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主動請纓的許晉良
從機場出來,回到自己的車上,夏良棟這才深深的吸了口氣,哆嗦著手撿起半盒煙,從裡面抽出了一根,用打火機點上,狠狠地吸了好幾口,感受著尼古丁刺激著神經和大腦,勉強鎮定下來后,這才意識到,冷汗居然已經濕透了襯衫的脊背。
夏家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哪怕老爺子沒發瘋,也架不住夏翎的這麼算計啊!
或是毀在老爺子的手上,或是毀在夏翎的手上,好歹後者還能說是技不如人,給自家留點最後的尊嚴。
夏良棟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整理好繁雜凌亂的思緒,夏良齊終於踩了油門,將車子發動,不急不慢的往家裡趕……
將妻兒送出國去,至少這段時間內,他還得騙過家裡其他人,尤其是自己老媽。
人家都說婆媳是天敵,夏家也毫不例外,老媽是夏家長媳,積威甚重,又攤上個風流丈夫,外面私生子女一大堆,日子過得不如意,又沒法跟丈夫離婚,便將所有的憤怒和壓力都轉嫁到了性子柔順、出身平庸的兒媳婦身上,要不是這個兒媳婦給她生了個大胖孫子,她這個做婆婆的都能逼著兒子和兒媳離婚。
可即便是這樣,自家老媽也看這個兒媳婦尤為不順眼,不動聲色磋磨人的手段簡直數不勝數,打從小瑜嫁進夏家起,回娘家的次數屈指可數,這一次還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先斬後奏,把妻兒送去,才能準備回家跟老媽打報告。
並非是他這個做兒子的不孝,只顧著自己的妻兒,卻不管自己親媽的死活,只是……就算是他這個做兒子的,也沒法昧著良心,說自家老媽清白。
明面上端莊穩重、賢惠得體的夏家長媳,其實手段髒得簡直有點聳人聽聞,具體的不提也罷,反正老爸在外面風流,老媽負責收拾那些被他玩膩了的女人們,將所有對丈夫的怨恨、生活的不如意,都發泄到了這些女人們的身上,折騰出過幾條人命,可當時外公、外婆都還在世,手上有些權力,硬是把所有的事全都給壓下去了,馬腳和痕迹清掃得一乾二淨,這才算是維持住了夏家長媳的賢惠名聲。
嫁進夏家幾十年,老媽已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夏家人,行事風格如出一轍,泥足深陷,早就掙脫不得了。
心裡正暗暗琢磨著回家怎麼跟老媽解釋,卻聽得火警和警車的鳴笛聲從后呼嘯而過,夏良棟順著警車奔向的方向望去,頓時臉色大變,那個方向……好像是警局?
車子漸行漸近,整條路都差點被封死了,離得老遠便可以看見,警局後院的方向竄起了火光……
而大門口那裡,許晉良雙手掐腰,外面套著一件皮夾克,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猙獰了,雙眼猩紅,指著一個小青年破口大罵,「……魏志強!你對得起你身上的警服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私底下搞的那些小動作!」
魏志強,也就是當初跟許晉良一起盯梢的那個小魏,面無表情的垂著腦袋,「許隊,我承認,證物室的燒毀,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請求處分,但若是您想指責我其他的,那就請拿出證據來,否則……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污衊,會向上面投訴你的無故誹謗!」
許晉良氣得指著小魏,半餉說不出話來,最後恨恨的剜了一眼他,然後心疼的看著證物室的方向,眼底……滿是複雜和苦澀。
這一次,他是真的被惹火了。
縱火殺人,混淆警方視線,這些也就不說了,現在居然還勾結專案組的內部人員,燒毀證據……
他應該慶幸,燒毀的證物室是他們臨時辦公地點,也是個廢棄的倉庫,只燒了這麼一個案子的的物證,要是那個大的燒了……多少案子得沒法得到公正的審判?
