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糾纏一世的三個字
坷燁安靜的站在琴房外,沒有過多打擾,靜靜的聽著他唱歌彈琴,琴聲跟歌聲之間的結合,有點兒落寞。
特伊洛唱的認真,沒有發現坷燁的到來,一曲完畢,他深邃的眸子看著琴鍵,在琴的倒映看見一抹倩影。
回眸,對上坷燁那複雜萬分的視線,特伊洛順著她把視線往下移,最後停在她那雙沒有穿鞋的腳上,輕蹙眉頭,“怎麽不穿鞋?”
坷燁這才從他的歌聲回神,愣了一下,接著又幹幹的看了一眼自己光潔的腳丫子,兩腳互蹭,一陣尷尬。
特伊洛走到她麵前,把自己的拖鞋脫給坷燁,語氣霸道,“穿上!”
坷燁聽話的穿上,忽然雙手抱住了特伊洛結實的腰肢,整塊臉貼在他的胸膛,語氣帶著試探,“還在生氣?”
特伊洛的心口不知道被什麽震了一下,斂下眼眸,看著懷裏不安分的她,輕輕蹙眉。
“我道歉,好不好?”坷燁忽然抬頭,對上特伊洛斂下來的視線,曜黑色的眼睛很漂亮。
兩人互相沉默不說話。
就在坷燁以為特伊洛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不說話的時候,他驟然開口,“坷小燁!”
剛斂下眼簾的坷燁,猛的把眸子抬起,一副期待的看著他,“嗯!”
“我不是吃琉璃的醋,而是,想要你看的第一個演唱會……是我的。”
因為前幾天她也提到過要看琉璃謙的演唱會,那個時候他才有了這樣的意識,希望在坷燁的世界裏,她看的第一個演唱會就是他的。
所以才會這樣急促的準備演唱會……
坷燁的眸子滯了滯,她明白特伊洛這樣做的動機,緩緩點頭,伸手主動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了嫣紅的朱唇。
就在他們吻的難舍難分時,忽然,坷燁嚐到了血腥的味道。
坷燁整個人一怔,黑溜溜的眼睛轉了轉,錯愣的看著特伊洛,“你……你流鼻血了。”
忽然,特伊洛眸子一深。
手摸上鼻子,那鮮紅的顏色出現在視線裏,沉了沉眼眸。
坷燁沒有注意到特伊洛臉上的表情,早就笑翻了,對著特伊洛無盡的嘲笑,“不過就親你一下,你.……你就流鼻血了!!”
特伊洛笑的僵硬,看著手裏鮮紅的血,視線微微凝固的出神。
流血?
該不會.……
他忽然不敢想,不敢往下想……
即使他不願意去想,但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無非是.……三個字!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兩人又過回了原來熱戀中的日子。
某日。
“特伊洛!特伊洛!!”
“怎麽了?”在琴房的特伊洛拿著吉他,探了一個頭,問客廳的坷燁。
坷燁懶在客廳看電視,聲音糯糯的,“我好餓,你什麽時候煮飯啊?”
特伊洛一手在五線譜寫著曲,一邊說:“等會,剛來靈感。”
“等你靈感沒了,我都已經餓到奈何橋去了。”
坷燁嘟著嘴巴,今天是特伊洛自己說要給她煮大餐的,所以她才沒有留在醫院,一下班就跑回來了,結果居然讓她餓著肚子等了那麽久。
特伊洛搖搖頭,拿著吉他彈奏一段溫柔的旋律,坷燁似乎也因為旋律安靜下來。
又是一個某日。
“地板很髒耶!”今天,坷燁第五次說這個話了,她的目的很簡單,純屬沒事找事,就是要特伊洛拖地。
特伊洛很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我記得,家政阿姨今天早上才拖了地。”
“是麽?”坷燁佯裝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模樣,但是為了圓回自己的話,所以,她又厚著臉皮說道,“我有潔癖。”
特伊洛白了她一眼,嗬.……她坷燁有潔癖……
坷小燁沒瘋吧?
有潔癖的是他特伊洛好麽?他都沒有認為髒的時候,而某個沒有潔癖的人說地板髒,這不是沒事找抽麽?
最後,特伊洛諷刺的涼涼說了一句,“請個專職保姆給你好不好?”
那麽‘潔癖的’話,那就請個專職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她屁股後麵——拖地!
“好啊,要男保姆,很帥的那一種,女保姆的話,說不定被記者拍到,說你跟保姆展開地下戀情呢!”坷燁眨著那雙無辜的眼睛。
特伊洛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雙手叉腰,一副蓄勢待發,“哪裏髒?我立刻去拿拖把。”
“哈哈哈,特伊洛你這個醋壇子!!”坷燁得意的大笑起來。
特伊洛瞟了一眼正在無盡的恥笑他的坷燁,淡淡搖頭,這丫頭似乎很喜歡練拽。
雙手飛快的把拖把揮霍了起來,每天都有阿姨來收拾屋子,他就不見得那裏髒了,肯定是坷小燁無聊,故意尋他開心。
忽然,一滴鮮紅的血滴在了地板上,吧嗒……
一滴……
兩滴……
特伊洛拿著拖把的手一僵,渾身一滯,盯著地板上鮮紅的血,沉了沉眸子。
這一個星期以來,這是第幾次流鼻血了?
