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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多有變數

  「好,你我,從此兩不相干。」


  秦傕重複她的話,悶聲啞笑,看不出他的內心究竟埋藏著什麼樣的情緒。面對著這樣一個做戲高手,衛子楠沒有心思去猜他此刻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樣,已經快到懸崖邊緣。


  是的,秦傕此人在她心裡的地位已經悄然發生改變,若要兩不相干,等同於剮掉她一層皮。她慶幸自己很能保持清醒,舍了這層皮,保了初心。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沒有誰比她更明白,這個界限根本不可能劃清。


  也只能姑且騙自己吧。


  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呢。


  衛子楠收好藥瓶,兀自坐在燈下擦劍,心頭的凜冽戰意由然而起。樹欲靜而風不止,她走在刀尖,從未得一絲喘息。幼時如此,上戰場亦如此,棄了兵權還是如此,她累得連一聲嘆息都嘆不出來。


  倘若秦傕暴露了爭位之心,被皇帝所不容,她自己跟著遭罪倒也無妨。難在如何將衛家從中摘出去,皇帝會不會信衛家沒有參合。


  「夫人擦那把劍已經快一盞茶了,就是生了銹的都叫你擦乾淨了。」秦傕一直趴在床上,無聊地直哼哼,「不如來擦擦為夫吧……為夫身上有傷,沐浴不便吶。」


  衛子楠擦劍的手隨之一頓,竟有些恍惚。


  他不變態度,仍是滿口渾話,是打算維持之前的相處之態不成。呵,倒也好,省的別彆扭扭,叫人看出端倪,即便是私下裡,他愛做戲就陪他做一場也無不可。


  習慣這樣相處,若要改變,她亦是不想的。


  她無話,只打開房門,讓霜雪再端一盆熱水來。


  「傷是我弄的,故而給你擦身。秦傕,沒有下次了。」她擰了帕子,在他背上輕輕擦拭,「你的混賬話,我聽慣了,你愛說便說,動手動腳日後就免了吧。」


  秦傕眯眼享受,語調甚是輕快:「知道知道,夫人喜歡把事情分清楚,碰不得就是碰不得。要麼本王事成,要麼夫人愛上本王,不過依本王看,等事成以後才有甜頭吃的可能性要大那麼一點。」


  「嗯。」她本想說「知道就好」,但話到嘴邊,又覺這不等同於答應他若事成就給他甜頭吃了么。感情之事,並不該這樣來承諾,是故只悶聲應了一個字。


  「唉,總覺夫人要離我而去,本王心裡痛啊。」秦傕抓著胸口,苦大仇深,眼看著就要擠兩滴眼淚下來。


  衛子楠驀地竟笑了,這笑輕如風,大抵連她自己也未察覺:「是么,我倒是很開心。」


  「嘁。」秦傕不再說話,由著夫人給她擦背。衛子楠也懶的開口,只給他擦了背,見天色已晚,困意也來了,上榻和衣而睡。


  是夜在宮中,蕭貴妃卻仍未平靜。


  掌事嬤嬤陪著她枯坐良久,不知主子在想些什麼,深思一番,又見天色確也晚了,便勸道:「娘娘是在擔心恆王殿下吧。」


  蕭貴妃撐著額頭,不否認也不承認,大抵是默認了。


  嬤嬤「嗐」了聲:「殿下被人傷了,娘娘心疼殿下可也要注意著身子。陛下吩咐不用等他,今晚大抵會來得晚,您不如先沐浴就寢吧。」


  蕭貴妃搖搖頭,恬靜的臉上漸漸浮現濃愁,輕一揮手,示意嬤嬤別再多言:「睡不著。」


  這嬤嬤跟著蕭貴妃的時間不算長,也就兩三年而已,是前一任的掌事嬤嬤過世后才調過來的,到底不太摸得清主子的心思,想了想,又勸:「殿下若總這樣,娘娘還不得整日里發愁。要奴婢說,不如求陛下給殿下個官兒做,哪怕交代點事做也好。有了實權,還怕拿捏不住底下這些人么。這幫子小人,不還是看咱們殿下頂著個王爺頭銜,實則半點話都說不上,才這麼欺負嗎。論說這事兒,哪裡有就這麼放人的道理,結果還非得太後娘娘來主持公道。娘娘不睡也好,一會兒陛下來了……」


