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因為預言
「你來幹什麼!」白芷有點兒鬱悶地問,這個碧玉幹什麼去了,進來個人都不告訴她。
還有這個司馬驚鴻怎麼總是這麼神出鬼沒的,還好她不是在洗澡或者換衣服,不然就都被他看光光了。
「進別人屋子不知道先敲門嘛!」白芷沒好氣地咕濃了一句,因為他,她才跟陳貴妃結了梁子,今天差點兒就著人家的道兒了。
「這也是我的屋子,王府里的東西都是我的,包括你。」
司馬驚鴻冷聲開口,什麼別人的屋子,都是他的好伐攖。
白芷無語地對司馬驚鴻翻了個大白眼。
「知不知道我今天因為你差點兒讓人強/暴了!償」
白芷嘟嘟嘴唇,不乏埋怨的口吻,一邊說,一邊費力地把放金錠子的箱子放到床鋪底下,小心地用舊物遮住。
這古代連個銀行都沒有,只有錢莊,她不敢也沒機會把這些金子放到錢莊里去。
如果在現代,她就把這些金子存到銀行的金庫里去了,或者乾脆買房置地,弄個開房商玩玩。
司馬驚鴻對她藏金子的行為有點兒無語,真要有人偷,藏在床鋪底下就安全嗎?
「所以本王不治你私會七皇子要偷我秘及的罪。」
司馬驚鴻自做大方地坐在了她屋裡的椅子上。
紫衣玉面,風華無雙又尊貴無比,就這麼往房間里一坐,她這陋室就跟放了顆光芒無比的夜明珠似的,一下子亮堂起來。
白芷癟癟嘴,「那只是權宜之計好伐。」
「不過我到奇怪,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想讓你死。」
白芷沒指望他會回答她,卻不想,他望著窗外銀月,輕嘆一聲開口:
「因為一句預言。」
二十幾年前,皇上最寵愛的於妃娘娘誕下一位皇子,皇帝龍心大悅整個大順國舉國同慶三日。
大赦天下。
在皇子降生的那天,有位遊方僧人在宮外求見,說是月前,看到紫微星臨世,降臨在這帝宮之中,特此前來,要見一見那嬰兒。
皇帝聽了侍衛們的回稟,便命人將那僧人帶進了永泰殿,皇帝接見大臣的地方。
遊方僧人,白眉白須,面龐紅潤,一身僧服,雖是有七八十歲的年紀,卻絲毫沒有平常人的衰老之象,反倒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皇帝能見到這樣一位僧人,心裡非常高興,便讓僧人算一算,紫微星在哪個方向。
僧人隨手向著永泰殿東側一指。
皇帝便眉開眼笑。
於妃和新生的小皇子便住在永泰殿東側的景月宮。
皇帝叫人抱了兩個小皇子過來,都是近日所生,看起來也很是相像。
可僧人卻走到其中一個皇子面前,細細地端祥起來,然後向著皇帝滿是欣喜地說:「陛下,此子乃大貴之相。」
聽了遊方僧人關於紫微星現世之說,皇帝心裡也很是欣喜,紫微星乃是帝王之星,將來,他這個兒子,是要當皇帝的。
他也正有意將太子之位授予於妃生的這個小皇子,於是心裡更篤定了這個念頭。
這個小皇子將是平定四方,功高蓋世,一統天下的千古帝王。功績遠非順帝所能比。
老僧對著順帝單手誦了個佛號,告辭離開。
老僧是走了,他卻不知道,因著他這紫微星臨世一句話,卻把小皇子母子害了。
於妃娘娘尚未出月子,便被人設計陷害,以跟前朝舊臣通/奸之名,被皇帝處死,小皇子被交與陳貴妃,當時還是陳妃的陳儀蓉扶養。
但因著,於妃和那個前朝舊臣的事,小皇子的身世也成了疑點。
皇帝滴血認親,結果顯示,小皇子並非是皇帝的親生子。
皇帝當時便要處死這個嬰兒,可是嬰兒的外公,前任威遠將軍於是容,深知自己的女兒是被人陷害冤死,他當堂跪伏在皇帝的面前,痛哭流涕著說,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請放過這個嬰兒。
他願意帶著小皇子從此卸甲歸田,一家老小隱居山林,從此不再出來。
當時的順帝雖然成功奪得一國政權,然而,前朝名將孟廣海卻在西海地區擁立了前朝一位小皇子為帝,那位小皇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個孟廣海,驍勇善戰,智勇雙全,縱觀自己一朝,就只有於是容能與之抗衡。
