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羞你大爺(改錯)
鑒於這位王爺是個極其害怕綠帽子的,連採薇都誤會了,她自然是不想讓他把蕭公子當作假想敵的。
「沒什麼——王爺的事情也妥了?」
秦傕依舊是盯著她笑,頓了頓,才聳肩道:「哎,林普這混賬,什麼新鮮玩意兒都沒給弄回來,再有下次敷衍了事,就給本王捲鋪蓋滾蛋——咦,夫人在寫什麼?」
他說著便湊過來看。
衛子楠停了筆,神情輕鬆地拍拍堆在案頭的冊子:「傅管事方才來交了府中的賬目,我先列個名目,明日把下頭幾個小管事的叫來認個臉。」
「嗯,記得再給院里選幾個使喚的。原來伺候本王的那兩個貼身丫頭給臉給慣了,怕她們沒了規矩惹著你,便都放出去嫁了人。夫人看著哪兩個順眼,就給本王挑來補上……不,一個就夠了。夫人嘛,也再挑兩個,仔細累著你那當心肝疼的採薇丫頭。」
採薇在旁心花怒放。王爺都看出來了,主子就是疼她,就是待她和別的下人不一樣。這多年以來,一次又一次共渡難關,其實就跟姐妹似的。
衛子楠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自己習慣親力親為,秦傕卻習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萬事要人伺候。院里使喚的人稀鬆,著實不像個樣子。昨日她還曾犯疑,為何他身邊沒有丫鬟伺候,原來都放了出去,把挑人的大權交到她手中。
頓時,這心裡頭便生出幾分說不清的異樣。
「也好,明日先粗略看看,後天回門,大後天定給你挑兩個出來。」她一壁說著,一壁埋頭繼續寫她的清單。
秦傕低下頭來仔細看她寫字,只看了那麼兩眼,便連連搖頭:「嘖嘖嘖——」竟是十分嫌棄的語調,待到她寫完,只用兩根手指捻起紙張,既是嘆又是笑,「人說字如其人,沒想到夫人的美貌卻和夫人的字南轅北轍,瞧,這字也只比那毛毛蟲好看一丁點兒。」說著,還掐了指甲蓋長的小拇指給她看。
衛子楠很有自知之明,她寫的字吧,就是採薇想奉承兩句,都沒好意思下口。她淺淡笑笑,摸著下巴:「嗯,的確是有些上不得檯面。待往後得空,倒可以多練練。」
秦傕又瞅了兩眼,操著手,看得不住嘆氣:「這鎮國公府也忒小氣了,連個西席也不給夫人請。有些人生來眼皮子淺,殊不知惹著了夫人,不就是惹著了本王么。」
衛子楠一副你又懂了的表情,算是認同他對鎮國公府的評價。程氏可不就是眼皮子淺么,堂堂鎮國公一品誥命夫人,走出去也是風風光光,外帶一副風光霽月之像,實則卻非要盯著後院那一小塊地折騰。
「王爺這話,我可愛聽。」她笑,深覺秦傕拍馬屁的本事,足夠採薇學一輩子。
「哈哈——」秦傕開懷大笑,把手從袖子里伸出來,點點她下筆的紙張,「夫人不如現在便練練字,省得十日後在太子妃的賞花詩會上盡丟臉去了。」
提到賞花詩會,衛子楠心頭便不痛快,到那日太子妃必是要針對她,她則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去不行。她短短想了想,蹙眉搖頭:「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現在練怎麼來得及。再說了,那賞花詩會一聽便是文縐縐的,豈能光比字。我自有打算,王爺就別操心了。」
「本王教你啊。」秦傕抽出兩隻手,攤道,「夫人不怕丟臉,本王卻怕得很——採薇,愣著做什麼,快研磨。」
不由分說,他煞有介事地在桌上鋪開宣紙,蘸好墨水,說來便來。衛子楠拗不過他,只好從椅子上站起來,讓他寫。
