不知道霞兒能不能見到相王,如果霞兒找不到相王,或者相王解不開她的穴道,她就抱著身受重傷的危險,用祖父教的保命招解穴,只是那方法,會重重損傷人的肌體。
不到萬不得已,白芷不會用。
還好,霞兒見到了相王,相王匆匆趕來,解了她的穴道,白芷推開相王,欣喜地說:「我們走吧。」
她化身成小內侍的模樣跟在六皇子的身邊就這麼進了宮。
司馬驚鴻跟威遠將軍見面的情景,她都看到了,威遠將軍為了自己的外甥,遠守定門關二十多年,突然奉召回朝,然而這定將是一場鴻門宴,威遠將軍和司馬驚鴻這對舅甥恐怕都是凶多吉少,她一定要阻止災難的發生。
司馬驚鴻的目光,她已經感應到了,她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垂手侍立在六皇子身側。
今天的壽宴,定會是一場鴻門宴,不定會發生什麼腥風血雨,她怎麼來了,來是跟六皇子一起,司馬驚鴻蹙緊了眉。
而在他一旁的維亞,則恨恨地盯著順帝,狗皇帝,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司馬驚鴻意料得到維亞的表情,今日,越亂越好。
白芷目光不經意地一轉,看到了不遠處的十一皇子晉王司馬驚飛,他身邊坐著一位衣著艷麗明艷照人的女子,那女子雖然漢人裝扮,卻是一副異族面容,想必,這個就是珍瑤吧!
看來,司馬驚飛對她還真是不一般,這樣的日子,不帶正妃,卻帶了個小妾。
此時,恰好珍瑤給十一皇子斟酒,白芷看到珍瑤將酒杯端給十一皇子的時候,那藍色的雙眼睛越發的嫵媚勾人,讓人不由自主地把魂兒往裡掉。
而十一皇子,他的目光忽然就變的很獃滯,很機械性地接過珍瑤端過來的酒杯,輕飲。
這個珍瑤,她一定用了攝魂的法子,控制了六皇子的心神,跟無邪子的攝魂大法類似。
「今日,孤特意讓人準備了最上等的杜康酒供各位飲用,各位愛卿,不醉不休啊!」
順帝一臉笑吟呤,顯然心情極好。眾臣都口呼,「謝萬歲」。
不一會兒,侍女們端了酒來,她們為每一位官員皇子斟了酒,又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白芷向著司馬驚鴻的杯中望去,她看到裊裊白煙從酒中冒出,旁邊的四皇子酒中則沒有白煙,她向著威遠將軍和他兩個兒子的杯中望去,都看到了同樣盤旋的白煙,其他人沒有。
白芷不知道那白煙是什麼毒,自己給他們的葯能不能解,她不著痕迹地向著司馬驚鴻的方向移動了身形,從司馬驚鴻的身側,把一隻素手伸了過去,端起司馬驚鴻的酒杯,放到了四皇子手邊。
四皇子正在凝神看舞,根本沒有留意到這一幕,司馬驚鴻留意到了,在桌案下抓住她的手。
攥的很緊,讓她幾乎掙不開。
白芷抬頭,倏然對上那人一雙凜冽的眸子,他用傳音入密問她,「你怎麼來了。」
白芷可不會什麼傳音入密,她只緊閉嘴唇回視著他,他便鬆開了她的手。
白芷又向著威遠將軍父子那邊走過去,此時所有人都在凝神觀舞,沒有人留意到這個小內侍。
她裝做為威遠將軍斟酒,悄無聲息地將靈泉水灑進了威遠將軍的酒杯中,對於子城和於子煥亦如法炮製。
那於子煥還瞅了她一眼,心說,這小內侍長的還真秀氣。
看到白煙從酒杯中消失,白芷鬆了一口氣。
於子城和於子煥兄弟早得於鎮淵的囑咐:今日要少說話,少喝酒,少吃東西。
能不喝就不喝,能不吃就不吃,記住這『三少』,才能保命。
順帝朗聲道:「於愛卿,胼敬你和兩位少將軍一杯,感謝你們父子三人為胼把守定門關,換的大順百姓生活安穩,胼的江山穩固。胼,要好好謝謝你們。」
順帝說完,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於鎮淵父子,想不喝酒,順帝都不給他們這個機會,他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這些放了藥物的酒喝下去。
於鎮淵擰眉瞅著杯中酒,不知這酒有沒有毒,但願驚鴻派人給他的葯,不是白送的。
他起身,將杯中酒飲盡,豪氣萬千,「臣謝陛下恩情。」
於子城和於子煥兩兄弟也將自已的酒喝了,然後是謝恩,順帝心滿意足地看著這父子三人喝完酒說了句「免禮」。
於家三父子重新歸位,坐下。
白芷也悄無聲息地退回到了六皇子身邊,後者輕捏了她的手,「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