正當許晉良站在門口時,另外一輛車突然停在了不遠處,一個高大俊朗的身影從車上走下來,率先開口道,「許叔,我正好路過,您人沒事吧?」
許晉良一回頭,卻見韓齊一襲高檔西裝,筆挺精神的站在那裡,滿臉的笑容。
「哼。」
許晉良當即冷哼了一聲,雙眼狠瞪著韓齊,咬牙恨道,「某些人的目的是毀掉證據,又哪裡會燒死我呢?證據可比我貴重多了!」
「那就好。」韓齊笑了笑,對許晉良的態度絲毫不以為忤,反而若無其事的聳了聳肩膀,「想必這就是天意了吧?我下車過來,也主要是來看看許叔您的,畢竟,當初……」
「當初是我瞎了眼。」許晉良毫不留情的道,「你別叫我許叔了,我沒有你這樣無法無天的晚輩!」
「您還是這樣火爆的脾氣。」
韓齊彷彿在縱容長輩胡鬧一般,寬厚溫和的笑了笑,清亮的眸子掃過許晉良的國字臉,明明在微笑,卻彷彿在嘲諷一般,「好歹我可是您一手教出來的啊!我永遠都忘不了,當初您將我從學校里挑出來,做卧底前的那段培訓時間,睜眼說瞎話、毀滅證據、隱藏自己……這些,可都是您教會我的。」而我現在,則將這些手段,全都用在了您的身上,不知道您此時此刻作何感想?
世界上要是有後悔葯,許晉良能吃到藥物中毒!
他第一次後悔到這種地步,當初之所以將韓齊挑出來,是因為他看見了韓齊想要向上爬、不甘於人下的野心和**,看到了韓齊的膽大心細、無法無天……
如今,這算是自食其果嗎?
「啊,時間不早了,」韓齊翻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高檔表,沖著許晉良點了點頭,「許叔,我先走了啊,證據沒了,案子大不了停下進度唄!」
說到這裡,韓齊又看向一旁的小魏,笑了笑,招呼道,「老魏啊,趕明請你吃飯啊」
前一刻還面無表情的小魏,頓時露出了笑容,點頭應聲,「行啊。」
正當韓齊準備轉身離開時,許晉良忽然開了口,「——韓齊!」
「恩?」韓齊轉身,笑著提醒,「許叔,我現在叫夏良齊,已經是冬夏集團總裁了,未來會是冬夏集團的掌權人,所以……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夏總。」
許晉良咬牙,方正的臉上露出嚴肅鄭重之色,厲聲道,「我不管你叫什麼,但這是我最後一次向你下達通牒——我,許晉良,哪怕是拼著這一身皮不要了,也必須將你繩之以法!我以前教會你的東西,是讓你留著在毒梟集團卧底保命用的,而不是讓你用來草菅人命、毀滅證據!」
「嗤,我等著啊。」韓齊冷冷而笑,挑釁般的最後掃視了一眼許晉良,揚長離去。
而一旁的小魏,也隨之開了口,「許隊,我回去寫檢討書了。」
說罷,同樣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
大門口,徒留下許晉良孤零零的一個人,氣得老臉漲紅,跟牛魔王似的,急得亂轉。
明知道韓齊是故意勾結了小魏,毀掉了這麼長時間辛辛苦苦搜集的證據,尤其是是那份當初在甜品店從夏翎和魯胖子手上強搶來的東西……那麼要命的玩意,只要捅出去,完全會引起整個夏國的動蕩!
現在就這麼被燒沒了?
夏良棟在一旁看了許久,注意到旁人都離開了,這才按下車窗,沖著許晉良的方向招了招手。
許晉良起先還以為這人指的是別人,可見對方一直朝著自己的招手,猶豫了一下,這才走了過去,「您哪位?有事嗎?」
夏良棟一手握拳,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許先生,是不是出事了?」
許晉良皺眉,「抱歉,這位先生,這個不能透露。」
夏良棟擺了擺手,「您別誤會,我不是記者,也沒有打聽什麼內部消息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您一句……夏翎一直都在盯著夏家,她手上有可能握著許多關於夏家的證據和把柄,或許能有這個案子的證據也說不準,您要是實在沒轍了,不如去問問她?」
許晉良怔了一下,頗感意外的看向夏良棟,「你是……」
「我也姓夏,夏良棟。」夏良棟聳了聳肩膀,如是道。
按照夏良棟的指點,當天下午,許晉良就找上了正在甜品店裡擼貓的夏翎。
「你聽誰說我手上有證據的?」夏翎好奇問道。
「呃。」許晉良尷尬的摸了摸鼻尖,卻沒說話。
他總不好意思把夏良棟給賣了吧?