秦傕的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長衛河山」四個大字眨眼間落於紙上。四字落入衛子楠的眼,令她頓時心神激蕩,胸中有一股豪氣就要噴薄而出,頭腦之中須臾間飛閃而過數個磅礴豪邁之情景。
這四個字是當初先帝賜給衛家軍的。那時候的衛家軍,五萬雄獅,軍勢磅礴,征討各方蠻夷部落,為大昭立下汗馬功勞。那鐵甲錚錚,豪氣萬丈,不論何時不論何地想到,都能讓身體里的熱血立時沸騰。
可惜,而今五年鏖戰,五萬衛家軍只剩不到兩萬。前陣子她交兵權之時,將衛家麾下的衛家軍也一起交了,任由皇帝分散編入。好在是皇帝要夠了表態,許她留一千人馬充作私人府兵,這才沒有徹底絕了衛家軍的名號。
只是那區區一千府兵,如何能夠稱得上……唉,不提也罷。
她蹙眉,凝視著紙上的四個字,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王爺字寫得好看,我跟著你學必能受益匪淺。」
「那是一定的。」秦傕樂呵呵地抓住她的手,將筆塞進她手中,不等她拒絕,寬大的手掌便將她的手牢牢包在手心,「本王手把手教你,這樣學得更快。逆鋒起筆,中鋒行筆這些,想必夫人一概不懂。倒也無妨,跟著我來就是。」
衛子楠知道技多不壓身的道理,這麼多年,不論是什麼,只要有機會她都會去鑽研,所以沒道理秦傕要教,她卻推脫。只是……這廝當真只是想教她習字?
「長」字剛起個頭,她就已經是面紅耳赤,手上怎麼動全憑他使喚。
只因秦傕自身後握住她的手,結實的胸膛貼在她的後背,幾乎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這也就罷了,他煞有耐心地教她如何運筆,嘴便停靠在她耳邊,一字一句說得極慢,聲音透著不該有的溫柔。
他輕且認真的聲音,就好似一片羽毛飄進心裡,惹得人心頭髮慌。說他心懷不軌吧,確實又在用心教她。
衛子楠突然又生出不小心上了賊船的感覺,不安地抬頭,眼神飄到採薇身上,赫然看見這丫頭漲紅著臉,捂著眼睛咬嘴唇。
……有那麼曖昧么。
「為何心不在焉的。」耳邊突然飄來秦傕低沉的聲音,每一個字似帶著醉人的酒香,透著「勾|引」的味道,讓人心跳猛然加快,竟快到能聽見似的。
衛子楠被採薇輕得不能再輕的一聲壞笑打擾,頓時回過神來。這……真是奇了怪了,在軍中和兄弟們操練摔跤,肢體的接觸必不可少,卻從來沒有漲紅臉的時候。怎麼到了秦傕這兒,就心頭彆扭得不像樣子呢。
只怪這傢伙太能來事兒。
「呃,這姿勢太難受,腰酸。」
「那要什麼姿勢。」他的鼻息,肯定是故意噴在她耳邊的。
「……」
秦傕見她怔忪,又開始瞎掰胡鬧,哀嘆道:「本王犧牲玩樂的時間,教夫人習字,且不說手把手教字確能日見進益,但說夫人的心腸,竟如此冷漠,連這點擁抱溫香軟玉的機會都不給?本王真的就命苦如斯?」
果然,他的動機就沒過純的。只是他話說得那麼理直氣壯,先扒了自己的臉,叫她無臉可扒。秦傕這混賬,著實太會利用她的口拙,和已經快要見底的愧疚感。
「……」
「那要不坐到本王腿上?」
衛子楠覺得,自己險些要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一個巴掌扇到他俊美的臉上去。
然而她終是忍了下來,到底還是對秦傕多有包容的,只斂了心神:「就這樣吧,『衛』字又該怎麼寫,橫豎太多,總不好安放。」
話鋒頓時被她調了個頭,秦傕也不在糾結到底什麼姿勢她才舒服,徐徐道:「下筆前先讀體,待胸有成竹再下筆橫豎自然安放得好。唉,說太多夫人也不懂,本王怎麼寫,你便怎麼寫吧。」
他說完便又握住她的手,帶動毛筆慢慢書寫著「衛」字。
他帶動下寫的字很漂亮,衛子楠真切地覺得,自己的人和字那是南轅北轍,秦傕這混賬又何嘗不是。