“你怎麽了?”笑的正歡的坷燁看見特伊洛忽然停滯的背影,問他。
特伊洛連忙移動拖把,把地上的血一掃而空,伸手擦掉鼻下,轉過頭,陰陰的表情看著坷燁,勾著一抹壞笑,“坷醫生覺得我會想些什麽?這月黑風高,一個屋子兩麵牆,有床有被子,你覺得我能想些什麽?”
頓時,氣氛開始變得曖昧起來,坷燁臉忽然爆紅,嬌嗔一聲,“鬼知道你想了什麽!”
特伊洛忽然扔下拖把抱起坷燁,坷燁羞嗔的把頭埋進他的胸膛,特伊洛這才輕輕蹙起好看的英眉,他這樣做,是為了不讓坷小燁發現他的異樣。
夜已經很深了,坷燁迷迷糊糊的醒來,手慣性的往身旁摸去,但沒有摸到特伊洛結實的胸膛。
人呢?
坷燁抓了抓頭,從床上坐了起來,順手打開床頭燈,尋找特伊洛的蹤影。
“特伊洛……”聲音慵懶疲憊。
大晚上的,他不睡覺去哪裏?
坷燁微微蹙眉,疑惑的開始找起特伊洛來。
洗手間沒有,客廳沒有,書房也沒有,隻剩下琴房了。
坷燁轉動門把,門才開了一小條縫,她便聽到了鋼琴的聲音。
琴聲緩慢,曲子轉折細膩,卻夾著一抹難以掩飾的悲,忽然,一陣吵雜的琴聲響起,把之前肖邦範兒瞬間打破。
那一瞬間,她看見了特伊洛臉上前所未有的陰森,像是噬人一般的沉重。
坷燁猛的一驚,不小心動了一下,發出一道響聲。
“坷小燁!”坷燁準備逃離,特伊洛低沉的聲音喊住了她。
門拉開的那一瞬間,他果然看見穿著絲質睡衣的坷燁,漆黑的眸子看了她半晌,才問,“怎麽醒了?”
“你在做什麽?”坷燁第一次覺得特伊洛好陌生,剛剛的他究竟是怎麽了?
“新專輯出了點問題,有點煩躁!”特伊洛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掩飾過去。
坷燁將信將疑看了他一眼,因為對於特伊洛工作上的事情,她向來很少過問,即使出了什麽問題,特伊洛也不會跟她提起,所以,她信了。
“睡吧!”特伊洛一手擁過坷燁,兩人往臥室的方向去。
黑夜,籠罩著一抹難以傾訴的情懷,帶著不安,帶著迷惑,還有深深的不知所措.……
他早就該想到這一天,隻是,沒有想過,會來的那麽快!
坷燁睡的安穩,特伊洛擁著她,難以入眠。
翌日,中大附屬醫院。
“來了?”安墨低沉開口。
“嗯,叫我來有什麽事情?”
特伊洛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手裏花式的轉著手機。
“伊洛,你應該猜到了!”安墨的眼睛沉了沉,這個結果,誰也不想。
特伊洛轉手機的手微微一頓,整個人滯了滯,臉色一白。
“確定了?”他聲音還是淡,沒有任何起伏。
安墨遞給他一張A4紙,“你血樣的分析報告,初步鑒定,白血病!”
白血病……
白血病!
白血病。
特伊洛的世界最排斥的三個字,就是白血病,他以為自己可以逃脫這個事實,沒想到,命運始終不放開他。
“如果當初你不堅持把骨髓捐給安知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安墨很清楚,特伊洛雖然是白血病遺傳者,但他身體一向健康,飲食各個方麵都特別注意,不是非正常情況下,他不會得白血病。
因為當初他不聽勸,硬要把骨髓捐給安知可,才會讓白血病來勢洶洶。
“別讓坷燁知道!”
這是特伊洛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後,說的第一句話。
因為,如果坷小燁那丫頭知道的話,她一定會很自責,把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你知不知道,如果伊知知道的話,她會瘋的。”安墨從來擔心的就隻是特伊知。
“姐姐那邊,恐怕瞞不了了!”
特伊知那麽聰明,隨便一點風吹草動她一定知道,而且她向來關心他的身體狀況,根本瞞不住!
“最好盡快接受治療,伊知就是因為擔心放不下,這麽多年以來,才讓安迪那一邊每天都在尋找適配你的骨髓。”
隻希望,能夠盡快找到,這樣就可以了卻大家的一樁心事。
特伊洛眸子開始變得深沉,看著手上那奪目的婚戒,心中隻有坷小燁三個字。
白血病……
這三個字,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注會三個字纏著他一世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