  「嬤嬤,別說了。」


  「娘娘……」


  「你懂什麼!」蕭貴妃終於耐不住性子了,不待嬤嬤說完,短促捶了捶桌子,少見地發了脾氣,「傕兒自己沒出息,事情交給他能辦好嗎?沒的傷了陛下的顏面!」


  嬤嬤不敢再往下說,默了半晌,才吩咐人備下熱水,等娘娘沐浴,別的暫時也不敢再提。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皇帝才腳步匆忙地來了雲雀宮。聖上勤政,往往批摺子到深夜,每每如此也還是喜歡到蕭貴妃宮裡就寢。這麼多年了,哪怕蕭貴妃很難再有為皇家開枝散葉,他也喜歡來圖個清靜。


  「愛妃果然還未睡,又等朕到這個時候。」


  蕭貴妃聽到太監通傳后就候在門口了,遠遠的迎上去:「陛下又熬到這個時候,臣妾擔心陛下的身子,哪裡睡得著。」


  「哦?朕的身子好著呢。既是不困,瞧你眉間帶愁,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擾你?」兩人攜手進了殿門,皇帝笑著問,「伺候朕沐浴吧。」


  蕭貴妃給皇帝脫衣,倒也不瞞:「是,傕兒他……唉,看到他臉上的傷,我這做母親的,哪裡還睡得著。」


  皇帝笑笑,帶動眼尾細微的皺紋,握住她的手:「愛妃放心,朕已授意徹查,傕兒斷不會憑白受這等委屈。」


  「可是……」蕭貴妃請皇帝下了澡池,欲言又止。


  皇帝輕聲哼笑,眼尾的皺紋卻已散去,笑意不達:「可是傕兒若繼續這樣下去,說不準還會憑白挨第二次揍,是不是?愛妃,你是想給傕兒某個位置?」


  蕭貴妃搖頭,不慌也不躁,只依舊是眉頭不展,嫻熟地為皇帝搓背:「傕兒?還是罷了吧,他那個性子哪裡是困得住的人,耍點小聰明還好,若要他干實事,他可不得憋壞。」


  「那愛妃的意思?」皇帝背對著她,眼角的皺紋又爬了上去。


  「臣妾想,這次是姓程的那小子太過狂妄。像他這麼狂妄的人應不多見才是,臣妾倒是不擔心會傕兒再挨一次。不是還有恆王妃么,他們便是再想欺負我的傕兒,也得看看恆王妃同不同意。」


  「嗯,有幾分道理。」皇帝抓住蕭貴妃的手,稍一用力,就將她拉下澡池。蕭貴妃一身薄紗瞬間打濕,姣好的曲線一覽無遺。已經快四十的人了,容顏卻瞧著和剛入宮時沒甚差別,只添了點成熟女人的韻味。


  「陛下!」


  皇帝凝視著她的眼,將她眼中的嬌羞盡收眼底,倒沒看出她還有什麼別的情緒:「愛妃不喜歡和朕共浴?」


  「陛下說什麼呢!臣、臣妾洗過了……」


  皇帝又是一聲笑,看起來心情分外的好:「那愛妃究竟想怎麼樣?又不願給傕兒事做,又擔心個沒完。」


  「臣妾是想……」熱氣氤氳,襯得蕭貴妃的臉嬌似二八少女,嘴裡吐出的話癢進人心裡去,「臣妾是在想恆王妃的事呢,倒不是傕兒。」


  「哦?」


  「臣妾覺得……她官至大將軍,卻無事可做,整日里守著恆王府。她為□□子,管得嚴是好事,省的傕兒在外胡鬧,可傕兒出門一趟還得易容改裝,是不是又太嚴了點。可她這孩子如此行事,太后卻十分滿意,臣妾也不好說什麼,但總還是心疼傕兒,怕他過得不開心……他到底是野慣了的。」