「夫人的手很冷,想來氣血仍舊不足,該再補補身子才是。」寫完「衛」,他突然在耳邊說了這麼一句。
能有人關心,儘管知道他嘴裡的話沒幾句純的,從小缺愛的衛子楠還是稍微有那麼點感動,好歹他能聯想到氣血,而不是天涼。
只可惜,這份感動沒有維持多久就被秦傕這傢伙毀滅殆盡。趁著她短暫慌神,秦傕那隻空閑的左手不知不覺攀上了她的腰,還真是如他所戲謔的,擁抱了溫香軟玉在懷。
衛子楠那耳根子紅透了,也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獨獨對秦傕的接觸反應這麼大。她咬咬牙,順著他筆的走勢寫完了『衛』字,不經意間抬頭,看見採薇一張小臉兒興奮得粉嘟嘟的,眼睛里彷彿點著了熊熊火把。
不就抱個腰嗎,至於像看了活春|宮似的么……簡直受不了這丫頭。
「採薇,你先出去。」她沉下嗓子,黑著臉,硬生生的吩咐。
「是!」那丫頭留下一個「我懂了」的表情,如同有隻狗在她屁股後頭攆,一溜煙就跑出去了,還雞賊地不忘帶上門。
她懂個屁!
趁著衛子楠分神,秦傕這廝已經又貼近了些許,寫字倒是沒有耽擱,帶著她的手寫了個漂漂亮亮的「河」字。
長衛河山,還有一字便完,可看這架勢,恐怕是完不了了的……
「夫人心不在焉的,還叫採薇出去,是想做什麼?」這廝可謂是上下其手,卻反問她在想些什麼,可不就是賊喊抓賊。
「王爺說要做什麼?」
秦傕發笑,薄唇貼近她耳邊,輕聲道:「是想把車上那個沒有實現的吻,補給本王么?」
現在有氛圍了不是。
衛子楠那一聲無奈的嘆氣,嘆得就要去了半條命,也攔不住突然發|春的某王爺興緻高漲。果然是以風流著稱的恆王,連練個字都能練出火來。
「補!」她衛子楠軍中立威,打響的是忠義守諾的名聲,素來說一不二,但有責任絕不推諉,故而秦傕這不算太過分的要求,她豈能翻臉不認,只是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但王爺是不是該先把字教完。」
她對秦傕的負罪感,在那一瞬間,似乎又輕了。
秦傕眯眯眼睛,抱住她腰的左手突然用力收緊,頓時將她嘞得少了半口氣:「字可以慢慢教,這種事急如救火,怎麼可以等……」
衛子楠本心頭哀嘆,然而被他這麼一抱,腦中念頭倏地被一縷驚嘆取代——秦傕的力氣怎麼那麼大!
按說她習武多年,不是輕易撼得動的,怎的方才他那隻左手的力道卻讓她感覺到了不小的壓力。且還有昨日,他抱自己回房,後來也沒喊手酸,可見他的力氣是很大的。
正當她詫異,腰上一空,臉卻被一股力道向右推轉,只覺眼前壓來一抹影子,緊接著嘴唇上一縷溫熱帶過,似蜻蜓點水……
她整個人都懵了。
秦傕鬆開手,將筆隨意擱在筆架上,吧唧了兩下嘴,意猶未盡:「夫人口脂淡了,沒味道。」
衛子楠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被人親了……
她努力地平復了下心情,發現自己這心裡不知怎的,一股矯情勁兒死活按不下去。不就被親了么,不就被自己夫君親了么,犯得著彆扭么。
努力壓著火氣,悶了小一會兒,終於還是不幸來了個火山爆發。
「俘獲你他娘的芳心!幫人一回便要討親,情|色交易愣要充什麼文雅,放你娘的狗屁!」
秦傕不怕反笑,絲毫不因她的憤怒而懼怕,也不與她爭論這究竟是不是齷齪的情|色交易,意猶未盡地摸著自己的嘴唇,笑眯眯丟出「惱羞成怒」四個字,然後仰天大笑出門去。
惱羞成怒……衛子楠背脊一涼,愣了,而後一巴掌拍在桌上,隔著門板爆出一聲狂嘯:「羞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