如果於是容卸甲歸田,那麼,孟廣海打過來,他這才成立的基業恐怕岌岌可危。
權衡利弊,順帝決定饒過小皇子一命,但於是容不能抱走,他把小皇子交給陳貴妃,當時還是陳妃的陳怡蓉扶養。
吃穿用度,一律還按皇子待遇,但於是容要在半年之內,將孟廣海擁立前朝小皇子建立的后陳政權催毀。
片甲不留。
於是容領命出征,與孟文海大戰於西海,成功擒得孟廣海首級的同時,自己也傷痕纍纍,失血過多而死。
孟廣海擁立前朝小皇子建立的后陳政權也隨之土崩瓦解,小皇帝被亂箭射死,所有后陳政權的王宮大臣,兵勇將士全部投降了大順。
於是容的兒子,小皇子的舅舅,一身風塵傷痕纍纍的於鎮淵捧著孟廣海的頭顱來到金鑾殿,含著淚告訴皇帝父親戰死的消息,並且希望皇帝能將外甥交與於家帶走,圓了父親的心愿。
順帝卻冷言道,那孽障他會留他一條命,但卻不會讓於鎮淵帶走。只要於鎮淵能從此鎮守定門關,有生之年永保大順不被外敵侵入,他願意給那孽子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並像其他皇子一樣成年後賜王位。」
定門關,是大順國最為偏遠冷寒的東北邊疆地區,關外,蟄伏著馬利國,和身形高大威猛的西利亞人,全都對大順虎視眈眈。
不光順帝一朝,就是前陳朝,派出鎮守定門關的大將,也是有去無還。
順帝把這麼個難守的關口交與於鎮淵,懷著極惡劣的心思。
說是只要他能永遠守住這定門關,皇帝就會保小皇子平安,並且長大后還會像其他皇子一樣賜於王爺封號,但明眼人都知道,于是之去定門關,恐怕凶多吉少。
只要於鎮淵戰死了,皇帝便把小皇子一刀砍了,這樣既解決了小皇子這顆眼中釘,又沒有負了於家父子。
可是順帝沒想到的是,於鎮淵不但守住了定門關,而且一守就是二十多年。在這其間,從未回過皇城,但皇帝卻也不敢冒冒然就把已被封為西南王的司馬驚鴻殺了。
可是皇帝也沒有忘記那位遊方僧人的話,孽子是紫微星轉世,有帝王相,他不能容許自己一手建立的王朝被別人的孩子擁有,於是在孽子十歲那年,他派人在他身上下了一種蠱毒。
那種毒,無聲無息地侵害孽子的身體,讓他一點點衰弱,太醫卻查不到病因,終於在孽子十五歲那年,蠱毒爆發,孽子差點兒失了一條命。
這個孽子,就是他,司馬驚鴻。
司馬驚鴻的神情一瞬間陰沉晦暗。
「因為預言,你會當皇帝?」
白芷想起了野史上所載。
司馬驚鴻眉心跳了跳,她竟然知道那個預言。
「你本來就是要當皇帝的,用不了幾年,嗯,最遲二十八歲。」
白芷也不管把她從千年後的史書上記載的東西拿出來說,是好還是不好,就是覺得這人實在太可憐了,才不由自主地說出來了。
司馬驚鴻用一種極是深刻銳利的眼神盯視著她,為什麼,她知道的這麼多。
遊方僧人的事,知情的人,應該都被皇帝殺了。
白芷意識到自己失了口,很是尷尬地解釋道:「我只是覺得,王爺是有大智慧的人,將來一定會有所作為。」
「你哪裡看出本王有大智慧。」
司馬驚鴻伸手拿起她喝水的青花瓷壺,給自己斟了一杯水。
有些自嘲的聲音說道:「本王不過是苟活了這二十多年。」
如果他足夠聰明,足夠強大,他早已手刃仇人,為枉死的母親報了仇。
白芷看到他竟然在用她的水杯喝水,當時驚訝地看著他。
她看到他眉心一縷傷感,莫名的有些心疼。
而此時,心情鬱郁的司馬驚鴻聽到了耳邊來自於遲郁的百米傳音。遲郁在找他。
司馬驚鴻放下水杯,白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屋裡已經沒有司馬驚鴻的影子了。
真是神了。
白芷跑到門口看了看,只看到司驚鴻一抹紫色在夜空迅速地消失了。
司馬驚鴻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太子他們恐怕做夢都想不到。
「今天看到的,不許說出去。」
白芷回身對瞪著眼睛早已看傻的碧玉說。
碧玉一臉蒙圈,但卻不停地點頭。
她家小姐不讓她說出去的事,她打死都不會說的。不過她家王爺,功夫好棒哦!