  皇帝一怔:「愛妃是想給恆王妃找點事做?」


  蕭貴妃趴在皇帝胸口,有些踟躕:「……算是吧,臣妾知道後宮不得干政,許多事陛下自有安排。可是臣妾不說,心裡又總是難安,一想到傕兒過得……」


  這番話她好似廢了好大的勇氣才說出口。這麼些年來,前朝怎麼樣了,後宮怎麼樣了,她是從來不多嘴一句的。


  而今此事關乎他兒子,難為她憋到現在才抱怨。


  皇帝哪裡不知她慈母敗兒,寵成現在這樣無所事事,不就是她的功勞么。從她嘴裡說出這等來話,反倒順了皇帝的意。


  皇帝心頭一痛快,親吻著她光潔的額頭,笑:「愛妃多慮了,即便你不說,朕也沒打算浪費恆王妃這樣的人才。而今武將稀缺,她又是個知趣聰慧的,朕自有安排。不過要委屈傕兒再熬十來日,等恆王妃此次長假結束,朕再做安排。」


  「嗯,臣妾都聽陛下的。」


  接著自是一室風光旖旎,纏綿悱徹。


  翌日清晨的恆王府,又是衛子楠先醒。


  彼時還未雞鳴,她坐起來,睇了睇尚睡得熟的秦傕,嘴角帶過一笑,淺有嘲諷的味道——真不知他是裝睡,還是真沒醒。


  關門出去,自練了一套刀法,活動筋骨。地磚昨天已經換成整塊整塊的青石板了,只要她不死命往下劈,是決計碎不了了。


  她總算可以好生活動活動筋骨了。


  經昨夜,她腦中那根綳了許久的弦突然再度繃緊,激得她今晨耍刀,招招式式皆帶著凜冽殺意。她現在沒有遭遇戰場的真刀真槍,卻面臨著比那還要可怕的暗箭,不怪她心裡始終不能靜下。


  一遍一遍地練,直練得滿頭大汗也不停下。來遲的採薇也不敢說什麼,猜不透昨夜房中王爺和王妃究竟怎麼了,只是在旁心疼的不得了。


  一套刀法練了三遍,到了時候,衛禎也來晨練了。


  衛禎自覺已經來的早,不想姑母比她來得更早,且渾身冒汗,可見已晨練許久。他也知姑母前些日子沒有耍刀是礙於花磚不耐抗,而今剛換了青石板,姑母竟然起這麼早。


  他不禁羞愧,拱手給姑母問安,暗暗下了決心——明日得來得更早些。


  「來了?」衛子楠放下刀,正好也想歇了,「來了就扎馬步吧。」語氣是慣來的清冷,沒有對小輩格外的關懷。


  「哦。」衛禎嘟噥,忍不住問,「姑母,我何時可以練刀?方才見姑母耍刀,英姿颯颯,一招一式似要撼天動地,看得我心痒痒。」


  衛子楠從採薇手裡接過白水飲,上下掃了眼衛禎的四肢:「你近來努力,半個月後吧。等你練好前三式,我陪你回去看你母親。」


  衛禎喜不勝收,當即把馬步扎得更穩了。


  待到衛禎今日的晨練結束,天才剛翻了魚肚白,秦傕正打著哈欠走出房門,院內便進來來兩個人。一個,是每日來送早飯的顧氏,一個,則是本該陪著傅澤志回鄉幫忙的小廝。


  那小廝來得急,說有件事不好耽擱,便先行回來將此事報給主子,傅澤志過幾日才能回來。這件事嘛,關乎恆王妃,說起來還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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