「是夏良棟?」夏翎好笑追問了一句,「我不過是讓他幫我個小忙罷了,他就這麼憤憤不平,想要反坑我一把?」
許晉良越發尷尬,「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電子、書面證據全都被燒毀了,半點都沒給我留下,口供之類的還可以再錄,可是別的就不行了……」
現在求到了人家頭上,許晉良也全然不敢再提當初自己關於車禍身份被掉包的猜測,掉包就掉包吧,只要她沒有害人就行,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韓齊繩之以法。
「行,我知道了,」夏翎爽快的應了一聲,「許先生,你們的證據鏈條現在走到哪裡了?」
「可以確認的是,那一把火是韓齊母親放的,」許晉良如是道,「只是想要把韓齊揪出來,目前證據不足。」
夏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跟我手上掌握著的證據差不多了,你想要在命案上把韓齊揪出來,怕是夠嗆……以我對韓齊的了解,他大概會把他媽踢出來當替罪羔羊。」
「你在私自調查韓齊?」許晉良當即色變,正準備教訓夏翎幾句,什麼侵犯**權,什麼查案是警方的事情,捕要干涉警方辦案……
可迎著夏翎似笑非笑的表情,許晉良到底還是把這話咽了回去。
現在自己可是求著人家呢,就少說幾句吧。
看見許晉良老實下來,夏翎朝著櫃檯後面的陸錦年招了招手,「錦年……給許先生一段監控視頻的備份!」
「監控視頻?」許晉良詫異。
「對啊!」
夏翎言笑晏晏,手上擼著前兩天剛從鄉下接出來的兔子,「許先生怕是忘了吧?夏家四房對面的那幢別墅,可是我買下來的,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能不在房前屋后安裝好監控攝像呢?國外頂級的紅外線攝像儀,拍得超級清晰。」
許晉良張了張嘴,沉默了片刻,忽然又問道,「關於之前我在這裡拿到的牛皮紙袋文件和優盤,還有沒有備份?」
「有啊!」
夏翎好奇,「許先生是想複查當年夏青杉夫妻死亡的真正原因嗎?」
「恩。」許晉良認真的點了點頭,「那天被你罵了一頓,又拿到了那個優盤和牛皮紙袋的證據,我看過之後,才發現……當初的自己是多麼的無知和蒙昧,只被豪門內部傾軋迷惑了雙眼,如果當初我能深入調查,陳西曼女士應該早就被沉冤昭雪了,夏家的事情也應該早就暴露出來了!她是個真正的女鬥士,不是每一個豪門中人,都能大義滅親,主動站出來揭發自己的婆家,就為了不再讓孩子們遭受到有毒奶製品的荼毒和戕害……」
這也是這幾天以來,許晉良遲遲不願意來見夏翎的原因。
既然懷疑夏翎是夏靈,對於人家父母的誤解而怠慢了案子,導致接下來的這麼多事,許晉良一直遭受著良心的譴責,他甚至覺得,當初要是能揭露出來夏家的案子,冬夏集團也不會這麼多年一直生產著劇毒農藥殘留的奶製品。
他被自己的偏見和自作聰明,蒙蔽住了雙眼。
夏翎將兔子放開,示意讓小傢伙去吃點貓糧,這才露出一抹無比真誠的笑容來,目光灼灼的道,「許先生,您應該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吧?這會揭開整個奶製品行業的蓋子,引發恐慌,無數企業會因你而遭災,俗話說得好,攔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他們會將報復的矛頭對準你,而上層為了社會安定考慮,也會拚命壓制這件事情,甚至遷怒到你的身上,你的仕途也將就此而終結……被人報復、追殺,警服也將被逼脫下,你摯愛著的事業恐怕也將就此終結。」
「我無所畏懼。」
許晉良堅定勇毅的抬起頭,眸光清澈而倔強,「報復也好,追殺也罷,這是我當年犯下的過錯,我願意為此做出彌補,哪怕脫下這身警服,我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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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寫嗨了,忘了時間,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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