轉眼天就亮了。
白芷記掛著為麗妃施針的事,將李府給她送陪嫁時用的一個小木箱騰空,然後搬上了馬車。
司馬驚鴻知道她是去慶芳宮為麗妃醫治,並沒有攔著,只是命霜兒和霞兒跟著。
霜兒和霞兒都是武者,身子底子好,雖然昨日挨了四十板子,但在塗上藍子介親自製成的紫玉膏后,傷口恢復很快。
現在雖然會疼,但卻不防礙行走。
白芷坐在馬車裡,向外看了看,霜兒和霞兒兩個小姑娘一左一右地跟著。
經過一家藥鋪時,白芷讓馬車停下,進去買了一副針灸用具。然後在馬車前行的時候,她把針灸用具帶進了清靈界,用靈泉水泡了一下,又從中取出一些草藥出來,放在提前準備好的那個木箱里,準備到了慶芳宮給麗妃用。
麗妃氣色懨懨地躺在床上,白芷進來后給她行了個禮,然後開始施針。
白芷的祖父是一位醫術非常了得的老人,尤其擅長針灸之術,白芷除了在醫科大學到的東西外,還得到了祖父的真傳。
她手法嫻熟地為麗妃施著針,半個時辰后,將金針取下。在施針的同時,白芷就讓小宮女在外面為麗妃熬起了她從清靈界中取出的草藥。
施針完畢,草藥也熬成了葯湯。
與市面上那些草藥不同,清靈界里出產的草藥,雖也有藥草的苦味,卻並不濃烈,但藥效卻十分驚人。
白芷知所以告訴麗妃要用兩個療程治療她的病,只是因為她另有所想。
其實有她祖傳的針灸之術,再加上這些藥效驚人的草藥,有幾天,麗妃的病就會好了。
所以每一次熬藥,白芷只給宮女很少的一點草藥。
只有把治療時間拖長,她才有時間去辦自己的事。
「母妃。」
一個稚嫩的女孩兒聲音在宮殿里響起,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小女孩兒走了進來。
小女孩兒有著和麗妃一樣的臉龐,眼睛很大,眉間一點硃砂,穿著精心縫製的衣裙,胸前掛著一枚屬相金鎖,文靜又秀氣。
「你是誰呀?」
小女孩兒看到白芷時,眼睛里滿是好奇。
「紫陽?到母妃這兒來。」
麗妃招呼女兒。
原來這就是紫陽公主。
白芷有那麼一刻的愣神。
史書上說,燕帝將同父異母的妹妹紫陽公主送與西利亞王和親,當時,紫陽公主才只有十四歲,而西利亞王已經三十二歲,在古代,足以做她父親的年紀。
三年後,燕帝揮軍北上,直搗西利亞皇宮,將花園裡正為紫陽公主慶生的西利亞王頭顱砍下,紫陽公主當場暈厥,與西利亞王所生小王子也被亂刀砍死。
白芷看著眼前被麗妃摟在懷裡的紫陽公主,想到幾年後,她被迫嫁與西利亞王,又眼看丈夫慘死眼前,痛失愛子的情形,忽然覺得有些難過。
離開皇宮時,白芷心情很是蕭索,莫名心疼未來的紫陽公主。連本打算做的事都沒了心情。
馬車到了西南王府,白芷讓早就在門口眼巴巴等候她回來的碧玉抱了木箱,主僕兩人往梅苑走去。
主僕兩人正走著,卻見前方一行人用軟轎抬了兩個女孩兒過來。
兩個女孩兒頭髮梳著很多小辮子,身上穿的衣服不像漢人的長裙廣袖,卻是露胳膊露腿,露胸脯的胡人裝扮,膚色也稍黑,但卻一臉看得見的風***,身姿也很妖饒。
「趕緊讓開,聽到沒有!」見白芷和碧玉擋了她們的去路,第一頂軟轎上的叫做塞亞的女孩兒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說。
白芷皺了皺眉。
碧玉卻想,這是哪兒來的兩個女妖精。
「喂,這是十九夫人,該讓的是你們!」
碧玉氣憤地嚷。
塞亞咯咯笑起來,像聽到了特別好聽的笑話,「十九夫人?維亞,你聽說過嗎?」
半生不熟的漢文問身後的女孩兒,那個叫做維亞的女孩兒也跟著笑起來,「沒有呢!怕是個騙子吧!」
「喂,你們!」碧玉氣的真想衝上去給這兩個女妖精一人一耳光。
白芷卻只蹙了蹙眉,不動聲色地道:「你們是什麼人!」
「姐姐,她問我們。」
維亞對著姐姐塞亞說了一句,兩人忽然同時咯咯笑起來。
塞亞手指著抬轎的仆佣道:「你,告訴她!」
那仆佣便忙對白芷陪著笑臉道:「十九夫人,這兩位都是新來的夫人。」
僕人雖然知道眼前的十九夫人好像很得寵,可新來的這兩位夫人也很得王爺的歡心,不但賜了她們王府最為漂亮的院落,還說今晚要這對姐妹侍寢。
嘖嘖,兩姐妹同時侍寢,僕人想,什麼時候能像王爺這樣有艷福。
白芷雙眼冒出一陣寒氣,下一刻,卻是抬腿往邊上的小路走去。
「小姐!」碧玉抱著箱子小跑著跟過來,「小姐,你為什麼給她們讓路啊!」
白芷卻不說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氣的是什麼。
只是腳步走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碧玉抱著木箱,本就走路吃力,沒一會兒便被甩的連白芷的影子都見不到了。
白芷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就是心裡很不舒服。回了梅苑,她就把自己直接關進了卧房。
碧玉抱著箱子大呼小喘地進來,卻見內室的門關著,她也沒敢過去叫門,只把箱子放下,一個人喘起了粗氣。
碧玉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心裡怎麼都不舒服,於是乾脆進了清靈界。
正好有一些藥草成熟了,白芷便收起了藥草。
收完藥草,又種下一批,白芷才從空間里出來。
碧玉敲門,「小姐,石中來了。」
「讓他進來。」
白芷從卧房走了出來。
石中給白芷行了個禮,告訴她,店面裝修已經全部完畢。
白芷讓碧玉研墨,寫了「妙手仁心大葯堂」幾個字,遞給石中,「你照著這個去刻成扁額,掛上。」
石中走了,碧玉問白芷,「小姐,這個名字取的好好哦。」
「怎麼個好法?」
白芷隨口問。
碧玉一下子就啞住了。
她只知道『妙手仁心』這幾個字很好,可卻說不出它的妙處。
白芷一笑,「好了,去幫我準備熱水吧,我要洗澡了。」
碧玉趕緊出去燒水了,真是糗死了,小姐問她那幾個字哪裡好,她竟然說不出來。
白芷把自己放在木製的浴缸里,默默地想著心事。不知道爺爺現在怎麼樣了,她的未來還有沒有機會回到現代,還是就這樣在這個異世獨自老去。
——
題外話-——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